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床上時,看著這頭紅色的髮,總會想起那荒唐的過去。
還年輕之時的荒謬。
在被那個人丟下之時,已遊歷之名,到處晃著……
「好瘋狂的歲月呢……」
手指撫上了長髮,記憶好像也跟著回憶起來了。
「啊!!!」
紅色的髮刺穿了神父的身體,尖銳的尖叫聲劃破了寧靜的夜晚。
「願神庇護你,神父大人。」
看著神父的鮮血一點一點被吸乾,站在他面前,似少女的少年帶著嘲諷的笑臉說著。
神不存在,如果存在,為什麼不救母親?
在那信奉著基督教的時代,殺害神父的罪孽很嚴重。
因為每一個神父都是神在人間的代言者。
但是卻出現了一個專門殺害神職人的罪犯。
他殺死的每一個人,胸口都會被刺穿,全身的血像被抽乾一樣的倒在地上。
像是被些血鬼所殺害一樣。
沒有人知道他是誰,目擊過的人,全都瘋了,不然就是自殺。
因為那濃濃的血腥味讓他們連聞到都感到害怕。
卻在某一天,那罪惡深重的殺人犯,大聲笑著,像是宣戰一樣的,在教堂的屋頂上,將還半死不活的神父撕成兩半,用他的血,在玷汙了教堂的十字架。
因為這件事,讓他成為了教廷的殺戮目標,他卻總是笑得開懷,笑得像是一點都不在乎一樣。
他的舉動,像是期待著有誰來殺害他。
屠殺,單方面的屠殺。
從地底冒出來的紅髮,刺穿了那些騎士的身體,卻不是全部。
「果然還是不夠長嗎……」
紅色的髮收了回去,卻不過只有到上半手臂的長度。
他笑著,卻像是哭一般的醜陋。
但卻沒有人發現,發現他的哭聲。
一次又一次的屠殺,血液將他的紅髮染成了更加鮮豔的紅色,他卻還是沒有死去。
到最後,他已經放棄希望了。
他開始吞噬聖職者們的骨肉,在自己的髮中培養著只有自己能夠操控的武器。
紅髮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越來越長……
看著一次比一次多的騎士們……
看著一次比一次還要難對付的騎士們……
他真的想過,這些人有機會可以殺死他。
卻一再失望。
紅色的髮,像是尖銳的刀劍一般,守護著主人不讓敵人靠近。
但這一次,騎士們像是不像過往,無法抵禦紅髮的攻擊,反而輕鬆的斬斷了紅髮。
「……祝福過的聖武嗎?」
看著被砍斷的紅髮,那被砍斷的地方,像是被火燒過一樣,聞到了難聞的燒焦味。
確實,他的紅髮除了同族的武器之外,唯一可以造成傷害的只有祝福過的聖武。
但是他還是等了好久才等到他們想通。
「受死吧魔物!」
看著不知何時衝到自己面前的騎士,那令人厭惡的武器往他砍下,他卻連移動都沒有的,看著。
「為什麼不早點想通呢?」
像耳語一般的聲音,傳進了那個騎士耳裡,然後……
然後他就被切成兩半了。
一切太突然了,連還站在外頭的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為什麼不早點想通呢?」
像是再問誰問題一樣,原本被聖職者所輕鬆應付的紅色髮尾,也突然長出了暗紅色的,像是被拼湊而成的武器。
「太晚了。」
這是他所說的最後一句話,帶著武器的髮,豪不猶豫的砍殺著。
場上的人消失了,屍體正慢慢的被吞噬著。
「原來如此,用死人的骨頭所拼湊而成,每一次損壞就都會有新的補上。」
聽到了突然出現的聲音,抬頭,看見了一個穿著打扮明顯就不同其他人的男子。
「……你是,誰?」
雖然對於任何將死之人,名字完全的,不重要。
「……山,你叫我山就好了。」
那個人沉默了一下之後,說出了奇怪的單名。
「山……?高山的意思嗎?」
好奇,明明身旁還有著許多的屍體,那個人就是帶著溫和的笑容說著。
「阿,差不多呢,你呢,你叫什麼呢?」
「…………」
很久了,很久沒有被人問過,你叫什麼名字。
「克蕾絲。」
沉默的最終他還是說了,紅色的髮回到了他的身旁,克蕾絲生疏的說著自己的名字。
「克蕾絲嗎?很美麗的名字呢。」
