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這裡是哪裡?
我... 死了嗎?
怎麼一片漆黑?
這裡到底是哪裡?
前方有道強烈白光,照射我的全身,感覺相當溫暖,使我感到很安心。
「親愛的孩子,你肉體已經死去了,現在將帶你前往新的世界,在那裡你不必感到害怕,你將會在那裡等待重生的機會。」奇妙的聲音傳入我的耳裡。
「什麼?我已經死了?不是吧?」我驚恐的大喊著,對著前方那片光芒說。
「是的,你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靈魂將會前往指定的地方,現在將要帶你前往。」
「請等一下,我有個想要見的人,不要將我帶走。」
我對著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努力拜託請求著。
「你為什麼想見那個人?」對方沉默了很久,問了我這麼一個問題。
「那個人,曾經救了我,所以我想要去見她一面,想要感謝她的救命之恩。」腦海中回想起那個模糊纖細身影,她的手指,她的聲音,她的溫柔,她的眼神。
「只是... 如此而已?」懷疑的聲音,又是這麼問我。
「沒錯,我就只是想要親口感謝她,謝謝她。」很肯定的回答對方,那是我唯一的心願。
「我明白了,那麼我會讓你回去找她,但是... 我有個條件,如果你接受的話,我能讓你變成人類姿態,前去找尋那個人。」
「是真的嗎?我真的能夠回去?是什麼條件?」只要能夠回去,不論什麼條件,我都願意接受。
「那個條件就是... 」
烏雲密佈的天空,悶熱難受的氣溫,再過幾個小時可能就會下起雨來了,吵雜街道,行駛中的車輛,快馬加鞭的路人,這些景象再次出現在我的眼前。
「我回到這裡來了,從這屋頂上往下看,世界感覺好小,以前看得時候,任何東西都彷彿像是巨型物體。」
站在一棟高樓大廈頂端,那道光芒將我包圍傳送自己回到台北,望著陌生的手指,撫摸自己的臉頰,不曉得自己變成什麼樣子了?
「不曉得,她現在到底在哪裡?先離開這裡。」
走在街道上,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很多眼睛在盯著我看,是我的錯覺嗎?
「那個... 請問一下,你現在是一個人嗎?我們正想要去間 KTV 唱歌,你要不要一起去?」
黑髮盤懸頭上,格子短袖襯衫,白色短裙,一雙白色運動鞋,手上提著粉紅色柏金包,看起來像是學生的女人。
「KTV?」那是什麼東西?不解的我,盯著那女人的臉蛋看。
「是啊!我跟朋友想約你一起去,可以嗎?」
「真的好帥哦!」站在女生旁邊淺咖啡色長髮的女生,一直看著我,她們臉上都有點通紅,不曉得是不是不舒服?
「謝謝你們,不過我還有點事情,再見,可愛的小姐們。」我露出微笑跟她們道謝後,繼續走在街道上。
你問我想要找什麼人?
那是我還是一隻渺小不起眼蝴蝶的事情,我們的生命只有短短三個月而已,靠著自己的翅膀,探索這個奇妙的世界。
世界的生物都比我還要巨大。
某一天我停在花叢裡睡覺,醒來後,繼續飛行,從此遇到一連串的災難,就這樣發生在我的身上。
首先我遇到什麼事情呢?
有個蹦蹦跳跳向我走來的小孩子,好奇的伸出手,想要抓住停在花朵上的我,被驚嚇到拍動翅膀,逃命的離開那裡,小孩子看到我飛走的方向,沒有就此作罷,繼續跟在後面。
那雙細細長長小手努力的試著抓住我,打從心底請求他別再追我了,試著飛到一顆樹上休息,小孩子站在樹下,不停盯著我看,大概是後面叫著他的女人,催促他趕快回家,小孩子才就此放棄離開了。
當我慶幸自己脫離險境後,望著樹幹上方,有一雙不怎麼友善的眼睛,露出白色牙齒,爪子狠狠抓牢樹幹,他的後方翹起來膨脹深色尾巴。
不是吧?
我沒有那麼倒楣吧?
剛脫離小孩子的追趕,如今正前方是隻.... 大型的松鼠!
那隻松鼠慢慢靠近我,可能在研究我能不能吃吧?
我退後幾步,跳下去張開翅膀,繼續以逃命的速度飛行,雖然看起來還是飛得很慢,可是我很努力拍動翅膀了。
從一片草地公園飛往柏油路馬路上,憑著自己的直覺,去尋找美味可口的鮮花,來到一家花店,觀察那些花朵顏色跟氣味,已經不怎麼新鮮了,吃了肚子可能會痛吧?
