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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塵二 (二)霸王

作者:暗龍騎│2014-03-24 21:28:04│巴幣:0│人氣:66

 
   提及歐洲的經濟問題,飽受戰火荼毒的南歐肯定要在排行裏直線下滑,甚至比起之前情況更加嚴重,但說到軍事,長久以來倚靠武力建國的聖達格莊園,絕對能在榜上名列前矛。時光回溯百年,當時聖達格與太陽莊園席斯恩並稱雙雄,雖然武力不相上下,卻總是無法取彼代之,甚至因侵略行為慘遭席斯恩出兵制裁,經濟民生受到嚴重影響。後來席斯恩領主遭人毒殺,大王子賽維繼位,採用奇洛馬休的謀略,藉著引發聖達格和徹布齊兩國內鬨,坐收漁人之力大挫雙方氣焰,又造成二次傷害。聖達格大公屢次向教廷反應,無奈提不出有力證據,抑鬱成疾的他沒到五十歲就死了,一般相信與這件事情有深厚關聯。

    好景不常,一心只想擴張勢力的賽維敗壞了國家根基,猛將奧德那和奇洛馬休相繼死亡,發瘋的賽維被人民所殺,饒是強盛一時的太陽莊園,也慘遭聖達格與撤布齊反撲瓜分,教廷噤若寒蟬無力制止,造成後來兩國獨強局面。在那之後,有個名為索尼菲的新興莊園由東方崛起,滿懷眾人期盼能夠成為新的正義支柱,無奈三國臭味相投,連防禦日耳曼人南下等議題都很難達成共識,更別說為了民生盡心盡力。百姓的敵人,現在除了老天和黑死病外又多了個新角色,那不是別人,卻是比洪水猛獸更加可怕的三大莊園。

    身處這樣的世界,控制天下的關鍵又回歸原始,說穿了就只有力量兩字。聖達格長久以來軍事力已達巔峰,而那個人人羨慕又恐懼的對象,就是連鬼神都敬畏三分的霸王法里斯。他之所以所向無敵,除了己身武藝高強、善於謀略外,手下還有兩個連蠻族都畏懼萬分的猛將,一個是身材魁武,擅長各種重兵器和格鬥技藝,人稱黑死神的卡列拉斯;另一個則是劍術超絕,擁有優良騎術和精準箭法,外號殺人虎的加西亞。這兩人來歷不凡,卡列拉斯是霸王親自由競技場聘僱而來的冠軍,擁有百勝零敗的無敵紀錄,家境不錯的他,立志要成為世上最強戰士,因此放棄一切投入戰場,得到領主賞識封為將軍。至於加西亞則是索尼菲王子,因對法里斯佩服有加而自願前來學習。這兩人建立起聖達格最強的軍事火力,不但讓國家空前強盛達到巔峰,就連在戰場上所向匹靡的日耳曼人都不敢窺伺領土,只能轉向他國侵略,這兩人貢獻可見一般。
    有道是一山難容二虎,以正統聖達格血緣自居的卡列拉斯,總是對外來的加西亞充滿敵意,即使後者對法里斯的忠誠同樣足表天地,卡列拉斯仍然希望有朝一日能將這外來間諜給趕回國去;加西亞也很了解這點,好強的個性讓他不願輕易認輸,總是力求表現好贏得領主信任,兩人針鋒相對,在莊園強大的軍事基礎下,形成唯一難以彌補的裂痕。
    撇開兩人恩怨暫且不談,在加西亞入籍聖達格軍隊九個月後,發生了令他意想不到的事。
    秋天的楓,血紅影像足以迷惑人的意志,沉靜的映照在路旁積水裏。負責戒護的騎兵感受到些許微涼,打了個噴嚏一腳踏進水漥,把這清晨唯一的美麗事物也給破壞。他抬起頭往前方看去,二十呎寬的木製高台上,綁了老老少少數十個人,哭聲震天擾得他心亂如麻,只好將頭又給低了下來;高台之上,負責執行這次火刑的加西亞也在,不知他是否忘了時間,定在日出前就要執行的死罪,竟延遲半個時辰尚未動靜。溫度漸漸回暖,廣場上民眾越聚越多,另一批騎兵得到指示湧進廣場維持秩序,好讓加西亞能堅定信心快點執行任務。

