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那傢伙很奇怪。
而且奇怪的方法還很詭異,起初還以為這是他最嶄新深入心理層面引人陷入極度恐慌的欺負手法。
但是隨著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卻隱約覺得不對勁。原先的反應是嗤之以鼻、不以為意甚至惡言相向,但他卻只是聳個肩就走人一點也無所謂。
直至現再日復一日,他的行為就像他的日常生活習慣般稀鬆平常。
「支那女孩,把手張開。」
毫無起伏的低沉嗓音從後方傳來。
睜著老大的藍眸眨也不眨地盯著眼前穿著一身黑衣佩帶武士刀的褐髮少年,先是征愣,接著便把口中的醋昆布咬一咬吞下去。
「做什麼的說?虐待狂。」她斜頭插腰,一副戒備樣。
「張開手便是,難道是怕我會突然偷襲妳嗎?」沖田挑釁地瞥笑。
「我歌舞伎町的女王沒在怕的說!放馬過來你這個臭小子!」不爽地伸手攤開手掌,內地裡卻準備如有不測便大開殺戒。
沖田面無表情的在外套口袋翻了翻,掏手而出的時候握緊的拳頭裡似乎有某種東西。
暗器嗎?
還是她最怕的蟑螂?
不管是什麼東西,凡是有害物等他有所行動,下一秒皆會被她給秒殺的乾淨,連同那個小子。
忽地,一抹藍色佔滿了她的視線。
一朵、一朵地花瓣隨著攤開的厚實掌心緩緩地落在小小的手掌上。
圓瞠著大眼,眨也不眨地盯著手掌上零碎的藍色花瓣,慢慢地抬起頭望向高出她一顆頭的少年。
只見他勾起唇角,樣開一抹淺淺的淡笑。
「跟妳眼睛一樣顏色的花。」
她沒吭聲,只是征征地看著他。
沖田睨著她,漫不經心地說道:「巡邏的時候不小心在路邊發現的花,一時興起就摘了下來,既然與妳的眼睛顏色相同就送給妳吧。」
瞧他說的不費吹花之力,可眼眸一轉。
她發現他的手指和手背都有不少細小的傷痕,恐怕是被藍花的莖刺給刮到,傷痕有淺有深。
低下頭看著掌心上有的完整有的甚至連花瓣也稱不上的碎片,她不知道這是什麼花不過卻有著如寶石般的深藍色,飄著一股很淡很淡卻很清幽的香味。
抬起頭,張嘴想說些什麼,眼前的男人卻早已走遠。
瞪著手上的藍花許久,似乎很煩惱該怎麼處置這些花瓣。
之後,她索性放棄,想也沒想就塞入口袋。
反正也不是什麼壞東西,洗個花瓣澡也不錯。
這件事過沒多久,她早已把那些花瓣和那傢伙的異常行徑給拋出腦後,大中午的就撐著傘跑去公園與附近的小孩遊戲。
或許是玩的太激烈也或許難敵豔陽炙熱,她覺得有點頭暈目眩,於是乾脆告一段落先行回家。
搖搖晃晃的走在樹蔭地下,身上的汗水就像水龍頭般滴滴答答的沿著白皙的臉龐滑落,有幾滴斗大的汗水掉在水泥地上瞬間蒸發畫為一屢白煙。
一步、兩步、三步……她累的蹲在路中央喘氣。
瘦小的身軀捲縮在紫傘內,望了眼外圍灑遍全地面的炎熱日光,就連光是看也刺眼的灼人。
要是這時候暴露在陽光下,說不定自己會在瞬間蒸發掉也不一定。
「另類新遊戲嗎?似乎很有趣的樣子。」
前方傳來低低的嘲笑聲,藍眸往外一瞄,她只看到一雙腳。
坦白說,她甚至不用抬頭往上看就知道這個人是誰。
「熱死了、累死了、超火大的說,去死吧你。」語氣盡是不耐煩。
這次沖田什麼話也沒說,轉身逕自離開。
眼前的陰影逐漸離去,即使如此神樂瞟也懶得瞟他一眼,依舊蹲在樹蔭底下微微喘氣。
半晌,當她睜開眼的同時,不遠處有抹黑色身影慢慢朝他走來。
她低下小臉,一點也不想理會。
突然,傘被些微拉開,有抹冰涼從額頭擴散開來。
