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卻讓人有不祥預感的聲音從我耳後響起。這把劍也無法承受我全力揮出的絕命斬擊，微小的裂痕從劍身銀白的表面上擴散開來，接著就是應聲斷裂；就跟在廣大無垠的雷霆之城內找不到能跟上我的腳步的傭兵同伴一樣，沒有一把劍能在我使勁揮舞之後還完好如初。
我懊惱的短嘆，索性將手中的斷劍丟棄在黃沙堆砌而成的荒原上。這把渾體銀白的雙刃長劍因輕盈與鋒利的特性而價值不斐，具體而言就是花費了我大多的傭兵報酬；因此當這把劍下台鞠躬時，除了無奈外心中也在淌著血。看樣子這個月的生活得簡約些，甚麼大口吃肉牛飲好酒的自我犒賞也沒辦法實行了。但沒有一把適合的劍，我的生活更加難以維持。
「怎麼了，指揮官小弟？明明漂亮的完成任務卻在嘆氣，難道是覺得規約盜賊團這種小角色塞牙縫也不夠……果然，英雄所見略同。我寧可現在就刺穿上百個魔法高強、自命清高的精靈阿……！」
有著一頭耀眼炫目的桃紅色及腰長髮與深褐色的光滑肌膚，身穿剪裁俐落的煌天軍服的女性長槍使愉悅的聲音從我腦後傳來；她的名字是珍娜，是帝國軍出名的長槍營少校，實力之強大讓她擁有<刺槍女王>的異名。
但她擁有某方面的偏執，以致於她麾下的部隊幾乎都是獨立行動，不跟帝國的正規軍隊或者其他軍團往來，只專注在「狩獵」精靈族的任務上。說真的，在雷霆之城的破舊招待處會吸引到她的注意，我也被嚇得差點沒有從低矮的木椅子上頭跌落。
僱用珍娜所需的佣金必定比一般傭兵要來得高上許多，對於我這個剛從新手傭兵轉換成身兼團長與劍士的窮酸出身來說是一筆很吃力的數目字；可是，比起僱用拿這筆預算去招募十個實力差強人意的傭兵，我更篤定這個契約是划算的。國家軍隊的功能本來就不能被傭兵團代替掉，因此傭兵團的規模不必貪大，經營方針應該也不在數量上的多，而是質量上的精兵策略。
我想讓只有三千人的部隊能發揮出最大的力量，也就是讓這三千人成為足以匹敵萬人以上的部隊的精銳；然而，實行以寡擊眾的關鍵因素就是戰術跟兵法。作戰的經驗我還算是有一些，也不能算是相當老練跟豐富；更遑論我雖是個指揮官，身分上也還是個戰士而不是軍師，而我建立至今的傭兵團最大的致命傷就是遲遲找不到軍師這個職缺的人選。
尼祿那個怪傢伙肯定對於這種正經工作沒半點興趣，亞彌推薦的那個黑髮青年能力的確讓人沒話說，可惜我跟賽凡提斯又有兩點不對盤：第一，我不想當甚麼統一天下的王者，我只想讓這個戰亂的時代終結，至於新的王者則另請高明；第二，我實在是受不了寫一大堆的字浪費時間的行為，有那些空閑的話完成更多的任務不是更好嗎！真搞不懂這種貴族墨水喝太多的人是不是也中了貴族的毒，食古不化的。
（瞧你大衣跟斗篷都千瘡百孔的破爛不堪，劍也揹這種一般鐵匠舖打造的次級品，活像在雷霆之城大街上成天遊手好閒的流浪劍士！聽好了，身為一名傭兵團的首領與未來的領主，這樣的打扮是絕對不合格的；今天就甚麼都別做了，先把最基本的服裝儀容弄得體面些，至少能讓大家瞧得起被獸王大人親自賜名的你！不覺得身為王的上賓，這樣很羞愧嗎！）
讓你看不起還真是不好意思，不過我就是個流浪劍士沒錯，無論有沒有被亞彌取名字都不會有所改變；服裝儀容？哼，要是我跟那些貴族大爺一樣能每天換新衣，也不把身上的配劍拔出來砍殺敵手只是當成工藝裝飾品的話，我還算甚麼傭兵？說穿了就是本大爺沒錢，對！那你去跟個有錢有勢的主子好了，我才不稀罕你這種被貴族養出來的小狗，有本事跟我這個被狼養大的小孩在沙場上互咬嗎！
