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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不專業心得文】重拾童年「辦桌」回憶的《總舖師》

作者:^_^│2014-02-12 18:52:55│巴幣:2│人氣:854

(圖片來源:Yahoo電影 )

還記得2013年某天阿兄回家吃晚餐,看到電視廣告著國片《總舖師》,轉頭對阿木說:「這齣電影還不錯,有機會可以看看喔!」
因為阿兄不常開口推薦電影,當下就把這片子記在心裡,等著好好瞧上一瞧。於是,電影配合著頻道廣告及新聞不斷放送,農曆春節的首播日,拉著阿木乖乖守在電視機前面,把阿兄口中的好片看完。
 

該怎麼說呢?看這部片的情形和上次看《大尾鱸鰻》雷同,跟阿木就像交功課一樣,看完,結束。

基本上不是說這兩部國片不好看,而是兩部片子都沒觸到核心的意涵,只是選擇很表面的方式,使用時下都市年輕人陌生的台語俚俗和過去盛行的辦桌文化,讓不熟悉的人產生一種新鮮感,成功地把年輕人引進電影院去「懷舊」。
但對在下來說,那個穿著竹紗衛生衣趿拉著木屐的祖父,發怒時譙著的台語國罵比《大尾鱸鰻》還長串,認真來說,只能說《大尾鱸鰻》熱鬧有餘深度不足,很是可惜。
 

而回到《總舖師》正片之前,先聊一下家族和總舖師的淵源。
當年,曾祖母生下祖父之後,接連產下兩個女兒,但命理師皆說兩名女兒與生母相剋,襁褓中就送人生養,直到各自婚嫁後才認回家。
小姑婆被好人家收養,過著還算不錯的生活,但大姑婆卻沒那麼幸運,養父母家道中落,於是大姑婆長大後去了北投酒家討過生活。
據說當年曾祖母對曾祖父上酒家談生意十分擔心,不是怕曾祖父在外亂來,而是怕父女在歡場相認,若真發生這樣的事,那場面可是會讓人既難堪又難過。對一個知情的母親來說,曾祖母心裡實在煎熬得很,也對女兒感到虧欠。
 

曾問過為什麼不暗中接濟養父母家境?
阿木說,既然送人生養,也要顧慮養父母家的顏面,出手接濟容易讓人有被瞧不起的壞觀感,活像是嫌棄人家虧待了養女似的。
這點,也曾經歷過養女生涯的阿木可謂感受極深。
而大姑婆當年在酒家討生活時,在酒家當廚師的姑丈公暗自傾心,後來兩人成家後,姑丈公辭去酒家工作,走上「總舖師」一職,全盛時期連幾個表叔都要分工接不同地方的場子呢!
 

因為家裡營商,碰上家有喜事或是霞海城隍爺聖誕這等盛事,姑丈公就會被請來家裡辦桌,雖然老家一帶名為大稻埕,但老街裡頭已經不存在偌大的稻埕,便由寬闊的天井(類似院子)變身臨時廚房,而以前的桌子都不大,只要把貨物挪動,空間調整一下,擺上個六桌不成問題。
 

辦桌前一天,組合桌和辦桌用的傢俬會先送到家裡,跟阿木在次求證,原來這些桌子可是要由主人家自備,當年會從三重的工廠把桌椅載回店裡。其中有工作用的大長桌及賓客使用的圓桌,紅色的布桌巾,比一般飯碗略小的平價白瓷碗、盤、調羹,玻璃酒杯和大把大把的筷子,辦桌當天還會有一箱又一箱的玻璃瓶啤酒呢!

而阿木補述,辦桌前一天,是曾祖母領著孫媳上菜市場採買,回家後再依曾祖母的指示洗洗切切。阿木說有一次辦六桌挑了六隻肥鴨,她們光是為了挑淨六隻鴨的鴨毛,眼睛都快花了,一整天都沒辦法再做店頭的事,還曾因此惹來祖父的責罵,讓她們好生委屈。
沒辦法,大男人總以為送上桌的雞鴨都會乖乖自動除好毛,殊不知可都是女眷們費心準備,辦桌當日才能順利上菜呀!

小孩雖會被勒令遠離作業場,但誰不躲在一旁偷看著?大人雙手無法環抱的大白鐵盆一個又一個,分別裝著不同的食材,強力的快速爐上擺著方方正正的木頭大蒸籠,總是冒著裊裊白色水氣,助手們身上穿著白衣褲和膠筒鞋忙碌的來去,運氣好的話,大廚會炸一些蝦餅給孩子們吃,傳統的台式蝦餅其實蝦味不重,沾到舌頭還會「咬咬」的(請用台語發音),但是拿到的孩子都像如獲至寶一般,笑得閤不攏嘴!
 