愕然地抬起臉,眨了眨湛藍的眼眸對上那雙如玻璃彈珠般淺色瞳孔。他手上拿著一罐冷飲輕貼住她的額頭,沁涼的感覺稍稍緩和了些熱氣。
「拿著。」沖田面無表情的命令道。
看了看他,再看了看那瓶冷飲;神樂猶豫了下,伸手接過。
下一秒,手腕忽然被用力扯了下,還沒來得及吭聲,整個人已經趴上寬廣的背,隱約還感受到一股熱燙的體溫及淡淡的氣息。
她先是傻愣,接下來火大出聲。
「盡然趁我虛弱不備的時候偷襲我,卑鄙的臭小子!等我恢復體力馬上就把你抓來血祭的說。流氓警察!稅金小偷!」
沖田皺眉斜瞪了他一眼。
「閉嘴,只是送妳回去而已,小心我把妳曝曬在大街上。」說歸說,他還是將傘靠近她幾分避免照射到日光。
不屑的哼了聲。
「這麼說我就會相信了嗎?你這個腹黑虐待狂看準我無法自由行動,不是把我掉在樹上鞭屍鐵定就是灌水泥丟河川的說,有你這種警察世界沒救了的說!」神樂撇過頭,說的毫不客氣。
述地,一抹暈眩熊熊襲上腦部。
「唔……好噁心、想吐的說……」她臉色發白,捂著嘴無力地趴在結實的背上。
方才一時氣急攻心讓她忘卻豔陽有多毒辣,亂晃亂動外加大聲說話之於,身體頓時又變的更不舒服了。
「行行好,千萬別搞這招。」沖田由衷地祈求。
小腦袋靠著肩膀,輕微的喘息著。
沒體力也沒氣力,這下真的要任由這個變態宰割了。
見她已無掙扎的力氣,雖然安分的不動也不吵,但那雙藍色的眼珠卻骨碌碌十分兇惡地瞠著他。
沖田到也不以為意,俊秀的臉孔絲毫不為所動。「我只是出任務想偷個閒卻沒事做,好死不死看到妳妨礙道路交通才想整理市容。不過妳剛才的方法我會好好考慮一下。」
側頭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下,才又開口。
「現在妳只要閉上嘴,將妳發熱的腦袋冰敷退溫看可不可以恢復正常,世界說不定就有救了。」他的語調沉穩沒有起伏,挪動腳步時規律的不產生太大的晃動。
老實說感覺還挺舒服的,噁心和暈眩一下子緩和了不少。
看著手中的冷飲,輕輕將她貼在泛紅的臉頰邊;瞬間,身體抖了下,一陣冰冷的涼意沁入肌膚。
神樂舒服的歎息,或許是太疲累也或許是懶的與他爭辯,她乾脆選個最舒服的位置放軟身子靠在背脊上。
現成的「代步工具」不利用的話豈不是太可惜了。
她打了個哈欠,小腦袋在他身上磨蹭了下,只覺得眼皮越來越重,沒多久雙眼一閉便睡著了。
朦朧中,他只覺得沒有菸味也沒有甜味的他身上,有股莫名好聞的氣味,稱不上香味卻也並非體味。
那究竟是什麼味道呢……
意識越飄越遠,嘟噥了幾句後便斷了線。
再次掙開眼睛的時候,她人已經到了家還安穩的躺在壁櫥裡也就是自己的房間睡大頭覺。
起床問新八,他卻說來時她人就在壁櫥裡睡覺了。
真是個怪事。
但她也沒想太多,就當作自己夢遊回到家,至於半途遇到虐待狂的事,簡單,夏天所做的一個白日夢,噩夢。
這時候,她萬萬想不到事情還有個後續。
「神樂。」
在熟悉不過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她想也不想迅速轉身,將雨傘頂端對準那名男人,槍口霹靂啪拉的狂射。
沖田早有預備,拿出鐵製的盾牌左閃右退,一溜煙就不見人影。在看不到那抹黑色身影後,她才停止掃射,吹熄槍口冒出的硝煙。
新八在旁看的目瞪口呆,就連拿在手中的物品也因震驚過度紛紛掉落在地。「妳突然的到底再做什麼啊!?」他憤怒的吼道。
「一時厭惡就。」掏掏耳朵,不覺得自己幹了什麼大事。
「你們的感情為什麼就那麼交惡啊……」新八無力地嘆氣,這就是所謂的同類相斥嗎?
