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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紅線嗎?也許是也許不是

作者:綠葉小仙子│2014-03-14 23:57:20│巴幣:22│人氣:244
  「你不覺得四點放學是件很幸福的事嗎?」
 
  現在的校園是寧靜的。我和一個短髮女生將請假單交給了盡職把關校園安全的警衛後走出了校門。這個短髮女生叫做洧昕,是我的同班同學。
 
  「是啊。」
 
  我和她一同穿越了馬路。當我正在猶豫要不要和她並肩行走時,她突然說:
 
  「我幫你查一下公車時間。」
 
  接著開始拿出手機滑動。她因此慢下了腳步,彼此相隔的距離一下子縮短。
 
  我凝視著她的側臉。像是天使般的臉蛋,目光正炯炯有神地盯著螢幕。我不知道別人會不會就這樣看到迷失自我,但是我會。
 
  我連忙搖了搖頭,剛剛差點看到失神。我把注意力轉到路過的便利商店,裡面有一個看起來很像是不良少年的高中生正在買菸。我對菸不了解,也很討厭菸,所以我講不出那包菸是什麼牌子。
 
  「你的公車還有八分鐘,我在看一下我的……」
 
  我的內心暗自祈禱她的公車至少八分鐘後才到,可惜上天似乎沒有聽到。
 
  「一、一分鐘!我們快走吧!」
 
  她著急地說,腳程開始加快。看她加快速度,我也就跟著加快速度。
 
  「等、等我一下啦!」
 
  當我超過她一段距離時,她有些喘地說。
 
  「……妳要我走快一點的耶。」
 
  「那也太快了!」
 
  「……平常我走路都是自己一個人,速度難免快了些,抱歉啦。」
 
  我放慢腳步,等她跟上來之後再照著她的速度走到公車站。剛到達公車站不到十秒,她的公車就來了。
 
  「拜拜~」
 
  「嗯。」
 
  她上了公車,找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下。她坐定位後看了我一眼,笑著朝我揮手,我看到後也向她揮了揮手,接著公車就開走了。
 
  我看著離去的公車,雙肩因為沮喪而垂了下來。
 
  她在班上是個很受歡迎的人。功課雖然不是很好,但是因為我們班是理工科,男生自然比較多,加上她個性很活潑,這項缺點就像是很自然地被忽略了。反觀我自己,個性孤僻,課業又因興趣不合而導致專業科目被當光光,所以較不受班上同學歡迎。
 
  為什麼一個不受歡迎的男生會和一個受歡迎的女生一起在不是放學時間的時候放學呢?(學校是強制晚自習制度)嗯……因為這個原因那個原因……其實我也不太曉得,總之我回過神來就莫名其妙地從正常的放學時間獨自一個人回家變成獨特的放學時間還有女生陪自己回家……不對,是到公車站牌了。
 
  我是喜歡她的,只是她的背影在我看來是望塵莫及。我趕不上她,她也沒有意願要停下來等我,我就只能看著她的背影,不斷地追著她跑;縱使我知道這一切可能只是自己的幻想──幻想自己未來有一天一定能追到她。
 
  放眼望去,我要搭的公車被紅綠燈給攔了下來。我看了一下手機,不偏不倚剛剛好八分鐘。
 
* * * * * * * * * * * * * * * * * * * *
 
  我們學校的作息是上午四堂正課,吃午飯睡午覺後,下午三堂正課加兩堂自習課,再來吃晚飯睡晚覺完迎接最後的三堂晚自習。一整天正課的結數時間是四點,也是我和她離開學校的時間。
 
  我從桌子撐起上半身,揉了揉眼睛看向掛在牆上的時鐘。短針指著三,長針指著十。現在是下午三點五十分,距離我放學的時間剩下十分鐘。
 
  (又是剛睡醒就要回家啦……)
 
  我因為對課程沒有興趣,所以通常會在上午或是下午連續睡三堂課用以補充體力。我的身體只需要一個時段的休息,所以當休息了一個時段後另外一個時段就不會休息,這代表今天的我上午是完全清醒的狀態。當我清醒的時候,我就只會做幾件事──聊天、看小說、玩手機,還有寫小說。盡是與課程無關的事。
 
