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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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厭的事情忘掉就好了
如果有人問你這輩子最討厭的事物是什麼,你會怎麼回答?
或許有些人會回答蟑螂,或許有些人會回答巧克力,也可能有些人會回答『滑稽者』這樣的一個答案。
而若是問我的話,我會選擇回答『牙醫』。
這應該算是很正常的事情吧?你想想每次不管是牙痛還是蛀牙時,他總是用一個鑽子在你的嘴巴裡鑽來鑽去,真的是既恐怖又厭惡的存在。
每個人的答案都不同。
沒有錯,因為每個人的個性都是不同的,想法也是不同的,作為亦是不同的,換言之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厭惡的答案才對。
與戀愛問答不同,是厭惡問答。
輕易的就給出了答案。
不過,雖然至今為止這樣的厭惡問答聽過不下十幾次,知曉的回答也數不清了,然而直到現在為止我都不曾聽過自己討厭的東西是『屍體』的。
『屍體』。
我想這世界上應該不會有人特別喜歡這個東西吧?即便是厭惡問答的回答裡也應該要是排名前十的物件才對。
但是沒人說過。
沒有人這樣回答過。
明明是如此厭惡,卻無法達出這樣的答案。
原因…其實簡單易懂,只是單純的在平凡的時間裡──人不常看見屍體。
自然而的忘記了對屍體的厭惡感。
自然而然的忘記了這是殺戮所造就的結果。
一直到發生時才再度回想起──
那純粹的厭惡。
『恩…死者名叫顏非金,今年34歲,在一家銀行從事經理的工作,紀錄中並沒有特別與人結怨的事件發生。在案發時間,也就是今天中午十一點四十進入這家咖啡廳,接著便於十一點五十五分遭到殺害,初步判斷是經由死者背部的凶刀插入致死,死因無可疑,兇刀上並無指紋。』
在事件發生後不到幾分鐘警察就來了。
大概是因為有人很機靈的就去報警的關係吧?與只能嚇傻般地呆坐的我不同。
接著在經過驗屍與採證後,一位自稱是『余警官』的人便開始對著我們滔滔闊論。
『死者坐的位置正好是店裡的正中央,周遭除了第一目擊證人外並沒有特別接近的其他人,至於其他客人一名女子是坐在死者的一桌位子外的距離,另外一對兄弟是坐在店裡的角落,換言之──最為可疑的就是第一目擊證人的小哥你了。』
『……』
余警官說著。
我沒有回答。
作為第一目擊證人的我已經將所有能說的都告訴警察了。
我所能做的就只有這個。
說真的,如果因為我並沒有放聲尖叫就認為我是冷血的人,那可是一種錯誤,又或者可以說是偏見。
只不過我應該算是錯過了時機了吧。
當下看見大叔的鮮血像是噴泉般的噴出我的的確確的是嚇傻了,並且因此沒有大哭、沒有狂叫、沒有驚慌、沒有作為、沒有想法、沒有行動、沒有逃避、沒有思慮──
什麼都──沒有。
只是單純地呆坐著。
只是純粹的感受到了恐懼。
『嘛嘛~叔叔你也不要這樣啦~人家也才剛經歷人生中第一次的殺人事件現場,而且還是在正對面耶,我想你現在問他應該是甚麼都問不出來吧?比起在這直接把人當作罪犯的審問,不是更應該去收集現場證據嗎?』
就像是為了維護我一樣,端木對著余警官說著。
嗯?等一下…她剛剛是叫余警官叔叔?
『誰是你叔叔啊,叫我余警官或是余sir好嘛!在這裡我們完全不認識,也完全沒有關聯,再說我們警方是有一定的程序與自己的做事方式,這點你這位「平民」就不用擔心了。』
『別這麼說嘛~太冷淡了拉~就是因為這樣才會三十五歲都還是單身──』
拳頭。
揍在端木的腦袋上。
被打了。
『很痛耶!幹什麼阿臭叔叔!變態!蘿莉控!鬼畜!色情狂!露體狂!死處男!不要靠近我、不要碰我,會懷孕的!處男會傳染──』
二次拳頭。
這次比第一次還要更重的打了下去。
類似「硄」的效果音就跑了出來。
『那麼就請各位別理這隻小屁孩,請讓我做些基礎的詢問吧。』
余警官這麼說著,就丟下了身旁的端木去詢問另外一對兄弟了。
『……』
『……』
接著留下了的我與端木則是就靜靜的坐在一旁,看來剛剛的那一拳還挺有效的,讓剛剛還在吵架的端木就這樣安靜了下來。
『……你還好吧?』
『…你說呢…』
就好像是玩具被搶走──不,這種說法不太對,應該說是被打了屁股的小孩子一樣,她眼角泛著淚光,並像是又生氣又鬧便鈕的樣子。
嘟著嘴吧。如同小孩子一樣。
『恩…所以那個人是你的叔叔嗎?』
『……姑且算是那樣的關係…雖然算是幾乎沒有關係的遠房親戚,該說是孽緣還是偶然,我在親戚家徘徊,又或是像皮球一樣被丟來丟去,總之最後是教到了那個男人手上。』
只不過是個中年處男罷了,囂張什麼啊──端木還不忘了小聲地補上了這句。
大概是這樣的打鬧畫面,我現在似乎是冷靜了下來,不如說是剛才發生的小鬧劇讓我忘記了剛剛還發生了殺人事件了。
我的接受度真是驚人……
『不過你雖然叫人家處男…也不代表你有經驗吧?』
『……!』
說話的是一位小姐。
就站在我們正後面。
啊!對了!這個人就是坐在距離我們桌子後方一個位置的人。
身高大概是和我差不多高,穿著相當樸素的衣服,搭配著七分的短褲,不過卻帶著相當時尚的太陽眼鏡,手上提著一個黑色的手提包,雖然並不是說有特別的氣氛──與之對比的感覺就是用普通來形容的。
『如果自己也沒有經驗的話也不必用這種話來罵人吧?』
『鳴嗯……』
她把雜學博士壓制住了!