一股火氣湧上我的頭頂，我沒說半句話就甩門，離開了亞彌特別準備的私密會客室。當初我只是替古斯凱爾方伯征討想要政變的獸族叛軍，想也沒想過自己會進入獸王的謁見廳，受封為所謂的<皇吻騎士>，也得到了名字這種特殊的標記；當著那樣為我慶祝的晚宴場合，我卻只想忍住隨時可能潰堤的淚水。
我才不是甚麼討滅政變軍的英雄騎士，我只不過是個倖存者罷了。真正的英雄都在我的眼前跟身邊，一個接著一個的倒下；他們才是這場戰爭的英雄，苟活下來的我根本甚麼也不是。當時追隨我的那把劍彷彿在嘲諷這樣的我一樣，在討伐殘黨的行動中應聲斷裂。不夠堅強，不夠強悍，所以才會讓夥伴們倒在血海之中，可笑的獨自一人的活在世上。
持續斷裂破碎的劍，已經讓我困惑不解許久了。若我是軟弱的，為何沒有一把劍足以貫徹我的劍技？若我是強悍的，為何當初救不了同一個傭兵團的夥伴們？越是思考著這些事情，我越是想把自己寄託在揮劍的瞬間，可以不必再因此苦惱，也能有種自己似乎能做到更多的感覺。
「不，我並不像妳對精靈有特殊的執著。真要跟精通魔法的對上的話，我肯定會先被他們拆了……妳看，我的劍。這個月已經不知道換過幾把了，都是頗為上手的劍，就是不知道怎麼會用個幾天就斷。珍娜，雖然這麼問有點怪，妳可以把薪水的一部分預支給我買把新的劍嗎？要是你知道有哪個地方的工匠可以做出上好的劍就更好了，雷霆之城所有的鐵匠鋪、武器店我幾乎都去光顧過了。」
我緩緩的搖了搖頭，看著實際上也是個美人的珍娜。其實她也不是沒有把帝國的軍用劍拿給我當配劍，下場卻也是殘酷的直接斷裂開來；我也曾跟她提過被狼養育成人的往事，達成能安然無事的我應當不是純粹的人族的共識，但雷霆之城的鐵匠對於製作獸族戰士專用的武器是基本功，怎麼可能製作不出混血族類的我能使用的劍呢？越想越是覺得詭異。
「呵、呼呼…」
看到我認真煩惱，眉頭深鎖的模樣，珍娜不由得失笑出聲。
「小弟你也真是貧賤命呢，沒有了劍不妨暫時退居後線指揮坐鎮，不必親臨敵陣也不用砍殺突圍，落得輕鬆的事情你不願意做，偏要跟著我們上陣不可，真是搞不懂你。雖然你的劍法不輸給有名的劍士，讓我能很安心的將後面的敵軍交給你就是……哈哈哈。」
聽到她的這番話，我也只好聳聳肩。
「沒有辦法的事阿，我本來也是傭兵劍士出身的，還是個平民，習慣了用自己的雙手與劍刃開創明天的作法。自然而然的，也就不能沒有這樣的生存感觸了，否則會覺得不真實。」
我低頭望著自己戴著由銀亮的金屬跟粗厚的皮革製成的半指手套的雙掌，與其說是在回應珍娜，不如說是在跟自己對話的成分還比較多一些；在她的眼中，我這種人是可靠的夥伴跟指揮官嗎？
「有種再給我醒來啊，你們這幫混帳盜賊！嘻嘻，該是回去跟司令部領賞的時候了，這下又有美酒配美女的夜晚替我洗刷掉工作的疲勞，人生真是有趣阿，不是嗎？老大，晚上就我們兩個大男人一起去酒館不醉不歸吧…啊，是珍娜大姐阿，不好意思打擾了…小弟我這就告退阿……嘿嘿…」
不時在倒地的盜賊團成員身上補踹個幾腳，一身白衣的獨眼劍士一面連珠炮的向我說話一面悠哉的走來；這個看起來有點詭異的傢伙叫做伊迪倫，也是在幻想大陸上以<洞察之獨目>的精準劍法聞名的傭兵。
我之所以雇用他最主要的理由，就是因為他嗜酒成性又有點輕浮的特質跟我所認識的那個酒鬼刀客很像；當然，他本身的冷靜與機警也是我欣賞他的地方，雖然這跟平常在酒館中牛飲的同時還跟有風塵味的女人開著玩笑的印象相差甚大。不過對於美人興致盎然的伊迪倫為何會這麼畏懼珍娜，一副生怕被她身上不具實體的刺扎到的模樣，我就不知道箇中緣由了。
我朝著伊迪倫的方向揮了揮右手，再度無奈的嘆氣。