  我看向左側,目光停在她的身上。這時的她正在收拾書包,接著我和她對上了視線。她的眼神像是告訴我「趕快收拾書包,要放學了!」。
 
  還有十分鐘妳在急什麼啊……我在心裡做出這個結論,並打算等到三點五十八分的時候再來收書包。
 
  「哎喲,人生勝利組要回家了捏~」
 
  聽到這番酸溜溜的話,我直視前方倒過頭來看我的人。他叫做見智,人小志氣不知道高不高,我都叫他白臉兼屁孩。
 
  「……就說不要那樣叫我了。」我無奈地看著他。
 
  「你怎麼還不收書包啊?她不是叫你收嗎?」他可能是感覺到脖子痠,所以他把頭拉正後轉過來說。
 
  看來他剛剛看到了我和她那一瞬間的眼神交流……你什麼時候不抬頭,偏偏這時候抬頭。順道一提他上課的時候通常都在看小說,不然就是玩平板電腦。
 
  「現在收還太早了。」
 
  「不過我記得男生都會對喜歡的女生為命是從……」
 
  「我沒有喜歡她。」
 
  我用認真地語氣強硬打斷他。雖然這是事實,但是我不希望班上的人知道,這樣會帶給她困擾……試想一下,一個廢柴喜歡一個像是公主般存在的女生,這在旁人眼中可說是異想天開啊。
 
  「只不過是說四個字『我喜歡妳』而已,有那麼困難嗎?」他從抽屜抽出他要看的小說。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繼續說:
 
  「還有,大家早就都知道啦……你不用擺出那意外的表情,在網路上留的言、貼的圖、發的文件,是不可能被完全抹滅的。」
 
  他說完後,低下頭來看他的小說。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驚慌地問他。如果是他說出去,我下課絕對饒不了他。
 
  「根本用不著我說,你自己做的行為表明了一切。好了,我要看書了,別吵我。」
 
  不要趁機把你的行為正當化啊!
 
  正當我懊惱該怎麼辦的時候,下課鐘聲突然響起。我才想起我原定三點五十八分要收書包的計畫還沒有執行。
 
  「她來了,人生勝利組再見~」
 
  見智把書收起來,像是嘲笑般地跑走了。我看向左側的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要說什麼。
 
  「你怎麼還沒收好?」已經揹好書包的洧昕走過來對我說。這時竊竊私語聲紛紛響起。
 
  「額……這個……那個……」我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趕快收一收吧,我在外面等你。」
 
  「哦……哦哦……」她說完,走到教室外面。我開始收拾書包。
 
  「人生勝利組去死吧!」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然後又立刻鎮定了下來。
 
  「嘉亢你醒啦。」
 
  我往左邊位置看了一眼,又繼續收拾。這人叫做嘉亢,有非常嚴重的起床氣,起床時會莫名其妙地看到人就罵,連物品也不放過。
 
  「要滾就趕快滾拉人生勝利組!」
 
  「哦。」我隨便敷衍他,然後把書包揹起來,把椅子靠起來走向門口。
 
  「抱歉讓妳久等了,我們走吧。」
 
* * * * * * * * * * * * * * * * * * * *
 
  一如既往地出了校門,一如既往地穿越了馬路,一如既往地保持著距離,但是她沒有一如既往地拿出手機,也沒有一如既往地查詢公車時間。
 
  「陪我去書店一趟。」
 
  因為她這一句話,我們來到了學校附近的一間大型書店。那書店不止有賣書和文具。還有賣很多雜七雜八的東西;像是髮飾、娃娃、包裝盒子,甚至還有從國外進口的餅乾。
 
  我跟隨著她走,比始之間仍是隔著一段距離。她走進精品區(專門販賣DIY材料的區域),然後停在一個排物櫃前。我見狀後也停了下來。
 
  她轉過頭,看到我站在距離她一段距離的地方。她有些不開心地說:
 
