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小品

序:
孟子說:「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琉璃靜靜地看著她的書。也許她覺得現在這個氣氛是最好的?但總是有有心人來打攪。
叩、叩、叩。一聲，兩聲，三聲。琉璃不理會，現在不該是迎接客人的時候。
「琉璃，出來。我有事跟妳談?難道妳要我這樣一直敲門，引來妳的鄰居行注目禮嗎?這樣妳才會高興?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跟妳分手!」前男友，大聲咆哮，為的就是討回他送的禮物。
琉璃靜靜地打開了門，「人，都會死，你就算來要回東西，它也不會跟著你下地獄。」她把東西丟了出去，然後鎖門，緩緩地……流淚。

「搞什麼?那個女的以為她是誰阿?我的東西是她可以隨便丟的嗎?我那時候是哪隻眼瞎了!!竟然會追這種無趣的女人－－」他原本想繼續說下去，但琉璃走了出來。
「你後悔嗎?我也很後悔，我也覺得我那時候是哪著了魔，我相信我的流淚，絕對是擺脫你的證明!」她瀟灑的，走。她，飄逸的走。
琉璃瞬間躺了下去。
前男友驚愕的尖叫著，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的前女友以死在自己面前，結束這不堪的愛情！

第一章
台北街道有多少人揮汗的走著，買著?

琉璃坐在咖啡廳看著窗外的人們，一個個出生、成長、死亡。她知道，她的壽命將盡了，她想談場轟轟烈烈的愛情，所以，她等著愛情來敲門。

「嘿，一個人畫畫?還是喝咖啡?」上門了，她等的愛情，在她數了18000秒之後。
「我在等我的愛情。」琉璃畫著淡淡的妝，深深震撼著搭訕的男子。
「我願意，當妳的愛情。」男子笑笑的，帶著琉璃回了家。

隔天琉璃醒來，這個男子真著急，老實說，都還沒知道他名字呢，懷了孩子怎麼辦?他會是個好父親?我不相信。
「妳醒了?」男子睜開眼，看到的是琉璃坐在床邊，出神地看著他。
「你叫什麼名字?」琉璃不答反問，他問的問題實在是無關緊要的。
「陳遷。」遷起身走到浴室。
「遷，希望我們以後能好好相處。」琉璃離開了這座愛情墳墓。
也許，琉璃什麼都不知道。更不可能知道結局是如何，她只是想讓這段ending更好點吧?
「喂?」琉璃懶懶地拿著手機接聽。
「璃，我在你家門口。」遷掛了電話。琉璃知道，他什麼都不想多說，意思到了就好，其實她也不想問為什麼當初要來搭訕?或許只是因為她像他的初戀情人，所以不由自主嗎?還是只是個替代娃娃呢?
不想了，琉璃放下手機，下樓。

天氣冷颼颼的，琉璃披著外套，手中拿著圍巾，「遷，這是我織給你的，天冷，怕你著涼了。」
「其實妳不用這麼費心的，妳看不出來我只是把妳當成個替代品嗎?」陳遷轉過頭。
「我只是為我最後的人生做點小小的事情，至少在我死前還是有貢獻的。」當然，她知道陳遷不會把這段話當一回事，只是把它當作一個女人碎碎念的證明，他永遠都不知道這段話是事實吧?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過去了。琉璃漸漸的明白，陳遷是身上存在著兩種人格的人，也就是所謂的「雙重人格」。
琉璃不知道他怎麼啟發這兩種人格，甚至是啟發點，或是讓他轉換，她想或許什麼都不要知道的好吧?

