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一點鐘。位於台北鬧區的某棟大樓,一樓是服飾店。無論由誰來看,都認為那真的是一間服飾店。然而只有少數人知道,擺滿人體模特兒的店面只不過是為了掩護而用。
實際上,巴哈姆特小屋管家團隊的秘密結社所,就設立於第三間試衣間的地板底下。只要伸出手指,以「愛的鼓勵」節奏輕輕敲打全身鏡,就能觸動機關,地板自動敞開。然後順著階梯走下去,便能抵達一間會議室。
四方形格局的房間,中央擺著一張長桌。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家具。只有一面白板、錄放影機,以及垂掛在天花板上的黃色燈泡。
砰——拍擊桌面的聲音迴盪在房內。身穿黑色斗篷的小春站起身來。
「各位,這是巴哈姆特有史以來最嚴重的問題。」她指向投影在牆面上的人物照片。「這個男人,就是我們所熟悉的小說達人——席悠。」
一說出「席悠」這個關鍵字,小夏口中的半糖紅茶便噴灑在空中、小秋從椅子上摔下來、小冬揪著自己的頭髮「啊啊啊啊——!」歇斯底里地尖叫。整個場面亂成一團。
「冷靜、冷靜!」擔任組長的小春趕緊安撫所有人的情緒。
五分鐘之後,整個房間才重回原本的氣氛。
「小春,」小夏舉手發言。「我們可不可以跳過這個議題……」
「席……」小秋趕緊改口。「『那個人』已經不是我們能處理的了。應該交給警察才對。」
「就是說啊。」小冬也表示同意。「大家都還記得克里斯前輩的事情吧?『那個人』綁架他的女兒,要求克里斯前輩通過『那個人』的小說達人申請,否則就讓他的女兒淪為性奴。在那之後,克里斯前輩就辭職了。真可怕……」
砰——小春又拍了一下桌子。
「不可以!我們可是巴哈姆特小屋管家的最強團隊耶!怎麼可以敗在席……」她趕緊改口。「……敗在『那個人』的手裡!」
其他三人有點不知所措地交換眼神。
「各位,自從『那個人』成為小說達人,巴哈姆特創作大廳,就開始瀰漫一股不祥的邪氣。我相信妳們也感覺到了。這段時間以來,我們為了避免走上跟克里斯前輩同樣的道路,只是一昧忍氣吞聲,任由『那個人』繼續以小說達人之名,發表各式各樣骯髒的小說!我們的作法,無疑是幫助『那個人』傷害未成年讀者的身心靈!這個情況必須立刻停止!」
「可是……」小夏垂下眼睛。「又能怎麼辦呢?」
小秋嘆了一口氣。「雖然為了打擊『那個人』所開創的邪惡風氣,上頭頒布『年齡限制』這項新規則,然而『那個人』就像誘惑耶穌的惡魔一樣狡猾,故意避免寫出明顯涉及情色的內容,改用暗示性寫法,幾乎沒有達到什麼效果。」
「明明其他小說達人都願意乖乖遵守規定。唯獨『那個人』……」小冬咬牙切齒地說。「再這樣下去,巴哈姆特的風氣只會越來越糟。」
「沒錯。」小春說:「所以,我們必須立刻阻止他。」
「但是該怎麼辦呢?」小夏撐在桌面上,咬著半糖紅茶的吸管。
「就是說啊,總不能沒收『那個人』的小說達人資格,那肯定會引起那些盲從他的讀者的公憤。口頭警告也沒用,祭出黃牌也沒用。我們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小秋沮喪地搖搖頭。
「呼……」小冬已經憂鬱地點起香菸了。
會議室充斥著無奈的氣氛,對席悠這個大麻煩相當煩惱。而且她們都知道,即使真的採取制裁行動,恐怕也會遭到席悠的報復。那個人就是這麼卑鄙。
「妳們放心,」小春揚起笑容:「我已經想到好方法了。」
一說完,其他三人瞬間瞪大雙眼,轉頭看向小春。小春的表情充滿自信,似乎真的有一勞永逸的好方法。
「什麼好方法?」
小春打開電燈,然後關掉錄放影機。席悠那討人厭的嘴臉頓時消失。