用言語壓制住雜學博士了!
這下可得撤回前言──這個人完全不普通啊!非常厲害啊!
『咳嗯!總而言之──』像是在害羞一樣,端木轉回頭來對著我說:『已經沒問題了嗎?』
『嗯?』
『你還在害怕嗎?』
『!』
怎麼了?這傢伙是在關心我嗎?
雖然這或許是我的多想了……莫非剛剛她所演出的那場鬧劇是為了讓我舒緩壓力的演出嗎?
哦哦!如果這麼想就太開心了!
我人生中還是第一次受到這樣的照顧!
『如果說還在害怕的話……這樣如何?』
她抓住了我的手──移到她的胸部前。
移到她的胸部前。
移到她的胸部上。
胸部。
觸碰。
好大。
『你你你你在幹嘛啊!!!!!!!』
『阿呀?你不開心嗎?』
『才、才不開心呢!』
『鳴啊……被這麼快回絕還是第一次啊…我對自己的胸部很有自信的說……』
『……對不起,其實我很開心。』
而且或許是因為外面穿著毛衣的關係所以看不清楚,她──端木的胸部還真是有料。
不不不!這絕對不是在花心!
雖然說我還沒有女朋友,不過已經對那個人死心塌地了!所以這絕對不包含戀愛成分!
不過話說回來,做到這份上就只為了讓我安心,該說是她人太好了還是怎麼樣?要我說的話說不定比我還要笨拙。
『哇阿~小姑娘你還真是大膽呀~』
剛剛的小姐又開口說話了,話說你一直在看嘛!?
當下除了害羞以外還是害羞。
在這裡就來釐清一個社會知識吧,雖然人基本上都是很色的,但也同時是很害羞的!
在我認識的人裡面最害羞的人或許是那位『絕妙戲者』,仔細回想地話最開始和她相遇時就發生了無法想像的小意外,該說是笨拙所導致的吧?總之她那時的心情應該是和我現在一樣。
而且仔細想想,在那之後牽起了她的手她也是臉頰紅的不停。
我想我現在的臉應該也跟她差不多的紅吧──
我立刻就把手收了回來,或許是太緊張了,把手抽回來時還撞到了桌上的咖啡杯,雖然很幸運的咖啡杯裡沒有飲料,還只在桌上翻了幾圈,不過原本放在咖啡杯裡的湯匙卻彈飛了出去。
而站在我們身旁的小姐卻在一瞬間反應過來接住了湯匙。
『……?』
正當我在納悶她要做甚麼的時候,她卻將湯匙的握法像是拿飛鏢似的握住了。
接著便像射飛鏢一般,將手上的湯匙射到了別桌的咖啡杯裡。
一桿進洞。
不對不對……應該說是一匙進洞。
還真是帥氣啊!這位小姐!
『不過阿…小姑娘,我覺得你還是別多做這種事會比較好喔!』
『……』
很帥氣的小姐像是要開始說教一般的說了起來:
『雖然不是說全部,但是大多數的男人可都是很可怕的禽獸呢~說不定哪一天真的被襲擊時才會悔恨不已呢。』
『……』
喂…這完全是在否定我呀!?
我可不是甚麼禽獸!
『事實上即便不是全部,男人真的很可怕呢,你們看──』
說著說著,這女的就把手指了出去。
指的方向是余警官他們。
現在余警官正在為另外一對兄弟作詢問的樣子。
『那個警官還挺有私心的,首先是先把女生問完了以後才去問男的,而且詢問的方式還真是完全不同,對女生充滿了客氣,對男的則是沒有任何敬語,還真是差別的待遇呀~完完全全是有惻隱之心的人呢~』
『……』
會嗎?在我看來他剛剛倒是對端木一點也不溫柔。
恩…也可能是因為他們是親戚的關係吧?不過這說法說不定是對的,因為他剛剛就直接把我認定是第一嫌疑犯了……
『在我看來不論是那兩人兄弟也好,那個警官也好,即便是這個小兄弟也好,不論是哪個男人都跟剛剛那死了活該的男人沒差多少~』
『……!』
哇阿~這個女人好毒舌阿~
而且從剛才到現在她都沒有正眼看過我一次,我想這位小姐一定是討厭我到了一個極限了。
不對……應該是『討厭男人到一個極限了』才對。
不過為甚麼啊?先不說余警官好了,我可是被人按著手才摸到胸部的,完全沒有那個意思啊!而且另外的兩人兄弟也是完全沒做過任何事,這個女人該說是可怕還是病態呢?
