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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格莉特R5祈願文】〈Rain〉

作者:草壁英彥│Unlight│2014-07-08 01:39:07│巴幣:32│人氣:530

     我岳母

  ※瑪格莉特R5祈願文。


  ※本文含有瑪格莉特和庫勒尼西的R卡劇情透露,慎入。


  ※本文CP:伊奧席夫x瑪格莉特(官方R卡正式官配)



〈Rain〉(瑪格莉特R5祈願文)


  和妳初次邂逅的那一天,下著大雨。


  那是大學時期某個平凡無奇的日子,本來就比起與他人相處、更喜歡自己一個人沉浸在書中的世界的我,同樣地一個人抱著層層堆疊的書籍,在熟悉的圖書館角落裡坐了下來,埋首閱讀著。

  並非對現實世界毫無留戀,才會選擇這樣逃避到書本的世界中;相反地,正因為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才非得要透過更充足的閱讀,來滿足自己無窮無盡的求知慾。

  在我所認知、所習慣的這個世界之外,還有更加廣袤的領域,是我在迄今的短暫歲月間,尚未接觸與認知到的神秘空間。

  透過閱讀,就像是在欣賞一齣戲劇一樣,透過活靈活現的表演、栩栩如生的文字,帶領視聽者步入另一個全然陌生的國度,帶給視聽者身歷其境般的感受。因此,我相當喜歡閱讀與戲劇鑑賞。

  對於這彷彿擁有無窮變化的森羅萬象,我幾乎是求知若渴地追尋著。

  可想而知,我與系上同儕的人際關係可說是降到了冰點,因為除非課業上的需求、或者同儕之間罕有地有人具備與我相同水平的知識水準,我才有辦法和他們建立起溝通的橋樑;但到目前為止,同學們都對我投以不屑的目光,覺得我是個活在自己世界中的書呆子。

  對於與他人交流,我雖然並不擅長,但也不是這麼厭惡;不過,如果他們是這種態度的話,我也沒有將寶貴的時間浪費在他們身上的打算。

  有捨必有得,對於自己做出的取捨,我並沒有絲毫的遺憾。唯一的感嘆,恐怕只有對當今的潘德莫尼明明坐擁全世界最頂尖的文明與科技、卻充滿這些對自己的人生毫無規劃只懂得混吃等死的傢伙,感到些許不滿而已。

  我並不是恃才傲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如果不打算將自己的生命燃燒在自己沒有興趣的學識上,那大可轉換跑道去追逐自己的夢想;即使不覺得自己有這麼高尚的理念,找份穩定的工作、度過安穩的餘生,平凡的日子也是一種平淡的幸福。

  但是,非要對別人的人生落井下石的話,我就不能理解為什麼了。

  只有沉溺在書中的世界時,我才能擺脫對這些同儕的無奈。我並沒有打算以上對下的姿態來鄙視、輕蔑或憐憫他們,我並不認為他們可憐,也不認為自己有比較優越。

  我只是不想把自己的時間,浪費在與自己合不來的人身上而已。

  或許是有些孤傲的人生觀吧,但道不同不相為謀,一直是我奉為圭臬的人生道理。如果無法認同的話,就儘管離開我吧,我是不會在意的。

  我只想專心地讀我的書而已。



  話雖如此,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事情無法盡如人願的。

  舉例來說,就像現在這場把圖書館團團裹住的雨,令站在門口的我陷入茫然,躊躇著自己該冒雨趕回家、還是回去櫃檯詢問有沒有愛心傘可以借用。

  一旦沉浸在閱讀中,時間的流逝就變得異常迅速,閉館時間的人潮寥落地散去,我一個人站在大雨滂沱的圖書館門口,想了想,決定還是索性淋雨回宿舍吧,反正今天恰好不是借書回家的日子,我的身上並沒有淋不得雨的東西。

  打定主意,我正要拔足衝入雨中,身邊卻突然傳來一個宛如天籟的聲音。

  妳的聲音。

  「嗨,你是伊奧席夫吧?」

  出現在我身邊的妳,有一頭淺藍色的頭髮,就連假日都穿著白色的長大衣,底下則是一襲深藍色的襯衫與剪裁貼身的棕色七分褲,尤其褲頭總是露出一個缺角不好好地扣上,像是刻意留下一抹引人遐想的空間似的。

  我認得妳。我們系上最知名的系花,總是與我爭奪系上成績第一名與第二名、自入學以來每學期都與我一起領取書卷獎的女人,亦是唯一曾令我感受到挫敗的女人。

  儘管我們的關係看起來如此密不可分,但事實上,這是我們第一次對話。

  相較於個性樸實、總是默默耕耘而不與人交流的我而言,妳幾乎可說是我們系上、甚至是潘德莫尼都立大學裡首屈一指的女神,雖然是成績名列前矛的卷姐,卻沒有高高在上的氣息,友善溫柔、細心體貼、彷彿毫無脾氣的妳,一向是系上女孩子們圍繞的焦點,更是男孩子們追求的目標。

  我也曾聽同學以妳為目標作過諸多打賭,但他們的賭注最後往往破局,因為從來沒有一個人可以掠奪妳的芳心,妳明明個性如此平易近人,但也正因太過溫柔,使得妳的周圍宛如繚繞著一股冰山般的氣息,令人只敢遠觀而不敢高攀、久而久之索性敬而遠之。

