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與蝶》 -- 2

　　比起嘈雜的神聖流域，法琪雅更喜歡昆士黛爾的環境，清澈的溪流唱著令人愉快的歌聲，青綠的小草隨著微風起舞，好像默契充足的舞團一樣。如果你停下腳步聞聞，會聞到田野的味道，翻過的泥土上施了肥，蓋過了嫩芽原有的香味，變成一種五味混雜的感覺，或許這對很多貴族而言算不上是什麼享受，不過法琪雅從小就喜歡這些味道，這讓她覺得和平又樸實。不像神聖流域夜晚的低層區的暗巷裡總是充斥著便溺的味道，吐得一身都是的醉漢在巷口間咆哮，更別提上層花園了，她跟著諾娃去過幾次，那兒雖然鳥語花香，但爭權和詭計蓋過了一切美好的事物，就連貴婦人的香水味在那兒都顯得充滿了欲望的腥臭味。

 

　　不過這種美好是建立在自己一個人旅行的前提之下。她和諾娃兩人隻身離開神聖流域已經不算是聰明的行為了，還要離開夏恩摩鎮前去昆士黛爾東邊的甲蟲鎮。那裡是個歷史悠久的小鎮，據說比雄偉的神聖流域還要古老，同時也是歷史上著名的科瑞塔光復戰的一個重要戰場，就連從來沒讀過歷史的法琪雅也知道一點故事，不過她自己從沒去過那個地方。

 

　　但她們的目的不是那個古老的小鎮本身，而是要去統治那兒的領主：寇蒂卡斯大臣的莊園，原因則是將在一週後舉行的舞會，身為一個貴族，安納琪亞家族理所當然的也在受邀的名單之內。據說那兒富麗堂皇，他的大宅可以容納四五百人之多，長廊多到像是迷宮一樣，每個房間的裝飾都更勝於安納琪亞宅邸的裝潢，僕人們則住在大院裡的獨棟宿舍，據說連同僕人在內，宅邸就有一百多個人，如此令人瞠目結舌的雍容華貴。

 

　　事實上，邀請函中有明確的註明：在舞會開始的三天之內，大臣會派他的僕人去依序接送這些貴賓，內閣衛隊也將加派人手，誓死將賓客安全地護送到甲蟲鎮，但諾娃卻以要順道拜訪的艾德芬修道院(Eldvin Monastery)為由婉拒了這番好意，卻在今天就要求上路，而且還是區區兩個人而已。

 

　　要是該死的班迪打劫我們，我們有多少機會？法琪雅的腦袋瓜裡滿是最糟糕的打算，班迪劫匪不曾單獨行動，她自己很是清楚，三到五人的陣容，她和她的主人能對付得來嗎？她自詡可以以一敵二、甚至距離夠的話，再多兩個也沒問題，可是她的主人呢？她從來沒看過諾娃戰鬥過，和平的神聖流域裡頭不需要武器，平時出入的上層花園有比熾天使還要密集的內閣衛隊看守，除了在宅院裡練習魔法外，她還真沒見過諾娃戰鬥的身姿。

 

　　「妳會唱歌嗎？」她的主人突然開口，讓她飛走的心思又被牢牢拴緊，法琪雅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走了神，她感到有些懊悔，她的工作是主人需要她的時候保證她的安全，並非一個在旁邊想東想西的行李挑夫。

 

　　「老實說不怎麼會唱，我的小姐。」她笑的有點尷尬，但沒有說謊，以前都是歐雅在唱的，有的時候山本會吹凱珊的樂器給她們聽，除此之外她們好像不怎麼常接觸音樂。畢竟只有在狂歡的時候才需要歌聲，我現在再也不需要了，她想。

 

　　「妳的聲音很迷人，吹口哨的時候也很有神韻，如果有個老師教妳，妳一定可以唱得很好。」諾娃朝著她笑了笑。

 

　　我怎麼可能會去請一個音樂老師只為了教我唱歌呢？法琪雅苦笑道：「口哨只是用來發號施令的，我的小姐，就和號角一樣，我訓練過冬天，牠對這些聲音很敏感。」

 