然而,事情並沒有因此告一段落。在之後的日子甚至接二連三不斷火熱上演,無論是在公園、街頭還是堤防。
「神樂。」
當聲音傳來,她幾乎是反射動作對好槍口就直接發射。
面對不只一次的槍擊,沖田早就閃的很有心得,而且還練就一身邊閃邊接近的方法。
找到空檔,他立即迅雷不及掩耳的伸出手。
無法閃躲的神樂旋即蹙眉,咬牙準備即將襲來的痛擊;下一秒,她張大眼,征愣地傻住。
手伸來了,他在撫摸她的腦袋。
半晌,從呆傻中回過神來的同時,火氣也跟著竄至腦門。
「臭、小、子,給我去死個一百次!」
猛烈的槍擊聲再度復發,伴隨著女孩火冒三丈的咆哮傳至街頭巷尾,引來許多人不少的側目。
事情到這依然沒有平息。
伴隨著日常生活,趨勢逐漸有越演越烈的事態。
「神樂。」
在公園踢罐子,聲音從樹蔭底下傳來。
看也沒看一眼拿起內裝有石頭的空罐,使勁全力猛速地投擲過去。
「神樂。」
在溪流邊跟附近的小孩一起撈魚,前面堤防上傳來聲音,她立即拔起一旁的樹幹用力地丟過去。
「神……」
這次聲音還沒完整傳來,她已經連人帶傘整個飛踢過去。
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
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也不知道這樣的戲碼究竟上演了多少回,就在與阿銀和新八工作準備回家的時候,那傢伙又來了。
「神樂。」
藍眸朝一旁瞥去,果不其然還是他。
「又是你,臭小子。這次又想幹嘛?本小姐很忙的說。」咬了咬吃到一半的包子,沒好氣的說道。
沖田沉默,遲疑了下才朝她走去。
神樂睨著他往自己走來,不閃也不躲,頂多眉頭間多了幾條皺紋。
淡色的玻璃眼珠凝視了好一會,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這次沒有槍擊也沒有鬥毆,神樂只是頂著一張「夠了沒」的神情揮手拍開:「不要把我當成小孩子,廢渣男。」
沖田微聳個肩,面無表情的就走掉了。
「莫名奇妙的傢伙。」神樂朝他做了個鬼臉。
阿銀和新八在他們身後對看了眼,表情有著訝異與些微驚愕。「小神樂,你們的感情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好了?」新八開口提問。
之前還曾看見他們打的如火如荼、互相廝殺的畫面,怎麼好一陣子沒見轉眼間就變成這種情形了,是挺安慰的但也挺詭異的。
「傷腦筋啊,在媽媽不知道的地方進展到這種地步該怎麼辦才好呢?」阿銀滿是調侃地摸了摸她的頭。
神樂二話不說屈起手肘就往他肚子頂下。「才沒跟那傢伙感情好,只是覺得為了這點小事起掙扎很幼稚而已的說,我才不跟小鬼計較的說。」
起先是很反感沒錯,一久之後就變的有點習慣,現在則一點也無所謂。
阿銀和新八頓時停下腳步,看了眼逕自走在前頭的女孩,略有意味的看了彼此一眼。即使兩人不出言戳破也明白那兩個人正在改變,無論是對彼此的態度還是相處,都有很細微的變化。
陷入沉默了會,趁女孩還沒消失在人潮裡,他們再度邁開腳步跟上。
然而他們還是覺得怪異,只希望眨眼間的感覺並非錯覺。
戰火平息了好一陣子,不論是街道、公園還是堤防,人們皆不再受槍擊砲火的威脅;比起原先的戰戰兢兢如今終於可以昂首闊步平平穩穩的走在道路上,和平有多麼珍貴,路人們現在實在深有感觸。
好不容易才放下了心,雙眼一瞟,老天,前方明顯的紅黑色身影讓他們的身子不禁抖瑟。
──又是他們!