多看幾眼繼續飛行,經過幾台大型車輛,我在街燈下方花台,找到一些小朵的鮮花,旁邊有很多吵雜行駛的車輛,對我而言不是需要那麼在意的事情,填飽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太好了,這下子吃飽了,我又可以休息一下,真是件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陽光灑在自己的身上,暖揚揚的好舒服,光線慢慢變弱了,我望著天空,怎麼一瞬間,灰色雲朵佈滿了天空,看起來像是會下雨的樣子。
我心想繼續留在這裡不妙,想趁現在趕緊繼續飛行,離開大馬路後,我來到一個商店的招牌上,下方有人一直在說歡迎光臨,今天什麼東西第二件半價。
嗯?
什麼東西的聲音?
「咇咇咇... 」
好像是什麼鳥叫聲?
我轉頭看著招牌另一頭,一群吵雜聊個不停的麻雀,牠們是鳥類中小型一點的小鳥,對我而言還是很巨大的可怕生物。
你問怎麼會可怕呢?
那是因為你們只看到牠們嬌小的外表,實際上他們是壞心到不行的一群小鳥們。
牠們會先假裝在聊天不去注意你,當你放下戒心站在遠處時,後面會有幾隻麻雀從下方飛到你身旁。
當你覺得有點害怕時,想要離他們遠一點時,會發現兩旁的麻雀越來越多隻。
可能覺得情況不太妙時,你打算往下飛走時,湊巧剛好有隻麻雀飛上來,你為了要躲開牠,會試著閃避,停在下面的一台車上。
這時,牠們會一起行動往你方向飛來,然後張開翅膀嚇你,用爪子攻擊你,被一團麻雀包圍,不死也只剩下半條命,完全要看你自己的臨場反應。
不然的話,結果可能就會變成現在這樣子。
此刻的我正被麻雀困在一台轎車底下,牠們很狡猾將四個出口都堵住了,完全沒有打算讓我離開這裡意思。
「蝴蝶~ 蝴蝶~ 生得真美麗~ 頭戴著金絲~ 身穿花花衣~ 」一群麻雀在我眼前唱著兒歌,對著我抬高屁股搖晃著,嘲笑般的笑聲。
「你們別這樣啦!感覺好像我們在欺負他呢?」某隻麻雀挺起自己的胸部,眼神像是等著看好戲。
「哈哈哈!這次要怎麼玩才好呢?」那群麻雀戲弄般打量著我,心想他們飛進來我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
一滴水降落在地上,一滴又一滴降下來,那些麻雀看著天空驚恐的紛紛逃走了。
「下雨了?」
「快逃!快逃!找個地方躲起來!」
「越下越大了,真是糟透了。」
我望著外面一片濕濕搭搭的柏油路,自己也跟著逃走吧!這裡畢竟也不安全,自己躲的車底下也會被淋濕。
天上的雨水將我的翅膀沾上水,更加難以飛行,嘗試幾次努力上下拍動翅膀,完全無法繼續前進。
經過身旁的路人們,假裝沒有看到我,繼續撐著雨傘趕緊離開,我繼續跟著大自然對抗。
直到前方有一雙腳停在我面前,沒有任何舉動,只是站在那裡感覺像是從上方往下看著我。
有一對母子湊巧也走了過來,那小孩子看到我喊聲蝴蝶,女人只是用力拉著小孩的手離開。
這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動也不動的站在那裡。
她突然對我伸出手來,我有點被嚇到,飛到她的纖細的手指上,慢慢她站了起來,用另一隻手拿著雨傘,她絲毫沒有將我揮開的意思。
就這樣她帶著我走了一段距離的路,我記得她像是喃喃自語的說著。
「別怕,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不會淋到雨。」
「我記得有幾個地方,某個轉彎處有一個公園,只是那裡可能沒有地方可以遮蔽。」
「好像還有那個地方,我帶你去吧!」
不知道她是在對我說話?還是自言自語呢?