　　「真可惜我沒有帶那把笛子出門，不然還真想聽妳唱歌，我來伴奏。」

 

　　「這怎麼好意思，伴奏這種事情交給樂師就好了，不需勞駕您的。」

 

　　「呵，但是荒郊野外妳要去哪找樂師呢？」諾娃對她眨了眨眼，法琪雅無奈地笑了出來，她甩了甩自己的頭；如果對諾娃不夠了解，可能會以為她是個不諳世事的貴族人家，但和她相處累積的經驗讓法琪雅看得穿其中細微的不同，不論是她拿著看似行杖的法杖、還是穿著方便走路的鞋，都可以看出她不只是個普通的貴族，說真的，會用自己的腳走這麼遠的路就已經不簡單了。

 

　　所以法琪雅知道她的主人只是在逗著她玩，「但我想荒郊野外野也不適合唱歌。」她說，然後看了看停在肩頭上的冬天一眼，「小姐想要的話，我倒是能吹吹口哨，畢竟那比唱歌容易多了。」

 

　　「就這麼辦。」

　　於是法琪雅吹起了口哨，一開始她不知道吹些什麼好，於是就吹起了最常在酒館裡面聽到的《四季美人》，雖然歌詞她不大熟，不過不管是那些班迪劫匪還是農夫都很愛這首歌，當然，都是些男人。

 

　　不知不覺間，她們已經抵達了夏恩摩要塞，原本可以讓幾個熾天使護送她們繼續東行的，因為自從夏恩摩之戰後，要塞附近還是有零星的人馬出沒，如果聽到貴族要通過的消息，讓他們派幾個人手是一定會做的，畢竟熾天使在和內閣衛隊在內鬥時很需要貴族的支持，哪怕多一位也好。

 

　　不過諾娃也拒絕了這項提議，她們兩人喬裝成商人，出發時什麼大行李也沒攜帶的諾娃突然看起來背著一個鼓鼓的包袱，原本優雅的禮服變成和法琪雅穿的幾乎是一個樣，還帶了條遮蔽一頭金髮的素色頭巾；法琪雅曉得這是幻術魔法，雖然她不知道諾娃的理由，但要配合演戲她可是沒什麼問題。

 

　　「去甲蟲鎮，哼？」一個熾天使軍人在聽完了她倆的目的後，撇了她們一眼，法琪雅不喜歡這個人，不單只是因為他是個熾天使，這人有個癩痢頭，還留了一搓不討喜的鬍子橫跨在鼻口之間。

 

　　「是的，我聽說那兒有個舞會要舉行，我們倆想去賺點外快。」負責溝通的當然是法琪雅，她對著守關的熾天使稍稍鞠躬，「如果我們兩個現在不趕快去的話，就要錯過擺攤的時機啦！到時候一定會有很多貴族到那兒去，就算他們對我們的貨品沒興趣，有些僕人也會有的。」

 

　　「什麼貨品？身體嗎？」癩痢頭輕蔑的說著調侃的話，一旁的熾天使則哈哈大笑起來，雖然說熾天使還是個執法和軍事的單位，但法琪雅可不保證所有人都像故事裡的騎士那樣高貴，熾天使她可是見得多了。

 

　　癩痢頭突然捏了法琪雅的屁股一把，然後對著她笑著說：「我聽說那個奢華的舞會還要一星期後才開始呢！不如妳留在這陪陪咱哥倆幾天吧，我對女人可是很大方的啊！可別說我扯謊，告訴妳，舞會前我們會叫來一個車隊，那時貴族和那些小傭人都會在車隊裡面，一路安安全全地送妳們到甲蟲鎮去，說不準你還能在車隊裡面上幾個貴族老爺爽一爽，絕對比妳們賣什麼農作物還是手織品什麼的都要划算。」

 

　　這個白癡還以為車隊真是〝他〞叫的呢。「大人，我們可不是妓女啊。」法琪雅一個轉身脫離了癩痢頭的手，多拿出一個銀幣，「商人賺錢至上，可以讓我們兩個快點通關嗎？」

 