遠遠看過去,兩人彼此間隔了些距離,互相凝視也可能是互相瞪視也說不定的看著彼此。
當下路人們不約而同的做了相同的決定,繞路走。
沒有察覺到對面街角傳來的小騷動,圓潤的藍眸直視著突然堵住她去路的男人:「這次又是什麼的說?」
她已經漸漸習慣他像鬼打牆似的冒出來。
沖田盯著她,好像是在思索些什麼。
「沒事的話本姑娘要閃人了,我跟你們群稅金小偷不同可是忙的很的說。」神樂嘲諷道,事實上她今天跟附近的小孩約好要在公園的樹林裡玩模擬槍擊遊戲。
沖田還是盯著她,一會才好像下定了決心,托起她的小臉。
「做什──」神樂才張開嘴,一粒粒圓圓的東西嘩啦啦的全往嘴裡倒。
「好。」
沖田晃了晃塑膠袋,確定裡頭的物品全掉光才收手。
粉嫩的雙頰股的滿滿,也不管裡頭的東西是什麼,閉嘴快速咬了咬,一吞而盡。
「甘納豆,好吃嗎?」盯著那張意猶未盡的臉蛋,沖田淡淡地問道。
神樂舔著嘴唇,口裡盡是甜甜的味道。「比起甘納豆我更喜歡納豆的說,我才不屑外國改良式的零食呢!」
雖然品頭論足了一般,不過也並非排斥就是了。
聞言,沖田拿出口袋裡的紙筆,在上頭寫了些字,甚是滿意的點點頭後便揮手與她道別,走的相當乾脆。
她也見怪不怪,就當作平白得到現成的點心,開心的有點小跳步。
三天後,夜晚的歌舞伎町酒店外頭,真選組正出任務逮捕叛亂份子。
大伙雖然穿著同樣的黑色制服,但那傢伙的顏色色素特別淺淡,再加上虐待狂異常喜歡火爆場面的緣故,顯眼的一掃就中
似乎察覺到有股視線,沖田轉頭瞟去。
下一秒,他丟下手中的砲筒,無視同伴們的咒罵及尖叫迅速地往她跑過去。眨眼間,人已經站在她面前。
神樂雙眼瞪的老大,就連一旁的阿銀和新八也跟著瞠目結舌。
本以為殺紅眼的沖田打算來場戰後娛樂,始料未及,他伸手抬起神樂的小巧的下巴,將懷裡暗藏的物品直接往她嘴裡塞。
東西一進口,她依舊想也沒想張嘴就咬。
「炸年糕,如何?」他淡淡的再次詢問。
食物有些燙,她咬的比較久些,含糊不清地說道:「比起炸年糕我更喜歡蘿蔔年糕煮湯的說,那才是正統江戶人流傳下來的吃法,像這種衍生出來不三不四的東西根本就是邪門歪道的說!」
但是偶爾吃吃這種邪門歪道也挺不錯的,舔著沾在嘴邊的殘渣,她這麼想著。
沖田拿出紙筆照樣在上頭寫了些,隨後也相當乾脆的離開。
「新八,這段日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阿銀沒來由地汗流滿面,這層表面關係究竟是好是壞啊。
推了推眼鏡,新八也照樣冷汗直冒。「阿銀,不用擔心,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倆人看著神樂因吃到好東西而顯得開心的神情,一抹不安更加速地擴散,好詭異,情況真的詭異到令人啞口無言的程度。
這是天要坍塌的跡象嗎?
