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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塵二 (一) 傳說再起

作者:暗龍騎│2014-03-24 21:21:58│巴幣:0│人氣:33

    縱使是白天,鬼鳴山那詭異的聳立程度,仍叫人不寒而慄。

幾十年前一次意外變動,造成鬼鳴山頂斷崖崩落,形成了現今尖銳如刀的山脊形狀;從遠方望去,山峰尖銳之處直逼太陽,掩蓋了光輝,阻隔了白雲,成為叫人不敢逼視的禁地,即使不和此地盛行的鬼怪傳說聯想在一起,只怕也沒人敢去挑戰,褻瀆這天險已超乎自然之力的傲世尊嚴。據說當時,席斯恩莊園的洛克王子為了毀滅魔神,在這裏犧牲了自己和愛人的性命,幾十年過去,當遊人偶然經過這傳說之地時,心中害怕之餘,是否還會對這悽美的愛情抱以同情,也就因人而異不得而知了。
    微風吹拂的午後,艷陽高掛的天空,顯得格外慵懶和愉悅。牧羊者的角笛響遍四方,負責領隊的兩個孩童正分工合作,一個用手杖撥開多年未曾修剪過的茂密樹叢,另一個則不斷回頭觀看,望向遠方早已消失的村落,被掀起的陣陣黃沙完全淹沒。

   “快點啊,哥!把羊趕進來!!
   前方揮舞著手杖的牧羊小童提醒著,他的哥哥也照做了,將羊兒趕進弟弟費心開出的小徑,臉上表情卻是十分憂鬱。
    “這樣真的好嗎?法里斯?
    無視於哥哥問話,弟弟用手杖敲打地面發出聲響,把最後幾隻脫隊者給送入草叢,轉過身來拉住哥哥那克爾的手,將他也給扯了過去。縱有千百個不情願,這下也只能無奈吞入腹中,因為他們已進入了神聖不可侵犯的惡魔禁地。

法里斯:不要這麼沒用好嗎?要是老闆知道我們溜去看戲沒有牧羊的話,我倆就有得受了,免不了又是一陣棍棒伺候!現在已經過了中午,其他牧地早給別人佔據,不來這裡,要怎麼才餵得飽?
那克爾:可是那裡進去就是鬼鳴山了,那裡鬧鬼啊!我我寧願站在這替你把風,也好過去那送死!!
法里斯:鬼?我才不信什麼鬼不鬼的,況且現在是大白天,鬼想出來也得等到晚上,那時我們早就回去休息了,根本看不到就算真的有,這裡的鬼也只能嚇嚇你而已,要是家裏那個鬼知道你沒有牧羊的話….嘿嘿後果只怕更嚴重百倍!

    從小就和哥哥相依為命,過著出賣勞力生活的法里斯,說起話來已是歷經滄桑,成熟的完全不似同年齡小
孩般天真活潑;他很懂得察言觀色,能準確猜測別人心中想法,看到哥哥信心動搖的表情,他不禁面露得意
之色。
那克爾:可是好吧,就算鬼不可怕,那還有狼啊!鬼鳴山下都沒人敢來,我敢說那些狼一定餓很久了!要是一起衝上來,別說是羊,只怕連我們都要沒命!!
法里斯:你不要自我矛盾好嗎?就像你說的,從來沒人敢在這裡放羊,狼群肚子餓早就遷光啦!哪還有什麼鬼影子!況且我帶了刀來,要是真有狼不怕死的話,哈!我就捅他個幾刀,然後把狼皮拿去市集上賣,賺錢請你吃麵包喝牛奶!!

    窮人家對食物的熱愛程度,從那克爾再度動搖的信心上可以窺見端倪。他狠狠的吞了口口水,試著搖頭晃
腦一番,從弟弟建構的白日夢中甦醒過來。他還是膽怯了,如果為了麵包牛奶要拼上羊群與性命,這個賭注
也未免太重。

那克爾:不行法里斯我不想跟你賭,我們還是回去吧!你要牛奶和麵包,哥哥會從現在開始存錢買給你,求求你不要去…..
    “羊已經趕到前頭,你要是不想去就回家好了!自己向老闆坦白去!!管他有狼還是有鬼,
我已經決定去那牧羊,一切後果我自己承擔!