　　「悉聽尊便，我的女士，不過這附近半人馬和搶匪很多，我猜不久後妳就會後悔沒在溫暖的要塞裡等車隊啦！」癩痢頭接過那枚銀幣，然後敲了敲門，另一個熾天使幫她們把通行用的門拉開，率先映入眼簾的就是每個夜晚糾纏法琪雅的那個戰場，現在仍是一片焦土，毀壞的投石機和屋舍來不及清除乾淨，還能看見幾隻折斷的長矛插在泥土上，一片狼藉。

 

　　她們後面的門關上了，「一群土匪。」法琪雅怨聲載道。

 

　　「委屈妳了，法琪雅。」

 

　　不就是被摸了一把而已，也能叫委屈嗎？對方再怎麼樣也還只是熾天使啊，要是遇見的是班迪或其他更糟的東西……這個前班迪劫匪想著，但沒說出口，她最後甩了甩頭，只說出：「這是我的責任，我的小姐。」

 

　　「那麼轉個心情，盡快出發吧，看天黑之前能不能到河壇貿易站(Altar BrookTrading Post)去，我們就在那兒歇歇腳。」

 

　　於是她們兩人在曾經的戰場上闊步前進，泥草上還是焦黑的痕跡，戰爭的味道仍盤據著此地，就連吹來的風似乎也不若夏恩摩鎮上那樣清新怡人，法琪雅放眼望去，已經看不見她那群朋友的屍體了，破爛的貨車上已經沒有當初搜刮的貨品；她的呼吸有點粗重起來，悲傷的情緒在她的胸口裡凝結，但她的表情沒有改變，應該說她正努力的不讓他們改變。

 

　　順著溪流的聲音南行，很快就能看見這個貿易站，貿易站東西各有一做木製的橋梁連接大陸，她豎立在溪流之上，是河流所推出來的小丘，人們稱之為河壇貿易站，正是因為此地像極了河流上的聖壇，這是神聖流域的重要幹道，西行可達凱席斯山；而東行就是她們兩人的目的地：艾德芬修道院和甲蟲鎮。

 

　　不過這個貿易站本身卻略顯簡陋，用來防禦的木樁圍成了籬笆，並在他們的後面定上木板用以強化。每個入口則安置二至五名的熾天使輪班，幾個木樁搭成的高塔僅供守望功能，幾乎沒有防禦力可言。簡陋的破布帳篷是唯一遮風避雨的工具，法琪雅自己就算了，她很難想像諾娃會願意在這種地方休息一個晚上。

 

　　兩名熾天使在看了看同行的兩人後就直接放行，畢竟這裡只做為一個貿易站，一般情況是不會多有什麼疑問的，即使在半人馬橫行的今日，出入的盤檢也不會像賽拉摩要塞那樣嚴格。貿易站裡有各式各樣的商人，有些是從凱席斯山來的山珍海味，有的則是從甲蟲鎮來的農作物，甚至也有遠從獅子拱門過來的黑獅貿易商，這些人可都是貨真價實的商人，即便只是個歇腳的地方，他們也不會忘記要做生意，有些人直接在這裡買賣換貨，就可以帶去神聖流域裡兜售，省去不少運輸的費用。

 

　　當然這兩人和這個貿易站一點關係也沒有，諾娃選了個蓋著布棚的木箱坐了上去，而身為僕從的法琪雅則用最快的動作準備她的工作，她將水果拿去河畔邊清洗，用條純白色的棉布拭去水珠，並用小刀切成適合入口的大小，配上一些從宅邸帶來的醃肉，就夠一餐的量了。而她幫自己準備了些硬麵包，這一條也夠她吃到甲蟲鎮了。

 

　　晚餐結束後，法琪雅替諾娃裹上暖和的毛毯，獨自一個人放哨，她看著垂下黑幕的天空，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敢閉上眼睛走進夢鄉，尤其在她見過那個熟悉的地方之後，那景象和以前是完全不同的，雖然在她還是個班迪劫匪的時候，早已見過不少人死去，有因為犯罪被熾天使活活打死的罪犯，也有那些被搶劫時求饒著但最後還是被殺死的受害者。但真要說其中的差異，法琪雅自己很清楚；那就是將死之人是誰的差別。所以她也常常捫心自問，她的夢魘到底是什麼？

