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沒有相遇、如果我沒有遇見妳，我永遠也不會知道······
＊
傳聞中在這片土地上流傳著一個傳說。由於此地近水，所以在水池邊長著一大片的勿忘草。而勿忘草可以幻化成人形在地區中隨意遊盪，遇到需要幫助的人它會動用法力予以協助。
「哇，好神奇喔！那麼要如何分辨是不是勿忘草呢？」
小男孩嘖嘖稱奇地說道。
「這個麻，據說是要用心呢？」
「心？」
「用心去感受、去挖掘，妳心中的秘密。即便知曉，也無法說出口，這是我們共有的默契。」
「阿？」
「呵呵，是阿；不過呢，勿忘草跟人類是不能在一起的。」
老者的神情換上嚴肅，語重心長地說著。
「欸？那如果喜歡上了怎麼辦？」
「這段戀情是註定沒有結果的，只會讓二人難過罷了。勿忘草是草之精靈，與人類是永不可觸的存在，無法相戀是宿命也是天職。如果觸犯了，就永遠無法化為人形，只能以勿忘草的形態活著直至死去。」
「聽起來好可憐喔……」
「阿阿還有呢，勿忘草你一旦幫助了它，它就會想盡辦法報答你喔。」
很久很久了呢……這個傳說，據說傳了好幾百年。至今沒有人見過所謂勿忘草的精靈，應該說就算見到了也不知道。
有時看似遙不可及；實質上卻近在眼前。
「阿澈，抱歉等很久了嗎？」
後頭傳來的叫喚打斷思緒，習慣性地朝後揮了揮手，姍姍來遲的少女自己早已懶得計較，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抱歉就免了，反正也習慣了。」
「什麼嘛，這種事就不要習慣了！」
少女鼓起腮幫子手插著腰斥責著，真是的也不想想看是誰一天到晚遲到想不習慣都難阿。
「妳阿晚上到底都在幹嘛？要繼續這樣睡過頭我就去搞夜襲。」
「……哼，下次不會了啦！」
「好個下次不會了阿，這是妳第幾次這麼說呢？十次？二十次？」
「你很煩欸！」
「好啦好啦，走吧。」
不想多做無謂的爭執，逕自拉起少女的手往前奔馳。
林澈海，一個平凡的十八歲少年，與她，夏攸茗是從小就認識的青梅竹馬。雖然是青梅竹馬，但自己對於她的一切一無所知，她就像個謎一般的存在。總是突然出現；卻也突然消失。
很諷刺地，已經認識十多年了，到現在對她的了解還是個未知數。連她的家在哪也不知道，唯一能找到她的方法就是在學校的時間。現在都什麼時代了居然沒有手機，一如往常在心裡抱怨一番後我吞下諸多不滿，朝著今天的目的地前進。
即便如此，我仍在心中藏著一個秘密。
「謝謝你阿澈，今天我很開心喔。」望著那抹燦爛的笑，在那一剎那心似乎漏跳了一拍，連腦袋也頓時空白。阿阿……還是一樣美呢那抹笑，看著看著總會令人……捨不得說再見阿。
「澈、阿澈？阿澈！」
「阿、阿！」
「真是的你發什麼呆阿？」
「……沒事，明天學校見！掰掰。」
非常沒有骨氣地逃離現場，雖然很想咒罵自己的無能；但雙腳就是不聽使喚。
「唉。」
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從以前到現在總是擔心攸茗會被其他男人搶走，畢竟她實在是太亮眼了，就算我一直像隻蒼蠅黏在她身邊，也不知道哪天這種平淡的幸福會在彈指間毀於一旦。
……可是告白這種事，我做不來阿。
「阿澈，等下放學可以陪我去個地方嗎？」
坐在前方的攸茗說著，眼眸有些黯淡，而我僅是點頭，不語。
「果然是是湖邊阿，小攸真的很喜歡湖呢。」
到了放學時間，我被攸茗拉到我們常去的小湖旁休憩，這是個隱密的地方，算是我跟小悠的祕密基地。湖的兩旁長滿了許多色彩繽紛的勿忘草，煞是美麗。在小湖旁的小山丘躺著俯瞰湖景是我們倆常做的事，總覺得煩惱會在此時煙消雲散。
「是阿，你不覺得看著湖總能使心情平靜嗎？」
……她淡然一笑。雖然笑著，但眼眸裡的悲傷一覽無遺，不知是落寞還是無奈。
「……阿澈。」
「嗯？」
「……如果哪天我，突然不見了，你會怎樣？」
「真是的，這個問題妳已經問很多年了阿，妳是不可能不告而別的，我的答案依舊。」
其實我根本無法想像那會是什麼感覺，沒有那個勇氣去想、去面對，只知道會是
彷彿氧氣被抽走般的難受，我，就是如此膽小、懦弱......
