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睛最好不要亂飄。」麒雯警告我。
「我哪有,這裡的婦女都蒙面又看不到,根本不知道是老的還是年輕的嗎。」我悻悻地說。
「最好是!又不是每一個都蒙面。」麒雯鬆開原本十指交握的手。
「唉呀,好拉,別生氣嗎,愛鬧彆扭呢。」右手環繞過她的腰將她摟住。
那纖細的腰身有如一條蛇,在抓住之際悄悄溜走,麒雯扭動腰部,試圖將我的手擺脫。
我再次將手環繞過她的腰,輕輕摟著,腰部沒有多餘的贅肉。
自從來到中東自助旅遊,麒雯的脾氣就像這裡的空氣令人難受,難受到無法呼吸,燠熱的天氣快要將身體每一處蒸發,不安的汗腺擒著淚水,恰似眼淚在表面打轉,遲遲流不出來。
走在如海市蜃樓般的柏油路上,地上冒出的蒸氣持續薰陶著雙腳,難熬的灼熱空氣像是要把肺給燒焦似的,令人無法好好吸氣。
諾大的太陽所射出的光芒好像會穿透陽傘,摸摸頭的時候手心感到很燙。
常聽麒雯抱怨:早知道就不來了。無可奈何,既然是公司招待,不去就白不去。
即將要離開中東回到臺灣了,為了彌補麒雯這幾天的疲勞,我打算在今天帶她到中東最大的百貨公司,血拚。
說是百貨公司,其實也只不過比一般商店在拓寬一些,像是臺灣的大賣場。
打著最大的名號,店裡店外人山人海。我害怕因此被人群沖散,急忙牽住麒雯的小手。
的確有如臺灣的賣場應有盡有,麒雯一到店內就目不轉睛朝向女性衣物,拉著我的手迫不及待飛奔過去。
一昫半刻,麒雯手裡的籃子早已衣物堆積如山。女人啊一購起物來,如山洪暴發一發不可收拾阿。
「我去外面透透氣。」我對麒雯說,但是她似乎沒聽見。
裡面的味道令我覺得不好受,或許是剛流汗完的顧客一進到冷氣房,酸臭噁心的味道馬上被傳開,裡面又這麼壅擠,肯定難受。
我點了一根菸,煙圈在眼前升起消失,彷彿在公司的煩惱也隨著這趟旅程暫時忘記,這段期間,都將煩惱拋到腦後吧。
待了一下子,我把菸捻熄,再走入店內之前,視線停留在玻璃窗展示櫃的人形模特兒前。
端詳了好一下子,一股毛毛的感覺浮上心頭,說不出哪裡怪。
*
焦急的情緒像一株小花蔓澤蘭,攀爬整個內心,隨秒針的推移更加毫不留情地滋生。
我在內心吶喊,視線不停在人群中掃射,想尋找熟悉的臉龐。
我來回移動,眼睛左右環視,在寬闊的賣場裡我彷彿是在海中尋找一根針那樣微不足道,我試著和賣場保全溝通,可是他搖搖頭似乎聽不懂英文。
不該讓麒雯離開我的視線的,我暗自後悔,並暗自祈禱,希望她沒事才好。像她這麼少一根筋的女孩,一定會找不到我而四處亂跑。
回想起曾經在遊樂園裡,明明我只是去上個廁所,叮嚀她在原地等我,一出去人就不見了,結果最後發現在遊行的隊伍裡。
我暗自覺得好笑,怎麼會有人傻到認為在遊行隊伍裡遊行,而我會發現她呢。不過還真的是被我給發現了。她說是因為想看遊行而離開原地。
此刻,我想她應該是買完發現我不在而自行回到飯店吧,這麼想就有點放下心中的石頭。
擦了擦額頭的汗,離開了賣場。在離開賣場前我再次注意放在玻璃窗前的人形模特兒。
有三具模特兒,其中我的視線停留在中間比較矮的那個模特兒身上。她的面容驚恐,咖啡色眸子露出恐懼的倒影,著米色洋裝,東方人面孔,晶瑩剔透的汗珠停留在鼻尖,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