 

　　是死去的同伴？是老大的背叛？還是當時瀕死的自己？她甩了甩頭，不想再深入去想，她很怕最後的那個答案會破滅了自己心中的美好想像。但夢魘還要困擾我多久呢？她希望自己能夠堅強一點，她現在有了新的生活，諾娃救了她的命。但當時的班迪何嘗不是如此呢？甚至，連她的叔父也曾算是救了她一命，但這些熟悉的〝恩人〞最後都一次次的催毀她的信任。

 

　　晚風顯得更是淒涼了些，她打了個哆嗦，夜已經很深了，她們的偽裝似乎還算不錯，這裡沒有人對她們兩人感興趣，又有熾天使負責看守，法琪雅並不一定要放哨，所以她握緊了她的劍，稍為環顧了四周，確保沒有引來可疑份子的注意後，選了一個離諾娃很近，又不至於打擾到她的距離睡去。

 

　　當她再一次睜開眼睛，已經是平時醒來的時間了，她感覺一陣暖意罩著身子，在她身旁的是仍然熟睡的主人諾娃，她的那條毛毯現在正蓋在兩人身上，諾娃的金髮散在她的懷裡，她有些受寵若驚的瞪大了雙眼，然後慌慌張張地離開毛毯，當然這些動作也是輕巧地完成的。

 

　　不過很明顯的還是吵醒了她，諾娃惺忪地睜開眼睛，看了看天色，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外型又變回那個商人的模樣，她對她笑了笑，法琪雅知道這代表她不該慌慌張張地招呼她，她想繼續維持這個身分，直到離開這哩，或是直到甲蟲鎮。

 

　　在簡單的梳洗和打點後，她們找了個要去艾德芬修道院帶些酒買賣的商人那兒搭了便車，拉著木板車的氂牛把車子本身震得顛簸，木板因這種震動發出悲鳴，感覺可能再來一個窟窿就能把車給弄散。若不是有那顆紅得發亮的蘋果當做早餐，這趟便車只有悲慘才能形容。車伕的妻子告訴她們最近這一帶的情況，但都是些壞消息，例如半人馬最近劫掠了什麼、又或是哪兒又給班迪劫匪給洗劫了，甚至是抱怨起那些熾天使有多麼的沒用，盡玩些官兵抓強盜的老戲碼。

 

　　「我聽說那些傢伙連西邊的牧場都給搶了！難道就沒有一條安全的道路嗎？」那名婦女抱怨著，然後一邊看著法琪雅兩人，「妳們兩個看起來年輕又美麗，幹什麼走這麼危險的路呢？我知道幾個年輕有為的農人，不如給妳們作個媒怎樣？還是妳們已經結過婚了？」

 

　　法琪雅有些尷尬，她不想顯得冷漠，所以只是笑了笑，我自己可曾就是個班迪啊！「夫人，您就像薇娜一樣善良，可是我們兩個現在只想先把生意搞定。」

 

　　「嘿！我倒希望她能像薇娜一半美就行了，至少像薇娜一半瘦也可以。」車伕冷不丁地埋怨著，法琪雅注意到諾娃因為忍笑而身體微微顫抖。

 

　　「不說話沒人當你啞，你還有資格嫌我？」婦女沒有注意諾娃的反應，她現在像個砲管一樣直對著車伕轟，「我都還沒嫌你呢！我還得幫你搬這搬那，弄得我手臂和大腿都粗啦！要是你自己一個人行，我至於弄成這樣嗎？隔壁的瓦諾太太只要在家裡照顧小孩子就好，我就得跟你一塊兒運貨！什麼樣的丈夫會像你這樣把老婆往這種紛爭之地送啊？就是我有黛薇娜的好身材，你也不配！看看你自己，蓬頭垢面，還是個醉鬼！你要還有什麼埋怨的話，午餐你就自個兒煮吧，老娘我就當一回你的〝黛薇娜〞什麼也不幹。喔，六神在上，您知道我不是有意冒犯，但這老鬼總以為自己很能幹，搞不好還以為自己是個情聖呢！我說妳們兩個就要小心點這種男人，別看他好像有台牛車很能幹，結果整天不幹活時就知道窩在家裡喝他的酒。」