好的，壞的。琉璃走過了，所以她不怕。


第二章
漸漸的，琉璃走出自己封鎖的象牙塔，開始跟人們接觸，也許她該拜遷之賜，否則她永遠封閉。
「璃，我們去劍湖山吧?聽說現在門票在特價。」最近遷只要有空就帶她出門，如果我只是個替代品，那麼他正在做跟以前一樣的事吧？
「遷，你初戀情人去劍湖山都玩什麼？」也許她不該問。遷的臉沉了下來。
他很不高興自己那麼會察言觀色吧？否則，為什麼臉色變了？
「雲霄飛車、G5。」還是一樣那麼簡便，一談到初戀，就什麼都變了。
「那，你想玩嗎？那令你傷心的遊戲器材。」
在外人看來，這些話一點都不像情人之間該說的話吧。
「走，這些該拋諸九霄雲外。」遷拉著她的手，多麼自然，也多麼悲哀。

「這個，璃妳喜歡嗎？」遷的手指著首飾攤上的飾物。
它閃閃發亮著，似乎想哭泣，但，卻逃不出牢籠。
「不，它太悲傷了，不適合我。我是多麼的冷漠而高貴啊！」琉璃繼續走。
這句話，像插進了遷的心口，琉璃的步伐，多麼像，多麼像他已失去的女友啊！
「純，拜託妳不要附在別人身上折磨我，好嗎？」遷抱著頭，像頭狼狽的獅子跟在母獅後頭尋找獵物。

『我的另外一個遷啊，教教我怎麼擺脫純吧！』天使遷對著惡魔遷痛苦的訴說。
『殺了琉璃或是殺了自己，或是分手吧！永遠都不要再見到她！』惡魔遷看著飽受折磨的他的另一體面，感到有一絲絲的痛快，所以他放下了一個美麗但卻惡毒的建議。
『一定得這樣嗎？我還是想見到她……，這樣或許才能擺脫我活在她陰影的事實啊！』
『你覺得有更好的辦法嗎？誰叫你要活在這個多情的世上呢？』
『請在給我一些時間……』天使遷走出對話窗。殊不知，惡魔正在他背後偷偷的微笑著。

「遷，在想什麼？你沒有那麼出神過。」與他一起工作的同事敏銳的發覺他正心不在焉。
「沒什麼，我不知道要送我女朋友什麼生日禮物而已，她生日快到了。」遷隨便掰了一個理由，也發現他竟然忘記了琉璃的生日！
「噗，這還要想啊？女孩子嘛，難免喜歡一點昂貴的東西。LV啊、或是GUCCI之類的。」同事A幫他出了個主意。
「這我還負擔的起，就是怕她不喜歡罷了，上次去約會，說要送她個首飾，她竟然說那太不適合她了，我也抓不準她到底喜歡個什麼東西，如果在女友生日沒送她生日禮物會怎麼樣阿？」遷隨口問了個問題。
「可能一個不開心就跟你分手、吵架。吵架不是分手就是和好。俗語說：『床頭吵，床尾合。』你跟你女朋友感情還OK也還算穩定吧？」
「我們倆不常吵架，應該是沒吵架過吧，她也不太重視物質的樣子。到時候我在蹦出來跟她說聲：生日快樂，這樣子應該就好了。」遷拿著影印的紙準備走向辦公室。
「遷，我只能告訴你，女人太沉默時，心底會藏著更深的心機。」同事警告他，因為他覺得遷他們這情侶太詭異了，哪對情侶不吵架的呢？
「謝謝你的建議。」遷沒有放心頭上，逕自的走了。

「琉璃，妳寫這什麼稿子？談個戀愛就讓妳忘記了現在讀者到底喜歡什麼嗎！？」總編輯把稿子摔在桌上，表示他的憤怒。
「總編輯，現在市場上的小說全部都是跟著潮流走，我們何必不要逆著潮流呢？這絕對是驚豔的！雖然風險過大，但是也不是不無可能啊，如果成功了，也許我們的銷售會在各大書局排行榜上擠上幾名，這不是您所樂見的嗎？」琉璃提出她的建議。
「琉璃，妳的建議我知道，但，出版社沒有辦法負擔這樣的風險。如果妳堅持要這麼做的話，OK，我讓步，但我只在台北這邊的各大書局販售。如果，銷售量沒有達到我的預期標準或是滯銷，我會立即下架，拿去燒掉。」總編輯開出條件。
「您放心，我對於這次的小說非常的有信心，這成績絕對會是讓您笑開懷的。」琉璃信誓旦旦，畢竟這本小說花費了她非常多心力。
「希望如此。」



