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件事結束之後到了今天已是第八個日子,即便旁人都不斷地安慰我並在我面前罵著「她」,我想我仍舊沒有任何心態上的痊癒和好轉。
現在每每與她擦身而過,她臉上總是洋溢著輕鬆自在的靦腆笑容,而獨留我活在走不出的悲傷陰影中。一個月半的時間,說來不長,但我為這段日子竭盡所能的付出,為的只是完成說好的承諾──說好囉,永遠地存在,我們之間的愛。
這幾天,我一直躊躇不定。是否該把它給我的所有回憶扔出家門,也扔出心門?還是放在家中不會去注意到的角落,就讓它隨著歲月被我淡忘?
我拿起我和她的回憶之一的禮物──一個裝著一百顆星星和一封紙條的禮物盒,外頭還綁著精美的粉紅蝴蝶結。
我隨手抓起裡頭的數顆星星,每顆都有不同的顏色,我抓住之後盯著手中一會兒,之後鬆開手讓它們灑落到盒子裡。我有些悲傷地嘆口氣,然後把裡頭的紙條打開來看,隨之是無數回憶畫面連結至腦海... ...這樣的情況已經有了很多次。
聖誕節快樂!
這些星星,是你最愛的寶寶摺的噢!
我從未耐心地摺完過,總是摺沒幾顆就丟一旁,摺失敗還會發脾氣。
聽說九十九顆星星象徵無限的愛,長長久久,就像我們所期望的永遠,所以我摺完了,唯一的一次。
我的耐心是因為你,你對我來說真的好重要,寶寶很愛很愛你,你是我的,寶寶希望你每天都笑笑的,不然寶寶也會不開心噢,有你... ...我很幸福。
Hold me tightly kiss me.
獻給我的白馬王子,2014/12/25 寶寶上。
我將紙條仔細地再讀過一遍,即使已經讀過它數十遍,但不知不覺間,熱淚筆直地從雙眼向下滴落。我用力地抓住紙條,將全身縮成一團。「為什麼,為什麼我就是無法忘了她!」
不曉得過了多久,我抬起頭來,將紙條放回盒子裡頭,然後拿起另一個回憶──將近二十張的對話紙條。上頭記錄著滿滿的親密言語和情緒,我從最早最早寫的紙條開始看起,不意外的,潰堤的淚水不斷地和我作對著,我的腳邊已濕成一片。
01
報告!我想對你坦白一件事... ...我剛上國一沒多久時,我答應和一位男生在一起,後來因為有老師看到他親我,就鬧到家長都知情... ...我受到很多的責備,四周的人也都用異樣的眼光談論著我,我過得好痛苦好痛苦,我覺得自己真的很髒。
我很希望這一切從未發生過。
02
嗚... ...每天的晚上都過得好恐怖,獨自睡都睡得很不安穩。
謝謝你... ...因為有你我不再孤單,你不在乎我的過去對我好,我真的很感謝。以後我們要互相加油打氣,你讓我覺得自己不再那麼髒,然後考上同一個高中噢!
03
寶寶知道,你是單親,你必須常常獨自地在空蕩蕩的家裡頭,我會陪著你,陪你忘記孤單,因為你是如此地珍惜我,你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
謝謝你,我最好的朋友。
04... ...