 

　　這下連法琪雅也開始笑了起來，車伕念念有詞地嘟噥了幾聲就繼續拉他的車，那婦人悄悄的對著她們說：「看著就學著點啊！要管男人，就從胃袋開始，他們啊要是自己煮個一兩頓，就會知道不能得罪女人啦！」看起來因為吵嘴得勝而洋洋得意的婦人哼著法琪雅沒聽過的歌曲，忘記詞的時候，婦人就哼著調子。她們順著河流，在歌聲與暖和的陽光陪伴下，她們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在法琪雅與拉車的酒商付帳時，她注意到諾娃已經溜進了修道院裡面，也注意到她解除了商人外型的幻術。有兩個身穿白袍的教友對著她稍為鞠躬，並領著她進去葡萄園裡，艾德芬修道院一直以出產麥芽酒和啤酒盛名，神聖流域很多上層區的居民都喜歡這兒的酒，這兒的修士則靠這些金錢換取金費，法琪雅知道這些〝以神之名〞加持過的麥芽酒絕對廣受歡迎。

 

　　法琪雅趕緊追上諾娃的身影，發現她正在和兩個教友交談，不過她也注意到了追上來的法琪雅，並對著她做出了手勢示意她別再向前，法琪雅點了點頭，自個兒退下。她趁機靠在葡萄園的柵欄邊掏出背包裡的硬麵包啃了幾口，然後吹起響亮的口哨，冬天從空中優雅地飛回法琪雅的手套上。她餵了一點麵包屑給牠，不過很顯然地冬天有點不滿意這種食物，牠打了幾聲咕噥，又飛回天上去。

 

　　「這傢伙吃肉吃到胃口都大了。」法琪雅忿忿地說著，她單手撐著自己的頭觀察四周，雖然說這裡的名字是個修道院，但看上去則不然。高聳的城牆上有守望用的瞭望台，而在那之上則有個大鐘，法琪雅想起小的時候，當此鐘敲響，就連在夏恩摩堡壘都能聽得到。與防禦性的高牆格格不入的是充滿花園的內部，葡萄園幾乎占據了整個堡壘，抬頭望去都能看見城牆上的空中花園，據說這裡住的都是些侍奉六神柯米爾的教友，他們在此要塞裡生活，並以麥芽酒作為主要的資金來源，鎮守在通往昆士黛爾那片不祥的黑沼澤入口。

 

　　不過法琪雅可沒打算去黑沼澤，她也不清楚諾娃的目的是什麼，如果她沒記錯，安納琪亞家族可是信奉麗莎而非柯米爾的家族，她看著鮮豔的粉紅色花朵爬滿了修道院的城牆，鮮花與葡萄的香味在修道院裡蔓延，夾雜著啤酒和麥芽酒的香醇，這兒的環境還真有點讓法琪雅心醉，不過她可不想當個祭司。

 

　　「是個好地方對吧？」

 

　　諾娃的聲音驚醒了她，她對著諾娃直點頭道：「這裡和神聖流域不同，處處是花香味。應該說，整個堡壘看起來都像花園。」她倉促地解釋著。

 

　　「嗯，其實上層花園也滿是花香味啦，不過看得出來妳一直不喜歡那個地方。」諾娃走在她的前面，在水井邊停了下來，「可不是嗎？這裡種植麥芽、葡萄、產蜂蜜又產酒，除了那片討人厭的沼澤當鄰居外，這裡真的沒什麼不好。」

 

　　「我們什麼時候繼續上路？」

 

　　「明天，」諾娃說，「在這裡借宿一晚後，我們就去甲蟲鎮。然後好好休息，甲蟲鎮可是一堆麻煩事在等著呢。」

 

　　是等著妳還是等著我呢？法琪雅把差點說出的話吞了回去，她雖然明白自己的身分，但對於被瞞著這件事情還是有些不快，不過當她再次感覺到修道院裡的花香味時，她覺得自己已經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