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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L同人】〈等著雨停的傘下〉（貝琳達中心）
作者：草壁英彥│Unlight│2014-03-01 23:45:05│巴幣：11│人氣：306
放肆的盡情揮霍 那一年玩的多瘋
你和我 站上全世界的最快樂 的巔峰
等著雨停的午後 你希望此刻永久
而現在 永久就是永久的牢籠 讓我一直在等候…
蒼白如雪的臉上掛著一如往常的婉約笑容，貝琳達翹起左腳、將散發不祥氣息的權杖安在懷裡，靜靜地坐在別館的屋簷下，看著外頭將整個世界洗成一片透明的雨。
似乎是春雨吧？這場雨並不是陰柔的綿綿細雨，但也不是夏季那種粗暴的滂沱豪雨，恰到好處的雨勢帶有一種玲瓏的浪漫感，像是最適合將情人們留在一把傘下的那種大小。
這樣的形容，好像有著與自己並不相襯的浪漫呢。貝琳達自嘲地想著，穿著雪白長手套的手指刮著權杖暗紅色的長柄。
維持著這樣的姿勢，貝琳達繼續坐在長椅上，欣賞著眼前淋漓成一片朦朧的畫面，聆聽著灑落在屋簷上的雨聲。
她喜歡雨天。
身為一個為了帶來殺戮與死亡而被創造出來的人偶，就連貝琳達也很意外，自己竟然有著這樣的興趣。
在過去，自己除了以呼喚凜然的冰雪與支配死亡的魔法去屠戮更多的生靈、享受著淒慘的哀號聲與站立在屍體之間的愉悅之外，就沒有別的樂趣了……但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不再需要只單純作為一個為帝國征戰的殺人兵器後，貝琳達發現自己的心境起了奇妙的變化。
活著的時候，存在意義就是完成帝國交代的命令的她，是那麼地渴望戰鬥永不止息、她可以永遠沉浸在殺人的快樂之中；但她知曉，作為一個被視為戰爭工具的人偶，她是永遠無法得到安息的。
死亡──那是她永遠無法明白的東西。
她曾經是那樣想的，直到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天、聽見那個少女向她述說的話語。
「初次見面，貝琳達小姐，歡迎來到星幽界──這裡是一個死者的世界，炎之聖女為了向現世復仇、所以將許多亡者召喚到這個世界來，而我則是負責引導你們的聖女之子，妳可以叫我『主子』。」
「……主子？死者的世界？」
當時的她茫然地看著眼前瀟灑的少女，要說腦袋裡一團糟呢……好像也不太對。
因為她的腦袋裡一片空白，根本什麼東西都想不起來。
「嗯，妳已經死了……而且，妳也喪失了記憶對吧？所以妳才會來到這裡，只要不斷戰鬥、收集足夠的碎片的話，我就能替妳們找回失去的記憶，等到找回所有的記憶之後，妳們就可以得到復活的機會了喔。」
她有些意外，明明得知自己已經死亡的時候，應該要覺得很錯愕才對吧。
但是，那個當下的自己聽說自己已是死者之身時，她第一個感想竟然是一種得到慰藉般的安詳──就連她自己也不曉得，為什麼已經喪失所有記憶的自己，竟會覺得死亡對自己來說是如此安心的事情、彷彿過去的自己曾經熱烈地追求它似的。
自己、終於如願以償地得到了活著時候的自己所期盼的死亡。
不過接下來，她旋即意識到第二件事。
為什麼自己明明死去了、卻沒能一償宿願，獲得平靜的安息呢？
懷抱著這樣的不解，她開始跟隨大小姐的腳步，和其他戰士們並肩作戰──這是過去的她未曾想像過的事──然後逐步地恢復自己的身手，透過那些散發著美麗光芒的寶石，稍微撿拾回了自己破碎的記憶片段。
同時，在和大小姐相處的過程間，她也漸漸遺忘了自己的困惑。
有大小姐陪伴的歲月裡，她不再去思考死亡的事。無意間，她不再是那個純粹而殘忍、只想將所有會動的生物都殺死的人偶；宛若得到了她從未相信過的神的恩寵，在這個理當悲傷寂寞的世界裡，她終於得到了活著的目標。
不是單純地想要戰鬥，而是為了讓大小姐看見新地圖的風景。
不是單純地想要殺戮，而是為了要保護身旁得來不易的夥伴。
包括她的主子。
「貝姐，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
身旁傳來熟悉的問候聲，貝琳達別過頭、不意外地看見朝她走來的人偶少女。
明明同樣是為了某種目的而被創造出來的人偶，少女似乎卻對自己的命運相當坦然地選擇了接受，也不在乎自己那明顯暴露出來的球型關節，神態自若地活在這個奇妙的世界裡、引導著這群失去生存目的的死者們。