    和往常不同,重罪人犯雖然最終都將賠上一條性命,不過隨著社會地位越高,死的方法也就越多元化。犯下通敵罪的大臣魯茲一家,已由法里斯王親自裁決,定在今日以火刑方式處置,好給所有城民一個警惕。或許手刃這種吃裡扒外的奸臣,加西亞可以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然而當他看到魯茲身旁綁住的家屬們,那一度和他論及婚嫁的女子艾莉魯茲,他強作鎮定的神情便會不自然抽動,緊握的手也抖得更厲害,不得已只好用披肩蓋住,避免被旁人窺見端倪。


    幾個月前剛來聖達格時,魯茲還是法里斯王最信賴的助手,掌握著國家最高行政大權。他和艾莉一見鍾情,感情火速發展,在眾神祝福下已在神廟前私定了終身,讓天地見證這段偉大的愛情將會歷久彌堅;然而,就在魯茲被控上叛國大罪,無力替自己的罪行辯護後,尊貴的王公大臣瞬間變成人人喊打的老鼠,加西亞的美夢也就此告終。
起初仍能堅持立場、不願相信流言的加西亞,在見識到人言可畏的力量後,他也漸漸接納原本不以為意的街談巷議;有人說艾莉其實是徹布齊公主,為了掌控軍政大權假裝與加西亞相愛;也有人說她原是徹布齊領主的寵妃,早失去處子之身,卻要拿加西亞當踏腳石,去誘惑法里斯王荒淫朝政;種種可畏的傳言,讓加西亞的心都碎了,他甚至弄不清楚自己的情緒,如今緊握而顫抖的手究竟是恐懼所致,還是對艾莉懷著怒濤般洶湧的恨?
    劊子手拿著火把遞給加西亞,他坐在木台邊冷冷看了一眼,彎下身來抱著頭陷入沉思。或許是知道死亡將至已無轉圜餘地,許多人質陷入歇斯底里的恍惚狀態,提高了哭鬧的音量。聖達格王法里斯在卡列拉斯護衛下親自登上城樓觀看行刑,加西亞知道不能再拖了,站起身來推開緊跟的侍衛,獨自走上了木台。
    他多希望一切都不是真的,艾莉哀愁卻有神的目光盯住他不放,彷彿將他整個人都給看透。加西亞緊咬牙根大膽的迎了上去,呼吸沉重到不能控制。


    “行刑的時間到了…”
   他非常憤怒的看著艾莉說道,好不容易才平靜的思緒,此刻又被醜陋想法攻佔心房。身旁的喧鬧加西亞充耳不聞,眼前只剩這個又愛又恨的女人。

    “這種死法實在太便宜妳們了….叛國大罪,就算讓妳飽受烈火煎熬也無法化解,死了還得要接受嚴厲的地獄審判!妳最好有這種覺悟!


    加西亞眼神所燃起的火光,比刑台上即將蔓延的烈火更要恐怖百倍。
艾莉:就算要接受審判,我也將欣然接受只要想到死亡就能和你劃清界線,此刻我的心情就非常快樂
            後悔這輩子做錯太多,更後悔認識你

    面對無預警的批評,加西亞氣的青筋都爆了出來,惡狠狠的看著艾莉。剛才他還為了執刑優柔寡斷,現在卻是心意如鐵,完全把兩人間的情感給拋諸腦後。他沒有開罵,因為他不想貶低將軍的尊嚴和死囚鬥嘴,只是憤怒的轉身走下高台,選擇對艾莉的嘲諷笑容視而不見。劊子手呈上火把,加西亞接過,高舉右手準備親自執刑。城樓上霸王表情嚴肅的點點頭,無聲的稱讚加西亞的勇氣,一旁卡列拉斯則是鄙視竊笑,頗有看不起人的意味。最後目光交接,艾莉眼神轉趨平淡,隨著加西亞扔出的火把,化為另一片不輸楓紅的血色。
    火勢瞬間吞滅了木台,人質哭鬧喊叫轉眼間被烈焰淹沒,身影消失在火光與地獄交會之處;加西亞深深吸了口氣,不但灼熱異常,還帶有令人作嘔的焦臭味道;他麻木了,穿過試圖遮掩口鼻的部下們走上城樓,準備和法里斯王會面。雖然通往城樓的路只有幾十尺遠,百來階高,然而他卻越走越沉重,空白的腦袋,閃過和艾莉的種種回憶。


   “加西亞!你堪稱是個勇者!
   法里斯的聲音傳來,高大身影直到眼前停下,加西亞才如夢初醒,趕緊單膝下跪行禮。法里斯將他扶了起來,給了他一個親切的擁抱。靠在國王身上的加西亞,空洞的眼神直視前方,投射在卡列拉斯臉上,又凝聚出視覺焦點。

卡列拉斯:沒錯他的確是個勇者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早就暈過去了,他卻只是軟腳而已,不愧是殺人
                       虎
或者該說軟腳虎比較合適?
加西亞:閉上你的狗嘴!不然我就撕爛它!!
卡列拉斯:有本事就來啊!你有幾兩重,難道我會不知道?既然你這麼不想活,老子很樂意把你這間諜給大
                      卸八塊,讓你去找那人盡可夫的愛人去!!