第三章
琉璃新書上市的第一天—
「總編輯，這是今天出版社銷出的總書量，裡頭都有分別記錄作者書名與銷售數量。」秘書將報表呈上，便退出了房門。

「曾秘書……可否請教你個問題？」琉璃怯怯地靠近曾秘書身邊。
「妳是要問妳的新書銷售量如何嗎？妳現在可以去各大書局的排行榜上面看看，應該更新了。」秘書指了指大門。
「好的，謝謝妳！」琉璃興奮的跑出大門。

「OXX書局今日銷售榜……」琉璃逐字念出，「第一名：琉璃-----初戀。」
「Yes！我成功了！！我擺脫潮流了！！」她興奮得大叫，好久好久沒有出現在排行榜上了！
一出OXX書局，琉璃馬上飛奔至各大書局，所有的答案都只有一個第一名：琉璃-----初戀。
琉璃帶著狂喜的心情趕回出版社，衝進總編輯的辦公室，「總編輯，我、成、功、了！現在初戀都是各大書局的第一名！！」
「琉璃，妳為我們出版社帶來了奇蹟！」總編輯也情緒激動，「太棒了，琉璃！」
「我們今天晚上來辦慶功宴吧？今天是值得慶祝的。」我說。
「好，那我們去旗津吃。」總編輯應允。
「那我先離開了，打個電話，報喜訊。」琉璃往後退，轉身推開了門。

「喂？」遷沒有看來電顯示就直接接了起來。
「是我，遷，我的新書上了排行榜第一名！！所以今天晚上我不回去了，要跟同事去慶功，晚餐也可能要麻煩你自己料理了。」
「好，好好玩，醉了打個電話給我，我再去載妳回家。」遷貼心道。
「嗯，那我掛囉。」琉璃按下鍵。
旗津魚店前----------
「總編輯，我到店門口囉，要我先進去排位子嗎？」琉璃問。
「好啊，今天大概會有15個人去，妳去問一下老闆還有沒有那種長方形大桌子的。」
「好的。」琉璃走進店裡頭。
「歡迎光臨！」一名店員大喊。
「那個……請問一下，還有那種可以容下15人坐的桌子嗎？沒有的話有那種隔間，可是可以互通的嗎？因為我們是來慶功的，這樣比較方便點。」琉璃詢問著。
「有，是那種長方形大桌子那種的吧？請跟我來。」店員走在人滿為患的桌椅中，顯得有些嬌小，琉璃更被埋沒在人群之中。
「在這。」店員指指前面的桌子。
「好，那等等有一群人會進來，可以幫我引他們來這嗎？到時候我們在點餐即可。」琉璃委託著。
「好的。」店員退出琉璃的視線之內。
這時，隔壁桌正傳來吵雜的聲音，她不耐的回頭探了探，卻意外發現遷的身影，她並沒有叫她，只是單純的觀察著遷來這裡做什麼。

『HI，Anna。』遷說。
『好久不見了。』那名不知名女子起身抱住了遷。
就在那麼一瞬間，琉璃看到了，不過，她並沒有前往質詢，畢竟老闆他們都已經到了。
「總編輯，人都到齊了嗎？可以開始點餐囉。」琉璃拿著菜單。
「好，菜單有幾份？一個一個傳太慢了。」總編輯對著服務生說。
「啊？請問你們需要幾份呢？」服務生恭敬的說。
「5份吧。」
「好的，馬上來。」
服務生一拿來，大家就輪流看著。點好了餐，便開始聊了些瑣事。