  「我有那麼可怕嗎?」
 
  「……沒、沒有……」
 
  我朝她走了過去,並肩站在她旁邊。這時我才得以看清楚她面前櫃上的東西。
 
  多種顏色的毛線球,以及各式各樣織圍巾需要的物品。我疑惑地看著她。
 
  「下禮拜就是情人節了,老實說我想要織一條圍巾給喜歡的男生。」
 
  她低下頭,好像在害羞似地染紅了臉頰。
 
  我承認我剛剛腦中有一瞬間閃過「她是不是要送給我」的幻想……沒錯,是幻想,也就是說不可能會實現。這個幻想很迅速地被我丟進回收筒。
 
  「……那怎麼找我討論這種神聖的問題呢?妳不知道我下禮拜過的是元宵節嗎?」
 
  「別這麼說嘛,畢竟我身旁很少能討論這種嚴肅問題的人。」
 
  「很少?每天在妳身邊圍繞的人都沒有半個能問的?」
 
  「他們都只能用於玩樂啦,跟他們討論嚴肅問題他們可正經不起來。」她像是出於無奈地攤手。
 
  「……他們聽到一定會很傷心。」、「妳沒試過怎麼會知道沒用?」。心中冒出許多想說的話,但是我沒有打算全部都說出來。我從中選出一句我最想說的話說出來。
 
  「……妳認為我是可以討論嚴肅問題的人?」我用非常意外的眼神看著她。
 
  「你不認為你是嗎?」她反問我。
 
  「……為什麼我會是?」我又把問題丟還給她。
 
  「你沒有發現自己和班上各位男生的差別嗎?我以為你有自覺呢。」
 
  「……?」我不語,等她繼續說下去。
 
  「你在這個班上也是一個獨特的存在(她會這樣說是因為我們班就只有她一個女生;不過我們班這樣還算好了,隔壁兩班連一個女生都沒有)。每次體育課大家都在揮灑青春的汗水,就只有你倚靠著樹幹享受微風的吹拂;大家都覺得男生學烹飪縫紉很蠢,只有你覺得浪漫……」
 
  她接著又列舉出好幾點我和大家不同的地方。她說的這些點,其實我都有自覺,只是不願意去承認罷了。
 
  想要融入大家,卻又改變不了自己,如此矛盾的我。
 
  「那妳要買什麼顏色?」
 
  我不想要她在討論我,我硬是把話題帶回來。
 
  「你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怎麼突然問這個?這兩個問題有任何關連性嗎……?」
 
  我試著保持鎮定,盡力不讓她看到我有些慌亂的表情。
 
  畢竟我的答案,就是眼前的妳啊!
 
  「你說就對了啦,不用管那麼多。」
 
  「沒有問清楚問的動機我不回答……」
 
  「說啦──!說啦、說啦──」
 
  她突然慢而有節奏地不斷重複「說啦」這個詞。我開始感覺有數十道帶有怒氣的視線朝我射來……各位客人不要用那種憤怒的眼神看著我。我是無辜,我是冤枉的啊!
 
  「……好啦我說。」我為了遏止更多的視線,我不得已地說。
 
  「耶。」她安靜下來,對我比了個勝利手勢。當她安靜之後,那些視線像是沒有存在過般地消失了。
 
  「……有。」我難為情地迴避她的視線。
 
  而且還是妳。後面這句話我沒有接下去。
 
  「嗯?太小聲了,而且沒有說完整。」她故意又到我的視線面前。
 
  妳現在的意思是要我豁出去跟妳告白嗎?不然為什麼一直看著我?
 
  「……我現在有喜歡的人。」我提高聲音重新說一遍。
 
  「那可以告訴我是誰嗎?」她雙手擺在後面,身軀往前傾看著我。
 
  妳在這樣子看著我我會忍不住哦!我會豁出去哦!真的會豁出去哦!所以不要在看著我啦!
 
  「……」我的眼神往右上角飄移,默默行使緘默權。
 
  「哈哈,好啦不鬧你了。」她這樣說完,又補充一句「你的反應真有趣」後,重新站回排物櫃前。
 
  「我希望你能用『我想送給我喜歡的人』的心情,幫我織一條充滿愛的圍巾。」
 
  「……啥?」
 
  拖了這麼久的時間,最後只得到「幫她織圍巾好送給她喜歡的人」的委託。
 
  妳這玩笑也開得太過分了吧!說了一大堆好聽的話,結果只是要說服我幫妳織圍巾送給我的情敵?
 