  我不曉得這對妳來說是不是件好事。我一向是個對八卦興致缺缺的人,對妳也僅是略有耳聞,但自知不是女孩子會喜歡的類型,性格悶騷又自閉,誰也不會看上像角落裡的磨菇般不起眼又卑微的我吧。

  我們之間的差距,就像天與地一樣。

  但妳卻主動向我搭話了,就在那場冰冷的雨裡。

  「……瑪格莉特?」我猶豫了一會兒,思考自己到底該不該回應,因為能與妳說上話是無數男生的夢想,儘管妳未曾擺出架子、只要向妳搭話一定會得到妳友善的回答,就算通常沒有下文,但還是很多男人甘心奉上飲料、便當、宵夜甚至情人節時捧上一整束的鮮花,去交換妳一個淡淡的笑容。

  妳那平淡如水的個性當然也為妳惹過一些爭議或非難──原因不脫有男生質疑妳擺一副女神的架子而不屑和他們這些宅男交往(我個人倒覺得只是他們把不到妹在哭),或者有女生惡意中傷、懷疑你令她們的男人神魂顛倒而使她失寵(我個人倒覺得這種男人不交往也罷吧)。

  縱然如此,妳仍然僅是一笑置之,偶爾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用帶些冰冷的語氣澄清自己的清白。

  妳就是這樣,宛如月光般,高潔而清冷,溫柔但冰涼。

  而這樣有如月光的妳,卻主動與我搭話了。

  「你認得我的名字呢。」

  「我們學校應該沒有人不認識妳的吧。」

  「我可沒有這麼了不起。」妳無可奈何地垂下睫毛,露出一個略帶苦澀的笑容,另一手則舉起拎著的白色雨傘,唰地一聲在這場盛夏的雨中綻放出一朵雪白的花。

  傘端的中心是黃色的,配合盛開的白色傘蓋,看起來就像一朵瑪格莉特。就如妳的名字那樣。

  「妳可是我們系上的女神,要是這種時候還不認識的話,我應該會被妳的仰慕者或追求者拖出去打吧。」我不置可否地回答。

  「你也說得太誇張了吧。」聽見我的回答,妳輕輕地笑了:「我只是在想,你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呢,都不會覺得有點寂寞嗎?」

  ……寂寞?堂堂的系花、潘德莫尼都立第一大學的女神,竟然問我這樣一個毫不起眼的同學,會不會覺得寂寞?

  後來我才明白,這是妳習以為常的溫柔。

  「……不會,一個人還比較輕鬆。」我頓了頓,覺得這個問題實在太文藝了,決定還是換個話題,禮貌性地攀談幾句:「妳也來唸書嗎?」

  「嗯,我在準備學期末要在研討會上發表的論文,需要收集一些資料。」出乎我預料的是,妳並不諱言地與我分享自己的狀況,令我很是驚訝。

  我還以為像我這樣無趣的男人,在妳眼中應該是不值一哂的。

  「是中央統治塔每年都會特地派人來的那個?」

  「嗯,聽說每年導都政府都會利用這場研討會發掘人才,要是順利被相中的話,在畢業之後、甚至還在就學期間,就可以得到政府的提拔,研究要是被官方認可,還會得到很豐富的資金挹注呢。」妳微笑著向我解釋,將雨傘輕輕靠在自己肩上:「雖然沒什麼把握,不過還是希望可以被選上,這樣就可以更開心地研究我有興趣的東西了。」

  「妳對什麼東西有興趣?」

  「混沌元素,我的論文題目是『薄暮時代的追溯與連結──混沌元素的研究發展史與現今潘德莫尼科技的關係探討』。據說如果能夠掌握這種凝聚因果律的技術與能力,甚至可以改變命運和世界哦,這讓我非常地感興趣,要是可以被選上就好了,我想更進一步地研究把這種能力實用化的可能性。」

  妳毫無避諱地向我說明,讓我愣了一下。

  我咳了一聲:「妳還真大方,就這麼確信我不會和妳搶研討會的名額?不怕我把妳的題目抄來用嗎?」

  出乎預料的是,妳用手指抵著下唇想了想,然後笑了出來。

  不得不說,妳這個思考的小習慣、以及笑出來的模樣,真是美得讓人忘記呼吸。

  「確實有這個風險的樣子,不過我相信你的人格喔,好歹你也是我們系上的首席,每個教授都挺推崇你的呢。」

  「教育程度與道德水準是兩碼子事吧,瑪格莉特小姐。」知道妳也是時常與教授有來往的好學生,我淡淡地回答:「別這麼信任我,小心得不償失。」

  「是嗎?那我只好期待你不會背叛我了,雖然我覺得既然要信任別人,那被背叛也是毫無怨言的。」而妳笑著提起傘,轉頭看著我:「要一起撐傘嗎,伊奧席夫?看你好像沒有帶傘的樣子。」

  ……妳分明看見我窘迫的樣子了不是嗎。我沒好氣地在心裡這麼想著。

  「要是被我室友知道我和妳共撐一把雨傘,我怕我回去會被阿魯巴。」

  「那為了看到你被阿魯巴,就請你站到傘下來吧。」

  舉著傘的妳率先跨進了雨裡,然後轉過頭以美麗的笑顏看著我。

  受寵若驚的我安撫住自己的呼吸,走進妳那宛如月光花般盛開的傘下。

  走進,妳的世界裡。



     *



  那孩子誕生的那一天,下著大雨。


  在那支只有妳與我的傘下,我們漫談了許多對其他同學來說恐怕稍嫌高深或生澀、或者沉重複雜到令他們拒絕面對,卻令我們不由自主地神往的話題。

  系上號稱大刀的教授所開設的課程、妳盡心盡力地打算參與的研討會與苦心撰寫的論文、自己對未來的人生規劃以及對潘德莫尼迂腐敗壞的體制的抱怨等等,對地上的嚮往、對學術的著迷……聊得興起的我們,就此結下一把傘已無法支撐的情誼。