「我上個月才購入的劍又折斷了，最近應該是沒有那個餘裕可以花在酒跟肉這些奢侈品上了。順便一提，我對你找來的那些乳波臀浪沒甚麼太大的興趣，低劣的香水味就夠我的鼻子受了……」
確實，我不能確定自己身上究竟是哪些種族的混血後代，畢竟身為我養父母的狼群是不會說話的；但我擁有異於其他種族甚至是獸族的怪力與靈敏的視嗅覺與運動神經這點是錯不了的。說真的，這樣的天生本能也在我殺敵的關鍵時刻幫上我相當多的忙，也讓我做到許多理論上無法實現的劍技動作，雖然不清楚是哪對男女生下這樣的我，我還是由衷的感激。
「唉，總有一天你會懂女人的好處的。真是拿老大你沒辦法，畢竟還是個小鬼嘛！到時候可別苦苦哀求我傳授給你追女孩子的絕招的那一天啊，哈哈哈！」
不，就算那一天真的到來了我也不會跪下來叫你伊迪倫大爺的。在酒館裡被精靈族的女性甩一個大大的耳光可是你的拿手戲碼，在這方面我想你也高招不到哪裡去。不過這些話我懶得跟面前這個自信過剩的色鬼兼酒鬼說就是了。
尤利烏斯傭兵團，任務完成。
2
雷霆之城周邊幾乎都是黃砂滾滾與荒蕪的曠野景色，記得杜拉說過這種風景太單調，等到賺到足夠的通用金幣以後要跟尼祿一起搬到塞奎德之鄉或者月牙之里這兩處堪稱幻想大陸美景區域的地方定居，平靜的度過餘生，不想再踏上戰場一步。也不知道是尼祿的有心還是他純粹的突發奇想，他開張的那家<舊物鋪>確實是選在精靈之鄉，跟他的根據地是一樣的。
偶爾我會造訪那個森林滿佈的翠綠世界，但當我到那家小店裡作客的時候，總是沒辦法開口向那個一起倖存下來的老朋友說出任何一個字。從約定的那一天以後，我似乎還是沒辦法忘掉夥伴們的面孔。連他們生前最後的願望，也牢牢的記著，像是纏繞著我的身體的亡靈。
我現在所做的，只有照顧當初留下來的那個女嬰。西莉卡，想到只讓她住在我們租來的老屋這點我就對克萊因他們夫婦倆有所愧疚。
我低頭看著手臂彎中的嬰兒，她的棕髮柔順而亮麗，果然跟綾乃那頭讓人可惜怎麼不留長的秀髮一模一樣；無邪的碧色雙眼也回看著我，不知道在開心甚麼的歡笑著。她不像其他的孩子害怕我這樣深黑皮甲搭配斗逢的打扮，也鮮少會以啼哭來表達情緒，有時抓著了小樹枝還會做勢要揮舞劍一般的，真的是勇敢過了頭，不知害怕為何物的小傢伙。
也就是因為她是這樣的怪孩子，我也才能帶著西莉卡安然的上戰場、上大街都不成問題，只要我負責保護這孩子的安全就行了。前幾天去找了亞彌，得到了或許在銀砂荒原的地下深處有著一把名為<黑曜聖母>的大劍，是由上個世紀的拓荒騎士團留下的情報。找劍這種小事自然不需要出動傭兵團全員，就算他們跟來了也沒有佣金可以領，大概也不會自願吧。
「嗚、嗚！」
西莉卡白皙的小手伸向我的右臉，接著有點用力的拉了一下。不怎麼哭的她圓滾的小臉上顯露擔憂之色，我也在這時察覺到周邊的氣氛有些不對頭。
沒錯，看似路上行人的二十人左右的群體隱藏得相當好，在不知不覺間將我跟她團團包圍在核心。這些傢伙並不是本地的居民，也不是在獸族領地討生活的同業，而是十足的可疑人物，全身上下都被土黃色的長袍所覆蓋。是分心造成的疏忽嗎，我的獸族之血應該更加敏銳，能在這之前就掙脫的才對。
該死，這真的只能用最糟糕的狀況來形容。我的手上連一把最粗劣的劍也沒有，對手卻是熟練的用手指轉著精雕細琢的彎刃短刀，像極了訓練有素的高手。我若是只有一個人，受點傷就能了事，至少接近搏鬥的時候將他們分開擊倒不是問題；可是，西莉卡的性命才是關鍵所在。我不能不顧這孩子。
