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緣
「瞧你這個和尚出言不遜的，我看你八成也是起色心，想分一杯羹吧？」瘦子強盜不懷好意地說。
面對瘦子的毀謗，壯苦不慍不怒地回答：「阿彌陀佛。出家人四大皆空，心既無色，色心何起？倒是施主，勸你還是別再妄造口業的好。」
瘦子眼看壯苦屢屢反駁自己，頓時一股怒氣湧上心頭。
「你這個和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怪不得我啦！」
瘦子話一說完，劈頭就是一刀，直直往壯苦的身上招呼過去。
只見壯苦不閃不避，手中木杖向上一抬，正好抵住了那瘦子的一刀。神奇的是，瘦子用力揮出的一刀，竟然只能讓刀鋒砍進木杖一點點。
「你是什麼和尚，怎麼那麼邪門？」
瘦子試著將刀收回，但不管他如何用力，都無法把刀子抽回來。
「施主，還不肯放下屠刀嗎？」
「放你的屁！你這妖和尚，吸住了我的刀沒關係。人家說拳怕少壯，我用拳頭照樣可以修理你！」
瘦子眼看刀無法收回，索性棄刀不用，舉起雙拳打算毆打壯苦。當他揮拳時，壯苦只用一隻左手，以四兩撥千金的方式將受子的雙拳分別推開，隨後在朝他的胸前拍出一掌。只見那瘦子像是被用力推出去一樣，一屁股坐在地上。
「唉呦！」瘦子痛得大喊一聲。
在瘦子坐在地上的同時，壯苦也甩了一下木杖，瘦子的刀也應聲落在地上。
「大哥！」
「還在那理呆著幹嘛，還不快上？」
聽到瘦子的命令，大漢雖然不願意，但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這位師父，得罪了！」
大漢一刀劈向壯苦，這一刀的力道比起瘦子可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但壯苦仍是氣定神閒，身子一側，隨即避過了這一刀。壯苦木杖再朝大漢右手腕一打，大漢手腕彷彿觸電般立刻鬆手，兵器落地。
壯苦這時順勢將手中木杖往大漢腳下一掃，沒一會兒，大漢便被絆倒在地。
看著倒在地上的兩名強盜，壯苦淡淡地說：「兩位施主仍不肯回頭嗎？」
「開什麼玩笑，都決定出來混了，哪有這麼快就收手的道理？」
瘦子率先站起，一邊大喊，一邊向壯苦出拳。
壯苦觀瘦子神色，惱怒中又帶有焦急，或許無法力降，決定改變方式。這時壯苦竟完全不做任何動作，單方面地挨那瘦子的拳。
儘管瘦子一拳比一拳用力，但打在壯苦身上卻好似蚍蜉撼樹，絲毫豈不了作用。
「夠了吧！這樣毆打一個和尚，你們還有人性嗎？」夜雨大聲斥喝著。
儘管瘦子的拳對壯苦來說根本不痛不癢，但在不會武功的夜雨看來，就像是瘦子單方面地對壯苦施暴。這樣的場面，夜雨自然是看不下去。
只不過，過了一會兒後，夜雨便對這樣的場面完全改觀。
瘦子仍是不斷地揮拳，但是揮拳的力道卻是一拳比一拳無力，再過十幾二十拳後，他已經到了只把拳頭推到壯苦身前的地步了。
「怎麼會……這和尚是妖怪嗎？」瘦子驚訝地說著。
他收起精疲力盡的雙手，整個人跪倒在地上。
「施主，做到這樣的地步，應該能收手了吧？」
「開什麼玩笑！」瘦子大罵著。
雖然不明白原因，但壯苦剛才的話，確實刺激到了瘦子，讓他的情緒變得更激動。
「難道我註定做什麼都失敗嗎？」瘦子抱著頭大喊著。激動過後，瘦子的情緒更加崩潰，甚至開始哭了起來。
壯漢見狀，立即上前安慰：「大哥，夠了！我們還是幹不了這種事。」
「幹不了？難道我們要在這裡等死嗎？」瘦子一邊哭一邊反問。
這樣詭異的場面，不單是壯苦，就連夜雨、浣楓看了也覺得有意外。只是他們終究是強盜，夜雨仍是心存忌憚，而壯苦則是靜靜地站在前方。
最後，何浣楓克制不了心中的疑惑，問道：「你們……發生過什麼事嗎？」
浣楓這麼一問，兩名強盜的視線瞬間往她身上望去。浣楓頓時嚇了一跳，立刻向後退了好幾步。
「唉，還是讓我來說吧！」壯漢無奈地說著，「小人姓高名二，原本跟我大哥兩人是在附近的村子裡耕田的。」
「那為什麼你們現在會變成強盜呢？」何浣楓再問。
「這個說來說話長。」高二繼續說著，「在大約一個月前，一大群身穿黑衣和紅衣的怪人突然來到我們村子裡。他們二話不說，見人就殺，好像凶神惡煞一樣。沒過多久，村子裡已經是屍橫遍野了。我們當時還是靠躲在屍體堆裡裝死，才勉強逃過一劫。」