  「假手他人的圍巾不會有任何一點愛的成分,只會有滿滿的虛偽。」
 
  我生氣時會變得異常冷靜,而我現在就是這個狀態。
 
  「……你、你怎麼了?」她似乎發現了我的異常,慌張地說。
 
  「沒有啊,怎麼了嗎?」這次換我看著她,然後她迴避我的視線。
 
  「……我剛剛都是開玩笑的,我其實只是想要你幫我挑顏色……」
 
  「為什麼要我挑?妳自己應該最清楚那個人喜歡什麼顏色才對。」
 
  「……是這樣沒錯,可是他喜歡綠色和藍色……」
 
  「那混合不就好了。」
 
  我說完後,自逕離開書店;她沒有制止我,只是傻愣在原地。

* * * * * * * * * * * * * * * * * * * *

  (頭好痛……)
 
  我關上大門,把鞋子脫掉放到鞋櫃,接著把書包丟到房間地板,自己想也沒也就直接躺在床上。
 
  每當我生氣過後,頭就會開始痛起來……我無力地躺在床上,任由頭痛處置。我的腦袋回想起剛剛在書店和她的對話。
 
  我坐起上半身,讓上半身靠在牆壁。我從床頭旁的小櫃子拿出一個玫瑰色的毛線球。毛線球的頭依附在一支釘板上,我連同釘板也一併拿出,釘板上已經有一大段組成結構的毛線。我織了一圈後,把釘板放在一旁。
 
  就算我織完也沒用啦,她都已經要和別人告白了,到時候她就是別人的女朋友啦。我織完這條圍巾的意義在哪?是要給自己穿心酸的嗎?我自暴自棄地呢喃,心頭湧上一股把毛線都拆掉的衝動。我抓起釘板,準備要拆掉時,心中隱隱響起了一道聲音。
 
  ──現在的你,只有盡全力去做。成功與否,到時候自然見真章。
 
  ──如果你現在放棄了你一路上的心血,那就連半點成功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這個聲音,讓我發狂的理智稍微得到了控制。
 
  我回頭重新審思對話,意外發現……自己胡思亂想的毛病又犯了。
 
  「我希望你能用『我想送給我喜歡的人』的心情,幫我織一條充滿愛的圍巾。」
 
  她沒有提到後來的用途,我自己卻把她的話擅自解讀成「把我用心織的圍巾拿來送給那個她喜歡的男生」……最後我還對她發莫名其妙的脾氣,真是該死啊我……
 
  頭痛減緩了一些,我重新振作拿起釘板繼續織著圍巾。先前的負面情緒已經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雀躍和緊張的心情。
 
  ──下禮拜情人節當天,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一定要對她說出「我喜歡妳!」。雖然我不知道我的心能不能承擔後果……但是,拼了!
 
* * * * * * * * * * * * * * * * * * * * 
 
  我以趴睡的姿勢,偷偷用斜眼打量著依然被人群包圍的她。
 
  忐忑不安的心。
 
  今天就是所謂的情人節,所以教室冷清清也是正常的,況且現在可是中午吃飯時間結束的休息時間,大家早就都在四處奔波啦。教室內側牆角邊的我和靠走廊的她,兩人的周圍像是有著互不相干的氣場,歡樂與冷清。
 
  那天之後,我和她的關係變得很僵硬。雖然仍是一如既往地出了校門,一如既往地穿越了馬路,一如既往地保持著距離,一如既往地拿出手機查詢公車時間,一如既往地走到公車站牌,但是過程中就是沒有任何談話……有啦,她還是會告訴我我的公車什麼時候來。
 
  (於是該怎麼說呢……)
 
  我煩惱著,下巴頂在桌上,接著慢慢地閉上了眼。
 
  船到橋頭自然直。我決定這樣想,然後準備入眠了……
 
  「哦哦──真好奇這裡面是什麼~」
 
  我的正前方傳來一道準備白目的宣言。我倏然睜開眼,剛好和見智對上眼。
 
  「咦?你還沒睡啊,早說麻。」他像是做壞事的小孩被抓到還不承認一樣,故意裝出「我什麼都沒做」的無辜表情。
 
  「我先警告你,不准亂動我的東西。」我露出兇惡的眼神看著他。他似乎以為我沒看到他偷偷縮回去的手。
 
  「所以我才說好奇麻,好奇~我沒有要動的意思。」
 
  「如果是這樣的話最好。」
 
  我把被移位的禮物盒挪回原位,然後再度把下巴靠在桌子上,緩緩地閉上眼。
 
  沒錯,那被紅白相間包裝紙包覆的盒蓋式禮物盒,裡面裝的就是我親手織的圍巾。不過……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送出去。我是打算在放學後一起走到公車站牌的路途中才鼓起勇氣和她告白,在學校先觀察她和那個男生的結果;失敗當然是最好,但是就算成功我也要把圍巾送給她──清楚表達自己的心意,至少不讓自己留下任何遺憾。
 