  在那之後,我們時常會在學校裡的各個角落一起行動,一起上兩人都有修習的課、在兩人都有空堂的時候一起去餐廳吃飯、在假日的圖書館裡坐在彼此的身邊看書……明明做起自己的事時都極為投入,而我們也都曉得不去打擾對方的專注,但一旦手邊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們就會開始忘我地聊天,甚至提早半個小時到教室裡頭坐好,然後一路聊到教授進教室才又各自進入認真狀態。

  隨著這樣的相處,久而久之,似乎也有些我從未想過的情感,在我與妳之間悄悄地萌芽了。

  光是我會喜歡上一個明知不該高攀的女人,這件事就已經夠令我始料未及了;更讓我驚喜的是,當我終於很不爭氣地藏不住心意、衝動地向妳告白的時候,妳那總是如月光般雪白清冷的臉頰,竟暈開一抹淺淺的紅暈,美得讓人陶醉。

  而妳顫抖著嫣紅的唇說出的回答,更讓我從此墜落名為瑪格莉特的情網裡,再也無法自拔。

  開始交往後,我們的日子其實並沒有任何改變,同樣是讀著自己的書、做著自己的事、聊著相同的話題、闡述著自己的想法,卻從某些細微的角落開始有了不同的改變,譬如我會大著膽子牽住妳的手,譬如妳會將頭靠在我的肩膀上,譬如我們會在彼此的課本上留下紙條,告知自己今天的行蹤、或提醒對方要記得吃飯。

  就這樣,我們從名為友情的樸實土壤裡,開出了名為愛情的花。

  最後,各自進入潘德莫尼的體系、成為工程師的我們,都得償所願地做著自己喜歡的研究,時而交換自己工作上的經驗、在對方的心得中取材,我們都留給彼此飛翔的空間,卻更因此珍惜依偎著對方磨蹭羽翼的時光。

  然後,我們靠著工程師的優渥薪水,買下了令昔日的同學們羨慕不已的高級住宅,宴請了無數曾經看不起我、或曾經追求著妳的每一位同學,以及所有曾經對我們的課業和戀情都抱持贊同的教授、對我們的愛情獻上祝福的同事們,就此結為連理。

  在同學們訝異和讚嘆的目光中,我們步上了白花飛揚的禮堂。

  若妳是瑪格莉特,我願是妳的護花使者。

  看著雪白的妳在我身下喘息的模樣,我低頭親吻妳淺藍色的頭髮。

  我愛妳,瑪格莉特。



  對於妳懷孕的消息,其實我們都早有準備,畢竟我們經濟穩定、工作順利,對於照顧孩子也都有自己的見解,我並不堅持枯燥無趣的男人尊嚴,若有需要,我很樂意果斷地辭掉工作,轉職成家庭主夫。

  反正書在家裡也能讀,我抱著孩子也能做研究,炒菜或洗衣服也能一邊聽廣播。雖然當然不可能像待在研究所裡這麼順遂,但為了自己的愛情而犧牲些什麼,我還是甘之如飴的。

  話雖如此,妳卻不假思索否決了我的提案。

  妳說,我們最初就講好,不會為了家庭而犧牲自己的規劃,我們永遠都是工程師、永遠都是科學家,即使從今以後我們都將背負為人父母的職責,也不會改變這些生根在我們靈魂裡的狂熱。

  說這些話的時候,妳的模樣還是那樣美得令人折服,讓我不由自主地傾心於妳。

  然而,當我與妳的孩子真的誕生的時候,明明做好了這麼多事前的討論,但我的心理建設仍然像是遭到洪水襲擊般輕易地被沖垮。

  一聽見醫院捎來的消息,我毫無疑慮地丟下手邊的工作和研究,公司裡的同事和主管更熱心地開了車,冒著雨送我趕來醫院。

  連撐傘都無暇的我帶著淋溼的身體衝進醫院裡頭,在醫生的授意下完成手續,經過殺菌的手術、穿上規定好的服裝,這才獲准進入手術房裡,在妳身邊緊握著妳的手。

  聽著妳哀號的叫聲、看著妳痛苦的模樣,妳那曾經被我緊緊守護在懷裡的身體被手術刀割開、鮮血模糊的畫面,通通都讓我覺得心絞動不已。我一點嘔吐的感覺都沒有,只有想阻止醫生切割妳身體的想法、想緊緊抱住妳的衝動。

  而妳抓著我的手的力道,更讓我覺得自己多麼無力,心愛的妻子就這樣在我面前受苦受難,而我卻一點讓妳舒服些的方法也沒有,只能反過來握緊妳的手、將妳的手靠在我的胸口,希望讓妳知道我在妳身旁。

  明明全身麻醉了,還是被分娩的痛楚弄得痛苦不堪,妳恍惚間張開眼睛,看著穿上白衣、緊張地站在妳身旁的我,這才溫和地笑了。

  從來就不覺得男人與女人之間的差距有這麼大,直到讓我感到莫大無助的這一天,我才明白我可能永遠都不會明白妳所感受到的一切。

  那一刻,看著妳被痛苦折磨的模樣,我甚至痛恨起自己為什麼要與妳交合、為什麼要讓妳受孕、為什麼要讓這個孩子誕生呢?為了一個不確切的未知存在,竟要讓妳被這樣的劇烈痛苦無情地蹂躪,妳要我如何捨得?如何不心疼?