她撐著雨傘靠著雙腳行走,走進一個騎樓底下,她很認真的眼神,突然她用雨傘擋住旁邊小吃店的抽風口。
讓我有種被保護的感覺,覺得這個人類使我很安心繼續停在她手指上。
走出騎樓下後,她繼續撐著雨傘帶我往前走,我聞到附近有鮮花的氣味。
發現她正往那個地方走進去,我看著那裡懸掛的花盆跟綠色植物,開放式的店面,有遮蔽的雨棚,她走了進去。
「請問有人在嗎?」她的聲音好溫柔,使人會仔細聽聽她想要講的話。
這時候走出一個男人,他身旁還有一隻大型黃金獵犬。
「有什麼事嗎?」
「能讓這隻蝴蝶在這裡休息嗎?只要等到牠翅膀乾了,牠就會離開了。」
男人臉上露出奇妙的表情,可能覺得這女人有點問題吧?
不過我心裡可是很反對他的想法,因為她心地是那麼溫柔又善良。
「好吧!」男人可能是看她那麼認真誠懇的態度,答應讓我留在店裡用乾翅膀。
她伸出我停留的那隻手,我看著她的表情,回頭看著男人向我伸來的手掌,我躲開男人飛到一棵矮樹的葉子上拍乾自己的翅膀。
他掀開那棵樹上方綠葉,看到我正在努力上下拍動翅膀,感到好奇的黃金獵犬跟著主人觀察我。
「那麼就麻煩你了。」說完這句話,她轉身靜悄悄離開了那家店。
當我回頭時,她已經不在了,看著外頭還在下著雨,就算我想飛出去找她,也只是用濕了翅膀而已。
我停在葉子上看著外頭,那個男人跟狗覺得很有意思,看著我很久之後就離開了。
從那次之後,我一直在尋找那個人,想要親口跟她說聲謝謝。
「找到這家店了,從上次來到這裡後,我一直在這家店附近徘迴,不過卻沒有見到她。」
現在用人類的高度看這家店,感覺沒有那麼巨大了,店裡生意好忙碌,我看著遠處有個相似的制服,有個女生正往這邊走來。
「會是她嗎?」
那女生只是看著我臉蛋,偷偷回頭幾次,不過跟我印象中的那個人長得不太一樣。
我有點喪氣漫無目的走到那個公園,看著四周飛舞的同伴,牠們飛到我身旁問我。
「你怎麼了?」白黑色交錯的斑蝶,疑惑的語氣。
「你還好嗎?」黑色斑蝶擔憂的口吻。
「發生什麼事情了?」黃白色斑蝶問著。
「你怎麼會變成人類?」白色黑色斑點的蝴蝶,覺得很奇妙驚訝說著。
「我想找個人,她有著一頭黑髮,溫柔又善良的個性,彷彿有種靈氣包圍,動人美妙的聲音,想見到她一面。」我對著那些蝴蝶說著。
「嗯?她是不是有種神秘的氣息?」白色與黑色交錯的斑蝶,牠想起某個人特徵。
「彷彿能聽得懂我們說的話?」黃白色斑蝶,繼續問著。
「小心翼翼的對待身旁的事物?」白色黑色斑點的蝴蝶,猜測可能就是那個人。
「其他人類不會注意到的小細節,她都注意到還細細呵護?」黑色斑蝶說。
「你們知道她在哪裡嗎?」我很驚訝的問牠們。
「知道啊!那個人她叫做小雪,對我們相當溫柔,又時常對我們露出微笑。」黃白色斑蝶笑著說。
「在這邊!」牠們都飛往同個方向,我跟在他們後面走去。
這次真的能夠遇到她?
見到那個人?
滿懷期待的跑在後面,看到遠處有個人正坐在涼椅上。
「黑色頭髮,認真的眼神,文靜的氣息,那雙溫柔的手指,她正在小聲唱著歌。」
感覺時間都被停住了,一切都變得好緩慢,想見的人就在那裡,我想見的她。
她抬起頭望著我,可能認不出來我是誰?
「謝謝妳,小雪,我喜歡妳。」
我知道她有聽見,她絲毫沒有將注視從我身上離開,這樣短短一句話,我等待了好久。
只要能夠看到她,我的心就滿足了。
身旁無數隻紫青色的蝴蝶圍繞著我,在溫暖的太陽光下,那些蝴蝶遮蔽了我們注視彼此的雙眼。
沒多久,我消失在她眼前,微風吹過她的秀髮,不曉得發生什麼事情的她,繼續望著那個地方。
「剛才那是... 什麼?」她瞳孔放大,驚訝不已的問著。
「條件就是在一天時間內,找到她,說出你的心意後,你將會被無數隻蝴蝶帶走,回到這裡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