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新局
「應晨……應晨……」
一聲聲的叫喚不停傳入雲應晨的耳邊,原本模糊的意識也逐漸清晰。雲應晨緩緩睜開雙眼,光芒灑入了漆黑的視線中,這時映入眼簾的並非戰場,也沒有敵人,而是圍繞在身旁的同伴以及寧靜的房間。
「他終於醒了!」其中一人高興地說。應晨眼睛一瞄,才發現說話的人正是陸騰武。
雲應晨看了看圍繞在周圍的人們,陸騰武、常封霜、穆承燁、程應峰以及宇文偃。他試著彎起上半身,全身卻突然感到疼痛。
「別亂動!」常封霜站出來,著急地說。
她接著柔聲地說:「傷口會裂開的。」
雲應晨用手按著額頭,似是想釐清思緒般,隨後問道:「這裡是哪裡?」
應晨的聲音有氣無力,眼神略顯渙散,似乎還未完全恢復。
「這裡是馮楊的群俠盟支部。」常封霜答。
「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雲應晨繼續問道,「我只記得那時候我突然全身劇痛,隨後就失去了意識……」
這時,穆承燁出聲說道:「當時你的傷口迸裂,全身流出了鮮血。是我們先將你包紮後,再送回這裡的。」
「傷口?」雲應晨疑惑地說,「當時我不記得有受什麼嚴重的傷啊?」
「你當然不記得。」宇文偃突然插話說,「雖然你可能沒有什麼感覺。但仔細想,周天翳黑霧之招兇猛無比,即使一流高手也難以招架。你中了這麼多掌,怎麼可能平安無事。」
經宇文偃這麼一說,應晨恍然大悟,回想當時一戰周天翳時,確實被他多次擊中,對比其他人的狀況,自己應該當斃命才是,但如今卻只是身受重傷,確實是萬幸。
「但是,為什麼雲兄能受周天翳數掌而不死呢?」穆承燁問道。
有這個疑問的,不只有穆承燁一人,雲應晨本人也是其中之一。只是,對於原因,應晨卻是比其他人清楚。
「也許是……」
「也許是因為橫禍吧?」
在應晨該開口時,應峰便搶先一步將話說出。聽到橫禍一詞被師兄說出,雲應晨的心裡也開始浮躁了起來。現場的氣氛,也隨著這句話開始變得凝重。
「確實,那把劍並不尋常」宇文偃也跟著說道。
常封霜雖然沒有說話,但仍是心想:「應晨以前也因為橫禍有一些異狀,莫非真是……」
「還有你當時所用的劍法,雲海鑑中有那麼兇狠的招數嗎?」程應峰接著說。
對了!師父並不在這裡,雲應晨的心裡突然想起這件事。他不禁在想,師父看到自己當時的模樣,會有什麼想法?肯定是像之前一樣,對自己嚴厲地指責吧。應晨用眼角的餘光看著應峰,他的表情嚴肅,就像在告誡自己一樣,如同師父先前那樣。
「所以,你也要像師父一樣,對我的作為評頭論足嗎,師兄?」雲應晨冷冷地說。
「你……你怎能這樣說呢?難道我不能過問你的情況嗎?」
「不是能不能,而是有沒有必要。我用什麼劍、什麼武功,難道師兄有必要知道嗎?」
應晨強硬的態度,使得原本凝重的氣氛轉變為緊張,眾人的情緒也變得緊繃。
而對應晨這樣的態度,應峰不退反進,繼續追問:「怎麼會沒必要?我與你同拜一師,照理所學應相去無幾。再說,你這樣排斥,是否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
應峰此話正好說中應晨心裡痛處,應晨下意識咬著下唇,雙眼露出緊張的神情。
眼看眾人面容嚴肅,陸騰武再也無法忍受,突然說:「夠了吧!探討原因固然重要,但是太過頭就不對了。應晨能活下來應該是件值得高興的事,這裡總不會有人會希望應晨被周天翳打死吧?」
「你說的對,應晨平安無事,這就夠了。」常封霜最先釋懷,柔聲地說。
「是啊,若不是雲兄,我們如今也不能安然無恙地在這裡談論。」
「哈,我竟然會被一名晚輩點醒,看來我也是老了。」
穆承燁、宇文偃也相繼停止質疑,這個話題也正式打住。
「但是師弟……」
正當程應峰打算繼續說下去時,宇文偃卻拍拍他的肩膀,暗示他不要再說下去。
應峰也明白他的意思,遂說道:「罷了,應晨你好好休息吧。」
「嗯,多謝師兄。」
「現下還有眾多傷員,我們也沒有太多時間待在這裡。你獨自調養,應該沒問題吧?」宇文偃順勢說道,同時也有意要讓眾人離開。
「無妨,我正需要靜一靜。」
「也好,那我們是該離開了。」宇文偃接著說。
「應晨,你一個人沒問題吧?」常封霜擔心地問。
「沒事的,你們放心離開吧。這裡這麼安全,哪會有什麼問題呢?」雲應晨笑著說。
聽到雲應晨這麼說,眾人也放心了不少,遂逐步離開了房間,除了一個人之外……
「宇文先生怎麼了嗎?」雲應晨問。
「沒什麼,只是想跟你說一聲。」
宇文偃意有所指地說:「我雖然不像你師父那樣會嚴厲指責某些事,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一下,凡事都需要知道分寸,做得太過便不好了。你明白我的意思?」
「應晨明白。」
「那我也離開了,請!」
宇文偃說完話,也走出了房間。
在眾人離開,應晨在空蕩蕩的房間,獨自嘆了口氣。他讓背靠在牆上,用手掌遮著自己的臉,心想:「做得太過,難道我做得不對了?如果我照著做你們的意思做,現在你們又會在哪裡呢?」
應晨如斯想著,做了認為正確的行動,卻反被質疑,那麼對他們而言,什麼是正確的呢?