  「不好意思我失陪一下。」
 
  聽到這句話,想睡著感覺頃刻煙消雲散。我抬起頭,看到她拿著一個橘紅色盒蓋式的禮物盒走出教室。
 
  「幫我顧好……不對,我怎麼會去指望你啊?」
 
  我留下這句像是自言自語的話,偷偷地跟了上去。
 
 
 
  我看著不遠處的她,她停在一間高年級的教室前。這時她叫住了要進去該間教室的學長,對他說了一些話,似乎是要他叫她要找的學長出來。果不其然,過了幾秒後有一個又高又帥的學長出來了。他們說了幾句話,然後朝我這邊走過來。轉角處是上下通行的樓梯,於是我往上跑。
 
  「洧昕學妹找我有什麼事呢?」
 
  聽到他們「喀、喀」的腳步聲,就知道他們轉進了樓梯通道。它們可能是不想被太多人看到他們的談話吧?我在心中這樣猜測。不過我這邊可是聽得一清二楚啊!
 
  是說那帶有深沉低音的磁性聲音未免也太帥,如果我是女生我一定會被迷住。可惡為什麼我沒有……我是說為什麼我的聲音不是那種低沉的帥氣聲音,而不是「為什麼我不是女生」。
 
  「這個……給你……」她的聲音聽來略為害羞。
 
  「這個是……?」
 
  「你自己打開來看就知道了……」
 
  安靜了幾秒,對話又繼續開始。
 
  「這圍巾看起來好棒哦!這一定是學妹自己織的對吧!」
 
  「哪有很棒……都弄得蓬鬆蓬鬆的……」
 
  「只要是用心織的圍巾都很棒啊。我很開心呢。」
 
  「學長有開心就好……」
 
  我以為話題會就這樣子結束,但是學長不愧是學長,他很迅速地開了新的話題以避免氣氛冷掉。
 
  「學妹怎麼會想要織圍巾啊?」
 
  「嗯……那個……今天不是情人節嗎……?」
 
  「是啊,我們班一大堆人跑去跟學妹告白,然後都被打槍回來。」
 
  你這個死人生勝利者,還要學妹來倒貼你。你敢不接受我一定衝下去打個你幾拳再說。
 
  「哈哈……」
 
  「所以學妹來找我該不會是……」
 
  「嗯……」
 
  嗯……我沒有勇氣聽下去啦!我從這層樓的另外一邊樓梯飛奔回到教室,激動的心情一時無法平復。
 
  我回到座位時,赫然看到自己的禮物盒竟然會原封不動在原地。我還想說會被他拿去哪裡藏起來之類的呢,看來我白擔心了。
 
  這時我看到紙膠帶稍微鬆脫了,於是我把這紙膠帶撕掉,拿出一綑相同花色的紙膠帶,撕下一段並重新把包裝紙弄好後貼上。禮物盒又像原本那樣完好。
 
  意味午休準備開始的預備鐘響起。我從掛在椅子上的袋子拿出一個小抱枕,接著用外套纏住自己的右手肘,把小抱枕放在上面後,頭靠在小抱枕上。
 
  睡起來的時候,應該就是放學了吧。這麼想的我立刻進入了夢鄉。
 
* * * * * * * * * * * * * * * * * * * * 
 
  「……起床啦。」
 
  身子被劇烈地搖晃。
 
  「起、床、啦──」
 
  身子再次被劇烈地搖晃。
 
  「唔……再讓我睡一會……」
 
  「放學了啦。」
 
  「咦!」
 
  聽到這句話,我立刻醒了過來。看向牆壁的時鐘,天殺的!怎麼四點零二分了?
 
  我把小抱枕放回袋子,用自己最快的速度來收拾書包。睡迷糊的我在收完書包後才發現是她來叫我起床。
 
  「啊、謝謝妳叫我起床。」
 
  我這樣說完,揹起整理好的側背包,靠上椅子正準備離開座位時,有一個聲音叫住我。
 
  「人生勝利組,決勝道具別忘記拿了。」
 
  見智,他出於好心地叫住了我。我果然是睡迷糊了,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可以沒拿呢!
 
