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成績單

        「我說啊，你這傢伙怎麼能這麼無憂無慮！」

        盯著眼前的傢伙，我不禁發出這樣的感嘆。絕對不是我很多愁善感，我相信一百個人來看她一百個人都有這樣的想法。

        「嗯？有什麼值得憂鬱的嗎？」

        她用完全不知憂鬱維和的雙眼看著我說。同時還伸手去拿放在桌上的麵包，剛剛不是才剛吃過一個嗎？

        「你還真敢說，不過也是啦，想你這樣的人是不會了解我在苦惱什麼的。」

        說完，我看向那張令人發愁的紙條，我想要是世界上有什麼單憑一張紙就可以毀滅世界的，絕對就是它了。無庸置疑，這絕對是惡魔的產物，是浮士德受到梅菲斯特的蠱惑下所創造出來得產物！搞什麼啊，那個死老頭，召喚出惡魔就算了，居然還留下這東西來禍害後代。

        就在我的幻想朝莫名其妙的方向前進時，她吃下完不知道是第幾個的麵包了。發現沒事做的她開始往我這邊看，不要用那種想跟人聊天的眼神看我，我跟你這無憂無慮的人沒什麼好談的！我還要忙著計算如何回到過去阻止浮士德召喚出梅菲斯特。

        突然，眼前那張令人不快的紙條消失了。難道說我真的在不知不覺中回到過去並免於那惡魔產物的發明嗎！

        「哈哈哈，這什麼成績啊，真不敢相信我有生之年可以看到這種長得像座號的分數，哈哈哈哈哈！」

        就在我沉浸在幻想的時候，某人發出的笑聲把我拉回了現實。笑聲的主人，不用說，就是拿著我成績單不斷哈哈大笑的傢伙。

        「喂，給我還來！誰說給你看的。」

        我伸手去搶，無奈隔著兩張桌子的距離我根本勾不到她的手。可惡，從小到大只要是搶東西我從沒搶贏過她。

        「不過這樣的成績可真是讓姐姐我擔心啊，離學測不到兩個月了吧。這樣沒問題嗎？」

        不要啊，別給我一語道破，為了逃避現實我可是從剛剛開始就不斷幻想啊，好不容易進入到跟浮士德之梅菲斯特附身狀態的最終決戰，不要跟我說那種現實到不行的事啊！而且兩個月什麼的如果以秒為單位可是很久的！

        「當然很有問題啊，我現在可是很苦惱的！」

        她好像終於玩膩我的成績單了，趁她放到桌上的時候我一把搶走並塞進書包，那種絕望的數字我完全不想看第二遍。

        「有什麼問題姐姐我可以教你喔！你看你看，我這次終於進到70級分以上了。」

        原來不是玩膩了，而是要拿自己的成績單所以先把我的放下來嗎。不過，看到她的分數又讓我的苦惱多一層。可惡，明明是雙胞胎，為什麼智力差這麼多啊？難道是因為什麼異卵的關係嗎？啊啊啊，我搞不懂啊！

        「我才不要咧！這不是搞的是老姐你來照顧我嗎？」

        「啊咧，姐姐照顧弟弟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明明只是早我五秒鐘出來，而且……。」

        我不禁瞥向『那邊』。

        「而且？」

        「嘖，沒事，我出去買一下飲料。別隨便亂走！」

        我有點粗暴地丟下一句話，就從座位上站起來，抓起放在桌上的錢包和手機就朝教室門口走去。出教室前，我又瞄了一下老姐，看到她臉上依然無憂無愁的笑容讓我有種說不出的煩悶。

 

        「可惡！」

        站在飲料販賣機前，我才發現身上的零錢只夠賣一瓶飲料。該怎麼辦啊，本來今天早上看到老姐之前一直想喝得飲料終於上架了，沒想到居然發生這種事。說我自己要喝卻沒買自己的那樣不是很怪嗎，早知道就去合作社了，雖然遠了點，但至少可以用紙鈔。不過，我低頭看一下錶，看這時間是沒辦法了。算了，不管了，奇怪就奇怪啦！

        「吶，給你。」

        我把標示著『新！海鮮口味養樂多！』的飲料遞到老姐前面，說真的，這種口味根本不會有人想喝吧？不，眼前就有一個。

        「這不是號稱超奇特口味的新品嗎，沒想到我們學校也有賣啊！咦，那你的呢？」

        「在路上喝完就丟掉了。」

        超佩服這藉口的，我果然不是笨蛋，成績單什麼的去死吧。

        「是嗎，算了。那我就來試試這新品的威力如何吧！欸嘿嘿！」

        「叮咚～叮咚～。」

        隨著我無解的煩惱不斷出現，宣告午休結束的鐘聲也響起了。

 