  好不容易結束了手術,一切都安頓下來後,注意到走進病房裡的我,因過度疲累、仍一臉憔悴的妳立即露出笑容,然後用因生產時過度淒厲的喊叫而有些啞掉的嗓子,輕聲呼喚我的名字。

  「伊奧席夫……孩子……我們的孩子呢?」

  「在這裡。」

  我將抱在懷裡的孩子交到妳的手裡,看著妳興奮地接過他,然後開心地用手指逗弄他嬌小的手。

  雖然對這孩子讓妳遭受如此的痛苦感到些許不諒解,但看著妳這麼幸福的模樣,我也不由自主地釋懷了。

  妳還待在我的身邊、我還能看見妳的笑容,我就已經別無所求了。

  「好可愛啊……這就是我們的孩子啊伊奧席夫,這就是……我和你的孩子……我們的孩子……」

  妳將他緊緊地抱在懷裡,眼中甚至流下感動的淚水。

  連毛髮都還沒長出的那孩子咿咿呀呀地,伸手用他那稚嫩的小手撫摸妳因分娩時的大量失血而蒼白的臉頰,不知有意或無意地擦拭妳的眼淚。

  「妳想好這孩子的名字了嗎?」

  「嗯,就叫這孩子……庫勒尼西吧。」注意到孩子貼心的動作,妳喜極而泣地用臉頰貼著他小小的臉。

  「是妳論文裡引述過的那一位?」我想起妳當時轟動整個研討會、獲選進入潘德莫尼中央研究院的那份論文。

  克拉默斯與庫勒尼西關係式──這是數學裡連系複面上半可析函數實數部和虛數部的公式,也可被用於物理上、用於解釋系統反應必須在施力之後的因果關係,它意味著反應函數必須符合複面上半的可析性,反之也意味著此可析性和物理系統相應的因果性。

  妳在撰寫那份論文的過程裡就時常與我討論、交換意見,我當然曉得妳如何援引這個複雜高深的關係式,用以解析好幾份黃金時代的古老文獻,更將之與現今導都使用的各項技術交叉比對,建構出無懈可擊的完美連結。

  「嗯,很浪漫不是嗎?」妳一邊寵溺地摸著孩子光滑的頭,一邊說:「要不是為了那份論文,我不會在圖書館裡與你認識,不會獲得加入中央研究院的機會,不會跟你在一起、這孩子也就不會出生了……這些都是必然的因果,是因為那個證明因果的關係式,我們才會這樣結合在一起呢伊奧席夫,無論是你、我、還是這孩子……」

  「……確實很浪漫。」

  我一向不是個浪漫的人,但看著妳幸福甜美的模樣,我突然覺得其他事情怎麼樣都無所謂了。

  就算潘德莫尼明天即將墜毀,我也無所謂。

  我只想看見妳幸福的樣子,與妳度過美好的這一刻。

  「那就叫你,庫勒尼西囉。」沒有注意到我的表情,妳只是專注地逗弄孩子,手指在他的鼻尖上輕輕一點,輕喚:「來,叫爸爸、媽媽。」

  「這孩子哪有可能這麼快就會說話啊。」我笑著在床邊坐下,然後抱著孩子的妳緊緊擁住。

  可以遇見妳,真是太好了。

  我親愛的妻子,我最愛的太太。



     *  


  妳死去的那一天,下著大雨。


  儘管那一刻是無比美好,但隨著醫生做完對孩子的初步檢查後,卻面有難色地向我們宣佈了一項遺憾的事實。

  「這孩子的心臟有問題,雖然現在因為器官還沒發育完全而不會明顯影響,但隨著他年紀漸長,這項心臟疾病也會跟著加重。」醫生搖搖頭:「幸運的話可以活到八歲,不幸的話……最多大概只有五年的壽命。」

  「……騙人。」

  妳抱著熟睡的庫勒尼西,露出無法置信的表情。

  「我很遺憾。」

  「……你們不是醫生嗎?想想辦法吧?」捨不得看妳心疼的模樣,我轉過頭向醫生詢問:「沒有別的方法可以嗎?不管是器官移植或者服藥打針……潘德莫尼的科技不是世界第一嗎?沒道理連個孩子的命都救不了吧?」

  「伊夫席夫先生,我們是醫生,但是不是神。」醫生卻無奈地回我:「如果你兒子是自動人偶,那也許還有方法補就,但你兒子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軀,我們無能為力。」

  「如果是心臟的問題,那把我的心臟移植給他呢?」妳做出令我更訝異的發言。

  「瑪格莉特小姐,第一,把妳的心臟移植給他,妳要怎麼活下去?第二,妳是成人,妳兒子才不到一歲,妳們的器官根本不會相符,請妳不要強人所難。」

  聽見醫生說的話,我還來不及說點什麼,妳卻抱緊了庫勒尼西、像要將他牢牢護在懷裡的姿勢,然後以我從未見過的、歇斯底里的模樣,對著醫生大聲咆哮。

  「什麼強人所難!你們是醫生吧!想點辦法啊!就跟我丈夫說的一樣!這裡是潘德莫尼耶!這裡應該是個沒有不可能的地方吧!連個孩子的命都沒辦法保住?你們有臉誇口自己是導都!」

