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個無聊的下午。
我坐在電風扇前面，頭著電風扇無意義地移動。
據點因為位在地下，就算外面太陽再怎麼毒辣無情，據點裡面只要有電風扇就已經相當涼爽，這大概是唯一值得欣慰的地方了。
「好無聊喔……最近怎麼都沒好玩的事情的發生嘛……」奈莉無聊地將臉頰貼在桌面上，長嘆一聲，「小將和零零都被遣散了，今天又輪到雪唯姐守著那個禿頭、害人家好無聊喔……」
「我覺得還好。」
妲面對著螢光幕，與趴在她正對面桌前的奈莉答話。
「還不是電腦可以玩遊戲……」奈莉嘟著嘴，突然想到好點子似地眼睛閃個雪亮，起身快步走向妲那邊，「不然也讓我玩玩嘛！教我！」
被奈莉纏著的妲顯然有些不耐煩，不過還是允許她拉個椅子坐在身邊看她玩線上遊戲。
「沒事做也是件幸福。」維爾放下手上的書推了一下眼鏡，灰色的眼眸仍讀不出情緒，「……不過還真的頗無聊的。」
「……」站在他身旁的多倫斯難得沒有回應。
此時，門外的對話聲吸引了我們注意。
「密語？」
「是啥來著……」
在被守門人問密語，來者正在苦思。
「呃……好像是某個東西藏在某個人的眼睛裡……」
「很抱歉，已經兩次錯誤回答，第三次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那個人僅有將密語的大概架構記著，但是關鍵字卻一個都說不出來，由於他答不出密語，機警且忠心的守門人已經下了最後警告。
我還沒見過答不出密語會發生什麼事情……現在很可能會見證，其實還有點看戲的意味，只是覺得那聲音有點耳熟就是了。
「什麼特來著……」來者似乎急了，但是還是想不起來，最後直終於忍不住地對著門大喊，「維爾！是我啊！你家密語太長我記不起來啊、快點告訴我！」
此話一出，大家不約而同地看向維爾。
他停了半秒，想到什麼似地彈個響指，「喔，看來是森．查普曼先生來了。幫他開個門吧，多倫斯。」
「是。」
多倫斯點頭，不急不徐地走過去開門。
多倫斯向已經預備亮槍的守門人解釋一下情況，他才讓門外的查普曼走進據點，查普曼低著頭，似乎覺得這個密語系統頗為麻煩。
他踏入我們的據點，似乎對於地底下這現代化又舒適的環境感到訝異。
「你來了。」
維爾走向他，禮貌地伸出右手。
「嗯，沒想到這裡居然會有這樣一個地方……」
查普曼同樣伸手與他相握，但是視線仍然忍不住多在這寬敞的空間內打量了好一陣子，眼神充滿新奇。
「在德蘭傑，像這種非常隱密的地點絕對不只有我們有，很可能克迪斯的人也非常善用……上次那地下港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維爾說著，將手擺向長型的會議桌，「請坐吧。」
「謝。」
查普曼點頭道謝，隨意找個位子坐下。
奈莉相當有興趣地望著查普曼走近，眼中有著明顯的少女情懷，但卻難得一改先前的主動，居然只是坐在原地，雙手托著下巴甜笑地望著他。
拉開查普曼正對面的椅子坐下，維爾問候，「怎麼今天才來？最近很忙？」
「嗯。」查普曼表情沉下來，他看向還在電風扇前無所事事的我，語氣有些沮喪，「弗雷瑟，很抱歉。上次逮到的那傢伙居然逃走了。」
我張大嘴巴，對著電風扇發出無意義的聲音，腦袋許久沒用生了層灰，過了好一陣子才突然聽個明白。
「啥！？」我驚呼，飛也似地衝到他旁邊去，「不是把他跟證物一起拿去英國倫敦的大監獄定罪了？那又不是德蘭傑、光是看守閘門就有十道、逃獄根本不可能吧！」
「我也很訝異。」查普曼垂下頭低聲說，眉頭擠出的皺紋更深了，「懷疑那監獄也被克迪斯給滲透，裡面很可能有他們的人。」
「靠……我豈不是白忙一場？」我不爽地握拳，嘖聲。
