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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塵二 (六) 金色蛇紋

作者:暗龍騎│2014-03-24 21:44:59│巴幣:0│人氣:96
       
         成功打倒了卓坦,卡列拉斯把軍隊移防至歐文城中,並把大多數的百姓都給趕了出來,任由他們在外餐風露宿,好好反省之前身為卓坦子民的罪行。歐文城在卓坦統治時,雖沒有特別發達的商業和農業,卻靠著鐵砂獲利常常舉辦慶祝典禮活動,城內外徹夜狂歡的景象屢見不鮮。這下子居民們全被當成外人趕到城外,整夜沒睡的大有人在,已不再認為熬夜是件有趣的事。卡列拉斯完成了一半任務,第二天立刻派出探子打聽敵人情報,希望趁勝追擊再下漢那,好把叛軍卓坦的勢力給徹底剔去。
    卓坦退至漢那城後,選在離城十里的地方紮營,並擺出合攻姿態,不論卡列拉斯選擇攻打漢那城或主軍營砦,他都可以來個前後夾攻,好好措措敵人銳氣。在這樣的亂世,卓坦雖然稱不上是個名主,卻怎麼也不想將辛苦經營的績業,因帝國皇帝一句話就輕易交給法里斯。這次戰敗固然遺憾,但只要保持目前情勢不再惡化,等到援軍前來救援立刻就能收復歐文;他之所以這麼有把握,原因無他,原來在開戰之前,他早與日耳曼龍王巴圖塔達成協議,願意以未來三年的武器提供權作為交換條件,希望龍王出面替他解決強敵,好讓他安穩保有領主的地位。巴圖塔是答應了,但這狡詐的一代梟雄卻沒在約定時間內出面協助,造成卓坦軍的慘敗。他心中縱有千萬不滿,卻只能夠苦水自飲,冀望巴圖塔趕緊出面解危。
    反觀卡列拉斯一方,順利攻下歐文後理所當然的狂歡整夜,第二天又派遣身心疲憊的六百騎兵回聖達格城,護送搜括而來的所有物資。現在城內的士兵數量,扣除死傷後只剩下七千不到,戰力沒比卓坦強,但士氣卻和敵人相去千里。卡列拉斯睡到傍晚,草率的用餐後便召開軍事會議,商討進攻漢那城的方法。有別於歐文,漢那的鐵礦資源就在城內,原料利用自然能更加多元,城牆與城門幾乎可以鍍鐵的地方都用上了,防禦力要比歐文強上百倍。卓坦的部隊殘餘大約一萬,如果久攻不下,待巴圖塔大軍殺到,就連卡列拉斯也沒有把握必勝。大伙面面相覷,絞盡腦汁苦思對策,到頭來仍是場空。


    卡列拉斯看著眾將,一個個全都沒睡飽的樣子,有的眼神朦朧宿醉未醒,有的撐著頭發呆,更有的人害怕發言不敢與他視線相對,完全無法發揮智囊的功能替主將分憂。時間分秒經過,枯燥的會議仍是枯燥,卡列拉斯不願放走任何一人,除非有個人能先想出解決辦法,趕在巴圖塔出手搭救前攻破漢那城,否則反味的會議勢必還要持續下去。他無聊的拿著金幣不停在桌面轉動,吵雜噪音不斷重複,他的脾氣也越來越差。


    “喂!你們這些傢伙倒是給我說話啊,難道要我這將軍求你們才肯開口?!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卡列拉斯生氣的眼神和語調,讓原本腦袋就空白的他們,變成更加沒有思考能力的廢物。死神氣極了,往桌面重捶一拳,整個桌子立刻凹陷下去,連那枚原本正在轉動的無辜金幣都受到牽連,對折變成奇怪形狀,彈到了桌下視線不及之處。

卡列拉斯:媽的,你們這群沒用的烏龜,縮頭縮腦真讓我丟臉給我聽清楚,今天若是沒有想出
好辦法攻下漢那城,老子就把你們全給宰了!!還不認真一點!!