「……嗯，也對呢。」她莞爾，但此時的我並未發現，她的笑容裡參雜的哀傷......
「……嗚。」
「小攸怎麼了！」
驀地她捂住胸口，臉色猙獰地弓起身子，時間彷彿靜止了，那張總是笑著的面容襯上許多水珠、臉色逐漸蒼白，要怎麼辦、怎麼辦才好……
「……騙你的啦。真是，阿澈就是愛操心欸。」
倏地她恢復以往的笑顏，原先顫抖的手也回復以往，神情表露的痛苦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我莫名有種被耍的感覺……不對是真的被耍了。
「喂夏攸茗！我是真的擔心妳欸，這一點也不好笑！……妳明明知道的，我很討厭這種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阿澈……」
「讓我冷靜一下。」冷不防地丟下一句，隨後便起身離開。
「對不起……再給我一點時間就好。」少女緊抓著胸口，默默低語。
「想像剛剛那樣再惹你生氣，恐怕以後也沒機會了吧？我的時間……不多了。」
她抬眸仰望蒼穹，臉上流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攸茗、夏攸茗？奇怪沒來嗎？真難得……」
請假？她明明從來沒請過假的，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幹嘛擔心她阿？那種喜歡亂開玩笑的人我才不會擔心！不會、擔心……
沒有小攸在的時間過得特別漫長，像是數學課的時候沒有人拿著作業簿詢問題型、像是英文課時沒有人私自串改課文內容、像是國文課時沒有人模仿古人的說話方式……平常總是坐著心儀對象的那個位置，是空的。不只位置空了，連心中也像少了什麼似的。
我果然……無法忍受小攸不在身邊，應該要……做點什麼了。
放學後漫步在大街上，到了花開的季節，在路上經常看見花瓣翩翩飛舞的景致，緩緩的、緩緩的落下。如果妳在的話一定會直嚷嚷著很美麗、很浪漫吧？
沒有小攸陪在身邊的街道看在我眼裡，顯得無趣。即使身旁落花紛飛、即使身旁駢肩雜遝，就是少了點什麼
——少了那個能夠襯托它們的美的主角。
「我回來了。」
空蕩蕩的家，充斥著冰冷、孤獨，明知道沒有人會回應的，我還是喊了，這些年來的習慣就是怎麼改也改不掉。父母在我八歲時意外身亡，從那時開始都是小攸陪著我。
「就算沒有人還是要說我回來了！在天堂的伯父伯母會聽到的。」
這是小攸說的，從以前到現在總是在我失落時鼓勵我、難過時為我打氣，小攸從以前到現在都是，如此溫柔。
沒錯，她應該是比我還清楚的阿，我的心痛、我的無奈……她應該是感同身受的阿。
「surprise！」
「……什？」被突如其來的喊叫嚇個正著，我突然重心不穩狼狽地跌坐玄關。
「小攸？妳怎麼在我家？」
「嘻嘻，秘密。」
她笑得開懷，連忙把我扶起，而後比了毫無意義的手勢。
「妳今天為什麼沒來學校？害我很擔心欸！擔心妳、妳……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朝思目想的對象就在面前，明明有很多話想說的，卻一時語塞。而她僅是點點頭，沉默。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還有……很抱歉，我明明知道的還開那種玩笑……」
她收起原先的興奮，莞爾。但那笑容裡潛藏的無奈、悲愴，如此令人不捨。
「沒關係，小攸妳一定有妳的理由的。我才是，很對不起！對妳發那麼大的脾氣……」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阿澈……我在這喔，一直都在。」