※                         ※                       ※

        「耶！上完課了，回家吧回家吧！」

        老姐一收拾好書包便一直催促我回家，你也稍微體諒一下被疲勞轟炸的我啊。累死人的模擬考講解居然持續了一整個下午，其實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這是很好混得節數，但是我果然還是不想放棄啊！可是要檢討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光是要跟上老師們解答的速度就快耗了我半條命。

        「好啦好啦。」

        拖著因為大腦高速運轉之後而半癱瘓的意識，我勉強站起來並跟老姐一起走出教室。

 

        「欸欸，今天晚上要吃什麼啊！」

        「晚餐嗎，老姐你想吃什麼？」

        「唔……，好久沒吃義大利麵了，不過弄那個很麻煩吧，你還要很多事要做！」

        「好，晚上就吃義大利麵吧！」

        「可是……。」

        「沒差啦，剛好讓我的腦袋休息一下也不錯。」

        而且怎麼能不做老姐想吃的！這樣的機會我真的覺得不多了，雖然我不想放棄，但我還是得面對現實。像是今天下午的模擬考檢討，說真的就算聽了老師的解答，有一半以上的題目我還是不知所云。

        可惡啊，這樣的我想跟老姐上同一所大學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啊。但是……，但是……！

        「嗯，怎麼了嗎？」

         「我可是叫了你好幾次啊！」

        「我在想一些事啦！」

        「……。」

        「所以有什麼事嗎？」

        「……。」

        「老姐？」

        怎麼搞得，明明是自己叫我的，現在卻突然不說話了。不過，我知道這種時候她不是不想說，而是在想怎麼說，誰叫我是她弟弟呢！我慢慢停下腳步，等待老姐開口說話。

又過了一會兒，終於……。

        「我說啊，你最近是不是把自己繃得太緊了啊！姐姐我都看在眼裡喔，如果有什麼煩惱別憋在心裡，一定要跟我說知道嗎。」

        雖然還是那無憂無慮的聲調，但是內容卻不是這麼一回事。

        不過，怎麼辦，我總不能說煩惱的原因是姐你吧！

        「其實我是知道的喔，是因為我吧！」

        所謂心臟差點停下來就是這種感覺吧。怎麼會！我明明沒有說漏嘴過啊！

        「你一定在想『我沒說漏嘴過啊』吧，拜託，我可是你的雙胞胎姐姐，你在想什麼，我會不知道嗎！何況你自以為表現的不明顯，旁人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尤其是我這個當姐姐的。」

        「哈哈，你在說什麼啊老姐，誰會擔心你。我只是在想著要不要去買剛發售的噬神者二代的遊戲片而已啦！」

        說著違心之論的我感覺到心有點被針刺到的感覺，不過任何人都好，我絕對不要讓老姐擔心我，因為……。

        「我從以前就很想說了，你演戲的天分真的很低耶。可以不要在演那種蹩腳戲給我看了嗎。」

        聲音中無憂無慮的感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無機質的聲音。對，就像是之前老姐的聲音，那種讓聽的人感到不寒而慄，甚至被人冠上「絕對零度」這種誇張稱號的老姐。

        不過，這些都是『那件事』發生之前。現在的她身上根本沒有半點絕對零度的影子，只是偶而會變回去，就像現在這樣。

        「哎呀老姐你在說什麼……。」

        「不是說不要再演了嗎！」

        

        「唔。」

        「我知道你是顧慮到我的狀況，但我不想一直當作是束縛你的存在，你應該更為自己考慮一點啊！」

        「可是……。」

        「姐姐說的話不聽了嗎？」

        我大吼了一聲，聲音大到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我才不要！我從來沒說老姐你是束縛的存在，我所有的行為都是我自己想做的！不論是幫老姐你煮飯、幫老姐你買東西、跟老姐你在一起上學、還是想跟老姐你進同一間大學！全部，都是我想做的事啊！我早就已經決定了，我這輩子都要照顧老姐你啊、都要在你身邊！可是，現在呢！看到成績後的現在我卻知道我自己已經做不到了。老姐你想要成為一個醫生，的確也很有機會成為一個醫生。但是我不論死拚活拚，腦袋就是不好使，不論如何我都進不了任何一家醫學院的任何一個科系，這樣的話，我不是不能繼續陪在你的身邊了嗎！早知道會這樣，當初就應該由我來……。」