  「謝謝你啦見智。」
 
  我向他道謝,從他的手中接過禮物盒,然後和她一起離開教室。
 
 
 
  一如既往地出了校門,一如既往地穿越了馬路,一如既往地保持著距離,一如既往地拿出手機查詢公車,一如既往地告訴了我公車到的時間,一如既往地又安靜了下來。
 
  「那、那個……請、請等一下!」
 
  我停了下來,鼓起勇氣說。她聽到之後也和我一起停下來,然後回頭看著我。
 
  「怎麼了嗎?」
 
  「能、能不能……稍微聽我說一下話……」我緊張地說。
 
  「我是沒問題啊,不過你的公車快要來了耶。」
 
  我的公車還有三分鐘就到站了。
 
  「沒、沒關係,我想說的話,不是兩班三班公車能結束的。只是會耽誤到妳一些時間……妳、妳可以嗎……?」
 
  「嗯,我是沒關係啦,那麼我們到那邊坐著聊吧。」
 
  我們現在站的地方,右側是一間很大的廟。廟外面的周圍有很多供人休息的長條型石椅,我們隨便找了一張石椅坐下。
 
  我該直接說出來嗎……?還是要先隨便聊聊然後慢慢切進去正題呢……?唔哇!開話題是我最不擅常的事情啦!
 
  「你相信愛情是永恆的嗎?」
 
  正當我困擾地搔著頭、覺得自己怎麼可以那麼沒用時,有一個話題跑出來了。
 
  「愛情是永恆的嗎……?」
 
  我無意識地重複她的話,稍微思考一下。
 
  「愛情不是永恆,但是是短暫的永恆。」我說。
 
  「為什麼這樣說呢?」
 
  「至少在兩個人都活著的時候是永恆啊。」
 
  「那如果這期間有一方背叛了另外一方,不就沒有永恆了嗎?」
 
  「愛情是建立在彼此的信任與依賴下。只要任何一邊一出現裂痕,那麼從那一刻起就不再叫做愛情。」
 
  「你把愛情說得好簡單。」
 
  「愛情本身就是個簡單的東西,只是人類把它複雜化了。」
 
  「就表面上來看是這樣沒錯啦。」
 
  她像是理解到什麼似地點了點頭。
 
  然後場面就這樣冷掉了……
 
  「如果沒有要說的話……」
 
  「那、那個!」
 
  看她似乎有想要離開的念頭,我決定豁出去了。
 
  「妳和那個學長最後如何了!」
 
  我的話因為緊張而顯得有些激動。
 
  「學長……原來被你看到了啊。」
 
  她遠望。我隨著她的視線看去,是一棟還在施工的大樓式建築物。
 
  「所以……?」我疑惑地看著她,但心中大概猜到了答案。
 
  「在一起了。」她聳聳肩然地說。語氣像是在講一件平凡無奇、不怎麼吸引人的事。
 
  「……恭喜妳呢。」我強顏歡笑地說。
 
  「可是我在你的臉上沒有發現任何一點喜悅。」
 
  「哪、哪有啊,妳看我笑得很開心啊。」
 
  我用雙手將臉頰捏開看著她。
 
  「不好笑。」她冷冷地回應我。於是我把雙手放回膝蓋,然後難過地低下頭。
 
  「不知道為什麼我很想要你的祝福,可能是因為你很像女生吧。」
 
  「嗯……」我點點頭,不否認她說的話。
 
  我從以前就知道自己是『女生的靈魂裝在男生的身體裡』,也因為這樣我一路上都飽受著欺凌……想改變,卻改變不了;我因心靈容不入男生的圈子,因身體容不入女生的圈子,就只能自己一個人寂寞地守著只有自己的空城……
 
  「不過,在祝福之前,我想你有比祝福還來得重要的事情要說,對吧?」
 
  她像是意有所指地看著我的禮物。
 
  她好像在暗示我什麼東西……我的直覺這樣告訴我。
 
  反正現在也沒有退路啦,所以就衝吧!
 
