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就真的玩了下去。
看著醉倒在自己眼前的男人，陳莫莫默默的抬起手來，然後一巴掌往自己的臉上抽了下去。
抽死你這個大白癡。
現在時間為深夜三點鐘，狂歡已經結束，杯盤狼藉是所有人看見這間包廂下意識的形容詞。而冷冷清清的包廂空無「二人」，一個人是站在沙發前發著呆的陳莫莫，另一個則是已經進入熟睡的鄭堅。
「經理醒醒……經理……」推著已經癱倒在沙發上的男人，陳莫莫覺得自己很苦命，「散場了，經理別睡了……」
他謹記著鄭堅所對他說的「給我好好的玩」這六字，一回到包廂後便迅速融入眾人，跟大家一起瘋了起來。而主使者──鄭堅看到他的樣子後心情似乎不錯，行為舉止更加放蕩，簡直是玩脫了。
之後的事情模模糊糊，當他撿回失去的意識以後，他發現自己醒在一間慘不忍睹的包廂內，這裡正是慶功宴的舉辦地點。
發現時間已經晚了的他收拾了東西後就要離開，沒想到卻撇眼看到了爛醉如泥的鄭堅。當下穿過他腦袋裡的想法是「就這樣丟下他自己回家」，但經過一陣子的天人交戰，又顧及上司與下屬的關係，於是想法又變成了「反正不會少塊肉，就先送經理回家吧」。
──然後就是現在這個情況。
陳莫莫已經呼喚了這位睡熟了的男人好久好久了，也忍不下心丟下他，眼看在過幾個小時就要早上，在不把這人移走等回兒可是會很難看的。
苦惱的踱步，他後悔聽了這位喜歡捉弄他的上司所講的話，早知道當初就喝少一點、矜持一點，現在就不用在這樣苦惱之中天人交戰。
蹲下身子，他近距離看著男人，閉著眼的感覺和平時不一樣，剛直的臉龐十分性感，似乎是速最令他皺起眉頭，那樣子更添風味。吞了口口水，他忽然覺得男人長的十分帥氣，很吸引人……
嘆了一口氣，他無助的低下頭。
他騙誰呢？經過這一個月的相處，他早就對男人產生了奇異的感情，這人說話的模樣、認真的面容、焦躁皺起的眉頭、陽光的笑容、壞壞的勾唇，他的一舉一動，都默默的埋進了他的心底。
慢慢靠近鄭堅，腦袋還有些暈眩，可能是酒醉沒退，也有可能是心裡作用。他覺得焦慮，因為這人從不懂得去注意他們兩個之間的距離，總是做出類似情人般的舉動，親密的在他耳邊說話、親他的臉頰、揉他的頭，或者是擁抱著他。
屏氣凝神，他輕輕地將身子貼在鄭堅的身上，將頭埋進了男人的肩頸。
輕輕的呼了一口氣，陳莫莫的心底湧出罪惡感，但更多興奮掩蓋了過去，現在男人正熟睡著，一點也沒有要醒來的樣子。
他不會發現吧？
睡得這麼熟一定不會發現的吧？
身體顫抖著，臉上染上了潮紅，鄭堅的體溫和身體獨有的氣味一點也不吝嗇地傳到了他的身上。貪婪的吸了兩口，他伸出雙手抱住了男人。
「鄭堅、鄭堅……鄭堅──鄭堅。」
用著不同的口氣叫喚著男人，他覺得很無助。
他從沒有想到自己會喜歡上與自己同性別的人，每次看著眼前男人露出深不可測的笑容時，他都有一種自己落入陷阱的感覺。
──這其實才是他煩惱的原因。
這人到底是怎麼想的？他知道他這麼做已經讓他有超乎上下屬之間的感情了嗎？還是他是故意的？
他故意讓自己喜歡上他？
怎麼可能。
「嗚……」
啜泣著，陳莫莫覺得自己真的是太瘋狂了，竟然會喜歡自己的上司，兩人認識才一個月的時間，他就喜歡上了自己的上司！
「呃……」
鄭堅忽然翻動身子，讓陳莫莫嚇的從他的身上跳了起來，睜開雙眼，他發出痛苦的低吟。
「噢……痛死了……」抬起頭，看著一臉驚恐的陳莫莫，「現在幾點了？大家都走了？」做直身子，伸出手來揉著太陽穴。