時間一到開了席,小朋友們是沒資格上桌的,多半只能吃阿木們準備的飯菜,但是看著原本的食材變成一道道美食佳餚,裝飾著雕刻華美的瓜果,光看都飽了,而且這一天還會有汽水安慰上不了桌的孩子們,所以孩子們不會因為不上桌而感到遺憾。
等客人酒足飯飽散了席,阿木們又忙著整理剩下的菜餚,因為家裡的人口本來就多,不乏大大小小的鍋子,味道相近的就集結一起盛裝,這就是接下來幾天的餐食了。
 

只是隨著歲月流逝,辦桌文化式微了。
圓桌依舊,但桌布像薄薄的塑膠垃圾袋,碗盤從白瓷改成白色塑膠碗,再到紅色免洗碗。少了那帶點淡淡褐色的玻璃杯(有時候還印有汽水或啤酒的品牌名字),已全是免洗紙杯配免洗筷,或許酒酣耳熱的吶喊喧囂依舊,但是氣氛一整個就是不對了。
 

再者,過去的大家庭越來越少,小家庭哪有什麼預算和空間請人來家裡辦桌?另一方面,餐廳外食越來越方便,口味也越來越多樣,漂漂亮亮出門,乾乾淨淨的回家,就算想在家裡享用,外帶回家佈菜一樣簡單搞定,辦桌的單越來越難接。
姑丈公已經不在了,表叔們似乎也都有了别的發展,家裡再也見不到童年那般熱鬧的辦桌了。
 
可想而知在聽到阿兄的推薦後,對《總舖師》這部電影投注了多少的期盼。

《總舖師》故事很單純,一個頗有天賦的傳奇總舖師之獨生女小婉,懷抱滿腹星夢,但北上發展不順,因為當男友借貸保人,為了避債又逃回故鄉。
不料繼母敗給父親的投機劣徒,傾家蕩產後開了小吃店賴以為生,無路可去的小婉也只有留在小吃店,並在無意間結識料理醫師,以及召喚獸大學生三人組。
 

因一對老夫妻上門委託辦桌,重啟小婉的廚藝之路,又逢討債人上門,不得已之下,決意從廚神大賽謀求生路,一群雜牌軍硬著頭皮北上參賽。
某日小婉偶遇搶走父親手扎的遊民,無意間發現此遊民的身份,不僅取回有遺缺的手扎,也從此人身上得到啟發。
進入廚神大賽後,一路過關斬將進入最後的兩強對決,對手便是父親劣徒,來往之間峰迴又路轉,小婉雖然輸了比賽,但得到更多寶貴的經驗和夥伴,人生重新有一個圓滿的開始。
 

不想捏太多而壞了沒看過此片的觀眾興緻,關鍵的內容還是請自己觀賞唷。

個人看完的第一個念頭是覺得可惜,整部電影的刻畫方式都流於表面,最後成了一部熱鬧有餘深度不足的影片。
 
電影中很多的內容都只有點到為止,正面的說法是保留想像空間,但感覺是有意略去不夠紮實而產生的缺陷。
例如女主角小婉的天份,只有片頭為男友煮了一桌菜,被討債人說好吃,然後?沒了。
甚至重返到台北參賽之後,也不見小婉有努力精進手藝的意圖,反而在廚師服所下的工夫比廚藝還認真。上菜時一心走台步,顯得不夠莊重,完全看不出一名廚師對自己料理的認真看待,反而胖胖的水腳B還認真多了。

即使小婉遇到瓶頸,她內心該有的茫然與煎熬也是輕描淡寫而過,更別說炒鱔魚那一段,本來期待可以使用一些強調火喉或技術的方式(用剪接的也沒關係呀!),結果就是大火、爸爸和眼淚,然後,沒了。
小婉克服了什麼?完全看不出來,只是推了爸爸出來騙眼淚。(對啦,在下不爭氣的掉了眼淚...)
整個無法引起共鳴,想用輕鬆詼諧的方式降低進入門檻,卻反落得畫虎不成反類犬的窘境。
 

料理醫師阿海,一個同樣被糟蹋掉的角色,本來他謎樣的背景,與追求母親味道背後的那份心意,被一口刻意而為的不標準國語搞砸,明明他的咬字與他的廚藝根本一點關係都沒有,硬要突顯這個部份真的很奇妙。
而阿海離開也轉得不夠順暢,活像是母女倆全忘了有這個人存在,一直到決賽才罵兩句叛徒給個交代。雖然中間省略的部份很好理解,對劇情也沒有直接的衝擊影響,但是這缺少的部份,讓故事成為破碎的線段,難以串接。

