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差了二十來步,遠遠的根本追不到,也不可能高拋物品,但由於是在屋頂上,環境狹窄,他們遲早得爬下去,到時就能趁機縮短距離,他心底盤算著。
很快的兩人跑到綿延屋子的盡頭,再過去就是雙向道馬路,縱使兩人體能超群也不可能跨過。但他們並未減緩速度,反而提早跨步向前,剛好越過磚牆邊緣,身子貼著屋面墜落。
迪諾晚了十幾秒才衝到天台邊,只見他們兩人用很狼狽的姿勢摔在一樓,但並未受傷,還能起身奔跑。周圍的零星路人都嚇呆了。
他注意到馬路對面的熱狗小店準備營業,四五個工作人員正在擺設桌椅和掃地,迪諾用力大喊:「他們偷了我的東西!」
這一喊底下所有路人都注意到了,也對他們兩人的行為感到猜疑。
他們試著假裝若無其事的過馬路,但一走到轉角,熱狗店的工作人員紛紛圍上去,問了幾句質疑。
一時間冷清的街道竟聚集了將近十個人,紛紛問這兩人一些問題。迪諾趁這機會趕緊下樓,打算先撂倒一人再說。
兩人見迪諾追來,心裡一急,竟朝店員揮拳而去,趁著空隙趕緊撞開逃跑。由於動作俐落,重心壓的很低,路人出手去攔竟沒攔住。
「糟了!」迪諾才跑到馬路中間,兩人已經快上人行道,眼看就要逃跑了。
突然左側傳出一陣狂野的擎聲,一台黑色轎車竟高速衝來,直接開上人行道,往熱狗小店用力撞去!
只見桌椅全被撞翻,木製中柱攔腰撞斷,玻璃噴了滿地,各種碰撞聲激烈傳出,已經繞過轉角的男子身形敏捷,迅速一跳讓身體滯空,同時汽車減速來到,使他重重撞在擋風玻璃上,翻過車頂摔回地面。
迪諾注意到被撞的這人不是引起爆炸的傢伙,而是負責接應的集團成員。他趕緊繞過汽車,想抓回真正的肇事者,沒想到他一溜煙的不見人影,整條街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可惡……」他忿恨的捶向牆壁,腦中開始思考後續的發展。
他走回事發地點,推開議論紛紛的人群,發現兩名西裝男子正把癱在地上的集團成員翻過來,他滿臉血跡,看起來受傷頗重。
「你們腦袋有洞嗎?」迪諾生氣的推開其中一人,蹲下去測他的脈搏,然後按壓他的心臟,確保他還活著。
接著迪諾將手伸進他的嘴裡,從臼齒下挖出一顆膠囊甩在地上,接著站起身,差點想朝西裝男子揮拳,不過還是壓抑下來,只是生氣罵道:「你們會不會辦事啊?直接把線索輾過去?萬一他掛了怎麼辦?」
「別激動。」一名女子跨出車門時說道。迪諾轉頭一看,竟是梅杜娜。
「又見面了。」迪諾冷眼看著她。
「你真機靈,走到哪都可以看到你。」梅杜娜忍不住笑了,「該說你太幸運呢還是太不幸?」
「我想不幸的成分多一些。」
「搬上車吧。」梅杜娜比出手勢,要他們將昏迷的集團成員塞進後車廂,然後說道:「你也得跟我們來。」
「唉……」迪諾就知道會這樣,問道:「回警局?」
她看了看天空,語氣平穩說道:「不能回去了。」
迪諾摸不著頭緒,只是看著西裝男打電話給警察交代一些事情,然後招呼眾人上車。他坐在後座,是靠窗的位置。
車子內裝很普通,和一般的轎車沒兩樣,迪諾偷偷觀察,心想或許有什麼驚人設計也說不定?畢竟是DCRI在使用。
「只是普通的公務車。」梅杜娜在前座突然說道。
「謝謝妳的關心。」迪諾刻意加重『關心』的語氣,同時訝異她的觀察力這麼細微,後照鏡裡的她從頭到尾都直視著前方,不曾向後看過。
這趟車程不算長,開了近二十分鐘,從窗外景色判斷,他們已經離開了巴黎,來到周圍的郊區,但依然是巴黎大都會的一部份。
途中他並未被矇蔽眼睛或套上紙袋之類的,顯然他們要前往的地方並不神秘。根據路邊的路標,他們正朝著東部移動,來到一座名為謝勒的小城。
他們到了一個圓環路,小轉一下後開進一棟屋子的車庫。
迪諾率先下車,觀望這棟獨立的四層樓別墅,屋面有深米、淺米兩色,除了一樓外,其他層樓都有兩個突出陽台,也就是說至少六個房間,沒有花園或雕像之類的高級裝飾,看起來非常普通。
「這是……DCRI的分部?」迪諾心裡懷疑,NSB在歐洲的總部都沒這麼親民,這應該幾個恐怖份子就能攻破吧?