「啊，對了，琉璃……妳的生日不是快到了嗎？生日到了又榮登銷售榜的第一名，這真是一個最好的生日禮物耶！」同事乙說。
「這次只是僥倖啦，或許是我寫作的認真跟真摯有傳達給讀者，不然也不可能有那麼好的成績呀。」琉璃謙虛的說，這本書真的花了她非常大的心血在裡頭。
「別那麼謙虛啦，妳現在可是我們出版社裡面最紅的一個作者耶，我們好久都沒有那麼好的成績了呢！」同事乙不斷吹噓著琉璃的功績，似乎是想沾點光。
「對啊，琉璃，這次多虧妳了呢，否則我們真的不知道怎麼跟總編輯交代。」同事丙也跟著來。
「噗，你們大家都太抬舉我了啦！」琉璃開心的笑著。
「來，大家一起乾杯！」總編輯帶頭引領大家的氣氛，「今天，不醉不歸！！」
「好～～～」大家加油的聲音此起彼落，這攤完了又要續攤，大夥兒真的想玩到天亮呢！



第四章
「遷，可以麻煩你來艷的PUB接我嗎？我喝到根本就不能走了，貿然騎車回去會出車禍的……」璃打了個電話給遷。
「好，妳在裡面等我，我去帶妳出來。」他掛了電話。

琉璃等著他，忽然想到，他在旗津的時候……擁抱的那個女人是誰？心裡有點刺痛。
是，我是沒有那個女人嬌艷、有魅力，或是賣弄風騷，但我靠了自己闖出了文壇的一片天，Anna？男人不都愛面子的嗎？哈，還是說跟我這個當紅作者在一起根本沒有什麼面子可言？

醉了，真的會想了太多，也說了太多。

「璃，起來，我們回家了。」遷把她給拉了起來。
「好。」
遷扶著她，走出PUB外。
遷把琉璃放進車裡，「璃，小心頭。」
「嗯……」她不安地動了動。

「遷，你去過旗津，對吧？」琉璃坐起。
「噗，妳怎麼知道的？我沒有跟妳說過吧？」遷開著車邊問。
「因為我也在那間店裡。」琉璃望著，遷是驚愕的，「我看到了，那個女的跟你擁抱，別問我，為什麼沒有過去，我是去慶功的，而不是去抓姦的。」
「那個女的，是純。」遷坦承。
「我不怪你啊，我早就知道我是個替代品了，不是嗎？如果我可以裝的自在點，對你、對我，都不會造成困擾不是嗎？我活得太自在了，是嗎？讓你覺得我的自在是種隨便嗎？」琉璃問。
「對，沒有錯。我一直覺得妳是可以讓我為所欲為的，我錯了嗎？可，你不是也把我當個終點嗎？！」遷拍打著方向盤。
「我怪你了嗎？我們都只是互相利用而已。活著，就是種痛，我們都只是在找藉口而已，你也只是不想失去沒有純的日子而已，我了解，不用那麼刻意的表明給我看，我還是有尊嚴的。」琉璃說。
「對不起……」遷把車停在路邊。
「說對不起沒有用，並不能改變事實，我知道我自己的個性太過冷靜，根本沒有人性可言，但我還是有我自己的抱負，你並不能把我只是當個”純”我還是我自己，別忘了，我們都只是互相利用而已，真的不必太認真，你把我送到這就好。只是，我想問，你到底把我當成人還是物？」
「我……把妳當成純啊，我無法忍受沒有她的日子……我心裡一直有她的影子啊！！」遷的另外一個人格出現了。
「我們分手吧。我無法忍受，你只是把我當成個物品來看待。」她推開了車門，招了一台計程車。

『我們分手，終究是一個結局，是必然的。你可以去在找一個替代品來替代純，但是我保證你以後絕對不會有一個真正的愛情，你只是把你的愛情建立在別人的身上，這樣有什麼意義嗎？真正的純還是不會回來。你只是少了安全感而已，跟別人沒有什麼不同啊，為什麼要把自己關在象牙塔裡，路上隨便搭訕了個女人，就可以把她當作純嗎？太天真了！』琉璃在計程車上發了這封簡訊。

『請把我給妳的東西還給我在走，純拿走的，妳得一件一件還！！』

『我不是純……你別忘了，我不是你的純……』

遷從夢驚醒，他抬頭望天，「我得去要回。」




砰--------------

琉璃覺得……

『這，並不是個好的開始跟結束，但，失去了就要不回，我得做我自己，可，來不及了。』

「失去的要不回來，但我還想飛。」




End by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