那正是她獻上效忠的主子，一個莫名地對她產生迷戀的孩子。
似乎是剛睡醒，少女一邊揉著眼睛、一邊踩著拖鞋快步地朝她走來，一股腦地在她身邊坐下、然後果斷地側躺下來，把頭靠在她的大腿上。
「我在看雨。」貝琳達笑著回答，將權杖抽起放在另一邊，一手則輕撫少女披散在她腿上的褐紅髮絲。
「妳很喜歡雨天呢。」少女仰起頭眨了眨眼，以好奇的神色望著貝琳達的笑容。
「嗯，雨天讓我有種安心感，好像整個世界都會被淹沒一樣……很像會埋葬整個世界的雪一樣，讓我覺得很平靜。」貝琳達的聲音很柔和，像是一根雪白的羽毛翩然落下。
「淹沒世界的雨、或者埋葬世界的雪，都是很可怕的事情吧。」少女倒也不是吐槽的語氣，只是單純地說著自己的想法。
「……也許是過去的思念吧，待在這樣的雨裡，會讓我覺得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會消失一樣……那似乎曾經是，過去的我最期望的事。」貝琳達暗黃的瞳孔中，隱約流露出黯淡的憂傷。
「那麼，現在呢？」
「……不過，現在，坐在這樣的雨裡……好像我曾經犯下的血腥罪行都能被洗滌乾淨一樣，好像這場雨可以沖走所有的悲傷……我很喜歡。」
貝琳達低下頭看著自己懷裡的主子，溫柔地說道：「而且，在大得彷彿會令我迷失自己的雨裡，反而會提醒我……我並不是孤獨一人。」
即使一個人站在冷雨之中，也曉得追尋溫暖的自己該歸向何方。
即使整個世界的悲傷像大雨般傾盆而下，也有那麼一個人會分擔那重重壓在自己身上的思念，讓她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個人浸在寂寞的汪洋裡。
還有大小姐會為她撐起傘，陪著她繼續向前走。
「……妳從來就不是孤獨一人。」
聽見貝琳達說的話，少女抬起頭、認真地凝視著她：「不管今天落下的是雨還是雪，即使有一天整個星幽界沉進大海裡頭……我也會永遠陪著妳的。」
……永遠、嗎？
聽起來是個那麼飄邈遙遠的詞彙啊，但看著少女堅定的表情，貝琳達的胸口湧起一絲她未曾有過的心緒。
這就是，所謂的「感動」嗎？
「我知道的，謝謝主子。」
「知道就好。」少女一邊說，一邊整個人窩到長椅上頭、橋了個慵懶舒適的姿勢，像隻波斯貓一樣躺在貝琳達的懷裡，彷彿一個高傲優雅的貴婦。「我還沒睡飽，再讓我休息一下喔。」
「好的。」貝琳達摸了摸少女褐紅的髮絲，清澈的聲音有著雪一般的溫柔。
對她來說，這一刻就是所謂的永遠了。
「午安，主子。」
＊
下雨了。
杳無人煙的大廳裡並沒有任何需要收拾的事物，一切都如幾個月以來地紋絲不動，永不凋零的花在無須換水的瓶中盛放，古色古香的桌椅仍舊安然地放在原位，沒有一絲灰塵沾染其上。
隔著一面窗望出去，這場籠罩整個世界的雨彷彿帶來了凍結時間的冰冷，將房裡的時空凝滯在某一個不復記憶的時刻，在時光的洪流裡堅苦卓絕地冰封著。
而她，則悄悄地走下樓梯，一語不發地走進廚房裡將抹布浸濕，然後走回客廳裡頭，把桌椅全部細心地擦拭過一遍。
直到確定桌椅上頭沒有沾染任何塵埃後，一身雪白的女子才緩步走回廚房，晾好抹布、擦乾手掌，女子重新把手套戴好，拎起暫時放在桌邊的權杖，走到了別館之外。
沒有了阻隔，雨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很大，貝琳達抬起頭看著陰濛的天空。沒有濃厚的烏雲，淺藍的天空並不沉重、卻瀰漫著莫可名狀的憂鬱。
驟然落下的雨像一顆顆琉璃珠，破碎成環繞整棟別館的冷霧。
聽著淅瀝的雨聲，她慢條斯理地走向別館旁的長廊下，看著坐在長椅上的少女，仍然如過去的每個月一樣、平靜安詳地闔眼坐著。
少女那五官精緻的臉孔上並未露出任何表情，就只是閉著眼睛、雙手安放在自己的懷裡，像陷入深深的熟睡裡，任憑雨水帶來的寒氣吻上她的肌膚也沒有一絲動靜。
貝琳達的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容，卻並未停下走向她的腳步。
將權杖放在長椅邊，貝琳達在少女的身旁坐了下來，仔細地凝視著少女的側臉，從額前的褐紅髮絲到她細長的睫毛，到闔起的眼皮、到微翹的鼻樑、到臉頰上的毛細孔、到泛著嫣然冰紅的單薄嘴唇。
她伸出手撥開少女耳際的頭髮，一邊微微歪過頭，從正面端詳著少女的面容，然後忍不住伸出手、以指腹摩娑著她那陶瓷般的臉龐。
即使被貝琳達這樣觸摸，少女依然平靜地坐著，全身上下沒有一絲顫動。
少女的肌膚依然有著血色與光澤，但少女的存在卻像被從這個世界隔絕了一樣，宛如在這裡的只是一個軀殼、而靈魂早已化作一縷輕煙飄散。
