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
不能回家啊……應該不會還要我幹嘛吧？
「可以自己走嗎？」心羽看著我的雙眼，溫柔的問說：「我扶你到椅子上坐吧？」
「呃……不用了。」
我試著站起腳步，雖然還是有點痛，不過我不想和心羽有太多的肢體接觸，所以就這麼一拐一拐的，自己走到大長桌邊的椅子上坐下。
「客氣什麼？」心羽歪著頭，好笑的說：「男生都這麼愛逞強的嗎？」
我還想問，女生都像你這麼不避諱的嗎？和男生獨處在連扇窗都沒有的密閉空間，這點事情還是該注意一下的吧？
……說起來，上次我在垃圾場昏倒的時候，心羽是怎麼把我帶到社辦的啊？既然她沒有找人一起把我送到保健室，教官也根本沒有來過，就表示她是自己一個人搬動我的吧？
雖然我不覺得以心羽的力量來說會有什麼困難，不過要搬動的話，身體接觸還是免不了的吧？現在仔細想想，如果心羽當時是背著我的話，我的手肯定會碰到她的……如果是用抱的話，我的手還是會碰到她的……
嗯，不管怎麼想都很糟糕。
「還很痛嗎？」心羽也從一旁拉了張椅子過來，坐在我面前說：「看你的表情好像有點怪怪的。」
「呃……沒事。」
幸好當時我已經完全失去意識了，不然從今以後，我恐怕會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心羽。
「是嗎？」心羽似乎不是很在意，只是暗自想了些什麼之後，又說：「雖然你的腳現在不大能動，不過手應該還是沒問題的吧？」
「嗯，手沒問題。」
我看了看我的雙手，心裡突然有些驚慌，畢竟它在我沒有察覺到的時候，大概已經摸過了一些不該摸的東西。
「時間緊迫，既然手還能動，就繼續練習冰晶護手的能力吧。」心羽斷然說：「總覺得你好像還不是很熟練防護罩的使用。」
「是不太熟練……」我有些拘謹的說：「要控制精神力的流動比想像中還難，雖然昨天回去之後有稍微練習過，但是為了確保防護罩的型態完整，幻化的過程至少也得花上七、八秒。」
「太久了。」心羽微微搖頭說：「最慢也得在一秒內完成才行。」
「一秒？」……那和瞬間有什麼差別？
「除此之外，解除防護罩的動作也同樣要在一秒之內結束。」心羽忽然眉頭深鎖的說：「你要練習的東西太多了，我實在很擔心你能不能在這一個星期之內完成……」
「不太可能吧。」我也暗自嘆了口氣說：「一個星期的時間根本不夠。」
雖然當時，我因為受到許盈涵說的那番話影響，所以也跟著一起誇下海口，但那畢竟只是一時興起的鬥志，等到實際兌現承諾的時候，才發現根本沒那麼容易啊……
「哲祺。」心羽忽然叫了我一聲，問說：「你都是怎麼製造防護罩的？」
「怎麼製造？」我思索片刻，理所當然的說：「不就是想像精神力流動到自己的手中，然後再試著變幻出防護罩的樣子嗎？」
「果然是這樣嗎？」心羽像是早就料到我會這麼說似的，搖頭嘆笑說：「這樣太慢了。」
「太慢？」我一臉不解的說：「不然還能怎麼做？一般不都是照這種程序來的嗎？」
嗯……不過話說回來，在我拿椅子攻擊心羽的時候，她好像真的是在一瞬間就弄好防護罩了？把椅子的飛行時間也考慮進去的話，心羽製造防護罩的時間，最多也不超過兩秒。
這也太快了吧？我可是練了一個晚上，都還停留在將近十秒的程度耶……心羽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啊？
「其實你只要想像結果就好了。」心羽說。
「結果？」我愣了一下，恍然說：「你是說，只要想像防護罩最後的樣子就好？」
「沒錯。」心羽同意般的點頭說：「只要你心中存在一個明確的目標，精神力就會自然而然去達到那樣的結果，如此一來，就不必每個細節都一一注意了，速度自然就會快上許多。」
「是這樣？」
「是啊。」心羽歪著頭，疑惑的說：「我剛才還在想，你該不會一直都沒有發現吧？」
「嗯……」我僵著臉，低聲說：「我一直都不知道。」
原來是我搞錯方向了嗎？因為想加快速度，所以把重點都放在了「精神力的流動」上，結果真正重要的，其實是心中對於「目標」的明確性。
