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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章(下)

青鷹71 | 2014-07-16 20:50:14 | 巴幣 2 | 人氣 167

驚悚類
資料夾簡介

  要不是手腕上的疼痛提醒著我,我還真覺得自己像是做了場美夢,吃晚飯時,老婆含羞帶笑,對著我噓寒問暖,甚至還破天荒地夾菜到我的碗裡,就連娃兒都難得乖乖坐在椅子,文靜地吃飯。
 
  而且明天要跟老闆交代的文件也都處理好了。
 
  這一切簡直難以置信,不過卻又如此真實。
 
  隔天上班,我戰戰兢兢地遞上等身木偶昨天寫出來的報告,老闆微皺著眉頭,看見老闆臉上的神情,我的心情七上八下,難道……等身木偶失算了?這不是老闆要的東西?
 
  老闆耗費了約莫十分鐘左右的時間瀏覽報告內容,當他看完後,他平靜地將那疊報告放在桌上,不似往常逕自朝我臉上甩:「這是你寫的?」
 
  「呃、對。」我低下頭,不敢直視老闆炯炯有神的眼睛,不過更讓我吃驚的是老闆接下來的這一番話:「寫得不錯,好好幹。」
 
  恍惚地走出老闆辦公室,我呆坐在位置上,對面的同事憐憫地看著我,語帶同情:「怎麼?又被老闆薛一頓了?」
 
  「沒有……」我輸入電腦的密碼,我居然過了老闆這一關?之前進老闆的辦公事,老闆總是語帶威脅說隨時都可以把我給炒了,還說反正現在大學畢業生那麼多,隨便找個22K的學生,都比我強上太多了。
 
  老闆卻在剛剛對我說出鼓舞的話?
 
  等身木偶……真的那麼厲害?
 
  手指在鍵盤上喀喀地打著資料,我有些心不在焉,同事見我專注於手邊的工作,沒有打算閒聊的跡象,倒也沒繼續找我搭話,反而摸摸鼻子開始找事情做。
 
  或許是因為那份報告符合老闆的要求,到了下班前半小時,老闆招手要我進辦公室,對著我叨叨絮絮地念了快二十分鐘,接著隨手抽出抽屜裡的文件,示意我接下:「把分析表和報告寫出來,明天一早我要看。」
 
  抱著老闆交代那疊報告,我感到有些頭昏眼花,當我的雙手繼續賣命地在鍵盤上打字趕報告,附近的同事全走光了,直到管理部的同事催我下班,我才關起電腦,拖著腳步,緩慢地走到地下室牽車。
 
  閃過下班的尖峰時段,我約莫七點多到家,或許是因為昨天等身木偶的甜言蜜語,老婆坐在客廳等我回來,接過我手上的公事包以及西裝外套,一邊拉著我到後方的餐桌吃飯。
 
  「今天晚上有四道菜喔!」老婆喜孜孜地跟我逐一介紹,然而,我的心思還在那份難纏的報告上,所以只對老婆敷衍地點點頭,沒有多說幾句讚美的話。
 
  我嗯嗯啊啊的隨口回應,最終還是激怒老婆:「喂?你那是什麼表情啊?」只見她放下筷子,忍不住開口指責我:「我也知道你上班辛苦,回到家還結個苦瓜臉是怎樣?」
 
  「我……」雖然知道老婆喜怒無常,但我還是無法像等身木偶一樣哄騙老婆,我現在滿腦子只有明天要交出去的報告,抓抓頭,我只能苦笑,卻說不出半句安撫老婆情緒的話語。
 
  「我還以為你昨天改變了,結果呢?狗改不了吃屎!」老婆激動地大吼,彷彿我是無情的負心漢似地,我難堪地脹紅著臉,娃兒正在牙牙學語的階段,聽到老婆的叫喊聲,也開始學了起來:「狗、狗狗,吃屎!」
 
  整棟房子亂轟轟地,我的腦袋像是有電鑽鑽進鑽出,心一橫,我再次躲進電腦房,劃開自己的手腕,拿出印章沾血,蓋在等身木偶的正中心。
 
  「這麼快又找我了?」等身木偶揶揄地說著,我雙手合十,比出了拜託的手勢,指著房門外頭,臉色愁雲慘霧:「老婆又發飆了……」
 
  「簡單,小事而已。」等身木偶自信滿滿地說著,昨天見識過等身木偶的能耐,我知道等身木偶不是開空頭支票,當等身木偶走出房門時,我長長地吐出一大口氣,情緒才總算鬆懈下來,不再那麼緊繃。
 
  十分鐘後,等身木偶拉開房門,對著我眨眨眼,示意我已經搞定外面的情形,我感激地對著等身木偶一笑,順便將公事包裡的文件放在電腦桌前。
 
  或許從這時候開始,我就開始依賴等身木偶的能力了,那是我這輩子沒辦法達到的境界,不知道為什麼等身木偶總是可以將老婆哄得服服貼貼,好好地教娃兒怎麼吃飯、玩遊戲,就連老闆的報告也難不倒等身木偶,他能夠在半小時搞定我花了好幾個星期還解決不了的難題。
 
  甚至有一次,當我發著高燒,對著當天的主管會議發愁時,等身木偶自告奮勇地說要代替我去上班,正當我遲疑是否要這麼做時,等身木偶已經拿著我的公事包出門工作了。
 
  而且據說還表現得比我好,甚至還在同事面前被老闆讚揚。
 
  就這樣,等身木偶漸漸取代我的生活,原先只讓等身木偶上一天班,到後來,我一天只去公司一次,就連晚上也是等身木偶陪在老婆和娃兒身旁。
 
  提供給等身木偶的血量日日漸增,他的身形越漸豐腴,而我面容枯槁,外型憔悴,直到有一天,等身木偶要上班前,他走進電腦房,對著我冷笑。
 
  聽到等身木偶的笑聲,我艱難地撐開眼皮,困惑地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等身木偶要對著我笑。
 
  而且還笑得我心底直發寒。
 
  「你給我的血已經夠我用了,那麼……」只見等身木偶從西裝褲裡掏出一個印章,拿在我面前搖晃。
 
  「作、咳……」話還沒說完,等身木偶劃開自己的手臂,將印章浸滿血液,一邊粗魯地扯開我的上衣,將那兩字壓在我的心口前。
 
  「連話都說不好了?」等身木偶從角落拖出當初運來的紙箱,將我裝進裡頭,對著我露出燦爛的笑容:「那我幫你說完吧?『作廢』。」
 
  被蓋上作廢章後,我的身體越來越冷,四肢轉為僵硬,宛如木偶一般,當紙箱被闔起,並且用膠帶封印,我的世界轉為一片漆黑,只能隱隱約約聽到等身木偶對著老婆呼喊:「親愛的,這件東西等等幫我退貨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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