如果時間能夠重新來過,我願意從來沒有遇到妳。
「小米,妳最近怎麼了?怎麼都沒有什麼精神?」她問。
「沒有啦!只是睡眠不足,等等我會早時間好好休息。」
「喔... 對了,上次跟妳說過的那位學長,下禮拜會來學校,妳跟我一起去吧!」她很興奮看著我說。
「妳說的是上次,籃球社的主將,佐藤學長嗎?」
「沒錯!沒錯!就是他!哇!那時候學長灌籃樣子,超帥的!妳看我還特地用成待機模式呢。」
小美是我從小就認識的同學,兩人感情好到沒有任何秘密,大人總是說我們像是很親密的姐妹。
不論我躲到哪裡,迷路找不到回家的路,蹲在路邊哭泣,小美都會找到我,牽著我的手回家。
雖然我們形影不離,我還是有個秘密,一直沒有告訴她,那就是... 我早就喜歡她了。
一開始我沒有發覺,從小我個性就很害羞,小美就跟我不一樣,身邊總是有一群朋友們,自己好羨慕她,她從來不會討厭我,介紹大家給我認識,其中有個小男生,很喜歡我。
「那個... 小米,我很喜歡妳,當我女朋友好不好?」我們站在人煙稀少的角落裡,他突然很認真的跟我告白。
「我... 我... 」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我,只能低著頭不回答。
「我是很認真的,答應我好不好!」他雙手用力抓著我的肩膀,突然這樣舉動將我嚇到,我害怕掙扎著。
「不要!放開我!放開我!不要啊!~」怎麼都推不開他的手,我好怕一直大聲尖叫著。
「不要叫!閉嘴!快閉嘴!閉嘴啦!」男孩手忙腳亂的用手,想遮住我的嘴,我們彼此互相拉扯,一個腳滑兩人重重跌倒在地上。
「拜託你放開我!拜託你!我好害怕啊!」我害怕得快哭了出來,男孩不知怎麼看著我愣住,他雙手開始亂摸著我,自己只能猛搖著頭,大喊救命。
「小米,我真的好喜歡妳,好喜歡妳。」他用力扯開我的上衣,我全力用踢用咬又推的,好不容易推開他,我害怕全身顫抖奔跑起來。
那是我永遠無法消除的記憶,那天開始我對男性更加惶恐不安。
「小米,妳又放呆了,小心年紀輕輕就得老人癡呆哦!」小美嘟著嘴不太高興說著。
「對不起,我只是想起一些事情,抱歉。」我露出微笑安撫她,我從來沒有跟小美提過那件事情,畢竟是不太好的回憶傷疤。
我只要能繼續待在小美身邊就夠了,本來我一直都是這麼想的。
那天我跟小美去逛街時,在街上巧遇那位學長,他說自己想去某家店吃飯,詢問我們兩人意見。
本來我們就沒有其他計畫,我看了那位學長幾眼後,心想小美一定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那麼自己就不是成了電燈泡嗎?
「那麼... 小美,我看就妳跟學長去好了,我等一下還有事情。」我露出微笑看著她,小美當然懂我的意思。
「妳自己一個人,沒問題嗎?」她還是會擔心我,這一點就讓我很高興。
「恩,我沒問題,那麼我先走了。」
走沒幾步聽見後面傳來學長跟小美的聲音,學長問說:我們感情是不是一直都那麼好?
「那是當然囉!我們從小就認識了。」小美爽朗的聲音,是那麼穿透我的心,明知道她喜歡的是學長,還是忍著那份空盪的寂寞。
吵鬧的大街上,人來人往的車水馬龍,如此熱鬧的地方,獨自一人走著,感覺特別難受。
晚上躺在自家床上,放在旁邊的手機響起,小美告訴我說,學長希望下次能跟我們一起去遊樂園玩。
「小美我去好嗎?妳不是很期待跟學長獨處嗎?」我感覺很奇怪,不解的提出自己的矛盾。
「又沒關係,加上人多才好玩啊!話說回來,那位學長對妳好像很有興趣,大家就當作交個朋友,還是說妳因為我才特地安排我們獨處?」
「小美妳不是喜歡學長嗎?」
「這個嘛... 其實只是一時興起啦!漸漸跟學長聊過後,感覺跟一開始想像樣子,好像不太一樣,所以囉!妳別太在意啦!學長人還不錯,妳就放心跟他交個朋友吧!」
「小美,你們剛才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感覺妳怪怪的。」聽著她的聲音,她聲音有點哽咽樣子。
「哪有怪啊!... 我說,小米妳有喜歡的人嗎?其實剛跟妳分手後,學長一直都在打聽妳的事情,好像很在意妳,這讓我心底感覺很不舒服,呵呵... 」
「小美... 」我擔憂的繼續聽著她的聲音,深怕她頓時身邊沒有人可以陪她。
「不過,真的不要緊,反正我又不是真的很喜歡學長,真的!那麼我先掛了,晚安。」
那通電話讓我很在意,想要告訴她,其實我喜歡的人,是小美。
這句話哽在喉嚨裡,怎麼也吐不出來,她喜歡的是男人,不是生為女人的我。
從那天開始,我們三人平常看起來沒什麼不同,其實漸漸都很少講起那件事情,學長會想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小美她都知道開始躲起我們。
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為了說清楚我約學長到餐廳,他不怎麼意外,問我說是不是要回答他的告白。
「學長,其實我心底有個喜歡的人,我並不愛你。」態度相當認真嚴肅,絲毫沒有任何躲避意思。