山笑著,不顧血腥,走到了克蕾絲的面前。
「你很想哭吧,你的笑容,一點都不像是你的名字一樣美麗。」
被擁抱了,山不害怕會不會受到攻擊,只是,擁抱著他。
「…………」
無聲的哭泣了,長久以來的眼淚,因為溫暖而潰堤。
哭累了,在擁抱之中沉沉睡去,遺忘了這裡是哪,遺忘了身旁的人真正的身分是什麼。
醒來之後,是在一間小木屋內,山已經走了,桌上放著一張紙,上頭寫著……
『給克蕾絲
克蕾絲,你不該再這樣過著渾渾噩噩的生活了,重新找回你活著的目的吧。
』
「笨蛋。」
看著紙張上的話,克蕾絲笑了,笑得很淡,卻很美。
時間又過了幾年,克蕾絲不再殺人,雖然對於那些來挑戰的人也不拒絕就是。
紅色的髮,開始變得柔和,不再像過去一樣的張狂、令人害怕。
時間慢慢走著,克蕾絲用自己的腳四處遊歷著,卻已經很久沒有看過山了,那個傻呼呼的笨蛋。
克蕾絲只是帶著笑容,走著……
一直到了那一天。
聖職者們獵殺自己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但是像這樣派出大部隊來屠殺到是這麼久以來的第一次。
「是換了教宗嗎?怎麼突然這樣大規模屠殺呢?」
雖然不討厭殺人,但是自從遇到山之後,就開始避免了。
早知道不會得到回應,克蕾絲只是輕鬆閃避著,一邊想著怎麼才能逃跑。
「耶?那個是?」
眼角看見了一個人,原本的閃避,也瞬間停滯,讓自己背部被砍了一刀。
「怎麼可能……」
不想相信,被壓抑著的紅髮突然發狂,砍殺了四周的人。
「山!!」
看著那站立在高處,穿著教宗服飾的人,雖然老了,卻還是如此得眼熟,那是過去救過自己的人。
「克蕾絲……」
有話想說,卻說不出口,看著四周,在看著山,瞬間明白了。
「……我想問你,但看來現在不是好時機阿。」
怒了,克蕾絲都忘了自已上次發怒是什麼時候,紅色的髮毫不猶豫的殺光了擋路的人。
「……克蕾絲,我很抱歉。」
看著站在自己面前,不像過去一樣的,如同死物的人,山感到抱歉,卻無法說什麼。
「……」
紅色的髮纏上了山的身軀,他的臉上,卻笑著。
「……為什麼不說。」
想問,卻來不及了,紅色的髮開始吸血,記憶也都到了他的腦中。
眼淚落下了,紅色的髮鬆開了,裡頭卻只剩下一具屍體。
「…………!」
無聲的尖叫,不是叫不出來,而是難受的無法發出聲音。
長髮吸收了山的軀體,卻不是自願的……
「對不起……」
殺害的理由、當初相遇的理由都知道了,克蕾絲還是想哭,因為一切皆因他而起他的錯,是她因為想死……
毀了太多人的家。
哭泣著,紅色的髮卻還是遵從本能,保護著它的主人。
清醒之時,自己被紅髮保護著,身旁卻是滿滿的血液,跟來不及吸收的屍體。
「對不起……」
對不起,我殺了你們。
對不起,我無法死去。
對不起……
「……我還不想死。」
一切都是因為自己,都是自己不想死,我真的……太自私了……
「嗚……」
從睡夢之中醒來了,眼淚卻不斷留下。
「……我怎麼?」
忘記了,像是刻意遺忘一般,夢裡的一切,都忘記了。
「我沒有事,怎麼了嗎?」
紅色的髮像是擁抱一樣的覆蓋在他身上,習慣了紅髮的體貼,克蕾絲摸著髮,往浴室走去。
他想好好洗個澡然後繼續睡。
早晨,血族熟睡的時間。
漆黑的房間內,床上躺著一個人,在床的側邊,坐著一個半透明的人。
他帶著溫柔的微笑,摸著熟睡中的人的側臉,一如幾百年前一樣。
他一直存在,只是害怕床上的人會因為傷心崩潰,而從不出現。
所以他只好守護,化做他最可怕的武器,躺在血腥之中,被他所眷養著。
做為教宗他從不是自願的,他只是被仇恨所支配,時間沖淡了恨,帶給他了他不捨。
尋死的人只是想死,紅色的髮保護著她,所以不能死。
雖然很殘酷,但是……
『我會保護你。』
這就是我的恨,也是我對你的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