  「其實,我想要送給妳情人節禮物,請妳收下!」
 
  我拿著禮物盒站到她面前,退後幾步彎下腰將禮物遞給她。她沒有說什麼,只是安靜地接過禮物。
 
  「我可以現在打開嗎?」她先是看了看我,然後又看了看禮物。
 
  「可、可以……」我站直身子,開始感覺臉有些發燙。
 
  我看著她把紙膠帶撕掉,接著把包裝紙打開,露出了純白色的盒蓋式禮物盒。
 
  「在我打開禮物盒之前,我想和你打個賭。」她在準備打開禮物盒之前這樣對我說。
 
  「妳……要賭什麼?」
 
  「如果我猜中你送我的東西,以及顏色,你就要回答我問的真心話和做我說的大冒險。」她對我笑著說。
 
  我感覺這個笑非常地有陰謀,但是是男人(就算是身體上而已)就不能退縮!
 
  「我答應。」
 
  「那我輸了你要我做什麼?」
 
  「我都不要,因為我不想要仗勢賭注勝利而強迫他人做不喜歡的事。」
 
  「說得好像自己會賭贏一樣。」
 
  她深呼吸,說出了我以為不可能答對的答案。
 
  「你親手織的圍巾,玫瑰色圍巾。」
 
  她說完打開禮物盒,裡頭果真是一條玫瑰色圍巾。
 
  「為什麼妳會知道……?」我錯愕地看著她。我很確定在學校時她連我要送她的禮物都沒看到,也就是說她連我要送她禮物都不知道。
 
  (!!…………)
 
  我雄雄想起那不自然鬆脫的紙膠帶。很好,原來是見智你偷拆來看,然後跑去跟她說啊。難怪她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情緒起伏。不過我自己也真傻,沒有發現禮物被動過,果然人在情緒激烈時判斷力會大幅下降。
 
  「看來你似乎理解我為什麼會知道盒子裡面是什麼了呢。」
 
  「明天他死定了。」我摺了摺手指,腦中想著他被我打到叫不敢的畫面。
 
  「他是被我用豚骨拉麵收買的,別怪他。」
 
  見智,原來我們的友誼連一碗豚骨拉麵都不如……
 
  「你喜歡我,對不對?」她拿起我織的圍巾,雙眼直視著我。
 
  這問題也太突然了吧!
 
  「沒……」
 
  「我賭贏了,所以你現在開始都要回答真心話。」
 
  「唔……」
 
  本來想隨便含糊過去,可是沒辦法;畢竟我剛剛答應了賭注,願賭就要服輸。況且我就算說謊她應該看得出來才對。
 
  「對,我喜歡妳。」我重新認真地回答。
 
  「那為什麼沒有在一開始喜歡的時候就說出來呢?」
 
  「……不敢。」
 
  「這有什麼好不敢的呢?不過就是說出『我喜歡妳』而已。」
 
  「妳不懂這種複雜的心情啦……」
 
  「我喜歡你。」
 
  ……我剛剛好像聽到了什麼非常具有衝擊性的話。
 
  「我喜歡你。」她又再度說了一次。
 
  「……妳為啥要一直說我喜歡妳啊?」
 
  「我在體會你所謂的複雜心情啊?不過我沒有感覺到什麼複雜的心情,只有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的暢快感罷了。」
 
  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的……暢快感……?
 
  這句話感覺……好像有點……有點……
 
  「妳……喜歡我……?」我現在的心情,已經不能用言語來形容了。
 
  「嗯哼。」她輕鬆地回應我的話。
 
  「妳剛剛不是才說跟那學長在一起了嗎……?劈腿在愛情界可是公敵哦……」
 
  「在一起把禮物弄好了。」
 
  她從她的背包拿出一個小袋子,然後把它遞給了我。我打開袋子一看,是一條藍綠混合的圍巾。
 
  「他是一位很照顧我的學長,我去向他請教怎麼把禮物盒弄得好看點。誰知道他當下直接把盒子弄爆,然後給我這個袋子,接著說『真心的禮物不需要做任何虛偽的包裝』後,就回教室了。」
 