「只要讓他『消失』就行了。」
小春的笑容多出奸詐的成份。三人忍不住同時打冷顫。
「妳是認真的?」
「當然。」
「小春,妳應該知道殺人是違法的。我們頂多辭職不幹就好了,何必為了那個混蛋讓自己涉入刑事案件呢?」小夏聳聳肩膀。
小冬低聲說了一句「小春終於瘋了」。
「嘖嘖嘖。」小春搖搖手指。「放心吧,我還沒瘋。我的意思並不是在現實世界殺掉『那個人』,而是在網路世界幹掉他。」
「這怎麼可能辦到?」
「當然可行。」小春轉身從包包裡拿出一台差不多比薩盒那麼大的機器。「妳們知道這是什麼嗎?」
三人同時搖頭。
「這是我們公司最新研發的4D虛擬實境遊戲機。只要戴上專用的眼鏡,就能身處於彷彿真實世界的遊戲當中。如果改變設定,甚至能夠感覺到疼痛、聞得到氣味。公司同時也在研發一款針對這台遊戲機使用的第一人稱射擊遊戲。」
「等一下,那不是很像《刀劍神域》的世界觀嗎?科技什麼時候進步成這樣了?」
「不管怎樣,這台遊戲機就在妳們眼前,絕對沒有造假。只是目前還處於開發階段,所以沒有幾個人知道。我也是因為擔任這個團隊的組長,才能拿來試玩的。」
「好狡猾!我也要一台!」小夏舉起雙手表示抗議。
「我當然會分妳們玩。照顧下屬可是上司的責任哦!」小春摸摸小夏的頭。
「話說回來,要怎麼利用這台遊戲機,殺死網路世界的『那個人』?」小秋歪著腦袋問道。
「咳、咳,計畫是這樣的——」
首先,假借巴哈姆特贊助名義,將4D虛擬實境遊戲機送到席悠家,並且請他試玩。當然,這麼有趣的遊戲機,那個笨蛋肯定會像個小鬼一樣玩到熬夜。接著寄給他一封私信,強迫席悠與小屋管家團隊線上對戰。
「對戰之後呢?」小夏提問。
如果只是對戰,那就無法達到目的了。在私信的繁雜內容中,會加入這一行提醒句:「如果您輸掉這場對戰,您的小說達人資格將會自動取消。」由於字體像螞蟻一樣小,就算是視線2.0的席悠也看不見。
「可是如果他不答應對戰,怎麼辦?」這次換小秋提問。
除此之外,還會加入另一行提醒句:「如果您不願意參加對戰,您的小說達人資格也會自動取消。」所以為了保住小說達人,席悠非答應對戰不可。
「但要是我們輸了對戰,又該怎麼辦?」小冬也提問。
四個人V.S一個人,基本上實力已經相當懸殊了,幾乎沒有敗北的可能。而且為了以防萬一,在電腦工程師的幫助之下,小春已經取得外掛軟體。在射擊遊戲中,可以透視牆壁、準心自動瞄準、手榴彈數量無限。因此,迎接小屋管家團隊的結果,百分之百將是一場大勝利。
「這個方法太棒了!」三人異口同聲喊道,並且激動地站起來。
「各位……」小春從口袋裡拿出席悠的照片。「我們總是生活在席悠的恐懼之下……」
一聽到「席悠」這個關鍵字,三人的精神失序症狀差點再度發作,但是在小春屹立不搖的眼神支撐之下,她們咬緊牙關,奮力地與心魔搏鬥。
「告訴我,妳們是誰!」
「小屋管家團隊——!」三人齊聲喊道。充滿勇氣的巨大回音震動了整間會議室。
「沒錯!」小春拍了一下桌面。「我們是小屋管家團隊。既然席悠在巴哈姆特發表小說,就應該按照我們的規定行事,而不是以他的個人主義胡作非為。只要未成年讀者存在的一天,我們會繼續留守在這裡,守護所有人的純潔的心靈。」
「這一次,就讓我們來個大反擊!」小夏因為過於激動而捏爆了手中的半糖紅茶。
「忍氣吞聲這麼久,終於可以……」小秋過於激動而流下眼淚。
「殺了他!殺了他!」小冬過於激動而開始拚命剪指甲。
「那麼,代號『席悠消滅計畫』……」
小春拿出短刀,連同席悠的照片一起插入牆面。席悠那討人厭的嘴臉裂成兩半。
「現在,正式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