近傍晚的河堤邊,與白色五呎高的柏犬定春玩追逐遊戲正激烈時,他又來了,經過上方的架橋緩步走近。
從紙袋裡拿出一盒包裝物,拆開來後,一口氣就往她嘴裡塞了五塊。
「南瓜糖糕,怎樣?」他問。
「清蒸白煮南瓜還比較入味的說!」她邊咬邊回答,想起上次八郎媽媽所煮的菜。
不例外,在紙上寫了寫他馬上又走人。
剉冰店外頭的長椅上,吃了一大碗冰的神樂滿意地呼了口氣,突然黑影靠近,拆了包裝紙就將一大片未折半的物體給塞進嘴裡去。
「百吉利85%黑巧克力。」居高臨下地睨著女孩,眼神有著詢問的意思。
咬沒幾下,她的表情瞬間變色,一臉鐵青。
「好苦、噁──」神樂趴在地上,忍不住乾嘔,尤其在剛吃完甜冰,苦味突兀的扎舌。
寫了幾個字,也不管她嘔吐的難過,一樣走人。
「草莓鮮奶油大福。」
一腳才踏出便利超商,嘴巴內旋即又有物品塞入。
咀嚼了好幾下,微微皺起小臉。「太甜的說!別以為給小孩子吃的東西都可以這麼甜的說臭小子!」
情形依舊,他走了。
食物有冷有熱、有甜有苦也有辣,上至麻辣鴨血、蔥油餅下至芥末仙貝、甜大餅,餵食地點小至街頭巷尾大至高樓大廈無所不在,就連他出沒的地點也盡是千奇百怪。
有時候一天會遇到好幾回,有時後隔個兩、三天才遇到一回,隨著日子增加她倒也自得其樂等待不知何時會到來的驚喜點心。
這次他們恰巧在街上碰了面,沖田先是一愣,面無表情的拉起她的手臂就往旁邊的女僕咖啡廳走入。
「核果千層糕。」
用叉子插了片蛋糕,這次不用等他強行塞入,神樂自動的很,早已站起身,一口咬下遞過來的蛋糕。
看著她吃的十分津津有味的模樣,沖田淺淺的扯開一抹淡笑。「好吃嗎?小神樂。」
比起名字她似乎更在意嘴裡的蛋糕,她很仔細的咀嚼像是在品嘗美食般慢慢嚥下,然後似乎在想些什麼露出好像為難又有點彆拗的模樣。
沉寂了好一會,很小很小像蒼蠅般的聲音微響。
「……好吃。」她側過粉臉,低低的回應道,白皙的臉頰稀奇的泛了些紅澤。
沖田並沒有漏看這一瞬間的畫面,若有所思的微瞇起眼眸,似笑非笑的高高抬起手,一手抵著下顎一手輕柔地撫摸著小小的腦袋。
破天荒地,神樂只是瞥了他一眼,表情雖然甚是掙扎、懊惱,不過並非有抗拒的舉動。
大手依舊摸著那顆可以一手抓起的小腦袋,欣賞著那張參雜了些許不習慣紅了雙頰的臉蛋,好看的薄唇勾起,不動聲色地露出令人膽寒的冷笑。
時機成熟,看來可以進行下一個步驟了。
佔地寬廣,以木製建造甚為遼闊的宅邸,一棟接一棟隔著長廊互相連接的房屋多不甚數,而大門外頭只貼著一塊匾牌,真選組屯所。
平穩的步伐沿著長長的木廊慢步走過,少年埋頭專心地看著手中的書籍,沒發現後方有個人影正朝他快速逼近。
一手揪起少年的外套衣領,嘴裡叼根菸有副兇惡長相的男人怒火中燒地大吼:「總悟!這幾天你是翹班翹到哪去了?就算想找萬事通那丫頭也別太過分了,擅自把事情丟給人就跑,這是第幾次了?渾蛋!」
猙獰著張酷顏,連日所帶來的疲累導致他精神幾乎接近崩潰。
真要說最大的原因,這全都要歸咎於眼前這名有副清秀臉孔卻黑心到極點的十八歲少年,真選組第三小隊隊長沖田總悟。
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掏了掏被震的有點發麻的耳朵。
「土方先生只要少去找萬事通老闆,憑土方先生的能力兩三下就可以輕鬆解決。連同我的那些事。」一扯嘴角,他笑的好故意。
旋即,火氣快速地衝上腦門。
「該死的小子,你以為你算老幾!乾脆我就趁現在兩三下把你給輕鬆了結!」充滿血絲的雙眼惡狠狠地瞪著滿臉事不關己的俊顏,更是冒火。
冷眼看著那張猙獰的臉孔,即使刀尖抵觸在他喉嚨,他仍面無表情地連眉毛也沒動一下。「話說起來,前幾天我偶然看到老闆和“某個男人”出入酒店……」
此言一出,效果十足。
揪住領口的手不自覺鬆開,雖然極度想隱瞞內心受到相當震撼的事實,眼角卻忍不住微微抽搐。
沖田拉拉皺亂的衣領,有意無意地揚起一抹譏笑。「不知道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真是令人介意啊土方先生。」
「什──」話才一出,對上那張戲謔的笑臉,他便急忙地抽菸裝鎮定。「那、那傢伙做了什麼都不關我的事!」
「是嗎?反正怎麼樣也無所謂。」沖田聳肩,轉身才想離開,他卻突然搭住他的肩膀。
側頭看了眼,只見土方狀似十分掙扎又似乎想裝做不是很在乎地輕吐一口白煙──「那、那個男人長怎樣?」他問的很小聲,口吻卻非常迫切。
沖田笑道:「嘛~誰曉得。」
緊皺濃眉,忿忿地咬著香煙,他知道這傢伙是故意的,尤其是那雙明顯帶有陰謀笑意地雙眼。
瞇起黑眸,他的聲音裡有絲壓抑。
「我知道、我知道了!那些事情我就好心幫你解決,你快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土方咆哮道,明知著了他的道也別無辦法。
沖田咧開嘴角,露出一副得逞了的奸笑。
「土方先生,那個男人你也認識……」他一字一字緩緩開口。
土方聽的格外認真,瞳孔越放越大,深怕漏聽任何字。
我也認識的人?