  真想一拳打死自己。
 
  「那樓梯那些讓人誤會的對話是怎樣……?」
 
  「學長知道你在樓上,你跑步的聲音太大聲了。學長為了要抓弄你,故意和我演一段曖昧的戲。」
 
  「……就不怕弄假成真?」
 
  「他有女朋友啦,放心。據說他從國中追到高中,而且還為了女朋友不惜填了比自己還差的學校,這種為愛而追的學長我怎麼可能配得上呢?」
 
  這一切……原來都是誤會……都是我他喵該死的想像力害的……
 
  「哎呀,時間好晚啊。」
 
  原本還是太陽高照,這時卻是被夕陽照出了兩道深長的影子。
 
  「該說的,都說完了吧。」她看著我微笑地說。
 
  「嗯……是啊。」我吐了一大口氣。總算是把三年來想說的話說完了。
 
  「那,可以開始玩大冒險了嗎?」她又露出微笑對我說。
 
  對了!她的賭注裡似乎有大冒險這麼一回事……
 
  我看著她像是邪惡的笑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在這個大熱天,你圍著這兩條圍巾。」
 
  嗯……這個大冒險還好,只是走在路上會被異樣的眼光看著而已。
 
  「還要牽著我的手走到公車站牌,然後等到我的公車或者是你的公車來之後才能放手。」
 
  等一下!這、這是怎麼回事!
 
  「喂!這也太……」
 
  「情人在情人節牽手有什麼不對嗎?」她幫我把兩件圍巾都圍到我的脖子上,然後朝我遞出了手。
 
  這太突然了啊啊啊啊──!我在心中大叫,表面裝得很鎮定。
 
  「嗯……」我用左手調了調圍巾,然後用右手牽住她的手。她的手好柔軟,捏起來綿綿的,這就是女孩子的手嗎?我的臉現在說不定可以把玉米花爆開啊!是說明明距離公車站牌這麼近的一段距離,現在走起來卻相當地漫長……
 
  「喂喂!怎麼昏倒了啊!」
 
  我在意識離開身體之前,露出了一個幸福的微笑。
 
  死也值得了啊。

* * * * * * * * * * * * * * * * * * * *

十一點五十八分寫稿加排版完成!!

壓在截稿最後時間上傳好開心啊!!

是說這次字數又差點破表了 

9836個字 我怎麼寫的阿

是說謝謝小香大大給我的意見

我會努力朝著小說達人邁進的!
看更多投稿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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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關創作

留言共 6 篇留言

月賤布丁
[e15]頭香(#
這篇好長!
我最高記錄只有 8000 字!
GP獻上!

03-15 00:02

綠葉小仙子
布丁妳還不睡啊ww
是說感謝GP!(鞠躬
壓在截稿時間最後幾分鐘真的超緊張
不過以後說不定有更多壓截稿時間的作品呢
我要趕快習慣壓截稿時間(早早寫完不是比較好嗎!03-15 00:07
蘇椿
喜歡這樣子的故事,其實從開頭就不意外女主角是個風趣的女孩,
會這樣子在一起是可以想像中的事,但是還是想看完。

假如我的小建議有幫助到綠葉桑就太好囉!
我喜歡你的文章,加油^u^!

03-15 00:32

蘇椿
這篇文章看著看著會不自覺得笑出來,對於男主角的率真而感到有趣,
因為是一篇像是帶著個人思考模式的文章,
感覺就像是綠葉桑的回憶或是經驗一樣讓人感到有興趣。

看到中段時,真的替男主角捏了一把冷汗,
也為了自己的想法(也就是女主角喜歡男主角那樣子的結局)感到疑惑,
不過所幸最後是個很棒的結局^______^。

辛苦囉~感謝你期待我的渣評語qwqqqq

03-15 00:35

綠葉小仙子
哇哦!!小香大大來小弟的作品上留言了QQ!!!
好感動!!(內牛滿麵
小香大大的確說到重點了 這是我綜合剛好身邊出現的題材加上一些的自己等等才生出這一篇
這次嘗試寫寫看中段和結局反差的寫法
小香大大這樣說看來是有成功到w03-15 00:41
西爾薩斯
居然還有截稿時間XD

03-15 05:32

綠葉小仙子
一過十二點
我就發現分類表單上沒有紅線了...
我超驚險啊03-15 14:05
霽染
開頭記得空兩格喔 全形 不要忘w

03-15 07:53

綠葉小仙子
原來!(改改03-15 14:05
月賤布丁
[e12]不睡就是為了搶頭香而活(#

03-15 12:24

綠葉小仙子
謝謝布丁大大搶我家頭香w...03-15 1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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