  「小姐,我知道這很難接受,但請妳冷靜下來。」

  「冷靜!我要是不冷靜我現在就把孩子放下跟你拼命了!不可能!醫生你一定要救我孩子!這孩子才剛出生!這世界還這麼大、他的人生還這麼長!絕對不能就這樣完結!我無論如何絕對不允許!」

  「妳不允許也沒辦法,這是命運。」醫生推了推眼鏡,將自己的眼神藏在冰冷的反光底下。

  我當然知道現在的我和妳都是在無理取鬧,我也明白醫生的苦衷,但妳卻失控地對著醫生繼續吼叫:「命運!只有你們這些畫地自限的人才用命運搪塞一切!我才不相信命運!命運是靠我自己創造的!我才不會就這樣罷休……我一定會救這個孩子!你們一定要救這個孩子!不、你們就算不救,我也會親自治好他!」

  「瑪格莉特……」我正想開口,但注意到妳這個母親憤怒的模樣,妳懷裡的庫勒尼西突然放聲地大哭起來。

  我還來不及覺得這孩子的哭聲讓此時就已經夠尷尬的氣氛變得更煩躁,妳卻突然像是變了個人似地回過神,轉身安撫著懷裡的尼西。

  「寶貝乖、別哭、媽媽在這裡喔……媽媽……媽媽才不會聽信別人的胡言亂語……媽媽一定會保護你的,乖、不要哭……媽媽一定會保護你的……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看著妳安撫庫勒尼西的模樣,我只能抿住下唇,將想制止妳的話語吞進肚子裡,然後從背後抱住妳,試圖穩定妳的情緒。

  但妳只是對我露出一個希望讓我放心的笑容,就又轉過頭去應付嚎啕大哭的尼西。

  ……那一刻,心裡泛起的感覺,讓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那一刻,我竟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而就從這一天開始,我與妳所建立起來的這個圓滿的世界,整個都不一樣了。



  就像要實踐自己的狂言、要與整個命運做對抗一樣,妳無所不用其極地投入研究中,似乎是打算尋找能夠拯救這個孩子的方法。

  看著妳那狂熱得令我害怕的模樣,我第一次覺得我對妳竟是如此地不了解,明明都已經在一起相處了這麼久,沒想到妳還有這樣的一面、是從未在我面前表露的。

  明明外表看似冷靜沉著,實際上卻走火入魔。

  尤其無論我如何追問,妳都只是淡淡地笑著向我說,妳很快就會找到可以拯救庫勒尼西的方法,然後我們就能過著三個人的幸福生活了。

  瑪格莉特,我根本就不在乎庫勒尼西好嗎?只要能與妳在一起,即使無法留下我們的骨肉,我也根本就不介意。

  傳宗接代的壓力什麼的都與我無干,我只想看見妳幸福快樂的模樣、只想和妳在一起白頭偕老而已。

  可是,為什麼妳就是我的幸福、而我本該也是妳的幸福,但只不過一個孩子出世,我們之間就完全不一樣了?

  那是第一次,我如此後悔和妳交合。

  萬萬沒想到,明明都做好了充足的準備,無論是經濟實力還是家庭環境都足以養育一個孩子,而我、卻根本沒有身為一個父親該有的心理建設。

  我只想跟妳在一起啊,瑪格莉特。



  不久之後,妳因為從事被導都禁止的研究、甚至疑似私下和開放派勾結,而被協定審問局的人員逮捕。

  知道現在當政的限制派對濫用混沌元素的開放派可說是深惡痛絕,協定審問官的作風心狠手辣、不擇手段更是眾所皆知,我緊張地四處奔波,好不容易才獲得他們的信任,將妳從審問官的手中救了下來。

  「伊奧席夫……」

  我終於得以進入房間裡頭的時候,妳正躺在一張就像是當時醫院裡頭的手術檯的台子上頭,臉上的表情寫滿了迷濛的疲憊,手腳更是殘留著被束縛住而掙扎的痕跡,再再地讓我感到心疼無比。

  雖然如此,妳的眼神卻依然清明,像是就連在這樣可怕的拷問中,仍然堅持著什麼的樣子。

  「孩子呢……」

  我的心還是揪了一下。明明前一秒還呼喚著丈夫的名字,下一秒卻二話不說地關心起那孩子的事。

  雖說為人母親的似乎都是這個樣子,媽媽的心理或許也是如此吧。但是,卻讓我感到些許的煩躁與不悅。

  為什麼都到這種時候了,還是只一心一意地想著那孩子、而不是費盡苦思才終於救下妳的我呢?

  儘管如此,我還是掩藏起自己的不滿,將懷中的妳摟得更緊了。

  「當然還健康的等著妳呢!走吧,我們回家。」

  在這種時候,要是還堅持著向妳說明我是怎麼樣千方百計地說服高層妳的清白的話,想必會讓妳覺得很不解風情而感到煩躁吧。

  畢竟,妳的眼中就只有庫勒尼西而已。本來應該只有我的位子,已經被那個身上流著我的血的孩子所取代了。

  既然如此,我也只能學著默默地守候你們了吧。

  我攙扶著歷經拷問、精疲力竭卻還想著那孩子的妳,離開了這討厭的地方。



  本來以為經過這件事,妳就會學乖的;但我早該知道,妳早在學生時代就展現過的堅決,是不會因為妳當了人母而有任何消磨的。

  就在那之後不久,妳就這麼離奇地消失了。

  就連我這個丈夫,妳也沒有告訴我妳去了哪裡,甚至就連妳這麼執著地想要保護的孩子也就這麼留下,然後便從我的生活中不見了。

  雖說覺得無法置信,但對於妳的行蹤,我也多多少少有個底了。

  我並不想告發妳。我一直相信,妳總有一天一定會省悟,明白即便是身為科學家的我們、也有絕對無法違背的真理,然後乖乖地放棄,與我和這孩子一起度過僅有的日子的。

  孩子還可以再生啊──不,我無論如何也捨不得妳再承受那樣的痛苦。不要生孩子了,我們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度過只有彼此的日子,然後一直到老,這樣平凡無奇的恬淡日子,不是也很幸福美滿嗎?