回過神，知道男人沒有發現他的作為，陳莫莫在心底暗自呼了一口氣，接著裝出心情不爽的口音說道：「現在的時間是半夜三點多！我已經叫你很久了，你現在才醒！」
鄭堅看著站在自己眼前的陳莫莫，腦袋中閃過了這人在放開心胸狂歡時的樣子，接著扯了嘴笑了笑，「沒想道你還挺會玩的，玩的還挺瘋。」
「沒您瘋！瘋到現在才醒！」陳莫莫回嘴，眼經撇向一旁，不敢正視男人。
睜開雙眼的鄭堅所帶給他的感覺與閉上眼完全不同，成熟的長相染上邪氣，每次只要對上眼都會讓他嚇的一個臉紅心跳。
「莫莫，過來。」鄭堅對著陳莫莫招手，用著沙啞的語氣說道。
陳莫莫聽到了呼喚竟然想也沒想就這樣走了過去，直到雙腳停下腳步站在男人的面前，他才反應過來。
還不待他詢問對方究竟要做什麼，腰上就出現了強勢的力道，一把就將他扯了過去。
「啊──」呼了出來，他被嚇著了。
低下頭一看，鄭堅正環抱住他的腰，把頭埋進他的腹部，緊緊的他緊他的身子。
現在的情況是一人坐著，一人站著被擁抱的姿勢。
「經、經理，你……你這是在做什麼！」陳莫莫雙手半推著鄭堅的肩膀，這樣突如其來的動作讓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沒有，就忽然想抱人。」
「那你可以隨便找人抱，我出去呼個兩聲一定會有很多人想給你抱！」
「不要，我就想抱你。」
「經理……」
懊惱的看著似乎正對著自己撒嬌的男人，陳莫莫已經不知道該擺怎麼樣的表情了，這人就是這樣，忽然會做出讓他會錯意的舉動，也不知道打的是什麼樣的心思。
「你這樣我可是會很困擾的啊……」陳莫莫低喃，垂著頭看著男人的黑髮，他忽然有種想哭的感覺，「為什麼你總是要這樣啊……」
「為什麼你會覺得困擾？」鄭堅說道，低沉的聲音刺激著陳莫莫的耳膜。
「因為你總是……總是……」
「總是？」
抬起頭，漆黑的瞳孔對上了正慌忙組織語言的陳莫莫。
陳莫莫被看的臉紅心跳，什麼話都講不出來了。
看著眼前的人兒就快急哭了，鄭堅這才站起身來，拍了拍陳莫莫的肩膀後說道：「好了好了，我們走吧！都這麼晚了，回家睡覺！」
「呃啊？」看著鄭堅，陳莫莫不曉得對方會忽然岔開話題。
「傻子！別想了，別把我鬧著玩的問題放在心上。」揉了揉比自己矮了一截的陳莫莫，鄭堅笑得溫柔。
陳莫莫又低下了頭，在男人看不見的地方，雙臉染上了異樣的紅暈。
這人總是這樣……
一下子冷酷、一下子傻氣、一下子霸道……一下子又十分溫柔。
他才不會說他很喜歡這樣的經理呢！
＊
星期一，工作天。
「莫莫，幫我把資料送到經理室！」
從堆積成山的文件堆中抬起頭來，陳莫莫的眼神還十分渙散，「好。」回應著，下一秒又鑽回文件中繼續辦公。
辦公室裡的人見狀，分別站起身來，把自己手邊的文件疊到了陳莫莫的子上頭，頓時，「幫我把資料送到經理室」這句話在辦公室內此起彼落。
當然，已經處理文件處理到腦袋暈呼呼的陳莫莫沒有特別去關注，還十分好心的一個一個說好。
作為經理的得意門生（被坑的），陳莫莫這個已經來一個月不算是新人的菜鳥所處理的工作總是比別人多，今天剛好又是一個月的第一天，又恰巧碰到星期一，個個部門準備月初計畫表都忙得焦頭爛額。而陳莫莫當然是忙得夠嗆，此刻的他恨不得自己是章魚，八隻手做事比較快。
時間過得很快，到了中午吃飯時間，陳莫莫終於從告一段落的工作中抬起頭來，當看到空無一人的辦公室後才吸了吸鼻子。
嗚嗚，他這麼辛苦一個人做Ｎ份工作，竟然連吃飯都不約他……