高二說到此處，身體不禁開始發抖，可見當時的情景有可怕，至今仍是心有餘悸。
一會兒過後，高二恢復鎮靜，再度說明：「在那之後，剩下的村民各自作鳥獸散，能跑多遠是多遠。當然，我們兄弟也一樣。可是我們現在一無所有，也不知道要做什麼，就這樣四處在外遊蕩。」
高二有點心虛地看了一下眾人，吞了口口水後繼續說：「那時候，我是有聽說有同村的人跑去當強盜。一開始我們也是不肯的，只是我們已經餓了好幾天了，所以就……」
說到這裡，高二便不說了。他突然對浣楓、夜雨下跪磕頭，大聲地說著：「兩位姑娘，真的是對不住！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才會行搶的，請妳們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們吧！」
「你先起來吧！」夜雨上前將高二給扶起。
對於高二的處境，過慣貧窮生活的夜雨也感同身受。雖然她沒有當過強盜，但過去也曾經為了生活，四處偷竊。因此高二他們的作法，雖然不能原諒，但至少能理解。
「就是說啊，有話我們可以好好談的。」浣楓也安慰著。
儘管浣楓不了解他們所謂的不得已，但是看在高二面惡心善，態度又誠懇的份上，心裡也開始軟化。
壯苦聽完高二的解釋，不禁嘆口氣，說道：「施主，你們這又是何苦呢？『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們遭逢惡人傷害，本是不幸。可如今你們卻又反過來傷害別人，這樣心裡真能快樂嗎？」
這時沉默以久的瘦子又突然說了一句：「臭和尚，你懂什麼？你知道三餐不繼是什麼感覺嗎？」
壯苦不理會瘦子的話，繼續說：「天無絕人之路，想生存，不見得非得強取豪奪。」
壯苦稍微看了一下瘦子，見他仍是毫無反應，於是話鋒一轉：「罷了。依貧僧看來，大家都累了。貧僧這兒正好有些米，加些水煮成粥，大家分著吃吧！」
「嗯，好啊！發生這麼多事，肚子真的餓了。」浣楓率先贊成。
「大師，這樣真的好嗎？」夜雨有點擔心地問。
「無妨。」
決定了之後，由壯苦負責看守兩名強盜，夜雨和浣楓在附近找水。正好，她們倆在出來時有多帶了幾副碗筷，因此正好夠在座眾人用。反而是壯苦帶來的米確實不多，所以煮出來的粥相當稀。不過，對眾人而言，能吃到一頓飯已經是相當滿足了，更別提這是壯苦主動提供的。
「大師，勞您這樣施捨，我們真是過意不去」夜雨愧疚地說著。
「無妨，對貧僧而言，這不過是一頓飯。但對各位施主而言，卻是一份契機。」
「怎麼說呢？」浣楓好奇地問。
「施主等一會兒就會明白了。」壯苦笑著說。
「大師，我們這樣對您，真的有資格用這頓飯嗎？」高二捧著碗，直視著裡頭的稀飯，但卻遲遲不動筷。也許是罪惡感使然，高二雖然很餓，但一直不敢吃。
「當然，儘管吃吧！」壯苦大口地吃著稀飯。
「哼，假惺惺！」瘦子不屑地說著，同時手上的筷子也不停地將稀飯扒進嘴裡。
「對了，高二！」何浣楓突然問道，「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大哥叫什麼名字呢？」
「喔，這個啊……」高二稍微被她的發言嚇到，緊張地說。
高二鎮定下來後，接著說：「我叫高二，我大哥自然是叫做高一囉！」
浣楓有點意外地說著：「高一……這名字聽起來怎麼有點像雜……」
話說到一半，一旁的夜雨便用手肘頂了一下浣楓，暗示她不可再說。
「吵死了！我叫什麼名字，你們管得著嗎？」高一不滿地大吼著。
就在此時，夜雨也向高二發問：「高二哥，有件事我一直很在意，能夠向你請教嗎？」
「咦，是什麼事呢？」
「你曾經說過你們的村子是被一群穿著黑衣和紅衣的人給毀了的，對嗎？」
「嗯。」高二表情轉為沉重，默默地點點頭。
「那麼那群穿黑衣的人衣服上是不是都繡著火焰的圖騰呢？」夜雨再問。
「對……」
夜雨暗自沉思了一會兒後說道：「果然沒錯。」
「夜雨施主認得枯天門嗎？」壯苦好奇地問。
「他們叫枯天門嗎？」夜雨訝異地說著，「其實我不知道他們是誰，只是以前曾經見過那些人的其中一員。」
「襲擊村子的那群黑衣人是枯天門；紅衣人是巫邪教，兩邊都是江湖上出了名的邪派。」壯苦侃侃說道，「近日，他們與群俠盟開戰，沿路上似乎有不少無辜的人們遭到池魚之殃。高施主們的村莊，應該也是其中之一。」
