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十三）

　　「赫拉列斯公。」神祕聲音從遠而近。

　　直覺告訴爵士，深夜中無聲無息潛入屋中用查探語氣，呼喚姓氏方式夾帶嘲諷且又輕易躲過駐守在門口的班尼爾，此人絕非善類並相當熟悉赫拉列斯家。

　　不速之客彷彿身著黑夜為他編成的斗篷，在漆黑中穿梭自如，薩比羅斯瞧苗頭不對，起身，趕緊尋找魚水之歡前所卸下的配劍。

　　「伊芙，伊芙快起來！」爵士試圖喚醒心愛女子，但她像是被施魔咒似，任薩比羅斯如何叫她、搖她依舊沉淪在美夢，完全感受不到自己身陷危機。

　　「真是可惜啊……原本打算讓你絲毫痛苦都沒有……」充滿殺戮聲音。

　　「有本事就光明正大現身！」

　　怒火取代怯弱，薩比羅斯右手持劍，左手將伊芙擁入懷中，背貼在房間角落，雙眼注視前方。

　　「看來我得幫赫拉列斯公換個大腦，這手術應該比幫看門狗換身體困難多了……」

　　雙眼逐漸習慣黑暗，加上月光從窗外照射屋內，爵士很清楚看見訪客。

　　他的一隻手握著短劍，另一手則握著血淋淋的狼頭，薩比羅斯認出那是班尼爾……血珠從割開的頸部滴滴落下。

　　「你的狗狗很乖非常聽話。」

　　刺客一臉自滿舔了嘴角上的血跡，短劍指著爵士。

　　「所以我給牠一個優惠！讓牠死得非常痛快！」

　　語畢，刺客把手上的狼頭丟到爵士的腳邊。

　　「你知道殺害赫拉列斯家的座狼要付出什麼代價嗎？我可是打敗過槍舞者與泰坦，確定一把短劍能要我的命嗎？為何自己不乾脆直接跳入墓穴算了？」

　　刺客揮著手中利刃，步步逼近。

　　「我不過是殺了一隻狗！你確實擊敗槍舞者與泰坦，可是啊……維爾斯當時可瘸了一條腿！如果不是潔洛西迪斯相助，今天是換你慘死在亞恩的劍下！」

　　刺客手中的短劍，宛如急速竄出的毒蛇，朝爵士撲來。

　　薩比羅斯急忙朝右閃去，然後一股殺氣劍光朝伊芙鼻尖擦過。

　　真是驚險，若薩比羅斯反應緩慢一些……後果將不堪設想。

　　「我看你真的瞎了眼！」

　　薩比羅斯將「狼牙」朝刺客擲出。

　　驚惶慘叫一聲，長劍不偏不倚插入刺客右手臂……武器同時也鬆手，隨即下意識地伸出左手去接短劍，結果掌心劃出一條血痕。

　　當刺客抬頭，卻發現前方只剩下赤裸女子躺在地上，短短一眨眼時間，薩比羅斯竟消失無影無蹤。

　　「你必須先獻上整隻手！」

　　碰！刺客來不及反應，後腦袋瓜已經重重吃了一記，整身使不勁。

　　「啊────────」

　　狼牙順著胳臂方向慢慢往上劃開，喀嚓一聲，血花四溢，如同薩比羅斯所說……他將獻上整隻手。

　　「是誰指派？」

　　血灑在薩比羅斯的臉上，像溫暖的雨。

　　「大人饒命啊…‥」

　　恐懼威嚇下，雙腳失去知覺，刺客根本無法逃脫……開始後悔為何要接受委託。

　　「快說！」

　　薩比羅斯沾滿汙血手的掐住刺客喉嚨，把頭用力往後按，整個人跨坐他的胸上，另外一隻手則將劍尖指向睜大右眼。

　　「小人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充滿殺意的鮮紅瞳孔將刺客嚇得屁股尿流。

　　「畜生！」

　　劍柄狠狠朝刺客下顎敲打，原本就稱不上英俊面容，如今更加醜陋。

　　「黑孔……雀……」

　　右手大量失血加上下顎粉碎劇痛，刺客答覆完薩比羅斯後便昏死過去。

　　刺客口中吐出的幕後主使者，屋內猛然響起一聲「薩德！」薩比羅斯雙手反握狼牙準備要葬送無名刺客時……

　　「不。」

　　女子聲音將爵士從嗜殺中喚醒，鏘——劍從手中掉落。

　　「伊芙……」

　　薩比羅斯轉過身，卻看到伊芙抱著雙腿在角落發抖。

　　「不要……不要過來……」
　　
　　莫非伊芙剛剛親眼目賭一切？她究竟是何時醒來？薩比羅斯渾然不知。
　　
　　薩比羅斯抹掉臉孔上的血跡。

　　「伊芙是我啊！薩比羅斯！」

　　「薩比羅斯……嗯。」

　　爵士將手按在女子膝上的手，突然伊芙擔憂地說。「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嗎？」

　　女子看著爵士，眼神不安地搖擺，手也變得僵硬。

　　女子回憶起什麼？她在想什麼？

　　爵士心愛的人……手變的那麼冷，他感到一陣悲傷與疼惜，心頭都糾結住。

　　「嗯……我會一直陪著妳。」他輕輕撫著女子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