  但審問局並不如此打算。對於無奈地照顧著妳所留下的孩子的我,他們只是冷漠地告誡了我違反規矩的下場,並強制在那孩子的身上裝上了發信器,並要求我一旦有任何異狀就必須即刻回報,否則絕對會讓我們死得很難看。

  我並不介意為妳而死,但一想到妳受盡磨難死掉的模樣,我就難以忍受。

  就連妳生產的時候我都捨不得了,何況是人類懷抱著最大惡意所做出的、最能夠折磨人的手段呢。

  我不會讓他們傷害妳的。我一定會保護妳的。

  所以求求妳,快點回來我身旁吧,瑪格莉特。



  事情依然不如我願。

  終於歸來的妳甚至一句話也沒有打算跟我說,就打算偷偷摸摸地帶走那孩子。

  如我所料,妳不可能就這麼丟下庫勒尼西,妳做的事情,肯定是在繼續之前被審問局打斷的研究。

  我並不想出賣妳,但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妳把自己推入危險的絕境。

  於是我撥了電話,要求審問局在派人追蹤妳的同時,請讓我親自到場。

  就算無法拯救那孩子,我也要保護妳。

  可是,就在我跟隨審判官抵達現場的時候,發生在我眼前的一切,卻讓我徹徹底底地茫然了。

  妳那充盈著絕望與悲傷的眼神,並不在我的預期之外。

  「不要再做這種事了。全家人一起度過那個孩子所剩無幾的時間吧?」

  我避開妳直問與無法相信的眼神,小聲地說出我最真誠的想法。

  「……伊奧席夫,那樣的話……」淚水如斷線的珍珠項鍊般自妳眼中落下,令我心痛得想就這麼衝上去抱住妳。

  「已經不行了。這就是命運啊,瑪格莉特,一切從頭開始吧。」

  從頭開始什麼呢?那孩子死後,我們還能回到過去只有我們兩個人的世界嗎?

  我說出就連我自己都不明白答案的提案,試著安撫眼中只剩下庫勒尼西的妳。

  我不清楚這樣的我,會被妳定義成什麼模樣;我只能盡我所能地想從這個殘酷的世界、這個殘忍的命運之中,救出被束縛住的妳而已。

  因為妳是我最愛的人啊,瑪格莉特。求求妳,相信我。

  「……那是不可能的。這個孩子有他出生的意義。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們殺了他的。」

  而妳,卻毅然決然地如此低語,緩緩地從懷中掏出了什麼。

  妳看向我的眼中還帶著水色,卻閃耀著堅決的殺機,彷彿……為了那個孩子,妳連我都可以殺一樣。

  妳接下來所做的行為,也確實印證了我的感覺。

  因為妳從懷裡拔出一把手槍,毫無猶豫地將槍口對準了我。

  「不准動,女人!」

  還處於震驚與訝異中的我,一句話都還來不及說,槍聲便猛然響起。



  被自己的妻子拿槍指著的感覺很糟,但是看著自己的妻子在面前被亂槍射殺的感覺、更是糟到令人覺得這簡直是個超現實的玩笑。

  多麼希望妳噴濺著鮮血倒下的畫面只是一場惡劣的夢境,只要我閉上眼睛再睜開,我們便會回到清晨的寢室裡,孩子在一旁的搖籃裡熟睡,妳的睡臉同樣更是美得讓我捨不得喚醒妳。

  但事與願違,這幅可怕的畫面、卻是無庸置疑的現實。

  抱著孩子的我的妻子,在我的面前被射殺的現實。

  血淋淋的、殘酷無比的現實。

  而被妳拿槍指著我的行為震懾住的我,卻一點阻止這場悲劇發生的機會都沒有。



  瑪格莉特,妳為什麼這麼傻?

  那孩子到底有什麼意義、值得妳就連我這個丈夫都可以不要?

  就算他是我們的骨肉……也不值得妳賠上性命啊、我的妻子……




  我茫然地看著妳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走向那個狀似搖籃的機器前,我想庫勒尼西肯定就被妳放在那裡頭吧,妳到底想對這孩子做什麼呢?

  這些殘酷的審判官並沒有對妳弱不禁風的背影有任何的慈悲,槍聲再一次響起,無情的子彈穿過我深愛的妻子的身體,鮮血轉眼灑滿了一地。

  遭受到衝擊,妳的身軀跌落了機器裡頭,但挨了這麼多槍,即使現在就用最快的速度送到潘德莫尼最好的醫院,恐怕也於事無補了。

  我彷彿麻木地呆站在原地,幾乎喪失行動的能力,只能恍惚地看著審判官開始在房間裡頭搜索,一邊回收他們的資料、一邊逮捕他們的研究員。

  其中,那位帶隊的長官指派士兵上前確認搖籃裡頭的狀況,我卻像是被凍結在原地一樣無法行動,只能看著他開啟方才被妳以最後的力氣關上的蓋子,然後說了庫勒尼西似乎還活著的消息。

  而妳──是否已經就這麼喪命了?