熱淚盈眶的我放下繼續讀下去的念頭,將紙條堆整理好放在旁邊,然後低著頭,反覆地回憶我和她之間的種種過去和記憶。
我們的認識真的很特別,我和她並不同校,是經由同個補習班才知道對方,但一直都沒有說過話。直到某一天的深夜,我正閒來無事卻又還不想入眠,我就打開Facebook開始做些案讚之類的動作,直到看到她的動態,我心想「加她好友她應該不會介意吧?」所以我抱著風險地按下了加入好友。令我感到意外的是,他不久後就同意好友。
而那時是深夜十一點多,我想說和她說個晚安好了,於是打開密語窗打上了「不好意思打擾,早點睡,身體重要,打擾到不好意思」這些字詞,結果更出乎我意料的事發生了,他竟然很快速地回了很多話和我聊了起來,我想我從未想過會有這種荒唐的事發生──而且還是發生在自己身上。
這一切都顯得奇妙無比,可現在的我是悲痛至極。
然後,在那天之後,我們神奇地變成了好朋友,開始無所不談,彼此在每個夜晚都聊得不亦樂乎,然後,對於她我喜歡的心也日漸明顯。
但說來很可笑,認識後不到兩個禮拜我們就成了情侶,這在現實中簡直是天方夜譚,偶像劇也沒有誇張到如此地步。
但即便我當時這樣想著,但因為兩情相悅的緣故我也就沒有想太多,我們很快地進入熱戀期。我們見面時間極少,平均一個禮拜不到一個小時,但我們依舊成了知情的朋友們口中的「閃光二人組」
那段日子真的是回憶中最刻骨銘心也最幸福的片段。
想到這,我不禁揚起嘴角,但思緒回到了現實,又慢慢地陷入悲傷的狀態。
我們自二零一三年十一月二十八日交往,結束日期為二零一四年一月二日。
聖誕節是我們唯一共度的節日,跨年則因為她無法出門而作罷。然而,來得倉促的結局嚇壞了我。我的朋友在跨年當天被甩,據朋友描述,他的女朋友和她說:「嗨,二零一四年新年新希望,我們彼此都該有個新的開始,所以我們分吧。」然後女朋友就去狩獵下一個男性獵物,留下我的朋友一臉呆滯無神地站在原地。
我當時心裡謾罵著那位女孩,把那位女孩罵得不如人,因為她是如此不在意及珍惜和我的朋友之間的感情,即便還只是國中,但這樣鬧著玩造成的傷害依舊是不小的!
然而,同樣的事降臨在我的身上,一切,在一月二號那天走向結局。
一月二號前幾天,她開始在網路上不理會我,我心想是不是她想獨自靜一靜一段時間?因此,第一天我當作她心情不好又不想跟我說──即便她回著別人的文卻連已讀我都沒有。
第二天是假日,她依舊連已讀我都沒有。我還是苦笑著安慰自己「放心,她只是想靜一靜,晚點就會理我了。」
直到深夜,她仍舊回著別人的文然後沒有已讀我。
我開始有些焦慮,甚至有了憤怒的情緒出來,但我沒有表達給她聽,我決定再等她一天,我相信著... ...她會給我一個足以說服我安慰我的答案。
第三天,我看著她留下給我的訊息深吸了口氣,然後在螢幕前大笑著──極大的分貝甚至吵到了在就寢的家人。
我脫離回憶的空間,將意識挪到正淚流滿面的臉部。然後學著那天深吸一口氣,同時在心中默默做了一個決定。
我拿著紙條堆和禮物盒,以及一些未提及的糖果包裝和黏著彼此照片的塑膠板走出家門,家人看到我拿著這些東西並沒有阻攔我,而是凝重地目視著我的背影遠去。
我走到離家不遠的公園,已是凌晨一點,公園早已空蕩無人,我走在石磚步道上看著雙手捧著的回憶,我停下了腳步。
這是我和她第一次約會的地點,那時的她摟著我的手走在我身旁,我們漫步在石磚布道上看著夜空,那天唯一的缺憾就是沒有星星,但已經不重要了。
我將那些禮物輕放在地上,然後緩緩地抽出口袋的打火機。
隨風而逝的紙條碎片,其主體已燃燒成灰燼。我也在禮物盒裡點了火,看著那所謂九十九顆的星星和紙條被火焰覆蓋,塑膠板則是被我折了兩半丟到附近的垃圾桶。
我直到紙條和星星都燒成灰燼才拿著殘骸往垃圾桶裡扔,然後慢慢地往家的方向走回去。腦海浮現的是無數我們共同笑著的畫面,在補習班,在公園,在商店角落,在彼此的心裡頭。
