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傢伙……」我也忍不住激動了起來。
居然這麼明目張膽的留下犯罪證據，反而讓人更覺火大了。
呃，等等……「心羽人呢？她沒事吧？」
宇傑搖了搖頭說：「除了我以外，裡頭一個人也沒有。」
「怎麼會？」我難以置信的說：「你有報警嗎？」
「嗯。」宇傑點頭笑說：「說起來，那應該是我人生第一次打電話報警吧。」
「宇傑……」
「在那之後，又過了幾個小時，我才知道心羽受了重傷，和其他人一起被送往附近的醫院了。」
「其他人？」我問。
「就是她在社團裡認識的幾個朋友。」宇傑淡然說：「我們國中的時候，心羽也和現在一樣，在某個社團裡擔任社長。有一次，社團裡的某個女生在校外被陌生人搭訕，但是對方似乎不懷好意，見四下無人就一直對那位女同學毛手毛腳的，碰巧那時候心羽和她走在一起，結果……」
「結果那個人就被心羽打跑了吧？」
「是啊。」宇傑笑說：「不過幾天的時間而已，心羽見義勇為的事跡，就在社團和班上傳了開來，有不少女生都因此成了她的粉絲，對她言聽計從的。」
這我倒是不難想像，畢竟心羽和人打架的時候，是真的很帥氣沒錯……
「可是，我想就是因為發生過這種事，才會讓心羽從此之後變得那麼容易自責。」宇傑娓娓道來：「在心羽住院的那段期間，其實我也去過其他人的病房裡探病。我就是在那時候，才知道他們都是受到心羽請託，希望能在家裡舉辦一場小型的生日派對。」
生日派對？
「但是準備到一半的時候，卻突然有人破門而入，手裡還拿著一把古怪的刀子，二話不說就對著屋子裡的人亂砍一通。」
「是黃昏的人吧？」我冷靜的問說。
「我想應該沒錯。」宇傑說：「聽他們說，當時每個人都因為突如其來的狀況而嚇得腿軟，甚至連逃跑這件事情都忘了，即使如此，心羽還是在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奮不顧身的擋在大家面前，試圖牽制住對方。可是才過了沒幾分鐘，心羽就已經身中數刀、血流如注，表情也越來越痛苦，最後終於倒地不起。」
……心羽？
「他們本來也以為自己死定了，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又有一個人衝了進來，三兩下就把那個人解決掉了。」宇傑正色說：「衝進來的人，就是邱叔叔。」
心羽的爸爸？會在這麼微妙的時間點趕到，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
「之後，邱叔叔就立刻帶著心羽還有大家，一起去了附近的醫院。」
「那你剛才說的生日派對……」我小心翼翼的問說：「那天該不會是心羽的生日吧？」
宇傑搖了搖頭說：「是我的生日。」
「你的？等等……」我驚覺說：「難道心羽不喜歡別人叫她社長，是因為……」
「沒錯。」宇傑淡然說：「心羽大概是覺得，那些人之所以會受傷，完全是因為她的關係。如果那天，自己沒以社長的身分把他們叫來的話……如果以前，自己的行為能再低調一點的話……這樣的想法，一定無時無刻都在她的腦海裡打轉吧。」
所以她才會動不動就自責的嗎？明明就是社長，卻不在社團裡做任何決定，是因為害怕自己會重蹈覆轍嗎？所以上次收到李松鳴的簡訊之後，她才會決定要自己一個人去的嗎？
……所以上次去心羽家的時候，她才會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就算我根本就和這件事情扯不上關係，她心裡一定還是擔心著，萬一自己又讓悲劇重演的話，該怎麼辦吧？
為什麼我什麼都沒注意到？明明就有著那麼多的線索和我擦肩而過……上次在垃圾場，心羽故意對我隱瞞自己會武術的事情，為的也是不想再有人因為武術而崇拜她吧？
為什麼……為什麼我什麼都沒有注意到？到底還有多少事情被我忽略了？
等等，我記得我一開始問宇傑的問題是……
「誒，宇傑……」我思索了片刻，問說：「如果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那你和心羽應該是同年的吧？」
「是啊。」宇傑淡笑說：「我是為了要和心羽進入同一所高中，所以才會又重考一年的。」
「為什麼？」我肅然問說：「為什麼非得要和心羽唸同一所高中不可？」
宇傑表情一愣，低笑說：「因為心羽她好像……失憶了。」
果然和我猜的一樣，可是……
「好像？」我皺起眉頭問說：「為什麼說得這麼不肯定？」
「因為在醫生的診斷報告中，並沒有發現任何明顯的問題，心羽的記憶狀態也很正常。」宇傑解釋說：「不管是那天發生的事，還是其他什麼的，她全部都記得一清二楚。」
「這麼說的話……」
「是啊。」宇傑失落的說：「被心羽遺忘的，就只有我而已。」
「為什麼會這樣？」我焦急的問說：「會不會是裝出來的？」
「我不知道。」宇傑一展笑容說：「但是，既然她都已經說不認識我了，我總不可能再去她家找她，或者打電話給她吧？我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在這所學校裡，以新生的身分和她重新認識，然後試著將原因調查出來。」
「那你把我也拉入社團，是為了……」
「是命運的安排吧。」宇傑立刻接口說：「其實我早在社團選課之前，就已經知道偵探社有社員不足的問題，所以要是分發結果出來之後，社員人數還是沒達到標準，那偵探社就會被學校強制解散，所有社員也會被隨機分配到其他的社團裡。」