「但怪的是，那人報復心很強，若出來應該會立刻找我麻煩……但目前還沒聽有什麼狀況。」查普曼捏著自己粗糙的大手，剛毅的表情難得顯露出不安，「其實……」
「？」
那優柔寡斷、躊躇的模樣怪異地出現在查普曼身上，我們好奇地看向他，耐心等候他想要表達些什麼。
「關在分部裡的板本櫻……她在同一天死了。」
「什麼！？」
我們驚愕地望向他，不敢相信剛剛所見的事實。
「怎麼回事？劫獄？殺人？」我追問。
查普曼無聲地動動喉頭，也許是因為自責，沒與我們交會的視線始終在桌面上游移，「牢房完好，但就和克迪．魯斯的狀況一樣沒有任何消息，應該是內神通外鬼，協助他們完成任務……」
「看來他們開始動作了……也許組織內正在策劃什麼。我也聽過克迪．魯斯這個人報復心甚強的個性，確實不可能簡單放過讓自己難堪的人，可能是被克迪斯給約束。」維爾說著，表情凝重起來，他手肘放在桌上，雙手交握，抬頭看向查普曼，「那給你的那些證據還在？」
「嗯。」查普曼肯定地點頭，「我認為放在局裡不安全，所以藏在家裡……就連我的家人都不知道有它的存在。」
「克迪斯大概還不知道我們在蒐集關於他們犯案的證據……」維爾說著，灰色的眼眸閃過一絲困窘，嘴角無奈地左右拉開，喃喃自語，「搞不好……是根本不看在眼裡？」
氣氛突然沉悶下來。
「總有種不好的預感……」維爾扶著額頭，拿下眼鏡，將臉埋進雙手之中一抹，「也許克迪斯正在計畫著什麼，但對我們來說絕對不是好事。」
多倫斯低頭不語。
這幾天來，他的表情始終帶些憂愁，似乎正在思考什麼大事，但由於和他不熟，我也不方便過問，但鐵定有什麼在困擾著他，搞不好連維爾也不知道。
「哎喲、維爾真是的！不要想太多嘛！」
奈莉受不了這樣沉悶的氣氛出來緩場，起身離開妲身旁的位子，走到維爾身邊，但是眼角餘光還是不時地飄向思索中的查普曼，隱約可見愛慕之光。
「一定是獄卒太大意了啦！」
「弗雷瑟逮到克迪時和查普曼在一起，光是這點就很可能讓我們與警方聯手的計畫曝光，況且坂本櫻和克迪兩人同時間消失或死於監獄也太過離奇──」
「維爾，往好地方想嘛！他們搞不好根本沒發現我們的目地呀！不然早就闖入據點了……我們哪有可能還會在這裡嘛？」
也許是不想讓查普曼自責，奈莉千方百計將維爾的猜測導向天真的那面，也許她猜的沒錯，我們只是庸人自擾，但這機率恐怕低得可憐，畢竟對方可是克迪斯，那個為了目的而不擇手段的萬惡組織。
「也許奈莉說得對，」妲姑且將手提電腦的螢幕半闔起，「我也有持續追蹤他們的消息，但確實沒發生任何事情……相反的，無論是社會事件還是他們的犯罪行為都有平息下來的跡象。」
「是嗎……」
維爾聽了後稍微放心下來，緊繃的表情有柔和的趨向。
「查普曼警官，這幾天您一定累了吧？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喝杯茶呢？人家一直對警方的事情感到很好奇呢……例如是怎麼執勤、逮捕犯人之類的，可以一起聊聊嗎？」奈莉諂媚地眨著眼睛，嬌滴滴地望著對面的查普曼。
「這……」
查普曼表情怔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一時間也沒說話回應。
「你就去吧，看你常常眉頭緊鎖，放鬆一下對身體比較好。奈莉剛才也一直喊無聊……不如妲也跟著去吧！」維爾的口氣像是父親那樣沉穩。
「哇、好耶！」
「……隨便，只要有電腦就好。」
奈莉開心地歡呼，而妲只是默默地推了一下粗框眼鏡，將手提電腦小心地收進提包裡面，查普曼雖然還打算問些事情，但卻被笑得燦爛的奈莉一個勁地推著走。
門關上，三人離開據點。
「我有話要說。」
待一切安靜，維爾正色說。
「幹嘛這樣緊張兮兮的？」我坐上查普曼剛才的位子，一腳踏上椅面，背靠在椅背上，呈現一種怪異的坐姿看向對面的維爾。