    “大人,要不要考慮找卓坦談談條件….

    其中一人勉強擠出點意見,卻遭到卡列拉斯白眼,嚇的趕緊遮住了嘴,不敢正視他的表情。另一名軍曹眼見同僚遭到非議,又建議採取火箭猛攻的方式,從敵人內部加以摧毀,希望能化解逼近危機。卓坦不是笨蛋,他屯兵城外等待卡列拉斯到來,然後聯合城內守軍雙面夾擊,聖達格軍力越來越少,就算沒有巴圖塔的幫助,卓坦仍有勝算重新奪回城池,所以可以肯定的他絕不會接受談和條件。意見沒有交集,進退維谷的卡列拉斯實在想不出辦法,心情糟糕至極的他,一腳踢翻桌子起身離席,留下錯愕的軍官們面面相覷。
   當他走到門邊突然又停下了腳步,背後幾十雙眼睛戰戰兢兢的盯著他看,深怕他選擇暴力相向,得趕緊做好準備不至於受傷。他們萬萬沒想到,卡列拉斯背對他們的臉,此刻居然有了笑容。


    “和談從內部摧毀戰力你們倒點醒了我…”

    他說話的聲音柔和起來,似乎想到了什麼辦法。在法里斯眼中,黑死神是靠著力量和敵人搏鬥的戰士,卻不是個成功的策略家,在這方面和加西亞不能相比。不過這次的戰爭似乎出現例外,卡列拉斯從部下的建議中聯想到打敗卓坦的妙計,他可是比誰都還要興奮。



    “這就麼辦吧!我會讓所有人對我刮目相看….”

    第二天一早,一匹快馬從歐文城出發,帶著重要信件前往漢那城,準備交給卓坦親自審閱。當使者來到城下時,儘管他大聲宣稱自己身分,披著聖達格軍服的他卻未能讓士兵相信,和所騎的戰馬在城樓前給射成了蜂窩。清理戰場的士兵搜查使者屍體時,意外發現皇室親族的信物和卡列拉斯所寫密函,趕緊呈交卓坦過目。這名使者不是別人,正是卓坦住在歐文城的富商叔叔,那幫助他經營鐵類貿易的重要人物。黑死神對無辜的人痛下毒手,行為卑劣至極,讓卓坦氣急敗壞,他毫不猶豫的拆閱信件,只見密函上的內容十分簡潔:


    親愛的卓坦大人,您好!
    很抱歉沒能親自請安,所以煩請您叔叔代勞,相信大人對親族如此照顧,又有血脈相連的深厚情感,絕不會笨到殺錯了人我已經調查過了,您在歐文城的親戚朋友雖然不少,卻全讓我給找了出來,並給予特別的照料,您不需要擔心他們安危。先前一戰,為您戰死沙場的將士屍體,我都還沒處理,等您回來親手將他們埋葬,盡盡主人的一番心意。所有的屍體現下都堆放在東門,就在收容您所有親族的託管所旁邊.


    卓坦看完了首段氣的暴跳如雷,巴不得現在就殺回去找卡列拉斯算帳。以歐文城的地理條件來看,東門正好是這個季節的上風處,若是屍體置放該處,只怕已經流行的黑死病會更加嚴重,而自己的親族還首當其衝,怎叫他不感到心痛?他沉沉的吸了口氣,緊握雙拳,壓抑住頭昏的感覺繼續往下看。
  