  我第一次察覺到,我根本沒有我自己以為的要來得堅強。

  只不過是被妳舉槍指著,我就已經完全失去了力氣。

  我幾乎要產生剛才死在妳的槍下,也許更滿足也說不定的想法了。



  就在此時,更加超現實的畫面出現了。

  只見妳所跌入的那機器裡頭,猛然躍出一隻又一隻宛如巨型犬的野獸,毫無猶豫地咬傷那名上前確認狀況的士兵的手,接著將他撲倒在地、狠狠地咬斷他的喉嚨。

  野獸以人類無法辨識的速度飛快地在房間裡奔馳繞行,朝著審判官們發動攻擊,銳利的尖牙與利爪將他們的肉體像是紙張般撕開,本來還喧囂的槍聲轉眼變得零星,然後房間裡頭一下子就靜了下來。

  只有一名女性的低語,還深深地刻在我的腦裡。

  我當然認得。我怎麼可能忘記。

  那是妳的聲音。



  「……殺了他們。」

  妳明明是這麼說的,但為什麼卻獨獨留下了我?

  明明所有的士兵與研究員都被這群奇異的野獸狠狠地屠殺殆盡,為何在這一地狼藉的屍體間,卻只有我一個人還毫髮無傷地站著?

  妳為什麼不殺了我,瑪格莉特?

  我背叛了妳,妳最應該殺了我不是嗎?我的妻子、我的太太、我的愛人?

  為什麼不殺了我?



  猛然,那孩子的哭聲,在充滿血腥味的房間裡頭響起。

  明明濃稠到令人想吐,但一想起那天在手術房裡的妳,不知怎地,我毫無畏懼。

  我走上前打量搖籃裡頭的狀況,然後從渾身染血、已經安祥地闔上眼睛的妳的手裡,將那孩子抱了出來。

  因為,還需要我來照顧這孩子嗎?

  妳明明知道,我需要的並不是這孩子。

  如果接下來的人生不再有妳的陪伴,我很樂意就這麼死去。

  但是,如果這是妳留給我最後的任務的話……

  我會盡力完成妳的遺願的。



  因為我愛妳,瑪格莉特。



     *



  我死去的那一天,下著大雨。


  坐在往羅占布爾格的飛行船裡頭,我看著水絲不斷流下的窗戶,這片天空就像一隻孤獨飛過的鳥,灑下無數灰色的羽毛。

  每個下雨的日子裡,我都會想起妳。

  在妳死後,已經十六個年頭過去了,妳曾賭上性命想要守護的孩子如今也已長大成人,當時醫生所說的年齡限制早已被他突破,現在的他有著諸多與妳我相像的地方,與我同樣不善與人交際的內向孤僻,以及和妳一樣會在某些小地方執著與堅持的彆扭。

  不知是否是對早已忘記的妳的追尋,他留起了那頭與我一樣的栗色長髮,搭配他那和妳相像的雪白皮膚,要是沒有看見他清秀的五官和眉宇間淡淡的英氣,說不準會誤以為他是個美人胚子吧。

  我不曉得妳希望他變成什麼樣子,我對他也沒有任何管教上的想法,我知道妳所祈求的是他可以平安長大,因此,我也以此作為唯一的準則,只想將他好好地拉拔長大,除此之外我便別無所求了。

  畢竟,真正對他有所渴求的人是妳;而我唯一有所渴求的人,也是妳。

  昨晚終於結束工作回到家時,他向我提起他最近時常看見奇妙的幻覺,擔憂會不會是什麼精神疾病,我本來想好好關心他的,但是地上的戰爭正如火如荼地進行,尤其古朗德利尼亞帝國打算重建古老的嘉雷翁來對魯比歐那的永久要塞發動進攻,身為工程師的我不得不立即趕往前線做技術上的支援。

  因此,我只能將以往曾經拜訪過的精神科醫生的名片留給他──在那些妳死後我輾轉難眠的日子裡,我不得不將自己脆弱的心智寄託在精神科的藥物上,才得以維持自己不致崩潰地從潘德莫尼的邊緣躍下、追隨妳已然逸散的腳步。

  對不起,庫勒尼西。儘管我特地替你挑了本書當作禮物,臨行前也留下了親筆字條,但事實上,我只想逃離你的身旁。

  因為每一次看見你,你那冷淡的表情都像在提醒我,我當時是如何地想要捨棄你、只為了保住我的愛人,你的母親。

  我不會要求你的原諒,庫勒尼西。

  因為我必須承認,我的愛人自始至終都只有一個。

  瑪格莉特,即使到了這種時候,我還是只愛著妳一個人。

  對不起,明明是個當父親的人,卻還是這麼窩囊地只想著早就辭世的妳。

  妳知道嗎?隨著連隊的努力,如今的世界已經得到了平定,地面上的渦已經全部被清除了,妳曾致力研究的混沌元素、如今也在潘德莫尼當局的妥當限制下得到了良好的運用,已經不會再製造出那樣的悲劇了。

  儘管如此,妳曾幾度表明能夠改變命運的混沌元素,卻無法阻止這個世界從我的身邊帶走妳。

  ……我還是想起了,妳在我面前死去的畫面。

  想起我們曾經一起共度的所有時光。

  想起那個下雨的日子裡,撐著傘走進我的世界的妳。

  我好想妳,瑪格莉特。




  『果然你的腦中沒有對那傢伙的思念啊。』

  倏然間,我的眼前被一片黑暗籠罩。

  一條巨大的、宛如娃娃魚般的巨大生物,就這麼突然地憑空出現,並以詭異的三雙斜長眼睛凝望著我,巨大的嘴角露出危險的笑意。

  ……明明是突然出現的陌生怪物,不知道為什麼、卻讓我感到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是妳嗎,瑪格莉特?