□
另一方面,在馮楊遠處的樹林中,從戰場上撤退的屠星與巫邪教徒正隱蔽在此地,似有所盤算一般。
「護教使,我們現在依照巫魁的命令來到此地,但已經過了半日,卻不見巫魁來到。是否……」
「黑蟒丈,耐心等吧。巫魁是不容質疑的。」
「非是我沒耐心,而是我們已經損失太多了,如果不返回萬血壇,那我們處境堪慮。」黑蟒丈語重心長地說。
「我說耐心等,你就該閉上嘴靜靜等。巫魁是叫你來協助我。可不是來命令我的。」屠星怒罵著。
黑蟒丈瞥了屠星一眼,發現他正咬著下唇,雙手握緊拳頭,可見他也十分地不安。黑蟒丈再轉頭看向教眾,所有人皆面露疲態。但這是並不意外,畢竟他們從撤退後便一路趕到這裡,身心早已瀕臨極限。
就在眾人被不安及疲勞籠繞時,一聲低沉的話語劃破了現場的氛圍……
「屠星,何須如此焦躁。」
隨著這句話傳入,使在場所有人的神經再度緊繃起來,眾人趕緊單膝下跪,低著頭大聲呼喊:「恭迎巫魁!」
「恭……迎巫魁……」
屠星跟黑蟒丈也隨著眾人俯首下跪,恭敬地迎接巫魁。
只見前方,穿著一身紅袍,戴著蛇首面具的巫魁率領著大批巫邪教徒來到他們面前。
「起身吧」巫魁緩緩說道。
「謝巫魁。」
屠星與黑蟒丈齊聲說道,同時戰戰兢兢地撐起自己的身軀。
「跟本座說說,現在的情況如何了?」
「是!」屠星一改先前的焦躁,謹慎地對巫魁說:「目前大多數的教眾皆在此,而枯天門據說大多數都已經被群俠盟給滅了。至於周天翳,則是下落不明。」
「原來如此。」巫魁點頭說道。
「敢問巫魁,下一步該如何?」黑蟒丈問。
「在討論下一步之前,也許該再等一名貴客的來到。」
「巫魁是指捨怨,希望他能來得了啊。」屠星懷疑地問。
「來不了,何以見得?」巫魁反問。
「不可否認,捨怨對於枯天門的滲透確實做得不差,但仍是有堅決反對本教的份子存在」屠星解釋著,「再者,能否順利逃過群俠盟的追緝,那才是問題所在。」
巫魁聽完屠星的說法,莞爾說道:「哈!屠星,你將人瞧得太低了。捨怨能在枯天門佔有一席之地,自是有他的厲害之處。至於群俠盟,更非是一流的人物,他們也沒能耐困住捨怨這頭老狐狸。」
「巫魁對老夫這般賞識,實在令老夫惶恐!」
話一說完,只見捨怨正緩緩自兩人身後走向前來。捨怨一見到巫魁,便單膝跪地,恭敬地說道:「參見巫魁!」
「起來吧。」
聽到巫魁這麼說,捨怨也毫不遲疑地站起身來。
「哼!捨怨長老,瞧你這從容的模樣,還真看不出剛才還在被人追殺啊!」
屠星甫一照面,便是一句冷嘲熱諷。
只見捨怨不慌不忙地回答:「護教使好說了,巫魁大人親自駕凌,老夫豈敢失態。總不能像閣下,連照著巫魁大人的妙計,都會這般忐忑。」
「你……你竟敢在巫魁面前胡言亂語!」捨怨這凌厲的話鋒,恰好勾起屠星被壓抑已久的躁鬱,屠星忍無可忍,正想把情緒一股腦地發洩在捨怨身上。正當他打算動手時……
「停。」
巫魁一字說出,屠星的動作與怒氣便同時消失。現場,只能感受到一股說不出的沉重。
「本座要你們到這裡,不是要讓你們在這兒起鬨的。」巫魁冷冷地說道。
屠星察覺自己險些犯下大錯,趕緊向巫魁請罪:「屬下失態,請巫魁原諒」
「枯天門的其他人呢?」巫魁接著問。
「已在後方,正等著巫魁大駕光臨呢!」
「讓本座一觀吧。」
「是!」
接到巫魁的命令,捨怨踩著細小的步伐,站到了巫魁的面前。他彎著腰,卑躬屈膝地替巫魁引路。
這一幕,看在屠星的眼裡,只有滿滿地不屑。在先前與捨怨裡外應和的,一向都是自己,巫魁雖是幕後的主宰,但與捨怨卻是鮮少交集。如今他一見到巫魁,就忙著巴結,完全視自己為無物,這叫屠星如何看得下去?屠星一邊走著,一邊盯著不停拍巫魁馬屁的捨怨,心裡越想越氣。
「哼!盡會阿諛奉承。」