聽著聽著，我激動地將她擁入懷，不自覺地流下淚水。
「不要、不要再有人離開我了！爸爸、媽媽……要是連小攸也……」
那種恐懼、那種驚慌失措、那種失去所有的感覺，我再也、再也不想體驗了。
「阿澈……」她伸手抹去我的淚水，眼眸流露著悲傷、婉惜。
「……夏攸茗，我喜歡妳，很喜歡、很喜歡……所以不准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不自覺地加重手的力道，被拒絕什麼的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只是有種預感，再不說......以後可能沒有機會了。
背上的力道加重，我沒有勇氣聽她的回答，更無法想像現在臉上的溫度有多高，而紅暈好像會渲染似的也逐漸染上她的面容。
「我知道喔，我都知道。我也、喜歡你喔，所以不會離開的。不要難過了，好嗎？」
她輕拍我的背，手心傳來的溫度開始渲染，那感覺好暖好暖……
「這個送給你，是我的心喔。」
「勿忘草？」
從她的手中接過這盆花，是她最喜歡的勿忘草，上面有著五顏六色的花朵，七彩繽紛的，感覺非常歡樂。就和主人一樣，很溫暖。
但是為什麼這盆花這麼眼熟？
「不管發生什麼事，請永遠記得，這個為你綻放的勿忘草。」
她莞爾，笑容依舊那樣燦爛、那樣令我目眩神迷。
「我會好好照顧它的，是屬於我們的寶物喔。」
「嗯。」
我在她的唇上烙下一吻，她的唇與她的手心一樣，很溫暖、很幸福……
然而那時，我並未聽出話語中的真正意涵。
在那之後，我能明顯地感受到小攸的身體日漸虛弱，時常莫名的咳嗽、捂住胸口，或是露出猙獰、痛苦的神情，還有不時的喃喃自語。但不論我怎麼問，她始終隻字不提。
「我沒事啦，最近被鄰居傳染感冒罷了，沒什麼大問題。」
「是這樣嗎？」
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見不安的預感日漸加重，緊握住的雙手有鬆開的一天、承諾過的誓言有背棄的一天、擁抱後的餘溫有退去的一天，若她離開我的那天到來，我還剩下什麼？
從那之後不論是到湖邊或是在街道上看著她曾覺得浪漫的花景，小攸始終無法重拾笑容......應該說不是為我而笑，是真正的、打從心底高興的笑。
不知道是第幾天了，第幾天失眠的夜晚，我仍然想著她，想著小攸
——那個我曾認為不可能會出現在她身上的，落寞的笑。
柔和的月光沿著窗口撒落，睜眼，我坐起身，拖著盡是疲憊的身軀出了家門。深夜的街道顯得格外冷清，少了平時的熱絡人群、少了吵雜的喧鬧、少了……總是伴我左右的妳。
枯葉凋零，不知不覺的，我走到學校附近的小湖旁，或許這裡才是最能讓我的心沉澱的地方。
「對不起，請原諒我的任性。」
這個時間怎麼會有人？從街道望向湖邊瞥見了小攸的身影，疑惑、煩雜的情緒充斥心中。放縱自己的好奇心，我走向聲音的來源。
「小攸妳在跟誰說話？小……」
「阿澈你怎麼會在這裡？」她詫異地望著我，雙眸流露著驚恐。
「我偶然經過聽到妳的聲音就過來了阿，這麼晚了妳怎麼還在......妳、妳的腳！」
我走進湖邊，看到的並不是小攸修長的雙腿，而是……一條條粗莖的藤蔓。
愕然、訝異、不知所措，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該說些什麼，我就這麼......不可信任嗎？
「原來、原來是這麼回事阿。之所以不告訴我家在哪、之所以沒有手機、之所以成謎的一切一切……都是因為妳根本、根本不是人類。為什麼不告訴我？我難道就真的那麼……不可信任嗎！」
眼眶逐漸濕潤，我能感覺到理智的潰堤，原來被欺騙的感覺可以如此的疼，彷彿被撕裂般的錐心刺骨。