  妳終於來迎接我了嗎?

  沒有對他的思念,那是當然的。

  若非為了他,妳也不會離開我身邊、我們也不會變成今天的模樣,不是嗎?

  妳死去的這十六年間,我每日每夜都為了對妳的思念和追悔而煎熬著。

  從頭到尾,我所思念的只有妳一個人。

  我好想妳,妳知道嗎?

  我好愛妳,一直一直都好愛妳,瑪格莉特。

  有句話,我一直想對妳說。






  ──果然一個人還是很寂寞。

  對不起,我的太太。

  帶我走吧,瑪格莉特。



  我閉上眼睛,任憑黑暗吞噬我最後的思念。

  窗外的雨依然靜靜下著,宛如灰羽般翩然灑落。



Fin.

引用網址:https://home.gamer.com.tw/TrackBack.php?sn=2503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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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2 篇留言

RegretRen
雖然很窮可是還是要給十塊((抹臉
不知道怎麼形容這篇
有種被鈍重的東西敲了一下心臟的感覺
麻麻的、一點點難受
結果我也不知道我在留什麼意思的((躺

07-08 02:09

草壁英彥
既然也手頭緊就不要勉強自己啦XDDD

我怎麼覺得我老是揍到蓮蓮妳的心臟……
見識到我寫虐文的實力了吧哼(遠目
(欸明明是跟C姐結的仇(誤)幹麻發洩在別人身上!)07-08 02:36
Cecil
其實我一直覺得整個遊戲裡面最糾結的就是瑪格跟伊奧席夫的故事(第二名應該是艾茵R5跟布列依斯並列)。當初故事一放出,所有討論區裡面至少一半都在罵伊奧,那個盛況(?)我應該一輩子忘不了。

我個人第一次看見瑪格R3的故事以後,就覺得雖然伊奧席夫告了密,可是感覺起來並不是為了要傷害瑪格莉特。如果說,這篇文章的主幹畫下了兩人從尼西誕生後逐漸分歧的道路,那麼伊奧席夫一句又一句寂寞的獨白,就是把那些分岔的痕跡刻劃得愈加深刻的刀刃吧。

總覺得看完這篇以後,我感覺到的還是跟上一次討論的很像,該怎麼做才是對的。當瑪格莉特連自己都能毀滅的時候,到底該違反自己的意志,幫她完成心願;或是為了拯救她,所以斬斷她對不可能的命運的妄想?

無論哪種選擇都無法同時拯救瑪格莉特的「整體」時,或許就注定了悲劇吧。

看到對尼西有著複雜心情的伊奧席夫時,我想到我自己寫過的故事。因為深愛著妻子,所以無法放開心胸去愛那個孩子的心情,我也試著想像過。在這點,我認為男人跟女人有著巨大的差異,在同樣的情境下。女人作為一個母親,恐怕再厭惡,都很難像男人那樣去憎恨或忽略,畢竟是自己生下來的孩子。

所以,在看見伊奧席夫有著這樣的煩惱時,我也替他感到很難過。父子都愛著母親,卻因為母親而無法深愛彼此,不管怎麼想都很寂寞。

很喜歡把天空比喻成鳥,雨就像灰色羽毛飄落的句子。音樂也很棒。

07-08 23:28

草壁英彥
果然是有經歷過那個大時代的C姐才會懂XDDDD
在一切事過境遷風平浪靜(人都走光了)的現在回頭看,格外諷刺。

伊奧席夫在瑪格R3裡面的表現,其實一點也看不出來他是有心要謀害瑪格的,否則他就不會那麼哀傷地說那些話想安撫瑪格莉特,尤其R2裡也是他費心救出瑪格的,伊奧席夫相信著瑪格,也以為瑪格會相信他,但瑪格的眼裡早就已經只剩下孩子了。

在這個時候,對瑪格莉特而言最美的結局,或許是伊奧席夫不惜犧牲自己也要保護她和孩子;但對伊奧席夫來說,他真正珍惜的只有瑪格莉特,對於注定要死去的孩子,一個才剛碰觸的小生命,即使他身上流的是自己的血,但仍然比不上已經相處多年的妻子。

然而這樣的心理建設,是否某種程度上再度反映了男性在「生育」這一環中注定因自己永遠無法親自介入這個領域、因而永遠無法感受到某些心理的缺陷呢。彷彿只是精子的提供者,與妻子的歡愉止於享受,孩子對他來說只是不得已的副產品,他可以接受、也願意養育,卻拒絕為了他而捨棄妻子,到底是出自於對愛情的執著,還是單純因為孩子並沒有辦法提供他需要的享受?

文中我把伊奧席夫描述得很愛瑪格莉特,很愛很愛;但,他並無法犧牲自己去成就瑪格莉特的愛,因為瑪格莉特的愛與他的愛早就有所分歧了。明明最初走在同一條路上,最終卻必須面對這樣的結局,真的是很悲傷的一件事。

那句描述其實只是一個自我滿足的梗,老實說。 XD07-09 0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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