「這樣不行啊，哲祺。」心羽輕嘆一口氣，頭頭是道的說：「『觀察』可是偵探的基本，不好好留意周遭的事物，會錯失很多重要的線索。」
「我知道啦。」
但是無時無刻都要觀察的話，也未免太麻煩了吧？我又不是出於自己的興趣，才選擇加入偵探社的，這種麻煩事我才不做。
「你根本就不知道。」誰知道心羽完全不接受我的回答，甚至還顯得有些嚴厲的說：「你要是真的明白的話，就不會一直被我的彈珠打中了。」
「啊？」我忍不住皺眉說：「這和彈珠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心羽氣定神閒的說：「從你的眼睛看見彈珠飛離我的手開始，直到彈珠確實擊中你的身體，這個過程大約只有兩秒左右的時間，換句話說，如果你想等眼睛看見彈珠飛離我的手之後，才開始移動身體去閃躲，時間上一定會慢一步，即使你能躲得了第一顆、第二顆，也絕對躲不了第三顆，這就是目前的狀況，沒錯吧？」
「呃……」
心羽是怎麼了？以前從來沒看過她這麼嚴肅的樣子，令人有種說不出的壓迫感……我因為被心羽的態度嚇到，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好默默的點了點頭。
「但是如果眼睛不看的話，又要怎麼躲？」心羽直接了當的說：「你心裡應該是這麼想的吧？」
「嗯，對……」我依然默默的點頭。
我和心羽對望著彼此，就這樣沉默了好一陣子，良久之後，心羽忽然打破沉默說：「既然如此，就趁著這個機會來練習吧。」
「練習？」我有些狀況外的問說：「你不是要我暫時別動嗎？」
「是啊。」心羽一本正經的說：「本來是想要你利用時間，練習一下防護罩的使用，但是照現在的情況看來，似乎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須先做。」
心羽突然站了起來，提著椅子，走到距離我十幾步遠的地方，放下椅子之後，心羽又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塑膠盒，從裡頭取出了一顆透明彈珠，淡然說：「不要躲，你就坐在那裡，想辦法擋下出現在你眼前的彈珠。」
「不要躲？」
「對。」心羽優雅的坐了下來，緩緩說：「與其去判斷要躲開還是擋下，不如全部都擋下會比較容易。」
「是這樣嗎……？」
「那我要開始囉。」
「等等！」我心裡一怔，連忙說：「我還沒製造好防護罩……唔……」
就在我話說到一半的時候，我的左手不知何時，已經被朝我飛射過來的彈珠打中，登時向外震了出去。
「不需要防護罩，手套本身已經具有足夠的防禦力。」心羽毫不遲疑的說：「現在的你，更需要的是防禦的技巧，過度依賴防護罩的話，就本末倒置了。」
我明白心羽的意思……確實，我一直考慮的，是如何製造一個完美的防護罩來保護自己，而忽略了武技本身的重要性。
防護罩應該是為了彌補我的技術不足而使用的東西，而且這項能力也存在著一定程度的風險，不到緊要關頭，最好還是不要拿出來用比較好。
「我知道了。」我整頓了一下思緒，斷然說：「我會盡我所能接下這些彈珠的，放馬過來吧。」
聽到我這麼說之後，心羽的表情也漸漸恢復了平時的柔和，微笑說：「好。」
見我已經準備就緒，心羽也開始對我發動攻擊。第一顆彈珠飛離了心羽的手，筆直的朝我的左肩飛。
這時候，如果用左手去擋的話，雖然動作上會比較容易，也比較快速，但是根據心羽的教導，這種情況應該要用右手才對。
如果是用左手防禦身體的左半邊，用右手防禦身體的右半邊，只要稍微一個不注意，馬上就會中門大開，讓對手有機可趁。
所以只要情況允許的話，面對左半邊的攻擊，應該要用右手來進行防禦，相對的，右半邊就應該使用左手。
在這種交叉防禦所形成的姿態下，讓對方趁虛而入的機會就會大幅降低。
很好，第一顆已經順利擋下了，緊接著飛來的第二顆……右腹側嗎？雖然位置有點偏低，不過用左手去擋應該沒問題吧？
……算了，管不了那麼多了，再不出手的話就來不及了！
第二顆，擋下！接下去是第三顆……糟了，居然是右肩？