  您的親戚中有些身體不太好,日夜盼望兩國能夠早日和平相處,我被感動了,所以決定拿出誠意與您和談,地點就在漢那城裏,我可以獨自赴約,只希望您能答應這小小請求若是您不賞臉,我也會轉告您的親族們,說卓坦大人要他們先去地獄等候,自己馬上就會前往會合!這不是威嚇,只不過人的脾氣很難控制,您親族死光後,也許我還會繼續屠殺百姓,讓他們對您撤底離心,然後撤軍回聖達格,把爛攤子丟給您收拾!等到巴圖塔前來看到您這狼狽樣,他不但不會幫忙,反而會落井下石取代您的地位,這其中的利害關係,想必已經非常清楚.
    從明日開始,我每天將殺二十人,直到您願意接受談和、打開城門讓我進去為止時間拖得越久越是不利,機會只有一次,還請好好考慮,謝謝!
                                                 聖達格攻城指揮官    卡列拉斯敬上

    “媽的,這個混帳竟敢用這種方式恐嚇我!!!


    卓坦雙腿發軟應聲跌坐地上,所有侍衛全圍了上來,趕緊把主人扶起來休息。卡列拉斯說的沒錯,如果放任他隨意屠殺歐文城的居民,不但民心離散、人手銳減、疾病瘴癘四起,就連原本會來幫忙的巴圖塔都可能變心,取代自己成為雙城的新主人。衡量時間與利害關係,和談勢在必行,卓坦知道不能再拖了,雖然卡列拉斯勇猛難當,但孤身進入漢那城談判,諒他也無法搞鬼。


    “來人,立刻給我修書一封,喚卡列拉斯前來漢那和談!!!


卓坦邊說邊發抖,無形殺氣在四周瀰漫,模樣頗為嚇人。



    “既然他使出卑鄙手段,就不要怪我無情….膽敢獨自前來,我必不會輕易放過他!!!
    卡列拉斯的計謀奏效了,雖然不知道他葫蘆裡賣什麼藥,但總算跨出了第一步。看來在巴圖塔援兵殺到之前,取得漢那城勢在必行。

    一路往皇城狂奔的加西亞,沒多久就回到熟悉的出生地,也就是索尼菲的主城曼雷。自從加入聖達格軍隊替法里斯服務至今,他很少回來故鄉看看,上次見到雙親已是幾個月以前的事。他沒有張揚回來的消息,先到行政單位去打聽消息,希望能獲得有關撤布齊後裔在皇城居住的分佈情報,好助他尋找米拉下落。


    撤布齊裔的居民幾乎都搬遷到北方去了,雖然那裡的生活水平較低,但與蠻族一起生活,卻沒有無謂的種族麻煩。當初這些人來到索尼菲,無非是希望能有個安身立命的居住場所,不料政府的嚴密監視與特意孤立導致他們生活痛苦,始終無法融入社群之中,只好無奈的往北方遷徙。米拉的親族有兩支,母系的族人早年因疾病幾乎已全死光,只剩下幾個年輕子弟,因為受不了政府不公平的高額稅款舉家移往東羅馬定居,繼續經營商業貿易;另一支父系的堂弟家族則在幾個月前遷往北方,加入了帝國的志願拓荒隊,希望未來可以擁有自己的土地。米拉回城時化名蜜拉住在城西市集處,給城內的職業眼線給認了出來,監視了數日,最後又離城不知去向。情報有限,加西亞並不滿足,到頭來他還是沒能見到米拉,也斷了最後的線索。


    他離開行政單位,獨自騎著馬往西市而去,試著再探聽些消息。曼雷城不同於農莊,偌大的皇城足以通行馬車,騎士在城內也能以馬代步,以特權明顯和百姓區別開來。加西亞想著,若是米拉真收下了魯茲給的兩千金幣,在這人生地不熟的索尼菲裏,想要得到他人幫助一定得慷慨花用,總會有人看在錢的面子上與她熟識,甚至記得她的行蹤。這時西市已然接近日落時分,但仍聚集許多商賈從事買賣,實在熱鬧非凡。



