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19年,10月15日
殘酷,冷血。
戰爭就是這麼一回事。
我們最勇敢的指揮官有馬上校第一個出巡了任務,他的犧牲沒有像原定計畫般的擊退美國船艦,卻換取到我們所有人的致敬。
我永遠忘不了他當時毫無猶豫的表情。我感受到的是崇高的榮譽以及那顆為國奮鬥的心。像他那樣的精神是我們所憧憬的,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如此的勇氣。
天空是灰藍色的,或許老天是在悲頌著有馬上校的死吧。
炸彈聲,槍聲,士兵呻吟聲,到處都是。
我們陷入了絕境,前輩們要嘛受傷,要嘛身亡。人手開始不夠。
我偷偷得把有馬上校的肩章給撿回來。上面都是皺痕,污點,還有班班血跡,而且沾滿了火藥味。我暗地裡希望它可以做為某種象徵,或者是御守之類的。雖然其實我隨時都會配戴你給我的平安符。但安心不嫌多,有比沒有好。畢竟在這種環境當中,這就是我們最缺乏的。
每晚休息時我總是睡不著,心裡掛念著你。有沒有好好吃飯?戰亂期間食物配給很少吧,但是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不要讓我擔心。一提到食物我都餓了,這裡的伙食當然也不會好到哪裡去,我好想念你做的飯糰。已現在的情勢來看,能吃到一小口餅乾配一口水,已經是件相當奢侈的幸福了。
啊啊,我多希望這場永不結束的噩夢能夠趕緊終結。
***
昭和19年,10月19日
今朝開會,司令長官發表了他的新戰術。
這讓大夥們情緒高漲,老實說我也挺興奮的。
但是,這當中仍然存在著一個很大的疑惑。
人類是很自私的。我不是神,更不可能是救世主。我也是個人。
戰爭的引起就像是點燃一根小火柴,當某個人將這根燃燒的小火柴扔進一座小木屋時,一場大火便理所當然的發生。而滅火的方式有兩種,一種是盡全力的阻隔易燃物或是降低溫度,另一種則是當火勢太過於龐大,只好讓它囂張的吞噬一切。
戰爭從來就沒有完全的勝利,不管是贏家或輸家都必須為此付出代價。為什麼人類還沒有從這當中學到半點教訓?
這是天生的,我們生來就擁有渴望和野性。我沒辦法對你撒謊,在我的心中好像有隻野獸慫恿著我。快點啊,你不是很憤怒嗎?你痛恨那些炸死你同胞的軍艦,你痛恨那些轟死你同胞的戰機。快點,去摧毀他們啊!毫不留情的摧毀敵人!
我們是殘暴的生物。戰爭就是當我們失去理姓,跟隨著血液裡奔騰的衝動思考時我們能夠唯一解決事情的方法。
我還很年輕,不懂得什麼叫做世間疾苦。但當我看著老婦人弱弱地躲在崩塌的建築物旁,全身狂顫發抖,無依無靠時,我卻發現這是我見過最令人鼻酸的畫面。
有些小孩子沒有家可以回,沒有衣服可以穿。他們瘦的皮包骨,一根根肋骨都清晰可見。大大的眼窩顯得更加淒涼,這些孩子臉上絲毫沒有他們應有的童真和笑容。
你走在路上,你會找不到半名男子。不論是我們的日本人,還是隔海的你們台灣人。凡是男性全都被招應至軍隊。彷彿為國家而活,就是我們的義務。女人們也難逃一劫,竟然淪落到成為那些欲望無處可洩的軍人們的性愛用品。同樣身為日本男子漢,我為此感到羞恥和侮辱!
不過你大可放心,我是絕對不會劈腿的。這樣對不起你,也對不起那些女孩們。
嘴上說著好聽,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丟下我所有的軍人自尊,愛國精神什麼的也不要了,我只想立刻回台灣找你。
瞧,我真自私。這句話要是讓其他人看見了,肯定一槍把我斃了,所以我就說在心裡。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