「可疑的各位老兄，有何貴幹？如你們所見，我只是個收養小孩的窮苦小傭兵團的團長而已，既沒有權勢也沒有財力，選擇別的目標可能還比較值得。」
我依照古斯凱爾當初教我的中土武術擺好架勢，下個瞬間若對方沉不住氣先攻過來，我左手的一記鑽拳就會扎實的打落在他們的腹部。我為了保全西莉卡不被傷到任何一根寒毛，決定接下來盡量都不要動到我的右手。
「喔呀喔呀，<皇吻騎士>大人。你當真以為自己沒沒無聞，不被上頭的大人們注意嗎？你帶著嬰兒還能殺敵無數的事蹟早就廣為人知了，你還有個叫做<帶子黑狼>的稱號呢…自從我等的同志被你們這些殘渣般的平民跟垃圾貴族殺害以後，我等就一直在尋找能夠復仇的機會到來……呼呼呼…」
身在最後排的男人以噁心黏膩的高音慢慢說道，看他的舉止應該屬於貴族之家。不過這些傢伙也真是沒有心機到了沒必要的程度，直接就跟我說自己是屬於政變軍背後策劃者麾下的人。不，應當是確認我手中沒有了劍而有的膨脹的自信心。這麼一來要是不取他們的性命，那麼這件事將會沒完沒了的繼續下去，也會讓伊迪倫、珍娜跟西莉卡受到無謂的波及，這可不是我樂見的。
「那種不舒服的稱呼就免了。要了斷的話就快上吧，我今天還忙著找劍呢。」
應當是為首的那個男子沒有再發話，直接做出指令的手勢。土黃長袍的刺客幾乎是同時衝向我跟西莉卡所在的核心，沒有多餘的動作揮舞短刀出手；同時被多數的敵人圍攻對我來說不算甚麼新鮮事，但當對手的實力在於不同的水平時就會感到棘手。既然是以拳術為替代武器，我就不能貫徹之前快進擊的方針，必須閃躲或者化解他們的攻擊。
「嗚…！」
這短促的聲音不是發自西莉卡，而是我。眼前險些被其中一把短刀劃過，要是差個幾秒再發覺到就真的沒救了；他們相當有默契的交互攻擊我身體的不同部位，為的是將我的拳腳給封印起來。這麼作確實相當聰明，也讓我對於他們在我身上得知的情報量感到不寒而慄。
古斯凱爾傳授給我拳術的事情，應當只有亞彌、古斯凱爾本人跟無名傭兵團的成員幾個人知情而已，其他人根本只當我是個無師自通的劍士。照理說我們殲滅了全數的政變軍士兵，目睹過我的戰鬥方式的人一個活口也沒有；那麼，這群正體不明的刺客是怎麼知道我的第二項武器的？
莫非，不，也只有這樣的可能性存在了。那個男人在亞彌的身邊安插了自己的眼線，入侵到獸王親信的圈子裡頭去探查之後的所有發展；他想要做些甚麼我是不太明白也沒有甚麼興趣，但不久之後這個男人一定會有甚麼意想不到的大動作，足以改變現在的獸族內部情勢。
「哼哼哼，怎麼了？難不成是因為要保護後面的那個小女孩，不敢隨便的出手嗎？真是可笑阿，騎士大人。」
那個黏膩又高昂的聲音發出嘲笑，我只回以呈現螺旋軌道的崩拳打在他的同伴肚子上；接著，再讓左腳帶動身體的運動，向後方半個迴旋的後退以迴避下一波的攻勢，抬起的右腳這時一個踢擊在下一個長袍傢伙的臉面上炸裂開來。面對於側面襲擊而來的對手，我則是緊急運用身上破舊的黑色斗逢捲起他們，將其甩到一旁。以攻擊半徑遜於拿著短刀的攻擊者而言，這樣運用拳腳動作已經到達極限。
這些傢伙也屬於獸族，看他們後方不自然的鼓起就能得知。可是，這些人的身體耐力竟然跟我不相上下，這是連純血獸族也不見得能辦到的事；難不成，這些人全都是混血種？那麼，我的條件就已經居於下風。
不能輸。我要是死在這裡，就無法實現與尼祿他們的那個約定，也無法再照顧無父無母的西莉卡；縱使手中沒有劍可以依靠，我也必須持續的戰鬥下去！不能再逃避同伴的死，也不能再把不是戰爭英雄只是個倖存者當成藉口。我，尤利烏斯．凱撤，要成為幻想大陸上最強的劍士！
「西莉卡，我們走！」