難道心羽已經盤算好了嗎？一開始先朝我的左肩攻擊，接下來再攻擊右腹側，如此一來，我的姿勢就會順勢變成右手在上，左手在下，這時候要是想把左手移動到右肩防禦，就會因為被右手手肘卡死而有困難。
可惡……看來只能用右手了，無論如何都要擋下才行！
這時，我將右手一個翻轉，從左肩移動到了身邊的右側，用手背擋下了第三顆彈珠。
第四顆……
「唔喔！」已經打在我的額頭上了。
痛死了……但是怎麼會？那顆彈珠是什麼時候飛過來的？我完全沒有看到啊……
「拿出覺悟之後，總算能突破第三顆的瓶頸了。」心羽輕聲說：「不過還是不夠，第四顆你完全沒注意到吧？」
「是啊……」我一邊壓揉著額頭舒緩疼痛，一邊納悶的問說：「妳是什麼時候丟過來的？」
「在你把右手從左肩移動到右邊的時候。」
「是那時候？」
「嗯。」心羽模彷著我剛才的動作，解釋說：「雖然只有一下下，但是因為你太過焦急，所以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手有一瞬間遮蔽了自己的視線。」
「呃……」我詫異的問說：「妳該不會是有計畫性的攻擊吧？」
既然只有一瞬間，不大可能是在當下發現我的破綻之後，才立刻採取攻勢，再怎麼說，這樣的反應速度也未免太快了。
「要說有計畫的話，似乎也稱不上吧。」心羽淡然說：「只是憑感覺而已。」
「憑感覺？」我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
這實在有點難以理解啊……意思是，她的每一個動作都沒經過思考嗎？那我一直以來，透過不斷的思考來採取攻防的戰鬥方式，豈不是白忙一場……？
「對啊。」心羽直接了當的說：「就是憑『感覺』。」
「感……覺？」心羽特地在這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難道有什麼特別的意思？
「用說的會比較難理解。」心羽微笑說：「只要繼續練習，你就會明白了。」
眼見心羽又要從塑膠盒裡拿出彈珠，我連忙打斷說：「等一下！」
「怎麼了嗎？」心羽微傾著頭，一臉困惑的看著我。
「我的頭還有點暈，再讓我休息一下吧。」我有些心虛的說。
「真的？」心羽似乎不大相信，有點意外的說：「我記得剛才那下並沒有很用力啊……」
「我也不知道……」再扯下去恐怕就要露餡了，於是我趕緊轉了個話題說：「妳剛才說的『感覺』，到底是什麼東西？可以再說得清楚一點嗎？」
「這種事情，你應該要自己去發覺才對。」心羽將雙手擺放在胸前，斬釘截鐵的說：「如果讓我告訴你的話，就失去意義了，你會永遠都無法靠自己的力量進步，只能跟著別人的腳步走。」
「這也沒關係吧？」我沒什麼把握的說：「我們的目的，不就只是為了要打倒黃昏？能進步快一點的話，不是比較好嗎？」
「哲祺。」心羽突然整個人都嚴肅了起來，屏氣凝神的說：「如果你在跟黃昏的戰鬥中，遇上了比你強的敵人，而你又無法脫身的話，你該怎麼辦？」
「怎麼辦……？」我想了一想，皺眉說：「那應該也只能繼續打下去了吧？」
總不可能站在那裡等死吧？
「沒錯。」心羽說：「但是，要想在比自己強的人面前取得活路，甚至戰勝他的話，需要的就是立即的進步，在每一次交手的瞬間汲取經驗。」
「……」
「所以……可能的話，我希望你能夠靠自己的力量來完成修練。」心羽若有所思的說：「我怕這次的行動，如果發生什麼意外的話，我會保護不了你……」
……她該不會是想起那個時候的事了？突然衝進家裡的持刀怪人，即便使勁全力也無法將其擊退，最後不僅僅是自己，還牽連大家都受了傷。
心羽大概是認為，那完全是因為自己的能力不足所造成的吧？唉……要是我到時候發生什麼意外的話，心羽肯定會自責到無法自拔，畢竟這次的行動，是在她的同意下參與的。
「我知道了，那就繼續吧。」我心念一定，毅然決然的說：「我會靠自己找到辦法，接下所有的彈珠的。」
「你剛才不也是這麼說的嗎？」心羽啼笑皆非的說：「結果還不是到第四顆就不行了。」