果然是因為這樣，所以才……
「我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宇傑一本正經的說：「如果社團被解散了，我和心羽唯一的聯繫機會就會跟著消失，之後要想再和她搭上關係就會變得很困難。」
我沉默了片刻，謹慎問說：「所以你才利用了我嗎？」
「很過分吧？」宇傑欣然笑說。
「不……」
換作是我，說不定也會和宇傑做出一樣的事。他的心情，我似乎能夠明白。
「多虧你請了病假，才能讓一切進行的那麼順利。」宇傑欣喜的說：「而且你以前也曾經在班上幫過我一次，是值得依賴的夥伴。我和心羽的事，恐怕不是那麼簡單就能解決的……但是，只要有你助我一臂之力的話，我就會覺得好像多了一點希望。」
是嗎？我還以為他只是單純找我來湊人數，沒想到還是有把我當成朋友看待，而且還希望能獲得我的幫忙……總覺得心裡有那麼一點點開心。
「可是啊……也許是因為太自私了，所以才會遭到報應。」宇傑笑說。
「報應？」我一臉疑惑的說：「什麼意思？」
宇傑邁開步伐，走到了被心羽擊破的那面白牆前，用手輕輕的在上頭撫了兩下，緩緩的說：「我沒想到事情居然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質能卡片的存在……黃昏組織的真相……還有心羽會答應教你那套技法，這些全都在我預料之外。」
質能卡片和黃昏組織的事，的確是太出人意料了，但是關那套技法什麼事了？
我嚥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問說：「難道心羽的那套技法……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宇傑默默的點了點頭，問我說：「她有告訴你那套技法的名字嗎？」
「名字？」我搖了搖頭。
這麼說起來的話，確實不管是誰，都是「這套技法」、「那套技法」的叫著，從來就沒提到過它還有個名字。
「心羽以前跟我說過，那套技法是邱叔叔在她出生那天，無意間在心中領會到的武技。」宇傑解釋說：「於是，邱叔叔就決定將那套武技，以及當時剛出生的嬰孩，分別命名為『心予』跟『心羽』。」
「心羽跟心羽？」我皺了皺眉說：「什麼跟什麼？」
宇傑看見我詭異的表情，不禁呵呵笑說：「心羽的羽，是羽毛的羽，意思是希望她能不受世俗拘束，讓自己的心念像羽毛一樣輕盈自在；而那套技法的予，是給予的予。其實在當時，邱叔叔似乎是覺得那套技法相當危險，所以並沒有將修練的方式告訴任何人，只不過……他為了讓自己的女兒也學會這招，最後還是找到了一個安全的方法。」
「安全的方法？」我想了想，忽地臉色一變，驚聲說：「該不會是……」
宇傑見到我的反應，淡然笑說：「果然，心羽已經告訴過你了吧？」
「嗯……」雖然我還沒有和心羽這麼做過，不過還是有些不安的說：「就是將兩人的雙手緊扣，藉由一方施力，一方受力的方法來學習……」
「沒錯。」宇傑也嘆笑說：「所以這套技法的名字才會叫作心予，傳授的人必須付出真心，接受的人也必須真心以對，不然永遠都不會有結果。」
……居然有這種事？為什麼心羽什麼都沒跟我說過？
「除此之外。」宇傑又說：「心羽在跟邱叔叔學習這套技法的時候，其實還答應過他一件事。」
「一件……事？」我神情呆滯的複誦了一遍。
「就是這輩子，只能將這套技法傳給一個人。」宇傑頓了頓，仰頭望著天花板說：「如果是女生的話，就必須是生死與共、永不背棄的好朋友；如果是男生的話……」
「等等……難道說……」
「沒錯。」宇傑黯然笑說：「如果是男生，就必須是願意將自己的一切都交付給他，並且允諾終身的人。」
不可能的吧？喂？我跟心羽才剛認識沒多久而已，她不可能會對我有什麼特別的情感吧？要說的話，也是因為事態緊急，逼不得已才會違背誓言教我武術的吧？
不過這下我也終於明白，為何宇傑當時的態度會突然變得那麼奇怪，畢竟站在宇傑的立場來看，在心羽答應要教我的那一刻，就表示她已經選擇了我。
她不只是遺忘了和宇傑的過去，而且還選擇了我……
怎麼辦？這可是他們兩個將來情定終身的誓約，不管是為了什麼理由，我都不應該在這時候將它破壞掉吧？
「宇傑，我……」
但是我話才剛說出口，宇傑就立刻用手勢打斷了我，接口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既然心羽已經決定教你，你就照她的意思做吧。」
「這樣好嗎？」
「用不著在意。」宇傑默默的說：「可以的話，我反而希望在整件事情水落石出之前，都不要驚動到心羽。」
是怕她想起什麼不好的回憶嗎？可是宇傑真的有辦法接受嗎？明明那麼深愛對方卻被對方遺忘，而且還將最重要的誓言給了自己的好友……這樣的事情，他真的有辦法接受嗎？
「啊……還有這麼多沒收拾呢。」宇傑又動手清理著桌上的殘局。
「唔……」居然完全忘了這回事。
「你也快來幫忙吧。」宇傑意味深長的笑說：「不然我們不知道要幾點才能回家了。」
「……」聽到宇傑這麼說，我不禁心頭一怔，過了片刻後，也回以一笑說：「我會的。」
我會幫你的。
無論會有多少阻礙和危險……無論要花上多少時間和心力……我都會幫你的。
創作內容
《非常偵探社２》第四章 － 新的開端（３）
小說創作（奇幻）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