是誰?
難不成是桂小太郎?
啊!該不會是國務局被裁員的那個廢物男?
他越想臉色就越是發青的難看,好幾次都把過濾到的人物在腦海中一一抹殺掉;光是看他那恨不得將所有可疑人物通通碎屍萬段的神情,沖田不用猜也知道他在想什麼。
「那個男人戴了副眼鏡……」沖田邊思索邊說道。
「戴眼鏡!?」土方瞪大眼,不會真是那個廢柴男吧?
他又仔細地想了下。「跟老闆“似乎”滿常接觸的樣子,而且關係“似乎”還很匪淺……」
「滿常接觸!?」土方驚呼,心裡卻極度否認。
不會的,那傢伙在不挑應該也不會挑上那個廢柴男。
「我記得他的名字有個類似數字的字樣……」雙手環抱,絞盡腦汁地想著。
「數字!?」土方忍不住到抽一口氣。
長谷川泰造的那個川嗎?不可能不可能,可是以上的形容又很符合,不會的不會的,一定是我想太多了,最近一定是太疲勞了。
「近藤老大好像也認識他的樣子。」沖田擊掌,一臉恍然大悟。
猛地,殺氣在此時變的相當濃烈。
不用說了,確定就是那個廢柴男沒錯。
近藤局長也認識的話,那就代表是政府官員其中之一,廢柴男曾在國境局與近藤局長接洽過幾件案子,一定是他沒錯,應該說絕對錯不了就是他!
冷笑了聲,既然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就好辦了──
宰了他!
偷偷掃了他一眼,沖田瞬間笑的十分狡猾。
「那個人的名字好像叫做──」
頓了頓,就在接收土方迫不及待等著知道對方究竟是何方神聖的眼神時,迅速脫口而出:「志村新八,萬事通裡戴眼鏡,名字同時也有個數字,近藤老大也認識的那個男人。附帶一題,那天似乎是有工作的樣子。」
煙掉了,就連濃烈的殺氣也跟著散了。
土方白著一張臉,局勢變化之快讓他完全措手不及,只知道他被匡了,被眼前這個王八蛋的混小子。
那個王八蛋正得意的很。「土方先生,說到的事要做到啊,違背武士道的隨意言論可是要切腹的喔。」
說話的聲音很大,調侃意味十足。
緊握著因怒氣而隱隱顫動的拳頭,瞪著那張擺明了就是吃定你的俊臉,實在很想將他殺個痛快,這絕對會是件善事,行俠仗義的替世界剷除掉一隻如毒瘤般的害蟲。
然而,最令他更為氣憤的是,他自己,明知道極有可能是個陷阱卻還是蠢的往陷阱裡跳的自己,蠢的可以。
「可惡!」土方咬牙切齒的啐了聲,轉身負氣離開時,一時突然想起,從口袋裡摸了個東西隨手丟向他。「昨天掉在走廊的東西,看那筆跡應該是你的東西沒錯吧?」
看了眼手裡的記事本,沖田揚了楊嘴角。「多謝你了,土方先生,這可是很重要的東西。」
他的語調極為平淡,可聽的人卻覺得有股特別涵義。
老實說,土方根本不認為那玩意有多重要,裡頭頂多只記載了些食物和一些圈圈叉叉。說也奇怪,那傢伙向來對食物只有找麻煩一途,其實壓根兒一點也不挑剔,怎麼突然轉性那麼講究了?
