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自舊小屋
2013.03.10 發表
2014.05.31 修稿
「別再黏著我。我們不再是情侶，更不是朋友了。」
那天颳風下雨，天氣陰暗。我自火車站跑向公園，途中約有八百公尺的距離。我從頭到尾沒有停下過，到了相約的地點。已經上氣不接下氣，雙眼視線漸漸模糊。
滿身濕的我，看著眼前拿著鮮紅色雨傘的女子說出這樣的話。我的思緒頓時停止進行。她臉上平靜得恐怖，嘴角維持最平常的幅度，臉上絲毫不帶笑容。
我明白，今天不是四月一日。
「呵呵... ...」
「就這樣。我們不會有機會再見面了。」
她冷淡的說道，隨著語畢而轉身，不帶一點猶豫的離我而去。我呆愣在原地，嘴角還微微上揚著。不是高興，更不是傻笑。而是內心在淌血的證明。
一年半，我們足足在一起不短不長的時間。一直受眾人看好的我們，戀情在外人眼中一直都是甜甜蜜蜜，吵架這種事根本不可能發生在我們倆身上。
但其實不然。在兩人同租的家中，或著十分陰暗的巷口，時常能夠聽見兩人大吵大鬧的聲音。不是為了生活習慣，更不是為了彼此間的友誼圈子。
而是為了錢。
當初我們會在一起。主要是因為我這個快三十的大叔因投資大賺一筆，請公司同仁們去餐廳吃飯，我們才因而相遇。
她和我在不同部門。兩人所擅長和負責的工作內容截然不同。但在餐廳時卻意外聊得開。現在想想，當初她主動搭訕的緣故，不過是為了金錢二字。
一個二十五歲，年輕貌美、美若天仙，是公司男同仁們共同追求對象的女孩。怎麼可能看上我這個既普通又沒工作前途的傢伙？
當初被她深深吸引著。之後相處了三個月多，我以會照顧她一輩子並讓她不愁吃不愁穿為前提，向她提出交往。她二話不說的答應了。
想當然，有錢就會有人倒貼。這是誰都明白的常理，但異性緣差的我，當時根本分不清真假，就這麼陷下去。
起初，我們相處得融洽。我對她想要的東西絲毫不手軟的買了下來。她也很高興的擁著我，我們夜夜共枕眠，如影隨行。我們幾乎無時無刻都在一起。
而到了今天，她就這麼冷冷的走了。不帶點情緒。我明白原因，現在的我非常清醒。因為我投資失敗，連同儲蓄都賠上。她也沒有理由繼續留在我身邊陪我受苦。
我怎麼會悲傷難過？明明自己知道對方是看上自己有了錢呀！用錢買來的感情不在了，有什麼好悲情的？
我的內心這麼吶喊著。但雙眼不爭氣的一直流下眼淚。被強風吹向遠方的淚閃著光芒。我衷心希望，這樣子的大哭，能夠讓內心的創傷淡去。時間會帶走一切，我這麼深信著。
於是，我的初戀就這麼結束，來得快去得快。回憶的美麗已成泡影，回憶的畫面已不復存在。我只想繼續專心於事業，用錢換來一個寶貴的人生經驗，或許也是不錯的交易。
自我們分手開始，又過了四個月。
她陸陸續續交了三、四個男朋友。我也搞不太清楚，只知道都是些富少爺受騙。我也沒有過於關注，畢竟太在意這種事，只會喚起內心的痛。
直到他出了車禍，我才帶了束花去醫院看她。
我看著不見盡頭的走廊，牆壁上每個一公尺就有一個房號。我找到了櫃台護士小姐所說的房間，輕輕的敲了敲門，不等她用沙啞聲音說完請進，我便走了進去。
看著她全身上下到處都是傷痕，有些部位用繃帶包覆著，還能隱隱約約看見鮮血流乾的痕跡。她一看見我，先是幾分驚訝，但沒有維持太久。
「怎麼來看我？」
「身為公司同仁，來探望探望不為過吧？」
「這倒是。」
令我驚訝的是，她沒有破口大罵將我趕出去。而是淡淡的說著，大大的雙眼凝視著潔白的天花板。我慢慢的走到她身旁，找了椅子坐下，把豔紅色的鮮花放在她身邊。
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即便兩人有不快樂的結局，但這時候不說點話，感覺還是蠻詭異的。我的內心這麼想著，也同時在思考如何開新話題。
「會恨我嗎？」
不等我開口，她便將頭轉向我。她的眼神閃爍著，但又有些漂浮不定。我乾笑幾聲，並沒有回答她。一來是因為這問題來得太倉促，二來是因為我沒有答案能給答覆她。
她見我不語，也沒繼續問下去。兩人就這麼處在沉默裡，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又開口說：「應該知道我在你之後又將了幾個新歡吧？」
「知道。」
我盡量不去多回答可能喚起兩人回憶的交談，畢竟已經決定就這麼讓過去的回憶散去，不再為其痛苦或難過。所以... ...