我不確定嬰兒能不能聽懂成人所說的語言，但我確信她能理解我所要傳達的意思。短促的吸了口氣，我的右手也握成了拳頭。不過，這只是我的幌子。
那 些傢伙果然中計傻傻的撲了上來，我的雙腿將我送上黃沙覆蓋的天空；位置在這些黃袍刺客之上的我毫不給他們反應過來的時間，一記俐落的大力腳刀掃向他們的臉面，受到這麼一擊的他們就這麼樣的昏厥過去，並且墜落而下。這時，深黑的荊棘之槍也伸出它藏在美之下的致命，徹底的貫透地面上的四五個敵手。
我想錯了。原來他們兩人不只是把我當成傭兵團的同袍跟雇主這麼簡單又沒有感情的關係，也不是全然建立在金錢利益的契約之上；這短短的兩個月以來，我一直沒察覺到自己以前所擁有的，現在也在近在身邊。
那就是，「夥伴」。
「唷，可別欺負我家的團長小弟啊。除了精靈以外的工作是無趣沒錯，但要是有人膽敢在我的背後欺負他的話，可是有你們好受的……呵呵呵。」
珍娜的雙手早已持著一對生有荊棘似的黑色長槍，趁著方才的長槍丟擲擊潰敵方陣式的同時欺身到我的右手邊，開始對付亂了陣腳的攻擊者們。不遠處也見到冷藍當中帶有紫色的劍光閃現，揮舞著單手直劍的伊迪倫也發出戲謔的大分貝誇張笑聲，悠哉的接近我跟珍娜所在的地方。這一切，都正好在我雙腳落地之前就一氣呵成。
「老大，自己一個人耍孤僻幹甚麼呢？要找劍的話儘管帶上我們啊，你跟西莉卡妹妹說話她又不會回應你。而且多一個伊迪倫大哥哥照顧她不是更好嗎？」
「你們……真是好管閒事的好傢伙阿。好，一口氣把這些傢伙給全抄了！」
我回以珍娜與伊迪倫一個讓自己的臉有點不自在的笑容，心裡參雜著絕對不能讓伊迪倫參與西莉卡的成長過程這個項目的想法，同時思考著如何應付剩下半數不到的殺手們。不過看來也沒有這個必要了，他們果然是標準的貴族，沒留下任何一句話就落荒而逃。
「溜得可真快呢。那些傢伙跟之前宴會上那一排面帶怒色的傢伙有關吧？」
「這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這些傢伙跟政變軍有所關聯，很可能就是策動政變派的幕後親信直屬的部下；可是究竟是誰跟那個男人勾結，我不知道也沒有興趣知道。總有一天我們要離開雷霆之城就是了，就算沒有跟貴族一樣的領地也得走。」
我向伊迪倫聳聳肩，也說出了一直以來所想的事。不是為了遠離過去的傷痕，也不是擔憂我個人的安危，自私點說是為了西莉卡長大成人的安全，也為了讓亞彌身邊沒有不安定因子，成為那個男人將來<清理宮中>的藉口。先不論我是古斯凱爾的舊部被人當成政敵，本身以平民之姿接受皇吻冊封，已經對貴族與官僚們產生極大的心理與實體上的威脅。
也就是基於以上的理由，我不能跟亞彌要求領地這樣的東西。這麼做看起來只會像是他們心目中的眼中釘，更有名目可以再次發動政變。只是，流浪的傭兵團這種環境實在不適合育嬰讓我很猶豫。
不過等找到了軍師，一切都能獲得解決的吧。我一定得找個不囉唆多話，善解人意又體貼的傢伙才行阿，最好還要會管帳務，那個方面我最頭疼了。
「西莉卡真勇敢，剛剛都沒有哭呢。讓姊姊抱一個好不好？」
珍娜大概是想起自己的妹妹了吧，沒想到被稱為<刺槍女王>的她會有這樣的一面，可惜的是我們的西莉卡似乎不領情，始終攀在我的右肩上不肯下來。伊迪倫則是早已開始拿出裝著葡萄酒的皮囊大口的喝，不知道等會兒會不會醉倒在銀砂荒原的大漠當中。
這些傢伙，好像很不錯呢。就跟你一樣的有趣阿，尼祿。
創作內容
番外篇 帶子黑狼
小說創作 (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