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事情經過,儘管漆眠依舊一臉冷漠,但語氣仍稍稍透出了惋惜: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總之,謝謝妳們的幫忙。」
漆眠跟羽澄悠清完毒草後,接獲了娜梨香傳來的信件通知,裡面提到米哈小鎮已遭摧毀的消息,於是兩人立刻回到莫肯亞的廣場與他們四人會合,聆聽整件事情的發展過程。
自漆眠離開後,四人依照他的建議,與居民一同掃除毒草,順便熟悉小鎮的整體環境。同時為了防範未然,也各自出力提供額外幫助。
城架運用修築能力,強化了防禦工事的功能及穩固。映葉統計所有兵力配置,和駐守的兵團解說隊伍編制能改善之處。亞望畫出小鎮的概略設施圖,一一檢查地形上可能會出現的漏洞,確保安全。娜梨香自掏腰包,於圍籬外側設置許多陷阱道具,增強防備能力。當一切準備完畢,就邊等漆眠回來,邊跟當地住民閒聊以了解近況情報。
後來敵人真的出現,大批海盜從四面八方湧出,在米哈鎮上展開了激烈交戰。儘管玩家數極少,但在莫肯亞軍隊的抵擋下,小鎮仍成功取得勝利,並於戰鬥的空檔,派人前往自由之都增調兵力支援。
由於地利之故,海盜即使佔盡數量優勢,還是無法突破堡壘的防線,再加上鎮民持續補充物資,工人不停修補建築,都讓他們的攻勢寸步難行。隨著援軍到來,小鎮的防備力變得更加堅穩,不僅連續守住三波大型進擊,連犧牲也遠低於海盜方,戰果輝煌。
然而,隔了許久後,海盜終於帶來了扭轉戰局的機具,眾人也立時從美夢中驚醒過來。
第四波攻擊,海盜團靠著兩臺「炸燄投石車」射出炸石,幾發便轟毀了最大的防禦堡壘。小鎮受到莫大重創,石屋倒塌、帳篷燃燒,鎮民四處逃竄、滅火,場面混亂失控。
因為沒有可抗衡的兵器與護壁,這波損傷令莫肯亞軍隊從防守轉為進攻,紛紛衝出小鎮奮勇殺敵,結果自然是慘遭殲滅,無一倖存。
娜梨香等四人靠著士兵開路,趁隙逃出了戰場,並無奈地退返自由之都。
米哈小鎮失守,完全毀滅,自羅培因大陸徹底消失。
「那你們之後要怎麼做?」
娜梨香問著漆眠及換回連帽斗篷的羽澄悠。水璃飄飛在他們兩人之間,城架、映葉、亞望則位於娜梨香身後。
「會先跟隊上的其他人討論後再決定。妳們呢?」
「應該會想些辦法,明天去奪回米哈鎮吧。」
平常的話,羽澄悠不會隨便與不認識的人交談,但獲得好處卻毫不表示也太為失禮,便誠摯道謝:
「謝謝妳們,讓我們得以知悉事情的詳細經過。」
這一開口,漆眠的四位同學莫不張大眼睛,對羽澄悠投以好奇目光。
其中映葉最先做出行動。他緩步上前,故作瀟灑地說:
「小姐,很高興認識妳,我是映葉,單身,品學兼優,文武雙全,是個萬人迷。」
接著換亞望,採取直接豪爽的風格:
「妳好!有沒有機會認識一下呀?我的人就跟我的外表一樣穩健可靠。」
羽澄悠從失落的情緒中回神。她記得,自己好像曾聽過類似的言詞,不過都是發生在沒有斗篷遮掩的時候,因此也對當下的情況感到有些困惑,不清楚該怎麼反應才好。
於是漆眠只好代為表示:
「聽說有些雄性動物隨時隨地都可以發情,看來是真的。」
城架笑了笑:
「哈哈,我想大家是有點驚訝。」
映葉接上:
「是啊,有朋友是沒什麼,但有女性朋友可就不正常了啊。」
漆眠不懂這句話的意思,正想問的時候,亞望就替大家解釋道:
「因為,居然會有女孩子能忍受漆眠的無趣、沒禮貌外加裝酷耍帥,真是不可思議耶!你們應該是那種一完成委託就馬上拆夥的隊伍吧?是吧?對吧?」
當事人深深吐了口氣,淡然回答:
「事情都說完了,你們還是早點回去吧。」
娜梨香一手摀嘴,隱笑著應了一聲:
「嗯,那我們先走了。那個……你們也加油喔。」
走之前還特意朝羽澄悠點了下頭後,才跟其他三人一同離開。
漆眠立刻道歉:
「抱歉,剛剛那兩隻只是剛好披著人皮會說人話的走獸,請別介意。」
「呵呵,不會啦,都是些很熱情的人啊。」
「那的確是唯一的優點。」
漆眠將思緒拉回正題,馬上便想起一件事:
「對了,之前妳說過,海盜摧毀米哈鎮可以建立據點,但要建造一個完整的營地,需要花費不少時間吧?」
羽澄悠微微搖頭,親切說明:
「不用喔,翠綺之境畢竟是遊戲世界,很多必須耗費大量時間才能完成的事都被縮短簡化了,如建造、開闢、生長等等,比較常見的像是生物的屍體,約二至五分鐘就會完全腐化,至於建造一個大型據點的話……應該是三個小時左右。」
漆眠邊想著這樣的設定,邊自言自語地感慨說道:
「畢竟是遊戲嗎……說得也是,創造新事物所付出的心力、時間往往都跟獲得的不成正比,若能讓人擁有公平、符合比例的成就感,才能有最大的樂趣吧。」
水璃也幫忙補充:
「還有時間唷。境內的時間只有境外的一半,所以晝夜交替會比較快,除此之外還有季節、氣象等等的變化呢。」
「那些說明書上有。不過,看來還是有很多事得直接從境內學習,沒寫或沒寫清楚的設定太多了。」
「慢慢來,遲早都會熟悉的。好好體驗翠綺的世界,盡情享受自己夢想的生活,會很有樂趣喔,這是玩了快一年的玩家的小小建議。」
就是那般舒服的口吻與善意,讓漆眠一直有種窩心的感受。他微笑回道:
「同感。」
能夠得到認同,羽澄悠也感到很高興:
「嗯。那我們去跟泊風他們會合吧,好像已經等一段時間了。」
夜幕低垂,月色明淨,滿空的皓白星點發出耀眼光芒,在即將覺醒的夜世界中,綻放瑰麗風采。
兩人走在大街上,微暗的燈火將景象映得朦朧,替街道增添了幽美的氣氛。羽澄悠帶著漆眠前往三名隊員的所在處,一間名為「霧森」的雜貨店。
「那家店是默客的朋友開的,私名是『岑影繫森』,我們都稱她為森,是個精明幹練的女性,據說她好像在世界各地都有房子,也認識很多老手,而且本身還是位高強的冒險家。不過,她說開店只是興趣,因此沒有請看顧的員工,離境就會打烊,營業時間也不定,相當隨興。自從自由之都的人潮銳減後,就沒有再回來過。
這次恰巧聽到我們在調查這起事件,她也剛好完成一趟長程探險,便想順道回來看看。她們應該都已經在店裡面了。」
抵達目的地前,羽澄悠利用時間將大致情形告知漆眠。聽完後,他也立即得出一番想法:
「似乎是個厲害的人物。原來在遊戲的世界裡,玩家之間還是會有很大的差異,看來不論在境內或境外,生物的本質都是一樣。」
羽澄悠雖不太清楚他的意思,但仍就前段內容給予回應:
「至少,個體的能力已經拉近很多了,剩下就是心態上的問題吧。」
這時水璃問道:
「主人,境外的時間差不多接近你上課的時段了,要不要離境休息?」
「不用,明後兩天休假,我打算挪出一天來解決事件。」
「喔。那小澄呢?」
精靈順便地問。這無心的舉止勾起了漆眠的好奇,他覺得或許能從中猜測出羽澄悠在境外的大概身份。
她頓了一下才回:
「我……應該不要緊,可以繼續。」
語調充滿著不確定感。漆眠猜想,既然會遲疑,表示無法肯定,而她也不像個健忘的人,那就應該是具有變數的外力因素,但從她選擇了繼續來看,代表結果即使為不可行,或許影響也不致太嚴重。
其實,漆眠也想直接詢問,不過連自己都不是很願意提到境外的事了,自然也會避免同樣的行為,且以角色扮演的角度來說,擅自探聽玩家的其他身份無疑是在破壞角色的獨特性,是甚為失禮的舉動。
3章之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