暗自給自己打氣後，陳莫莫才站起身子。扭扭脖子，準備將整理好的文件和同事們委託送進經理室的報告疊在一起，呼了一口氣後走到了經理室的門口敲門。
叩叩叩，叩叩叩。
「經理！」喊著，陳莫莫搭配著敲門。
沒人回應他。
叩叩叩，叩叩叩。
「經理，我來交文件！」加大了聲量，陳莫莫喊的大聲。
還是沒有人理他，經理室裡應該沒人。
嘆了口氣，陳莫莫轉身就要離去，忽然一陣風吹了過來，從他的耳邊劃過，下一秒，他聽見了門開啟所摩擦所產生的聲音。
「啊，門沒關好……」
又轉了回來，本來要把門給關上，又看了看手中一大疊的文件，他便決定先教好文件在去吃午飯。
反正都是交給經理，先放在他桌上應該是沒問題的吧？
「經理……我來交文件囉……」輕聲細語的說著，不知道為什麼這讓他有種做壞事的感覺。
他踩著輕腳步走進空無一人的辦公室，到辦公桌前將文件放妥，即將離去的他停下了雙腳，僵硬的扭過頭看著辦公椅。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經理──鄭堅是個容易流汗的人，每次外出過後回到辦公室都會先把被汗水沾濕的汗衫脫下來再請人拿去洗衣店清洗，他也幫這人送過幾次。
而現在，在他面前的辦公椅上掛著一件有些水氣的汗衫，那看起來就像是被人穿過還滴上汗水的。
吞了口口水，陳莫莫不敢相信他腦袋裡閃過的想法。
「經理的……內衣……」低喃，他的雙眼死死的緊黏於掛在座椅上的汗衫。
本來的他看到這個畫面應該是不會有別的想法的，但現在，他卻忽然生出了「把這件衣服給偷回去吧」這樣變態的思想。
理智和理性告訴他快點裡開這個地方。
私慾則告訴他把這件內衣帶走，占為己有。
他很喜歡鄭堅身上的味道，每次被他擁抱住時，他都會不自覺得去聞對方身上傳來的氣味，那股氣味並不是古龍水那樣粗俗，而是股淡淡的特別味道，是鄭堅身上才會出現的氣味。
所以那一件沾滿鄭堅汗水的汗衫肯定會有滿滿對方氣味……嗚……好想要……
陳莫莫甩甩頭，不希望自己繼續想這些變態的事。
心一狠，他轉過頭就要離開。
──「如果今天不拿，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腦袋中忽然想起這樣的聲音，陳莫莫咬著牙，趕跑這一句罪惡。
──「以後就沒有機會了，真的不要嗎？」
用力的抬起腳走了兩步，陳莫莫想要趕緊離開這裡。
──「你可以天天抱著這件汗衫，聞著你最愛的味道……」
忽然，陳莫莫似乎聽到了什麼東西斷掉的聲音。
等到他回過神來，他才發現自己已經捧著那件汗衫，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
晚間九點，加班。
本來還很多人的辦公室只剩陳莫莫一人，他呼了一口氣，完成了今天的工作。
「嗚──」伸了個懶腰，陳莫莫站起身子，「終於做完了！」說完，大呼了一口氣，他又攤回了座位上。
看了看自己的手錶，嗯，九點，接著四處探望，嗯，沒人。
吸了一口氣後從抽屜裡拿出了一件白色的衣物，吞了口口水，有些天人交戰。
「鄭堅……」輕輕的開口說道，陳莫莫半瞇著眼，醞釀著心情。
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你。
雖然下屬喜歡上司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但還是好喜歡……雖然男人喜歡男人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但還是好喜歡。