懷疑歸懷疑,他卻不想追深究底,這樣只會自找麻煩霸了。
不經意地瞥了眼他手上正看著入迷的書,若有所思地問道:「我問你,最近你翹班的原因該不會是那本書的關係吧?」
沖田不置可否,以淺笑回答他。
土方感到有些頭痛,雖然知道他的品味向來都很怪異,可還是很難以習慣。重新點了一支煙,嘆氣道:「熱衷某件事的確不是壞事,但比起看書還不如多學學長輩的經驗,例如……」
還沒說完,冷冷的語調即時打斷他的話。
「這就是土方先生抓不住老闆的原因。」沖田說的乾脆,乾脆的直接戳中他的痛楚。
土方啞然,事實永遠都殘酷的讓人心痛。
「有時候書裡面的方法可比某些無能的經驗還要來值得參考。」沖田嗤笑,盯著已經化為死灰的男人。「對了,土方先生為了答謝你“免費”幫我代班,這本就送給你,說不定對老闆會很有效果。」
接過拋來的書,黑眸往封面一瞧,人也瞬間跟著定住。
無視於身心皆遭受創的土方,沖田轉身朝他揮了揮手,離開的相當灑脫。「我很忙的,土方先生,先走一步啦。」
隨著他消失在長廊的另一邊,土方依舊呆楞地佇立在原地,就連香菸已燃燒到盡頭只剩下煙灰還是一動也不動。
漆黑的瞳孔直注視著書面,久久無法移開。
──“如何制服花心的另一半”
沖田一邊走一邊翻閱書頁,仔細地讀過一行行段落,密密麻麻的內容有的還格外慎重的加注記號。
初次階段,與對方見面還不是很熟捻時,切記勿馬上靠太近請保持若即若離的行為;三不五時不經意地在對方眼前出現,接觸時間不可太久,對於充滿戒備和心防的對方而言只會造成反效果使之變的更為殘暴。[小叮嚀:試著送些對方喜愛的物品增進感情。]
第二階段,與對方逐漸變的有點熟捻後,可以開始呼喚對方的名字,要不彥其煩最好每天呼喚個三、四次,讓對方慢慢習慣這個稱呼直到會回應您的呼喚為止。切記,請小心對方因煩躁而攻擊您。
第三階段,相信雙方的關係已經不像初次見面那般生疏,不過還是與對方彼此間保有段距離感,為了化解這段距離可以使用物品攻勢誘惑對方,讓對方明白您對它沒有敵意。[小叮嚀:物品可以是對方喜歡的食物或是小玩具。]
好的,各位親愛的朋友,如果您已經做到了這個地步,相信你們之間的關係又更進了一步,現在對方已經開始有慢慢接納您的行為,同時也代表著您可以進行下一個步驟也是最後一個階段。
最四階段,開始與您有所接觸的對方,您可以試著將對方溫柔地抱入懷中,切記請勿在此時太過著急而導致反效果;讓對方感受您的體溫、慢慢地適應您身上的味道,過不久後相信您跟對方將會進展到相知相惜的地步──
讀到此,沖田勾起一抹趣味盎然的微笑。
但就在看到下一段附註的文字,他眸色頓時加深,略過一抹光亮--(小叮嚀:有時後親親對方也可以讓彼此加深感情唷。)
「擁抱和……親吻、嗎?」
沖田重複著書裡的字詞,向來面無表情的俊臉此時勾起一抹燦爛卻相當邪惡的微笑。「似乎挺有趣的樣子。」
輕輕地將手中的書本闔上,離開長廊後就直接往大門走去。
他相信接下來的日子肯定不會無聊。
夾在手臂下的書籍,有著工整漂亮的黑邊字體,在陽光照射下那幾個斗大字體顯得非常亮眼──如何制服凶暴寵物。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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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寫活塞
又怕寫到最後可能兩人都會見血。(太爆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