    “你認識這個女人嗎?
    加西亞拿出繪像詢問每個市集攤販,不過都沒有進一步收穫。後方的牛奶運送車有點不識相的緊緊跟隨,負責駕車的市場領頭長年替皇室服務,趾高氣昂,根本沒把騎士放在眼裡。他用棍棒不停敲打車上的牛奶罐,發出吵雜聲音,驅敢一切想阻擋他的人事物。加西亞回過頭來,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過他仍是繼續敲打,完全沒放在心上。加西亞認出罐子上的特殊標記,知道他是將牛奶運送回城的領班,找不到米拉的火氣頓時上揚,要拿眼前這個笨蛋開刀。

    “你如果這麼閒的話,建議你往另一條路繞道而行,會比催促我讓開要快得多….”
領頭:騎士大人,我無意與你作對,只是這牛奶要送到皇城裏,這裡是最快的捷徑我當然知道
可以繞路,不過我趕時間所以不想這麼做你就行行好吧!看在這牛奶是進獻給大王的份
上,讓我先走,你也沒有損失
加西亞:你現在是拿大王來壓我?….
領頭:您千萬不要這麼想,我怎麼敢呢?只是大王如果喝不到新鮮牛奶,火氣一大起來怪罪小民,我也只能把我遇到的事情說給他聽。雖然您是騎士,但是大王的威信是不可冒犯的,您有可能被降級,甚至驅逐出境
加西亞:你說的話很有道理….不過我現在心情不好,不想讓路給你走,就連大王的面子都不給,你能拿我怎麼樣呢?



    那領頭聽了加西亞的話,氣得臉都漲紅了,站起身來一副想要對決的模樣。加西亞也按耐不
住,抓了一把路邊攤販的麥粒,神駒飛也似的往前衝去,從牛奶罐上一躍飛過。他趁勢把手一鬆,
所有麥粒掉入罐中,成了賣不出去的瑕疵品。那領頭衝了過來,加西亞馬鞭正好打在他嘴上,整
個人狼狽倒地,村民們眼見惡霸被整,高興的猛拍雙手,把這勇猛的騎士當成了英雄。加西亞拔
出配劍,走到領頭面前指著他,那可憐的傢伙嚇得全身發軟,當街尿了一身。
加西亞:聽清楚了,領頭!我父親不會喜歡這樣的劣質牛奶,你最好快去找些新貨重新換過,否則你下場會比現在慘上百倍從今以後,我加西亞以索尼菲繼承人的身分命令你,不准駕車由市集經過,若讓我的眼線看到,你就準備吃牢飯吧!聽清楚了嗎?

    所有百姓這才知道,眼前這英勇的騎士,就是城主拉賈的唯一繼承人,也就是索尼菲將來
的領主加西亞王子。他們替加西亞鼓掌,感謝他懲治罪惡大快人心,加西亞有點不好意思,不停
的和民眾點頭示意,方才鬱悶的心情已拋諸腦後。米拉的消息一無所獲,天色漸暗,他決定先回
城一趟向父母親請安。正當他眼光望向前方,略帶笑意的嘴角,卻沉重的凝滯起來。


    在馬店門口,一個身材高大的人正和老闆說話,騎上了特別準備的駿馬。那人的臉龐整個被
黑色斗篷掩蓋,牽過馬的雙手,金色蛇紋在夕陽照耀下更顯得栩栩如生;騎上馬後,他身後那優
雅的金色垂條隨風擺盪,頗有點神秘意味,讓人無法將目光轉離。加西亞想起農莊村長的描述,
眼前這個男子就是不斷打探米拉消息的人,他再也按耐不住,騎馬往前直追而去。

    “這個男人尋找米拉究竟有何目的?
    加西亞在心中詢問自己,不過他不可能知道答案。呼呼風聲灌入耳中,和民眾的失聲尖叫融
為一體,他早已把一切拋諸腦後,不顧危險在市集裏發足狂奔。那男人雖然沒有回過頭來,卻像
背後長了眼睛似的,隨著加西亞加速也越催越快,距離始終沒能拉近;他的背影,很像加西亞討
厭的至極的卡列拉斯,更加激起他不肯認輸的鬥志,馬鞭疾揮,加快速度直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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