        「啪！」

        回過神來，我才發現我被老姐打了一巴掌。原來打巴掌真的這麼痛，不過，老姐應該是打不到我的臉啊？沒想到，一轉頭居然發現老姐的視線跟我在同一高度，這是多麼令人……懷念啊，難道這是作夢嗎？

        「不要再說了，當初是我自願救你的，所以就算我現在變成這樣只能用輪椅代步我也毫無怨言。」

        說完話，老姐的高度又變矮了，原來剛才是轉過身用手撐起身體然後跪在輪椅上嗎？

        「可是，應該是我啊！像我這種一無是處的廢物才應該坐在輪椅上啊！老姐你才應該是在在這裡發光發熱的人才對啊！」

        說著說著，腦中又浮起兩年前那一天的場景，本該是全家出遊的快樂日子，卻在高速公路上遇到逆向行駛的逃逸歹徒，我們的爸爸媽媽因為坐在前座首當其衝，就……。

        而坐在後座的老姐為了護住坐在她旁邊的我便整個人抱在我前面，結果，雖然上半身無事，下半身卻從此永久性癱瘓。性格也整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變成看似無憂無慮的傻大姊，不過總覺得那是一種逞強啊。

        順帶一題那位可恨的歹徒也是當場死亡，不過這不是重點。

        「你想再挨一次巴掌嗎！」

   

        瞬間我寒毛直立，剛才那句話真的是無愧於絕對零度的稱號。

        「真是，所以才說你不要一直用這件事束縛你自己啊。難道你覺得我一個人會沒辦法生活下去嗎？」

        「那不是當然的嗎！」

        「你居然立刻回答！」

        「從吃飯睡覺甚至到洗澡，老姐你有一個人完成過嗎？更別提自己出門買東西或上課了。」

        「起碼吃飯我還是會自己吃的……。」

        「反正老姐你除了學習上是天才外其他部分就是一個廢人，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了。更何況是現在，所以我才需要一直在旁邊照顧你啊！」

        「居然說得這麼白不過沒到你是這樣想的啊嗯那就……。」

        老姐低下頭去不知到碎碎念些什麼。

        不過，慘了，因為一時控制不住情感，一不小心就把內心話全說出來了。該死，現在想想超害羞的啊！可惡我到底在幹嘛，不是早就決定好不要讓老姐之到了嗎！現在該怎麼辦啊，會不會被老姐認為是一個姐控而討厭我啊，不會吧，應該不會吧！

        「從今天開始，我要徹底鍛鍊你，既然你那麼想和我上同一個大學，那就只能實行魔鬼訓練了！」

        絲毫不理會我的內心吶喊，老姐自顧自地把話接下去。等一下，魔鬼訓練？

         「等一下回到家就立刻進行，既然你敢說我是個廢人，那我就只好讓你見識一下我真正的厲害吧！」

        「可是老姐啊，你中午也說過了。離學測不到兩個月了，應該來不及了吧。」

        「放心，離指考還有七個多月，這段時間我一定會讓你脫胎換骨的。」

        指考……？

        「那也不用一回家就進行吧！你看，還有義大利麵要做啊！」

        「沒關係，今晚吃泡麵。」

        「那至少……。」

        「你敢不聽姐姐的話嗎？」

        一瞬間，絕對零度之聲向我襲來。

   

        「……不敢。」

        突然好懷念無憂無慮的那個老姐啊。

        「知道了還不趕快推我回家。」

        「是是。」

        帶著準備壯烈成仁的覺悟，我推著老姐的輪椅開始踏上歸途。

        不過，這樣的感覺好像也不錯。

---------------------------------------------------------------------------------------
好久不見
真的是好一段日子沒寫了(不知道是誰說會認真寫稿的= =)

不過經過期中考的摧殘
我應該會稍微恢復點吧(老實說真的嗎)
最近都是在寫些短篇
一半是想練文筆
一半是傀的後續
感覺一不小心會超展開...
所以還在認真考慮~
最後感謝閱讀完本篇的各位
也要特別感謝 夜魔 大大肯對我這不怎麼努力的人有所督促
那下次再見
應該不會太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