「這……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我趾高氣昂的說。
剛才沒有考慮那麼多，單單只是想到自己，但是現在卻多了一些理由。我說過會幫助宇傑，直到他把事情調查清楚，所以我絕不能在這裡駐足，也絕不能讓心羽因為我而受到傷害。
「那好。」心羽似乎想到了什麼，沉默片刻之後，緩緩說：「只要你能連續防守住十顆彈珠，今天的修練就算告一段落。」
「十顆？」我聽了忍不住張大嘴。
「有必要這麼吃驚嗎？」心羽像在捉弄人似的，含笑說：「剛才的氣勢都跑哪去了？」
「少囉嗦……」我大喊說：「十顆就十顆，來吧！」
「那就開始囉。」
心羽從盒子裡抓出了幾個彈珠，接著立刻用手指彈射出第一顆，和剛才一樣，彈珠往我的左肩飛了過來。
一樣用右手擋吧？我不覺得我剛才的方法有錯，問題應該是出在別的地方。總之，先擋下第一顆！
下一顆是右腹側，又和剛才一樣了？所以第三顆會是右肩嗎？這樣的話，現在先用右手擋的話，會比較好吧？
不……說不定這只是個陷阱，根本無法保證第三次的攻擊會和之前一樣，如果因為這樣就改變防禦方式，很可能會露出更大的破綻。
既然如此，還是照原本的方式，用左手防禦吧。第二顆，右腹側，擋下！
接下來，第三顆……竟然真的攻擊我的右肩？這次要換方式防禦嗎？可是用左手防禦已經不可能了，在這種角度下，左手的行進路線已經完全被右手封死……還是只能用右手防禦吧？
到第三次為止的攻擊都和之前一樣，那麼第四次……或許也會攻擊同樣的位置？
好！就用右手防禦吧。只要在同一瞬間，把左手也一起移動到頭部，這樣的話，就能連同第四顆彈珠一起擋下了！
第三顆，擋下！第四顆……
「唔……什……」
居然不是攻擊額頭，而是又往右腹攻擊了一次。心羽她到底是……怎麼預料到我的動作的？
「呃啊……！」
左肩……左胸……
「等……」
右肩……右肘……其他還有好幾個地方也都被擊中了……
「好痛……」我繃著臉說。
「怎麼了？」心羽不明所以的問說：「為什麼突然停下動作？」
「我才想問妳……」我痛得直皺眉頭，無奈的看著心羽說：「為什麼妳沒停下來？」
「這不是當然的嗎？」心羽理直氣壯的說：「因為說好了是十顆。」
「呃……」
「而且在真正的戰鬥中，沒有人會因為你被擊中一次就停下攻勢的。」心羽說：「就算被對方擊中致命傷，痛得幾乎無法動彈，也絕對不能鬆懈。」
「我知道了……」我謹慎的說：「我會牢牢記住。」
「嗯。」心羽微笑說：「那我們就繼續吧。」
「等下。」我立刻打斷說：「在第二回合開始之前，我還有個問題想問。」
心羽略顯疑惑的問說：「什麼問題？」
「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什麼攻擊，是絕對不可能防得住的？」
要是有的話，說不定心羽剛才的攻法，就是屬於這一種。
心羽思索了片刻，隨即說：「也許有吧，但是這個問題的答案並不是絕對的，有可能會因人而異，或者受到其他什麼因素的影響而有不同。」
「那……」
「可以。」我話都還沒說完，心羽就搶在我之前說：「剛才的彈珠攻擊，只要是實力稍微有點水平的人，都一定可以全部擋下。」
「……」我又是驚訝又是無奈的看著心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知道你在迷惘什麼，但是現在就先相信自己吧。」心羽嫣然笑說：「你只是還沒抓到訣竅而已，我相信再過兩天，你一定可以達成目標的。」
「是嗎……」
我是不是太容易放棄了？今天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對自己提出質疑了，明明只要認真去做就行了，不是嗎？
「那我們就再來吧！」
下週開始，將會固定在每週六更新一次，每次一章，直至積稿用完為止。
感謝大家的觀看
![]()
。
創作內容
《非常偵探社２》第六章 － 特訓（２）
小說創作（奇幻） (0)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