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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嚐世界之畫──第四章

Lee提姆 | 2013-11-20 17:36:34 | 巴幣 16 | 人氣 238


  一個非常純粹、純黑的空間,有名女孩。她不知道自己身處在黑暗環境,因為目無法視的她,不管待在哪裡,都是一片黑。她也不想分辨這其中的差異,對她而言,嗅到的、聽到的、摸到的,雖都是感受,但在心裡卻沒有實感──沒有活的感覺。

  為什麼她有這想法呢?因為外來的刺激,讓她品嘗到,什麼是「活」,同時也了解什麼是「死」。那「活」的甜頭嘗過一次,就會上癮,因此若斷絕,「死」馬上就席捲而來,她將陷入恐慌──

  「黑捲!」

  一道光竄入,激痛著我。是什麼光?我想辨別源頭,但敲鼓的響震,弄得好煩。是什麼啦!碰咚、碰咚,好吵、好吵,我伸手壓下那聲音,熟悉的觸感透過掌心傳來。上下起伏,溫順規律,原來是我的胸口,而悶沉的咚響,是我和暖的心。

  「妳醒了?」

  身邊傳來老陳的語調,迷濛的光,逐漸清晰。我看清那個視界,齊寬的行距、端正的字體、泛黃的背景。正要確認上頭的字,沙沙沙,黃白的頁片蓋住了它,新的詞句取代前頁的手跡。

  「別呆呆在那,喝點水吧。」

  長黑的尾巴捲起玻璃杯,遞到我唇邊。我舔拭杯緣,試試溫度。兩相合宜,我猴急似的猛灌。

  我喉嚨好甘,到底是睡了多久才這樣。好渴,水喝光了,我仍貪婪舔吸裡頭的餘珠。

  「真是的,這麼邋遢,看來我也省下幫妳擦嘴的力氣。」

  「………」

  這句話惹惱我,意識瞬間恢復。

  「黑捲,在說什麼蠢話,啊……」

  黑捲坐在書桌前,好端端的,還在看書。怎麼回事?

  我慌亂彈坐而起,舌頭不停轉:

  「黑捲,這是什麼地方,你沒事了?燒退了嗎?是不是該多休息,咦,我這身是什麼爛衣服啊……好髒的襯衫,型號也太大,我怎麼只穿一條內褲,我原本的衣物呢……哇嗚……」

  破臭的抹布直接塞住我的嘴,重心不穩,我倒睡回床。

  「好好躺著,我在調查這裡的環境。」

  黑貓的眼睛,專注的在書上掃射。那是某人的日記,上頭記錄了很多情報,純手寫,內容有市價升降,人員檔案,附近市街、下水道構造,交易買賣紀錄等等,只要稍有翻閱,就大概了解該街區的現況。

  白華拔開黑捲的尾巴。

  「這是哪裡,是誰的家?我睡了多久?」

  「貴族街,我醒來時,屋主已不在。妳大概睡了一天一夜。」

  黑貓從辭海抬頭、換氣。黃沉油燈屋梁垂釣,他環視火光四照的木牆,將狹窄空間裡的擺設,收入眼底。

  「這是屋主留的食物,我吃過,沒毒。不,抱歉,食用前試毒是我的習慣,不過我以後也不用做了。而且,毒對妳而言,家族的血統會幫忙排掉。」

  黑捲將呈盤的地瓜,推到桌邊。我移坐桌旁,靠近桌緣。

  「什麼血統?」

  「我會慢慢說,因為這跟我有關。先吃,記得要剝皮。」

  黑捲滑下椅子,走向牆邊的壁爐。微溫的暖氣烤著掛在旁邊的單衣。貓手夾衣襬貼近側臉。

  「還沒乾。」

  「………」

  我捧著盤子,一動也不動。黑捲則看穿我的心思。

  「……真是的,該不會連剝皮都不會吧。唉,果然是大小姐。我幫妳吧。」

  黑貓細長尾巴伸來,我不客氣拍開。

  「呿,少管。這簡單的事我自己來。」

  「是嗎?那請好好加油。」

  黑捲無情的回去整理單衣,拍拍料子,好快些烘乾。哼,自己來就自己來。

  白華從推高的地瓜,挑出一塊。才剛捏起一處,就連皮帶肉,挖開一洞。好討厭,好麻煩啊。情急之下,又鑿一洞……可惡,要小心點,控制力道、輕輕的……但最後仍把食物弄的綿綿爛爛。

  「唉……」

  白華嘆口氣。

  「拿去吧。」

  黑捲將一塊剝皮的地瓜遞來,並刻意與我的作品對比。自己的像某土蕃的神秘雕刻,黑貓的則渾圓飽滿、鮮亮黃純,明顯較佳,而且用兩條尾巴撥的。我鼓起腮幫,彆扭的腫紅雙頰。

  「……少得意,我可不會說謝謝。」

  白華粗魯接過,大口往嘴裡塞。兩人雖是鐵骨子,但正因為相斥,當其中一位將磁鐵翻面,雙方將不受拘束的誠懇接納。

  「劈啪。」

  木頭發出聲響。柴上的火焰,柔馴燃燒,加熱了顱內溫度。給獨立的空間,帶來安穩與放鬆。黑捲專心的拍撫衣物,將掌溫退去濕氣的冰冷。

  他開口說:

  「白華,我們之間還在磨合,不論心理或生理都是。生理上,我的視野與妳分享,我的雙眼要替兩個主人運送訊息,這讓我有兩倍的負擔。因此身體為了適應,發起高燒。」

  少女靜靜聆聽,小嘴在指頭上吸吮,舔食地瓜的殘香。她不明白黑貓承擔的是什麼。但她知道,貓咪是第一次對她吐露負面的情緒,這反而使她莫名的快樂。以往在住宅的小屋,黑捲總說美好的話,這回有相形對比的故事,好像與貓咪的聯繫更加緊密。

  「我沒法確認我們視覺連線的原因。若一件事,無論如何都無解,我想這就是上天給予的奇蹟。」

  黑捲凝望壁爐的火焰。晃動的光芒裡,似乎有著奇蹟的謎底。但它不會對你說,只會不停的搖擺,望你自行體會。

  「其實,我也不全然是付出的。」

  黑捲回過頭,讓坐在凌亂床單,衣衫不整的女孩植入黑眸。白華發現邋遢的自己入境,急忙將被單罩住全身。

  「妳遺傳的血脈,也從某處流入我的心坎。暖流般洗淨身心,排除體內異物的神賜恩惠。也是墨羽族能掌握傳家寶的秘訣。」

  黑捲離開爐前,跳上竿架,輕摸另件烘烤的衣物。確認乾燥,他細心的叼下,用盤旋雙尾靈活折平,放回桌面的木盒裡。叩,蓋子闔上,黑長衣收納入盒,也替未結的談論待續,讓意猶未盡的氛氤,慢慢在空氣裡消散。

  「這件單衣也乾了,穿上它,我們就離開。」

  黑貓尾巴將白衣領口,提到我身邊。

  「不等屋主回來嗎?沒好好答謝就離去,不好吧。」

  我接過衣物穿上,將腰帶繫緊。吸滿熱氣的絲質,暖呼了雙肩。

  「在陌生的環境,受到某人的照顧,並非那就是好事。別太輕易相信這個世道,因為妳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是不是背叛。」

  黑捲話中的分量,壓下我心中的反駁。也許,他是對的,昨天我們才被貨商驅趕,心裡的失衡,不是一晚就能恢復。

  我將小貓披在左肩,長木棍斜揹在後。確認紅繩有纏緊木盒,就離開小屋。走前將屋內擺放歸位,做簡單清掃,就是我們最誠懇的感謝。

  「掰掰了,陌生的布施者,謝謝你的照顧。」

  夜風寒涼,徐徐帶刺。雖沒有下雨,卻濕氣厚重。幸好,有從屋裡拿件素色皮衣穿套,不然又著涼了。只是對屋主很抱歉,但這麼破舊應該沒關係吧。

  「嫌衣服舊,為什麼不穿木盒裡的黑大衣呢?」

  黑捲問。

  「那穿起來不舒服嘛。你就是知道我不喜歡才收起來不是嗎?」

  黑捲怪怪的微笑。

  「妳往後會習慣那衣服的,如果想當除異師的話。」

  「呿,我當然要。」

  女孩的玉聲在夜空傳開,她與同伴隨風而行,來到一座小丘,遠望貴族街的全景。若尋見光火,就有人聚集。我們就前往那,打聽入城的辦法。

  黑捲讀過筆記本,知道貴族街已停建、報廢,但仍有人活動,書上買賣紀錄就是最好的證明。

  「………」

  貓眼俯瞰山腳的街道。櫛比鱗次的住房,灰暗無明;迷宮的窄巷,了無人息;無邊的社景,更不見橘燈瑩瑩,寂然一片。但黑貓目光仍固定,就像凝視少女沒法窺覷的真實,嚴肅又帶點哀傷。

  「黑捲,你果然藏著什麼。」

  「………」

  貓咪很專心,沒意識我的細語……唉,黑捲真讓人羨慕又忌妒……。

  「沙沙沙。」

  陌生腳步耳後傳來。

  「!」

  黑捲驚覺異常回頭,但為時已晚。我們對當地不熟,但非無戒備,直至身後一群人的出現,才知太過大意。離開小屋,涉入市街的剎那,就已被潛藏的餓獸盯上。

  我們被人口販子綁走了。

創作回應

墨染
總覺得...中間的地方好窩心,我也不知道怎麼搞的=ˇ=
人口販子嗎...真是驚奇不斷耶=口=
2013-11-30 20:48:05
Lee提姆
「窩心」我,好感動[e13]因為這部作品的誕生,是非常「純粹」。真的是用愛在寫的。
2013-11-30 20:5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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