「真過分，世上竟有這樣狠毒的人！騰武就是在跟這種惡人交戰嗎？」浣楓自言自語地說著。
「倒是夜雨施主，妳是如何遇上枯天門的呢？」壯苦再問。
「這個嘛……」
楚夜雨遲疑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決定從頭說起，包括如何與雲應晨相遇，經歷屠星的來襲，乃至游大叔被擄走的事都全盤說出。
聽完夜雨的經歷，壯苦不禁感嘆地說：「原來如此！看來一切都是緣分，我和雲施主真是有切不斷的緣啊！」
「咦，大師也知道應晨？」
「一面之緣罷了……」壯苦輕描淡寫地說，「不僅如此，關於擄走妳那位親人的人，貧僧也略知一二。」
聽到壯苦這麼說，夜雨不禁激動起來，立刻再問：「大師你說的是真的嗎？那個人你真的知道？」
「施主請先冷靜。」壯苦緩緩地說，「根據施主的描述，那人該是巫魁──巫邪教之首。但貧僧也從未見過巫魁，更不知道他會前往何方。」
「這樣啊……」
知道希望落空，夜雨感到一陣失望。她望著手上的碗，輕輕地嘆口氣。
「既然這樣的話，你們兩個會不會知道些什麼？」浣楓指著高一、高二問。
「開什麼玩笑，憑什麼我們會知道他們要去哪？」高一反駁著。
「是啊，浣楓姑娘！我們怎麼可能會知道呢？」高二附和著說。
「難道他們沒有說些什麼嗎？」何浣楓繼續問，「隨便一句都好，有沒有可能是線索呢？」
被浣楓這麼一說，高一高二開始回想當時的情景。但是過了良久，兩人還是想不出什麼有意義的話。
「不成啊！無論我再怎麼回想，印象中只有『殺啊！殺啊！』這類的話而已，根本不能當線索。」高二聳聳肩，無奈地說。
「說得對……一開始就是我太強人所難了……」浣楓見他們已經盡力，也知道這個方法行不通，只好乖乖放棄。
「那到不一定！」高一突然插了一句。
高一用食指敲敲自己的腦袋，說：「我記得他們好像有說過什麼『先滅群俠盟，再毀般若殿！』之類的話。雖然我不知道那是哪裡，不過那應該是他們的目的地吧？」
聽到高一所說，壯苦臉上出現焦急神色，凝重地問高一：「施主，此話當真？」
「應、應該沒錯……」
「這該如何是好呢？」
壯苦陷入一陣沉思，頓時間氣氛陷入一陣沉默。
過了一陣子，夜雨決定打破沉默，主動發問：「大師，你知道他們接下來要去哪？」
「知道。」壯苦嚴肅地說著，「他們要去般若殿，貧僧的修行之地，施主要找的人也可能會在那裡。」
「啊！如果是這樣，那我們是不是應該要立刻前往般若殿？」夜雨驚訝地問。
「不！」壯苦直接否定，「依貧僧來看，也許應該先前往群俠盟，那是邪派的首要之地。」
壯苦繼續說道：「我們要先將此事告知群俠盟以請求協助，而般若殿方面，貧僧再設法聯絡。」
「既然決定了，那我們趕緊上路吧！」浣楓著急地說著，「高一高二，要走囉！」
「妳這丫頭什麼態度，以為我們是下人啊！憑什麼我們得跟你們去淌渾水？」高一不滿地說著。
「施主，相逢即是有緣。而況大夥一起上路，有個照應也好。」壯苦直視著高一說道。
被壯苦這麼一看，高一忽然覺得全身僵硬。之前吃過壯苦的虧，如今高一實在不太敢招惹他。
「我知道啦，就這一趟，沒有下次了！」高一不情願地說。
「多謝施主。」
在決定目的地之後，眾人趕緊收拾，前往位於馮楊的群俠盟支部。而這一趟路的終點，並不僅是一次重逢……
待續
後記
隔了一個多月，幻域終於再度更新了。話說回來，增加字數雖然是一種成長，但也使得寫文的時間變長了，大概是我還不夠熟練吧！
話說，最近被分配到單位了。替代役的自由時間還蠻多的，基本上下班後可以在寢室裡自由活動，所以還有時間可以寫文，感覺還滿幸福的！（笑）
只是最近總覺得小屋越來越冷清了，也許是我不常更新的關係吧。總覺得有點寂寞啊！ 雖然說習慣了沒有人氣的小說，不過還是喜歡有人回覆的感覺。或許，這也代表我還有一大段進步的空間吧。
是說，最近靈感卡卡的，加上又想寫一下其他類的文，下次更新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算了，盡力而為吧！總之，能寫就盡量寫。
最後……
謝謝大家的閱讀！
創作內容
幻域奇俠錄第六十八章 緣
幻域奇俠錄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