美食評審是個人比較不欣賞的部份,明顯是借用《食神》的梗,不要說是向經典致意,什麼都拿這做藉口,要致意不是這樣用的。還KUSO泡麵廣告的「站起來了!」趣味梗,全混在一起,反而給人一種KUSO大雜燴之感,運用得不夠漂亮。

 
鬼頭師則有虎頭蛇尾的問題,出場很飄撇,離去很瀟灑,中間很莫名其妙。一個只願做自己的血性漢子,將畢生體悟融入最後一道菜,並且在關鍵時刻得到知音,於是滿足的離開了。但屬於他的人生五味是什麼?為何影響他如此之深?片中完全沒著墨於此。
阿財師(小婉父親的劣徒),最終依然用投機取巧的方式得逞,他的惡劣行為完全都沒有相對應的下場,所以這個角色只是為了當一個薄弱的反派而存在,一點警世意味都沒有,真是好無趣的反派。
 

小婉的繼母即使身處劣境仍是坦然面對生活,對人生的豁達態度整體而言相當令人欣賞,但後段卻讓豁達走鐘成得意忘形,偷住的人都快把旅店給掀了,有趣嗎?完全不會,反而讓人覺得神經尬冇緊,在錯誤的時機做著錯誤的事。
有時候,甘草人物不一定要用荒謬刻意的手法表現,本來可以是更可愛的婦人,硬是要把她弄得滑稽可笑,讓人一點都笑不出來,反而有種「你們到底在搞什麼?」的微慍。,
 

相形之下,水腳A和水腳B反而討喜多了,一開始上門討債的嘴臉超欠打,後來被趕鴨子上架當起助手,雖然一度鬧脾氣,但該做的卻一樣也沒落掉,在最後向小婉坦誠認錯,那模樣反倒讓人氣不起來了,整部片中刻畫得最完整的反而是這兩個配角,有頭有尾,幽默而趣味。
個人認為,本來召喚獸三人組也可以像水腳AB一樣成功,把阿宅的深藏不露表現得很適切,那麼單純而專一,真的很可愛,而且為了小婉風雨無阻的用心,果然認真的男人都很帥,總讓人會心的揚起嘴角,可惜,最後送醬油和蔬菜的橋段太刻意,反而拖拖沓沓地亂了節奏。
 

吳念真的客串,算是個人比較欣賞的一段,成功表現出憨人師的感性,與小婉的異想世界相呼應,讓人感受小婉雖然有父親遺傳的天賦,但對食物的感受則是與憨人師較為接近,表現出另一種對待食物的態度,真正的料理、真正的美食,啟於掌杓人終於飲食者,只要意念清楚,其實食用的人是確實感受得到的。但這個部份有些時候使用得太抽象,就讓阿木看得有點霧煞煞了...
至於阿霞的炒米粉,最後點破的地方本來也該是一個巧妙的趣味,結果許老闆和虎鼻師的對話像切蔥花一樣,支離破碎…
 

但憑良心講,與其說《總舖師》不夠好,不如是和個人的期望有落差,猶如本文前半篇所述,「總舖師」在家族和個人童年回憶佔了一個專屬的章節,加上阿兄的推薦,所以是懷抱著滿心期待觀看,最後看到的是一個總舖師之女的奮鬥物語,淡淡的開始,純純的結束,如果這真是導演的意圖,那他成功了。
 

若以《總舖師》的主題來形容,其實還有很多可以揮灑的地方,可以讓每一個角色像食材一樣組合成一道道更有深度的料理,可是端上桌的成品卻只是食材的擺盤,少了煨、炒、蒸、炸的調理過程,所以最後都沒有入味,席散了,入味不足的食材掺在一起,變成一鍋徒具形式的菜尾湯,總覺得好可惜。
 

整體而言,《總舖師》還是稱得上一部頗具效果(笑果)的娛樂片,票房和收視率不就證實了這部國片的成功以及受歡迎的程度,以上諸多觀點純屬個人主觀意見,不能抹殺這部電影的優點,畢竟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時下的孩子有幾個知曉辦桌文化?
《總舖師》用淺顯易懂的方式講了一個童話集錦般的辦桌故事,讓年輕孩子們知道在台灣曾有如此獨特的料理歷史。而且辦桌也不盡然在台灣絕跡,或許哪天會捲土重來,掀起另一波辦桌潮?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在下也樂觀其成。

就像曾祖母說過的,沒人可以嫌棄一道菜不好吃,頂多說是不合口味而已。
所以《總舖師》並非不好看,只是和在下的口味稍有出入罷了。
雖然國片一度低迷,但如今已慢慢動起來了,既然如此,大家還是要多多支持國片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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