「不是、不是這樣的！我們……是不能透露自己的身分的，我……一直很喜歡你，從以前你救了我的那刻起，我就暗自下定決心要一直陪在你身邊，陪你走出失去雙親的傷痛，你開心，我就開心，你難過，我也陪你一起難過。我們是不能在一起的……但我卻動了真情，對你的思念一天比一天更為濃厚，你告訴我、告訴我這樣做是不是很不應該？」
——「哇，好神奇喔！那麼要如何分辨是不是勿忘草呢？」
——「這個麻，據說是要用心呢？」
——「用心去感受、去挖掘，妳心中的秘密。即便知曉，也無法說出口，這是我們共有的默契。」
我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淚珠，滿心不捨地抱住她。
「都怪我沒有早點發現……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當年那株生命垂危的勿忘草，與現在的小攸明明如此違和，居然是相同的嗎……
腦袋一片空白，除了抱著她痛哭之外，我無法思考任何事。事到如今我們已經無法回頭了，那就往前吧，手牽著手。
「謝謝你……但是對不起，阿澈，你一定要幸福喔。」
「小攸妳是什麼意思？小攸、小……」
她默默地在耳邊低語，我的身子突然軟了下來，意識愈來愈模糊……這是什麼感覺？體力一點一滴……消逝。
難道妳到了最後，連我的請求都不能接受嗎？
……闔眼前看到的是，她閃著淚光的笑顏。
「這樣弄暈他沒關係嗎攸茗？」在攸茗身旁的男子問。
「……沒關係的長老，我不能、不能再讓阿澈承受更大的傷痛了。我，沒有時間了……」
攸茗垂下眼毛，顫抖不已的雙手早已握緊，她知道是時候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很好，今天沒有任何人缺席。同學們今後也要一直保持這樣的出席率喔。」
「老師，有人沒來阿你沒發現嗎？我前面這個位置阿。」
你在胡說什麼阿？這裡明明還還有個人沒到阿？我指了指前面這個座位說道。
「林澈海同學，你還沒睡醒嗎？你前面那個位置，一直沒人坐阿。」
什麼？
我聽你在胡扯！不久前我明明跟她在討論數學習題的阿，跟……
……跟誰阿？
謝謝你，但是對不起……
誰？誰在說話？
「唔……是夢阿。」
如同往常的一天，一樣枯燥乏味、一樣煩悶不堪。總覺得空虛，卻是沒來由的，
心中好像有什麼，被抽走了……
日復一日，即使季節更迭、日夜輪替，我的空虛感……卻不曾退去。我以前都是這樣過的嗎？
「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請各位同學回家時注意自身安全，下課。」
「耶！終於解脫了！英文課這種東西存在一分鐘已經很煩了，居然還二節！欸澈海你說是不是？」
……前面的位置是空著的，好像曾經坐著誰？是誰呢？想不起來。
「澈海！」
「阿、阿？」
「阿什麼阿？你在發什麼呆？」
「沒什麼，在想事情罷了。我有事先走了，明天見！」
「喂、喂！等我啦！」
「澈海，你真的很喜歡來學校附近的湖欸，有什麼理由嗎？」
說為什麼……其實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到這裡所有煩惱就能通通拋到九霄雲外，是唯一能讓我放鬆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但是總覺得這個地方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沒來由的熟悉，雖然聽起來很荒謬但的確如此，我喜歡躺在湖旁的小山丘，問為什麼？我不知道。