「你知道我離開你的原因嗎？」
面對這個問題，我內心呼之欲出的答案便是「不就是我沒了錢？」，但她似乎猜到我的想法，連忙補上一句：「跟錢無關。」
與錢無關？我根本不敢置信，這樣子的答案會從她口中說出。還是她根本心懷不軌？只是我現在也沒有任何資產，她沒有理由欺騙我。
「那是什麼？」
我不多想。我想，只有直接了當的問。才能得到一個自己最希望得到的答案。
明明決定不再想起過去，卻又禁不住想擦拭回憶受汙漬沾到看不清的部分。現在的我，開始對她死情復燃。但是，在聽到答案前，我不容自己有所動搖。
「因為你出軌了。」
這樣子突如其來的回應，讓我頓時啞口無言。她似乎對我的表情不以為然，只是靜靜的看著我，絲毫沒有情緒起伏。
「我和誰？」
「和你同部門的那個李蓉佳。」
李蓉佳，一個和她同樣擁有絕世美人之稱的女孩子，年紀碰巧的也和她一樣。在與我同樣的部門工作，平常我們經常因為工作緣故而合作，因此靠得特別近。即使現在也沒有變。
但是... ...如果她認為我和李蓉佳有任何瓜葛，那便是一場大誤會。只是我總覺得，自己不論怎麼解釋，都只會越磨越黑。
可是... ...如果不和她說清楚，就愧對和她的一切。
「妳真的覺得... ...我和李蓉佳有關係？」
「不然呢？」
「我可沒有餘力在愛一個人時再分心去愛別人。」
她聽到我這麼脫口而出的話。表情依然很平常，彷彿我的言語根本不奏效。但是，我不會因此停止想說的話，不論最後她怎麼想，屬於我該澄清的，我自然該去說明。
即便她最後仍然對我有著誤會。
「我不想說甜言蜜語。因為那顯得醜陋又多餘。我只想告訴妳，說好照顧妳一輩子，讓你不愁吃穿是真的。我盼望自己能有更大的成就，不用倚靠投資來賺取盈利。給你一個有著穩定收入的家庭。此外，我還要拿我百分百的愛來給妳... ...」
我還沒說完就停止。她見狀，雙眼有些睜大，但依然沒有作任何回應。我知道，我努力的還不夠，我會說完，雖然剩不多，但我想把自己想表達的每一字都說得清楚給她明白。
「知道嗎？打從和妳交往那刻起，我就希望能和妳簽訂一條約。」
「什麼約？」
她疑惑的問道。只見我笑了笑，繼續說了下去。
「和妳交往是我的初戀，說來好笑。都快三十了才第一次交女朋友。不過，那時聽到你答應我，我高興得無法言喻。」
「那時，我想跟妳簽一條約。就是讓妳住在我們的家一輩子，供妳吃穿，加上滿滿的愛。但有條件。」
她這次並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的聽。但我隱約能看見她的嘴角有一絲絲上揚。
「那個條件。便是... ...」
「妳得和我簽一輩子的約，不能反悔。妳必須要付租金，租金內容是妳的心。」
我說完。她終於滿淚盈眶。我笑著看著她，只見她用還沒康復的手拭去我的眼淚。我摸著她的頭髮，凝視著她楚楚可憐的臉。
「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你知道我很難過嗎？」
「對不起。當初的我並沒有開口，只是深深藏在心中。」
「傻瓜。」
她抱著我哭著，我們依偎著彼此。我的身體能夠感受到她濃濃的體溫，還有那顆劇烈震動的心。我想和她共組家庭，此時的我腦海只有這個想法。
不論我們過去發生什麼，現在我們彼此化開心結。或許未來還有許多衝突和糾紛等著我們，但相信我們都能和好如初，手牽著手走下去。
此時，醫院裡頭。我們身處的最靠建築外的病房，幕紅色的光自窗外照了進來。在這刺眼的光景下，我們輕輕的碰觸對方的唇，溫熱的氣息自彼此口中傳出，兩人相視而笑。
直到幕紅色的光完全消失前。緊擁的我們始終未放開彼此。
創作內容
別再糾纏我了！
梅謹的閒雜生活【2017 -】 (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