    加西亞火氣上衝,退了一步拔出配劍,打算往卡列拉斯衝去。法里斯見狀,一手拉住加西亞斗篷,另一手直接抓上劍身,鮮血瞬間狂洩而出。加西亞嚇了一跳,趕緊把手中武器丟掉,撕下衣襟替法里斯包紮;卡列拉斯本想好好教訓這個眼中釘,但看在霸王不惜受傷阻勸的份上,倒也心虛不敢造次,乖乖留在原地沒有走近。


加西亞:大王您的手!?對不起,是我不好….
法里斯:如果受點傷就能化解爭吵,那傷就傷的有價值….我能體會你此刻心情,看在我面子上,你們倆都少說幾句!虧你們是聖達格兩大主力,要是讓外人知道這種糗事,我的顏面要往哪擺?!
加西亞:對不起….
法里斯:好了!今天的事到此結束,卡列拉斯你先回吧!我想跟加西亞談談。

    儘管卡列拉斯欠身向法里斯王行禮,視線卻一直盯著加西亞不放,似乎對沒能給他點教訓感到遺憾。他轉
過身去,給足了領主面子,轉身走上城樓繞道另一側回房。加西亞替法里斯簡單裹傷,命人請御醫到房裏待
命,自己則攙扶著霸王朝前走去;這條走廊又黑又長,與加西亞沉入黑暗的心情相同,脫離不了深不見底的
黑洞;他雖然強忍複雜情緒,盡力掩飾全不對勁的身體反應,卻仍難逃霸王的眼睛。


    “你一定很恨我….加西亞!
    
領主突然說出這樣的話,讓長久以來崇敬他的加西亞嚇了一跳,混亂思緒暫時恢復平靜,瞪大眼睛看著法里
斯。
    “我恨您?不….不會的!怎麼可能呢?如果沒有大王,只怕我將會一腳踏進婚姻陷阱,成為徹布齊復國奸計
的傀儡魯茲他們一家人,死死有餘辜,我感激您都來不及….”

    加西亞愈說聲音愈小,頭也越來越低,不敢正視法里斯的目光。法里斯怎會不知他的想法?他用沒有受傷
的手抓緊加西亞肩膀,強勁的握力,證明了自己並沒有被歲月擊倒,仍是那個令人敬畏的聖達格霸王。
法里斯:你自己想通了就好….相信以你的聰明才智,會知道國家利益與愛情間孰輕孰重才對。我不多說了,你也不必陪我回去,等會你還有任務要辦!!
加西亞:我知道魯茲在擔任大臣期間肯定貪污不少錢財,準備作為徹布齊復國的金錢後援我既奉大王命令主持抄繳重任,自會秉持榮譽詳加調查!
法里斯:很好!這才是我所認識的加西亞,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去吧,孩子!等抄繳結束後寫份報告給我!執行任務前不妨先休息一下,讓自己的心情好好沉澱。
加西亞:我知道,您慢走!



    法里斯再次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不用攙扶,加西亞也沒有堅持,點頭行禮目送領主離開。
他再次深吸口氣,拍打臉龐藉以振作起來,轉身前往叛臣魯茲家中執行抄繳命令。在這一刻,他並沒有想起艾莉,也沒將法里斯所說的話放在心上,更沒有回想起任何事情,只因他的腦部細胞早已變成灰白,不具任何思考能力。

    或許真如卡列拉斯所說,殺人虎受不了打擊,在這一刻變成了軟腳虎。


    廣場上的大火持續延燒數十分鐘,在加西亞目光不及的地方化為灰燼,在士兵們驅逐所有圍觀的群眾後開
始進行清運工作,找到幾乎燒成骨灰的屍體們,不知如何處理的他們索性將所有屍骨裝在一塊,倒往郊區森
林做為肥料。一場一場的悲劇,隨著人類歷史及時間流逝不斷上演,在今天這個灰暗的日子,又添上幾筆可
悲的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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