……也許，並不是宛如呢。
貝琳達幽幽地嘆了口氣，重新把背靠回椅子上，把少女的頭髮恭敬地挪回原位。
頭頂上透明的屋簷，就像是一把傘一樣、保護著她們免受雨水的侵染。
而這場落下的雨像是命運，挾帶著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寂寞，傾倒下足以淹沒任何靈魂的悲傷。
在這樣空靈如畫的景色裡，她曾那樣天真地以為，即使這場雨會一路連綿到地平線的彼端，少女也會為她撐著傘、陪著她繼續走下去。
可是，命運的雨卻越來越大，隔著這一片水幕望去，對方的身影好像也變得模糊、無法看清。
她們並不屬於同一個世界。
即使她曾短暫與她棲身於同一個傘下，仍然有她自己的生活要過、有她自己的旅途得走、有她自己的命運要面對。
而那是，她永遠無法相伴的地方。
她知道主子一向是個溫柔的孩子，也許道別才是最殘忍的。
一聲不響的離開，也許是她所能給的、最後的溫柔了。
……身為一個活在亡者世界裡的人，她沒有對未來的憧憬、也沒有對明天的嚮往，唯一能夠擁抱在懷裡的，只有那些殘缺的過去而已。
相反地，活在另一個世界裡的她，有著她永遠不可能得到的未來。
那是對的。她們本來就不站在同一場雨裡，她無論如何執拗地牽著她的手，她的傘下也永與不會有容納她的地方。
即使如此，她還是期望能夠為她獻上祝福。
願她在另一個世界裡，能看見雨後的晴光。
──我會等您，到下一次雨季來臨的時候。
那是，她對自己許下的承諾。
如今，她已經履行了……未曾傳進對方耳裡的約定。
該是為這份遙遠的誓言，寫下休止符的時候了。
活在另一個世界的您，現在正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呢？
下起雨時是否有個人為您撐傘、或是溫柔的您為了誰而撐著傘呢？
是否過得一切安好呢？是否還吃得下飯、睡得著覺、笑得出來呢？
您現在，過得還好嗎？
「……祝主子您、一路順風。」
身為別館裡並未恢復成卡片的最後一個戰士，坐在已許久未再睜開眼的主子身邊，貝琳達緩緩閉上眼睛，收斂起自己最後的思念。
而那些思念最終凝聚成水滴，溢出貝琳達溫柔的眼角，墜落在她逐漸消散成光的大腿上。
隨著她的起心動念，她那穿得一身雪白的身體，漸漸地化成流離的雪光、最終聚集成一張卡片，輕然落在少女的身邊。
意識一點一滴散去的此刻，眼前的世界彷彿終於淹沒在朦朧的水色裡，晶瑩剔透的雨絲間所有畫面終於都變成幻境，伸手也無法捕捉一絲痕跡。
只剩下宛如連靈魂都將溶解的雨，孤寂地下著。
我們在傘下如此執著凝望
愛與割捨來回碰撞
想牽手走不同的方向 是綑綁
我們在傘下準備失去對方
帶著了解 微笑和淚光
我會祝福你 傘外的世界 有一片蔚藍…
〈完〉
草壁碎碎念：
一如我在新版的〈那不是雪中紅〉追述的後記，這是雪中紅系列的第三篇，我希望將這一年來心境上的改變描述出來。
每個人付出感情、付出愛的形式都不盡相同，以譴責的方式去質疑另一個人付出的愛其實並不公允。沒有誰的愛情比較高尚或比較卑賤，也沒有誰有資格妄言別人的愛。
我只是想要表示，不管我如何美化、其實單向付出的感情是很悲傷的。
無論如何想像、如何描述、如何書寫，孩子們也無法真正回應我們的感情，嚴格說來，也只不過是一種自欺欺人罷了。
這樣說起來好像在打自己的臉……？但即使明知如此，我還是會愛著他們的。
依然喜歡著艾伯、喜歡尼西、喜歡伯恩、喜歡蕾格大人和薩爾卡多。
就因為我們還有愛人的能力，所以我們都是幸運的孩子。
下一篇會是這個系列的最終回，會在雪中紅一週年的那一天刊出。
大家要試著猜測看看，屆時的主角會是誰、我會用哪一首歌嗎？
（誰猜得到啊XD）
第一位猜到的讀者，就讓您點一篇戰士x大小姐的文章吧XD
謝謝每一個和我用同樣的方式愛著孩子們的大小姐，希望我的文章能讓您感到您並非孤獨一人。
還有很多人與你一樣，默默地守候著自己家裡的戰士們。
我們，下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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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記雜文 (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