    他睥睨的轉過身去,驅趕著羊群向前走去。哥哥那克爾先是愣了一會,隨即想到牧場主人哈格那張蓄滿鬍
鬚的醜惡大臉,和那支橫掛在壁爐上方的實心藤條,他終於還是屈服於現實,一邊叫喊一邊奔跑,從後面追
上遠離的羊群和弟弟法里斯。

    繞過了一片樹林,眼前地形突然開闊起來,鬼鳴山山腳下,青綠的牧草高至小腿,一望無際的綠色勾起法
里斯玩心,和那些眼見肥美青草、加快腳步向前衝去的餓羊一樣,法里斯快速奔向青色小丘,翻身從上面滾
了下來。那克爾看弟弟笑得開懷,再也顧不得其他,衝上前去一起嬉戲,把煩惱都拋諸腦後;此時已過了正
午,太陽開始慢慢向西方降落,法里斯把手杖插在地上,只帶著隨身匕首,拉著那克爾,朝向山丘上的大樹
奔去。


    “哥,我們來比賽爬樹好不好?
    這棵大樹四周沒有其他植物,也沒有足以干擾生長的因素,但很奇怪的,它卻向斜的方向生長,好像有自
己的意識般,故意要和大自然生長定律互相違背。突出的枝幹向前延伸,遮蔽了土石依稀的古道,兩兄弟爬
到樹上後才發現,樹的前端遠遠離開地面,竟有十公尺左右高度。法里斯率先往前爬去,叮嚀哥哥那克爾趕
緊跟上。



    “小心啊!法里斯!!
    儘管哥哥在後面大聲喊叫著,法里斯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一股腦的往前快速竄去。枝葉茂密遮蔽了大半日光,在這樹枝交錯形成的黑暗天堂裏活動,更誘發了法里斯的好奇心,加上樹木橫向生長角度並不陡峭,法里斯連爬帶走衝向樹頭,看見離自己如此遙遠的地面,感覺好像征服了天空,他真是開心極了。就在此刻,遠方隱約傳來鐵蹄鏗鏘的聲音,哥哥那克爾警覺到有人經過,趕緊制止弟弟繼續胡鬧。

    “停下來!有人靠近了,快停下來不要出聲!!

    在這個沒有王法的時代,就算在有領主治理的莊園中被殺,都不是稀奇的事,更別說是在荒郊野外,遇上了見人就搶的馬賊。那克爾驚慌過度,手腳軟癱無法前進,只能叫喊弟弟無計可施。法里斯速度不減向前衝去,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忽然間,有個東西吸引了他的目光。
    炫麗的光芒,從拇指般大小的物體放射出來,在這日光所不能及的另類世界,可算是空前未有的大發現。至少法里斯可以肯定,這東西的光芒是自己發射出來的,並沒有假手反射日光。他迷惑的緩步走去,拾起眼前的寶物。
    光芒閃耀的主體,原來是塊奇怪的水晶,它不像普通水晶一樣晶瑩剔透,也不是六角形結晶體,卻讓法里斯看的癡了,連靈魂都給深深吸引,腦袋裏的想法跟著瞳孔一起縮小,漸漸化為無聲空白。馬蹄越來越近,那克爾想叫喊卻又怕給人發現,慌張的不知如何是好。法里斯所站的樹枝發出斷裂聲響,轟然一聲斷折落下,可憐的法里斯就這樣給摔了下去。