『嘛…如果小姑娘遇到麻煩的話和我商量一下吧~要是演變成殺人事件就麻煩了呢~像現在一樣。』
『……這個嘛…我先心領了。』
嗯?怎麼覺得端木從剛剛開始就有點奇怪來著。
該說是有點沉默還是不舒服之類的,總之就是沒有一開始的那種氣質。
『對了對了~我都忘記說了,我叫做廖木繆,這件事結束後就來喝杯咖啡吧小姑娘~』
『……』
端木沒有做出回應。
大概是看這氣氛有些尷尬,所以廖小姐就離開我們身旁坐到了離我們有些距離的位置上。
中途她的包包還撞到了桌子,結果發出了『喀拉』般金屬的吵雜聲。
看著廖小姐一離去,我就抓準時機問端木:
『妳怎麼了啊?像剛剛那樣不出聲可不太像是雜學博士的作風耶?』
『……明明今天才第一次聽到雜學博士的名號,真虧你能就這麼說阿。』
堆木嘟著嘴吧,表情又變回小孩子般的表情。
雖然這種時候想這種是不太好,但端木還真是像小孩子。雖然身高一百六十幾算是正常女孩子的身高,不過她大概比平均在矮一些吧?而且臉蛋也很年幼的感覺,雖然剛剛說跟我一樣的年齡,不過如果說她是國中生搞不好也會有人信。去掉雜學常識之類的正確性以外,大概就是完全像是小孩子般的個性,再加上剛剛摸了她的胸部這件事以後我就在想,所謂的『童顏巨乳』大概就是在指這回事吧?
……不對不對!我到底在想甚麼!
『咳嗯!總之童顏巨乳的事就先擺在一邊──』
『童顏巨乳?』
『什、什麼童顏巨乳阿!?誰說過這種話了!真是的!』
哇阿!!在一次認知到了自己不小心說出口的壞習慣了!
至今為止的人生都沒能改掉真是太糟了。
『咦?可是我剛剛明明聽到你說童顏巨乳啊?』
『才、才沒有呢!你有證據嗎!?』
我像小孩子般的鬧了起來。
『有阿~因為我的記憶就是這樣說的。』
『記憶?』
『嗯~因為我有完全記憶能力。』
『……哈?』
我記得完全記憶能力就是那個吧,說是可以過目不忘,不論是多麼細小或無聊的事情都會全不記得的那個。
端木說他有這種超人般的能力!?
真是太神了!感覺上就是那種只要在考試前翻一下課本就可以考滿分的那種犯規般的能力嘛!
真是羨慕忌妒恨阿。
『──你的臉上寫著「感覺上就是那種只要在考試前翻一下書就會考滿分的能力呀~」,一種失敗者般的表情呢~』
『才、才沒那──』
『你想了吧?』
『……』
『你想了對吧?』
『……對不起,我想了。』
『嗯嗯~真誠實!』
總…總覺得反抗不了她。
嗯…怎麼說呢,如果說絕妙戲者那種類型是會讀心術的話,雜學博士這種類型就是會逼迫他人說出真心話的吧?
我完全不敢想像這兩人湊在一起後的世界。
不過若只是這種情況,失禮的確實是我。
想想雖然過目不忘的能力是很吸引人,不過其拜隨而來的卻是像詛咒一般的部分也是有的。
打個比方說吧,就在剛剛我目睹了一場殺人事件。
如果說我有那種過目不忘的能力的話,我想我每進一次咖啡廳都會再次回想起來,搞不好即便是在夢裡也是,這樣的話我絕對會是精神崩裂的。
人會遺忘部分的記憶,不論是開心也好還是傷心也好。
都有可能忘記。
然而這套邏輯卻無法套用在身邊的女孩──端木蒼身上。
再怎麼說我的感情其實早就已經死光了──她這麼說過。
那麼她至今為止的人生到底是怎麼度過的,我不敢想像。
『那麼我們回到童顏巨乳的話題──』
『對不起!!就當作是我錯了請遺忘這個話題吧!!』
『忘不了阿~~』
『鳴嗯…』
完全是欺負人的狀態。
『嘛…回歸正題。』我硬是把畫接下去了:『端木,其實我想說一件可能很過分的事。』
『喔~過分的事啊…就姑且聽一下吧~』
『順便一提,這想法完全是我出於自身的想法,毫無任何的證據支持。』
『嗯嗯~照這樣看來確實是很過分呢~』
之後再回想一下的話,其實就會發現這時的端木早就已經知道我要說些甚麼了。
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看遍無數雜學的博士。
貨真價實的天才。
『我想那位廖小姐就是兇手,毫無任何根據。』
『我知道呀~而且我已經掌握好證據了。』
創作內容
[錯遇]---雜學博士與旁白助手~第四章
絕妙思慮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