儘管屠星在心裡這樣想著,但經過剛才的事後,他已不敢再多吭一聲。因為他知道巫魁對捨怨的表現感到歡喜,此刻斥責捨怨,等於是在忤逆巫魁,那可是做不得的。在巫邪教內,忤逆巫魁無疑是死路一條。所以,那怕他在怎麼鄙視捨怨,仍是必須容忍。
走了一段路後,只見眾多枯天門人整齊地排成數列,伏首下跪在巫魁的面前。而在最前方的,正是同為枯天長老之一的非道以及枯天門主之徒棄心。
「好,好!」巫魁見到對自己伏首稱臣的枯天門,不禁連讚的兩聲好,可見此舉確實頗得其心。
巫魁看著此景,心裡暗想:「我的下一步,可以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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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一人待在房內,雲應晨漸漸感到無趣。無論再怎麼思考,心裡的疑惑仍是沒有答案,這使他開始厭煩。
「罷了,不想了!」他自言自語地說。這時的他,正想找些其他的事情做,好忘記那些惱人的事。
雲應晨從床上站起來,當他挺直身子時,突然覺得全身有股說不出的疼痛,想必是那時被周天翳交戰所受的傷。
他忍著痛,試著走了兩步,發現疼痛慢慢減緩了。
「也許是身體開始習慣了。」雲應晨心裡猜想。
應晨此時的身體雖然仍會感到疼痛,但卻不影響他的活動,只要稍微忍耐一下的話。
「好了,試著去外頭散散心吧。」
雲應晨換上了平常的服裝,正打算打開房門時,他卻像是在尋找什麼一般,在房內四處張望。在應晨的目光將整個房間巡視過一遍之後,終於發現了他的目標。
「我的劍!」
應晨發現了被放在牆角的橫禍,緩步走向其前方,凝視著它一陣子,不自覺地想起了過往眾人對自己的非議。
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後說道:「罷了,應該沒必要帶劍吧?」
群俠盟畢竟是正派的大本營,就算不帶兵器,也是安全無虞。想到此處,應晨放棄了帶出橫禍的念頭。然而就在他這麼想的同時,應晨的心頭卻沒來由地感到不安。
「還是……帶上它吧……」
應晨躊躇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將橫禍給背上了。不知為何,明明只是佩帶一柄劍,卻讓應晨感到放心許多,這使得應晨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太依賴這把劍了。
不過應晨並沒有再多想下去,只是很平常地推開房門,信步走了出去……
待續
────────────────後記────────────────
各位好,距離幻域上次更新已經超過半年的時間,這一次短暫回歸希望能盡量多寫一點,雖然最多大概就是兩三回而已,但是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不過話又說回來,太久沒寫小說,真的會生疏。不管事用字遣詞也好,情節編排也好,都會有點卡卡的,真是糟糕啊。
久違的再次寫小說,自然有新的目標,希望今回後,每一篇的字數都以四千字為標準(以前是三千),之後逐步增加一千,如果能達到一回萬字的話,說不定我就會考慮投稿了!(認真)
下一回將會交代好久不見的夜雨,時間大約在大戰期間,請大家多多期待!
最後,還是一如往常……
謝謝大家的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