    肩膀重擊地面的法里斯,強烈痛楚傳遍全身,讓他恢復了短暫的自由意志。就在此時,分毫不差剛好迎面而來的騎兵隊前哨發現了他,硬是勒緊疆繩停下,整匹馬人立起來,鐵蹄重擊地面發出清脆響聲。後方數十名騎兵也已趕上,在法里斯前面擺出攻擊陣勢,護衛著最中央的貴賓;法里斯受傷站不起來,只能驚惶的看著鐵甲騎士們,手中仍緊握方才的水晶。
    “小鬼,你不要命了嗎?!!
    先頭騎士拔出配劍指著他,鐵劍脫鞘的噪音劃破鬼鳴山慣享的寧靜,在樹上的那克爾嚇得發不出聲來,對於該怎麼營救弟弟完全沒有頭緒。人群中穿出個騎士,褐色的頭髮往後梳理,斗篷頂端繫著鑽石鑲扣,一股高貴霸氣自然流露讓人不敢逼視。他作手勢斥退手下,自己策馬往前走了幾步,看著倒地不起的法里斯,嘴角露出詭異微笑。



     “小朋友,你在這裡做什麼?
    就算法里斯此刻神智清醒,可以鼓起勇氣冷靜應對,他也不敢跟眼前的騎士說,自己帶了幾十隻羊前來鬼鳴山放牧,因為這個理由對於自己和陌生騎士而言,都不是能讓人信服的藉口;鬼鳴山下縱有異常豐美的牧草,諒一個小孩也沒膽量前來挑戰流傳已久的鬼怪傳說,既然這理由連自己也不能相信,法里斯空白的腦袋更想不出如何解釋,只是害怕的望著騎士。
騎士:領主大人,這小孩一定是刺客,你看那裡!
    被稱作領主的男人循著手下所指處看去,法里斯那把準備用來屠狼的匕首,就靜靜躺在眾人眼前,這下有理也說成沒理了。護衛騎士策馬而去,用劍尖挑起匕首擲向遠方,消失在眾人視線之外;更多的護衛紛紛拔出配劍,不用說,自然是想用法里斯的血來祭劍。
騎士:索尼菲領主!這個小孩肯定是撤布齊派來的間諜,要在這荒郊野外刺殺您雖然我不過是聖達格的小
              小護衛團隊長,不過還是懇請您聽我一言,把這間諜給殺了,否則他回到撤布齊,
將所見之事洩漏出
              去就糟了!聖達格和索尼菲好不容易才達成協議的
….….

    “注意你的言行!賈克隊長!不要干擾我們領主的決定!!

    另一名騎士出聲制止這名叫賈克的聖達格隊長,看來在這些騎士當中,明顯有兩個莊園的士兵存在,一方是造訪,另一方的聖達格騎士則盡了地主之誼,要將索尼菲領主安全護送回城;索尼菲領主再度作出手勢制止爭吵,對他而言眼前最重要的莫過於順利到達聖達格,和聖達格四世商討聯軍攻打撤布齊之計,眼前這小插曲無法引起他的興趣。他笑了笑,策馬又逼近了一點。

    “不知道為什麼,我很願意相信這孩子不是暗殺我的刺客,賈克隊長….”
    他笑著說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驚訝,包括魂已進了鬼門關一半的法里斯在內,都不敢相信這領主竟會如此寬宏大量。話才說完,氣氛卻又變得詭異,正當眾人訝於索尼菲的慈悲心腸時,他卻出奇不意的拔出配劍,指向可憐的法里斯。

索尼菲:雖然我願意相信你的清白,但不代表你可以不死….賈克隊長,我是如此尊重你的意見,就像我長久
                以來尊重聖達格的地位是一樣的
….你可別忘了,等會在大公面前替我多美言幾句!


    冷冷的刀光,映照在法里斯的臉上,說時遲那時快就已經撲面而至。那克爾把嘴摀住,眼淚不聽使喚的流下,牙齦都咬出血來卻不敢哭出聲音。沒有人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有無言的草木做了見證,替鬼鳴山下的傳說又添了一章。

誰能料想的到,在索尼菲領主冷酷出刀的幾十年後,當年被當成刺客的法里斯不但沒有死,反而繼承了聖達格領主之位,創造了空前盛世。沒人知道他為何可以逃過一劫,不過和他現今的威望比較,如何巴結權威儼然成了最重要的課題,再也沒人將這個故事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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