——「又是湖邊阿，小攸真的很喜歡湖呢。」
——「是阿，你不覺得看著湖總能使心情平靜嗎？」
「……誰！」
「喂澈海！你別突然大叫好不好，會嚇死人欸！」
「對不起。」
在腦海迴盪的嗓音，是錯覺嗎？
不知為何，聽到那個聲音總覺得......格外令人安心呢。
謝謝你，但是對不起……
最近總是反覆做著這個夢，夢中的少女反覆說著那句話，令我百思不解。
少女銀鈴般的嗓音不斷迴盪腦中，衝擊著我。妳是誰？為何我每每夢到妳，總是有種哀淒感湧上心頭？尤其到了特定的地點，腦海中總是會閃過些許片段，我不知道那對我而言代表了什麼。
……同樣的話、同樣的景致、同樣的哀傷憂愁，同樣的不明所以。
難得的假日，寧靜的深夜裡我在家中反覆思索，那股無法退去的煩悶感緊壓心頭，妳到底是誰？為何一看到妳，就會感到莫名心痛、莫名不捨？我不懂她到底想說什麼，在搖擺不定的同時，我已抵達湖邊，這個最能平靜心思的絕佳地點。
「少年，你果然來了。」
「你是？」
原先以為空無一人的湖邊，有位年長的男子佇立在那。他開口，那嗓音非常熟悉，但我卻對他毫無映像。
「我是誰並不重要，你更在意的應該是另一件事吧？關於攸茗。」
「攸……茗？」
——「又是湖邊阿，小攸真的很喜歡湖呢。」
「攸……？」
——「小攸妳在跟誰說話？小……」
「夏攸茗……。」
——「原來、原來是這麼回事阿。之所以不告訴我家在哪、之所以沒有手機、之所以成謎的一切一切……都是因為妳根本、根本不是人類。為什麼不告訴我？我難道就真的那麼……不可信任嗎？」
思緒開始倒轉、記憶開始流動，塵封在心中關於夏攸茗的一切回到腦海，我頓時攤坐在地，眼淚開始不受控制地落下。
「你果然想起來了，小攸果然沒有看錯人。」男子摸了摸鬍子，說出我似懂非懂的話。
「請問……？」
「小攸她，已經把她的心交給你了，就是那盆勿忘草。」男子說著，雙眸黯淡。
「什？」
「這對我們一族來說，是非常危險的事，等同於她把她的性命交給你了。」
「這……」
「少年，看來你也是深愛著小攸的。她並不希望你再次承受失去重要的人的痛苦，所以選擇消除你的記憶；但真沒想到你居然破解了小攸的魔法。」
「破解？」
「沒錯。」
——「哇，好神奇喔！那麼要如何分辨是不是勿忘草呢？」
——「這個麻，據說是要用心呢？」
「只要你是真心愛著她的話，那她的魔法是對你無效的。小攸自己大概也明白這點，所以使盡了全部的魔力就為了能夠爭取一點時間。」
「那……小攸呢？」
小攸、小攸現在在哪？人呢？
我一點也……不想知道答案，我不想知道、我腦海中那份不安的預感成真時會發生什麼事。
——「呵呵，是阿；不過呢，勿忘草跟人類是不能在一起的。」
——「欸？那如果喜歡上了怎麼辦？」
——「這段戀情是註定沒有結果的，只會讓二人難過罷了。勿忘草是草之精靈，與人類是永不可觸的存在，無法相戀是宿命也是天職。如果觸犯了，就永遠無法化為人形，只能以勿忘草的形態活著直至死去。」
不、不會的，小攸一定會沒事的，會沒事的！
「小攸她……」
「小攸會沒事的對吧！她沒事對吧、對吧！」
不要露出那種面有難色的表情阿，說謊騙我也好阿？她沒事、她還活著對吧！
「回答我！回答我阿！回答我小攸、小攸她……沒事、她還活著……嗚、嗚嗚。」
「勿忘草和人類是不能在一起的，妖精的體質和人類不同，過多的身體接觸會使妖精被同化。但是，妖精畢竟是妖精，我們無法承受人類的體質，最後身體會因為受不了劇變，化為塵埃。最後也就只剩下它們的心，也就是那盆勿忘草。」
男子悲傷的神情至今映照在心中，他對小攸的不捨、憐惜，很多很多……
我到底做了什麼？是不是早些發現，小攸她就不會、不會……
「我回來了。」