抱緊著衣服，陳莫莫將頭埋了進去。
陌生且熟悉的氣味竄入鼻腔，伴隨著汗味侵襲著感官理智，他的腦袋暈呼呼的，只因為一件衣服，他喜歡那人的貼身衣物。
「鄭堅……好喜歡你……」
這種對喜歡的人的告白只有一人獨處的情況下才講得出來。
腦袋裡瘋狂閃過他與鄭堅的相處過程，從初次見面的戰戰兢兢到熟透了以後兩人有些默契的相處，他的側臉、他說話的口氣、他對著自己撒嬌的模樣，這些畫面通通在一瞬之間重複出現在他的腦袋裡。
「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
獨自一人沉浸在自我建立起的世界，陳莫莫已經沒有多餘的感官去探查四週。這時正進入「幸福的冒泡」狀態的他鐵定沒有察覺到在辦公室的入口，正有個男人勾著嘴角看著他的所作所為。
＊
「承認吧，你喜歡我吧？」
鄭堅對著被他摟在懷裡的陳莫莫說道，看著懷中正默默顫抖著的人兒他就覺得很想逗逗，這樣的想法似乎是從初次見面就開始的了，這人還是一樣有趣。
一樣的可愛。
「不要……我才不會承認！」陳莫莫對著男人的胸膛說道，悶悶的聲音迴盪在兩人身邊，「我怎麼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
「噗──」鄭堅笑出聲來，緊緊的摟著陳莫莫，「莫莫，我還能有什麼主意呢？」
咬牙，陳莫莫抬起頭來看著一臉囂張的男人，「你肯定是設計好要捉弄我的對不對？」別過臉，他不想看到男人的雙眼，他怕會就此沉溺於其中，「從一開始有意無意的接近我、做出那種越矩的動作……就是為了要看我出糗的對不對？」
聞言，鄭堅輕輕一嘆，低下頭，對著陳莫莫說道：「我剛剛說的那些你沒聽清楚嗎？」
身軀一震，陳莫莫當然知道鄭堅剛才對他說了什麼。
但他死也不相信！這人肯定是在騙他的！
「我喜歡你啊……莫莫……」
低啞的聲音傳進了耳道，男人每次說話都像是在搔癢一般，惹他心癢。
「我才不相信你……你肯定是在捉弄我……」
「我這次可不是在捉弄你，我很認真的！」
「你是慣犯！捉弄我的慣犯……你說的話不能信，信不得！」
「那我要怎麼做你才會相信我說的話？」
陳莫莫看著鄭堅，一時之間也不曉得該怎麼回答對方的問題，「你要證明才行！」於是他選了個可以「模凌多可」的答案。
「好吧。」
說完，鄭堅便捧起陳莫莫的臉頰吻了下去。
瞪大雙眼，陳莫莫還沒反應過來，鄭堅的舌頭便侵略性的滑進了他的口腔裡，搶奪著他嘴中的律液以及他唯一還能向男人抵抗的防禦能力。
不久，鄭堅的雙唇便離開了陳莫莫，剛直的臉蛋配上半瞇著眼的面容看起來十分性感，他用著慵懶的聲音問著被自己吻的朦迷的陳莫莫，「我都表白也證明了……你的回覆呢？」
抖著唇，陳莫莫還有些不敢相信方才發生的事情。
「我……我喜歡……喜歡你……」
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後，鄭堅將陳莫莫推倒至辦公室的沙發上，捏著陳莫莫的下巴便是一陣激吻。
躺在柔軟的坐墊之中，陳莫莫的眼角有些泛淚。
經理……
我才不會、絕對絕對不會、死也不會──
喜、歡、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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