「呵呵,我早就知道了,妳有喜歡的人,只是我很好奇,妳從來不曾跟任何人拉近距離,也只願意跟小美靠近,該不會... 妳喜歡的人,其實就是小美吧?」他口語故意嘲笑,也許自尊心受損關係。
「是又怎麼樣?我就是喜歡她,比起任何人都還要喜歡。」沒錯,我一點也不想遮掩自己的心情,就算被人看不起,被人厭惡,我就是喜歡上她。
從那天起學長不曾再主動找過我,後來我主動跟小美提起這件事情,當然沒有坦白自己喜歡她的事情。
她聽完我說的話後,用一種很奇妙的眼神,感覺好像正在看著很噁心又畏懼的東西。
「小美?妳是怎麼了?」我伸手想拉著她柚子,她突然強烈甩開。
「別碰我!妳怎麼可以這樣子?我一直只當妳是我的好姐妹,從來沒有想過妳會是那樣看我。」她退了好幾步,我愣住站在那裡,瞬間明白她都知道了。
「小美我... 是真的很喜歡妳,我沒有想要隱瞞妳,傷害妳的意思。我只是不知道怎麼跟妳說。」
我好害怕會失去她,主動想要勸她冷靜聽我說完。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真的實在太噁心了!原來妳一直都是這樣子,讓我想起來就噁心想吐,不准妳再接近我了!妳簡直不正常!」她用畏懼眼神,狠毒說完這些話後,當著我的面逃走了。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只是喜歡上小美,為什麼會這樣子?... 是他?是他告訴小美?」我腦海中亂糟糟的,瞬間想到一個人,因為只有他才知道我喜歡小美的事情。
我主動打電話連絡他,逼問他說是否告訴小美那件事情。
「怎麼妳還會害怕嗎?當時妳不是很有骨氣,現在倒是回頭問我?我是告訴那女人,自己最要好的姐妹,是多麼喜歡上她的,怎麼不可以嗎?妳完全沒有顧慮到我的感受,在所有人注視下,拒絕我的告白。」
「我不過是好好報答妳,讓妳體會一下,我的憤怒有多大,別太難過,事情剛開始而已... 呵呵。」他完全不在是個好好先生態度,已經是個沒有理智的瘋子了。
「你還想做什麼?你讓我無法待在喜歡的人身邊,還被她深深討厭,你還想做什麼啊!」我很憤怒對著手機大喊著,深怕他對小美不力。
「妳就等著看吧!妳深愛的人,是怎麼無助跑來找我,又是怎麼求我好好疼愛她,撫慰她受傷的心靈。小米,我會讓妳好好體會,自尊被人踩著感覺。」
我趕緊掛掉電話,一直撥電話給小美,邊跑邊找她,就怕她突然不好的發生事情。
怎麼找也找不到,我整個急得像是熱鍋上螞蟻,手機始終撥不通,我詢問很多人,沒有人看到小美。
後來,我終於在學校外面的馬路上找到她,我努力大喊著小美,她聽見我的聲音,驚恐的往前奔跑。
一前一後怎麼也無法拉近距離,馬路上的紅綠燈,一閃一閃的綠色小人,我大喊著叫小美停下來。
她不理會我的勸告,繼續往斑馬線跑,突然一台大貨車時速驚人,在我面前將小美撞飛,輾斃她的身體,四分五裂的模樣,鮮紅色血跡灑了一地。
「啊!~ 小美!~ 不要! 不要啊!~」我只能看著那攤血水,衣服沾上那些血跡,蹲在路邊顫抖的不敢相信。
沒多久我昏了過去,在夢中一直喊著小美的名字,救護車將我送往醫院,當我睜開眼睛,什麼也不會回應,什麼也不願意回答,父母親哭泣喊著我的名字。
醫生只說了我受到嚴重衝擊,導致內心封閉起來,也許會有很長時間都會保持這樣子。
雖然他們很難相信自己的寶貝女兒,變成了這樣子,只能一直怪醫生,怪大貨車的駕駛,小美的死是我的錯,自己失去活下去的動力。
一年又一年過去,我始終保持這樣子,父母親都心力交瘁,也許不忍心看到他們這樣子。
我走向醫院頂樓,準備往下跳,結束生命,離開這個沒有小美的世界。
突然有人拉住我,他問我:「死了就能解決問題嗎?如果死了能解決,他不會阻止我。」
我眼淚哭了出來,大喊著:「你什麼都不懂,憑什麼管我!」
「我是不懂,不過我懂要珍惜生命,妳不是還活著嗎?那麼妳深愛的人,看到妳死了,不會傷心嗎?」
他這句話點醒我,如果我死了,小美會高興嗎?可能不會,反而更恨我。
從那天起我決定重新來過,為了小美,為了我自己,下定決心要好好活下去。
直到現在,只要經過那個路口,我抱著那束鮮花,放在路邊對著她說:「對不起,小美,請妳原諒我,我真的很喜歡妳,我沒有想害妳。」
「我真的好想妳,好想妳。」眼淚一顆顆滾下來,當我很傷心哭泣著,經過的路人都紛紛看過來,我還是繼續哭著,完全不在乎別人眼光。
「我會好好活著,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蹲下來抱著雙臂,滿懷著自責心情。
「別哭了,小米,真的別哭了,我都明白,所以別哭了,好嗎?」有個熟悉的聲音,這麼對我說。
「我也真的當時太震驚,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面對妳,現在已經沒事了。」
「請妳好好活下去,為了妳自己好嗎?因為我也很喜歡妳,這個好姐妹。」我抬頭仰望著,雖然眼睛很模糊,還是看到那張難以忘懷的笑臉。
我努力露出笑容用力點著頭,等我醒過來,發現自己坐在公園涼椅上,留著眼淚睡著了。
「我現在還是活得很好哦!小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