空蕩蕩的家，早已不存在任何人的溫暖，我默默地走回房間。每當試著遺忘，那些煩人的、不堪的記憶卻更是鮮明，我到底該拿妳怎麼辦呢？攸茗。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還有……很抱歉，我明明知道的還開那種玩笑……」
騙人。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阿澈……我在這喔，一直都在。」
騙人。
——「我知道喔，我都知道。我也、喜歡你喔，所以不會離開的。不要難過了，好嗎？」
騙人。
「騙人騙人騙人——夏攸茗妳這個大騙子！不是答應了嗎？不是說好了嗎？妳不是說最喜歡我了，會永遠待在我身邊的。那妳人呢？為什麼要突然消失、為什麼要讓我永遠都找不到妳的存在？為什麼！」
「可惡可惡可惡！忘掉忘掉忘掉！不要再想了、不想要再想了阿！為何要如此……折磨我呢？」
眼淚不爭氣地落下，幾近崩潰的、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我怨恨著自己的無能，為什麼？為什麼不早點發現呢？為什麼不早點發現她笑裡的無奈、為什麼不早點發現她眼眸裡的悲傷？
「為什麼？為什麼！」
……不是阿澈的錯喔。
「小攸？」
耳畔傳來熟識的聲音令我欣喜，可是卻遲遲不見那朝思目念的人影，只見房裡的勿忘草閃爍著耀眼的光輝。
這麼多年來謝謝你的照顧，我很幸福。也請原諒我的任性，謝謝你……但是對不起。
請永遠記得，為你綻放的勿忘草。
語落，勿忘草的光芒隨著話語一同黯淡，最後消逝。
「笨蛋，該道謝的人……是我阿。」
如果未曾相遇，就不會有這段戀情；如果未曾相遇，就不會有這樣的我。
我的一切一切，都是為了夏攸茗而存在的。
因為遇見了妳，我現在才會如此心痛；因為遇見了妳，我才做如此美夢。
漫長而美好的夢，一旦時間久了，就會依賴，就會眷戀，就會承受不住失去清醒時的失落空虛。
……倘若夢醒了，就要面對沒有妳的世界，那我能不能……永遠、永遠都不要醒來？
﹋﹋
韶光芢苒，我已經不是高中生了，已經出了社會開始繁忙的工作。然而到湖邊散心依然是我改不掉的習慣，只有在這我才能感受到，妳曾經陪伴在身邊的喜悅。
過得好嗎？小攸。
「真是的，澈海你真的很喜歡這片湖耶，每天都來。」
「吵死了！你還不是一樣每天都跟？」
「喂說這什麼話阿！這是朋友的關心、關心！」
「是是。」
語畢，我抬眸。這片湛藍的蒼穹曾經映照著妳的笑顏、波光粼粼的湖面曾經映照著妳的身影、妳最喜歡的湖邊曾經充斥著妳興奮的談笑聲。
而我的世界，曾經擁有著妳的存在。如今到了現在，心裡始終為妳空著，永遠專屬於妳的位置。
如果我們沒有相遇、如果我沒有遇見妳，我想……我永遠也不會知道原來在失去親人後，我還能愛得如此驚天動地、還能擁有一段如此珍貴的戀情。
小攸，我永遠不會忘記的！因妳才能看見這樣的天空。我會永遠記得，那在心深處，永遠為我綻放的勿忘草。
微風輕拂、陽光微醺，湛藍的蒼穹勾勒出少女的輪廓。她凝望躺在小山丘的少年，僅用唇型緩緩開口：
「不要忘記了，綻放在心中的勿忘草。」
……請永遠記得，為你而綻放的勿忘草。
／／
後記、
其實這篇是因歌而誕生的，我很喜歡這首歌，它的歌詞很美、很有意境。而因為它的歌詞是日文，所以苦手很久、麻煩很多人這樣。
很感謝幫我想名字的人、很謝謝幫我翻譯的人，你們辛苦了！
然後嚴重爆字了阿……（汗
最後，勿忘草的花語是不要把我忘記、真實的愛、無法忘懷的回憶 。
另外，我跟上悲文連發了喔！（去死
創作內容
勿忘草
短篇小品 (3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