「我覺得這件事情很奇怪……值得去深入調查。但若以查普曼的警察身分去調查的話很可能無法得到真正的消息，況且他精神不佳，顯然很自責……這種狀況下處理事件，若遇到危險很不安全。」維爾說。
根據查普曼那明明是警察卻帶頭闖紅且飆車這件事情，我覺得那傢伙就算精神正常下行事，也不一定安全就是了。
「所以？」
「我想潛入調查。」
我挑眉，問道，「潛入警察局喔？」
「不，分局裡面定有克迪斯的眼線，從他們口中絕對套不出可靠消息……說不定還會誤導……」維爾勾起嘴角，在銀白色髮下灰色的眼睛熠熠生輝，「我們要潛入倫敦郊區的監獄，也就是克迪逃出的監獄！」
這個決定令我和多倫斯怔了一下。
「呃，我說你啊……是不是天氣太熱腦子燒壞啦？那不是隸屬英國國防部的監獄，就算成功混進去，也不可能簡單出來。而且裡面關的都是些窮凶惡極的傢伙，要和那些傢伙廝混可一點都不好玩。」
我用那種看神經病的眼神盯著維爾上下打量，懷疑他那本來就很神祕的腦袋現在變化成詭異了。
「我也認為這不是個好主意。」多倫斯難得站在我這邊勸說。
「我是經過深思考量的。」維爾閉上眼睛，「雖然時間短暫，但克迪．魯多至少也在那監獄待上一個禮拜，從他可能逃獄的方法和計畫，相信裡面的眾多犯人一定多少有所查覺才對。」
我聳肩，覺得麻煩地將雙手放在後腦勺，腳跨在桌面上，望著空蕩蕩的白色天花板，「隨便你，反正我不想去。」
「這可不行。畢竟我們早就已經是一丘之貉，這調查攸關我們所有人的生死存亡，所以你一定得去。除非你打算脫離群體自生自滅？」
「又來這招，嘖！」
他又用那種帶著笑意的肯定目光看著我，我嘖了聲，將腳收回桌下，就算多麼不想動身，但知道八成是非去不可了。
我不悅的嘴咂巴咂巴地蠕動著，瞥眼看他囁嚅，「怎進去？」
「要進去監獄的方法很多也很簡單，」維爾露出自信滿滿的笑容，「只要簡單的定罪認證就可以了。」
「那怎從監獄出來？這才是最重要的！」
「也很簡單。」
面對我的問題，維爾自若地從口袋中拿出一支鋼筆，隨手拿起放置在桌上的白紙上面唰唰地書寫。
寫完成之後，啪地一聲貼在桌上，他淡淡地扯開嘴角說，「反正我們做出來的證據都是偽證，只要留個言請查普曼替我們證實並且保釋出來就可以了。」
看了看裡面的內容，該有的都有，我也不能多說什麼。
維爾將鋼筆收回口袋，起身對站在他身旁的多倫斯輕聲說：「多倫斯，你就留下來吧。雪唯不久會回來，剛好需要人替她解釋一下大家上哪兒去，也能和她輪流查看崔斯是否有被克迪斯威脅的可能。」
「這……」
多倫斯顯然為難，似乎擔心他這趟計畫是否安全。
「放心，罪犯有獄卒看管著，況且弗雷瑟也在。」維爾拍拍他的肩膀，笑著要他不要擔心，「這幾天見你臉色不太好，也許是積勞成疾，就當我給你放個假，不過也只有兩、三天，你就好好放鬆吧！」
多倫斯有一時間開口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只是避開視線，近乎無聲地應答，「是。」
總覺得他的表情有些落寞，像是被主人關在家裡看家的寵物，那種可憐兮兮的感覺令我覺得有趣極了。
「好，我們出發吧！」維爾說。
「喔……唉。」
我無奈地聳肩，突然想和多倫斯交換身分……其實留在家裡還挺不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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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內容
罪惡之都-德蘭傑 66 偽證入獄
【長篇小說】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