淚依舊停不下來,直到回到家裡頭,我的心情還是很不穩定,我走到房間裡頭關起燈,躺在床上靜靜地想著,想著這段王子夢的開始,想著這段王子夢的結束。
我曾自以為自己夠愛她,能改變她覺得自己髒的想法,我曾自以為能成為她的全世界。
但現實狠狠地甩了我巴掌,並且彷彿在嘲笑著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別傻了。」
我開始乾笑著,即使已經哭得疲憊無力,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沉沉地睡去,我只知道夢裡面有她,她對我說著過去和我說過的話,然後面無表情地離去。
「我喜歡你,我知道講這些話可能會壞了我們的感情,但我還是想說,因為你真的很重要... ...」
「笨蛋寶寶... ...我也一直地喜歡著妳呀。」
「嘻嘻,原來我們一直都互相在乎著對方。」
「你是我的白馬王子,你永遠屬於我的。」
「嗯,我永遠屬於你的... ...永不分離。」
「我們要一起考上好的高中,一起共度很多美好的日子,牽著彼此的手度過餘生,寶寶,我們說好了噢。」
「嗯!說好了,誰都不能背棄誓言喔。」
-
可能是見面時間太少,感覺越來越淡... ...我不是指你對我,而是我對你。星期一到三我們常常看不到對方一分鐘,甚至完全見不到。
最近認識別人後,就漸漸喜歡上他,他陪我的時間也比較多,還有一部分是感覺吧,我知道自己有錯,知道自己很莫名其妙,我就這樣把你丟掉,旁人一定覺得我很爛。其實我很清楚大家會怎麼想,一開始我根本沒料到我和認識的那個人會變成現在這種關係。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喜歡上了... ...
對不起,或許這個理由很爛,但這是實話。
二零一四年一月二日 寶寶上
因為是剛發生沒幾天的事,所以仍心有餘悸。
全文大概只有燒禮物是還未做的決定,但既然寫出來相信不久後我就會有勇氣這麼做。而紙條部分我刪去了許多甜言蜜語和承諾等等的話,反正既已是結束的戀情,別去過度提及,是吧?
我不是為了討什麼朋友的安慰或鼓勵才寫這篇文。而是我覺得,把我和她這一個月半來所經歷的事情寫出來對我是一種釋懷的方式,希望看到此篇文的訪客或朋友們別太在意。
而我也試著走出去這段陰影,我想我很快能夠辦到。可能有朋友想說一個月半而已怎麼可能會痛得那麼深那麼刺,我的回答是「這是我第一段投入全心全意的愛,以前從未想過自己可以如此真誠地去付出,去對待一個女孩,但不可否認,也摔得很痛,但我會當成是一種人生歷練,嘗過這種痛是好事,如果我可以選擇,我大概依舊會倘這趟渾水。」
在最後,我想放上她送我的所有禮物的照片,算是文附贈的圖,並且,我會努力走出傷痛。順帶一提,我在前幾天最後一次的密她「打擾了... ...我可以知道... ...妳過得幸福嗎?」
她答道「幸福... ...」
「那就好。」
別人說我好人做過頭,應當對她惡言相向的,但我想真的沒必要。的確,真正愛對方的話是不可能祝福她下一段戀情,我也曾經想過如果她被新歡甩該有多好。
但到了今天,我對她絲毫沒有一絲憤怒,有的,大概是心中還未癒合的痛。每當看到他不痛不癢的表情,我的心真的是隱隱作痛。而她也為她的舉動付出代價,她的好朋友們逐漸疏遠她,她的人際關係變得更差,而原本在學校就不太好的名聲變得更臭。我想,我不發怒也已經有很多朋友自願性替我出頭,那我也沒必要親口說她了。
只是真的發現,就算是她這樣狠狠地拋下我,我沒辦法對她罵任何一句,或許,這是真正愛著她的一種病症吧。
僅此,願此篇文可以讓同樣失戀的朋友們得到安慰,並且我們能一起走出陰影。
謝謝讀者和朋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