兩名西裝男將集團成員抬進屋內,梅杜娜要他站別在外頭發呆。
迪諾跟在她後頭進屋,好奇的觀望四周。一樓是很正常的居家擺設,沙發長桌電視檯燈木櫃一應俱全,但顯得非常新,新到像是在逛家具店。
他稍微按了沙發扶手,硬的像是磚頭,至少三年沒人使用。
「全是裝飾……」他們上二樓時先由梅杜娜刷卡,單扇木門橫向打開,一陣冷風迎面襲來,迪諾忍不住打了冷顫。
二樓的模樣和一樓是天差地遠。牆壁漆的潔白,空間很大,有三個辦公桌和一堆機械設備,幾個人員忙碌著,地板是陶瓷製,還有三個像是警局規格的房間,剛才的木門只是外觀像木製品,其實是機械化的厚重鐵門。
西裝男將犯罪集團成員帶往三樓,還有另外兩人跟了上去。
「過來。」梅杜娜領著迪諾走到後頭,打開其中一扇房門,裡頭有張銀色圓桌和幾個文件櫃,似乎是專門用來會客。
迪諾邊走邊說道:「這邊也負責和外星人連絡嗎?看起來不輸MIB。」
「等等可以幫你引薦。」她微微笑說。
兩人坐定位,但門沒關上,能看到外頭的部份情景。她翹起二郎腿,說道:「你是我全世界看過最會惹麻煩的傢伙。」
「我不介意當作讚美。」迪諾聳肩,看她想講什麼。
「這地方你先暫時待著吧,別亂跑。」梅杜娜指著外頭說:「廁所在三樓,不要亂逛,吃飯會叫你。」說完便起身準備離開。
「等等!」他叫住她,狐疑問道:「你大費周章我把抓來這,只是要我待著?」
「很奇怪嗎大偵探?」
「不不,我身負國家給我的任務,我得把事情弄清楚。」迪諾不能接受,「我要上去看那個集團成員。」
梅杜娜露出無奈的神情,揮手拒絕他的要求,說道:「你不了解,情況變複雜了。現在全法國有上千名公務員為此繁忙,站在我們的立場,你別添麻煩就已經幫很大的忙了。」
「這和一開始說好的不一樣!」迪諾拍桌,「我們兩國的特務系統不是……」
「那是在你們炸掉警局之前!」梅杜娜罕見的大聲回話:「現在是早上八點,世界開始亂了!好嗎?我給你點時間了解。」說完便逕自走開,還順手關了門。
迪諾氣的想要掀桌,手機剛好傳來震動。他深呼吸一口氣,拿起接聽。
「情況如何?」他劈頭問道。
「法國經過一夜搜索,仍沒有總統的下落。」NSB說道:「消息已經攻佔各大媒體版面,加上不久前才發生的爆炸事件,情勢對我國很不利。」
「通通都是預謀好的……」迪諾握緊拳頭,瞪著銀桌反射的自己,「給我那名大使的資料。」
「已經傳到你的信箱。」NSB那傳來敲鍵盤的聲音,「根據你領角相機回傳的上千張照片看來,DCRI似乎能掌握巴黎每個角落所發生的一切。」
「這樣還抓不到犯人?」迪諾心裡碎念,但並未說出口。
「根據府院高層研判,這起事件不是針對法國。」
「顯然是針對中華民國。」他按住額頭,顯得很焦慮,「敵人佈這個局數年之久……」
「目前局長將該名大使定調為臥底,請特務盡速取得線索,我方會和DCRI持續溝通,讓你能夠出勤。」
「有沒有支援給我?」迪諾清楚意識到這不是他獨自一人能夠處理的事情,他必須要有完整的隊伍和足夠的後勤,才有辦法讓集團現行。
「關於這點,我們恐怕不能給予支援。」
「怎麼說?」
「在警局爆炸案發生後,法國高層震怒,並一度認為我們就是綁架總統的兇手,要求歐盟凍結我國在歐洲的所有代表處,是其他幹員在當地經過一番波折後才成功保住,所以短時間內他們必須留守,維護我國在歐洲各國的權益。」
迪諾並不意外,這和他在熱狗小店時所閃過的想法差不多,差不多糟糕。
「但我方已經和DCRI取得共識,DCRI也成功說服高層,結果就是你現在看到的情況。」
「好吧……」迪諾別無選擇,關掉通話,接著開啟訊號接收程式,收看幾家法國電視台的畫面。
最大的國家電視台正以馬拉松形式播報關於總統失蹤的最新消息,不斷切換外交部、總統府、國會、警局等單位的畫面。
他們紛紛開了說明會,告訴民眾媒體該部門目前的運作。
畫面一轉,是總統府內的金廳,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從府院人士手中接過證書,鎂光燈開始閃爍。迪諾從底下標題得知訊息,他是參議院的院長:克里斯帝安,根據憲法接下代理總統一職。
主播的聲音則隨著畫面同步播放:「克里斯於昨夜八點二十就已實質取得總統權力,並馬上宣布巴黎市進入緊急狀態,將嚴格限制巴黎的海陸空工具進出,也賦予公權機關合法搜索民宅的權力。」
他一連換了四五個頻道,都是總統繼位的直播畫面,十多分鐘後才插播外交部的臨時聲明。
只見外交部的發言人站在台上,面對數十位媒體表情冷靜,說道:「我國今早和台灣政府取得聯繫,表達不滿和不信任,同時要求台灣政府盡快提出證據,表達自己的清白,免得雙方嫌隙繼續加深。」
底下記者舉手提問:「政府還不確定兇手來自於哪個陣營對嗎?」
「事發突然,我們還在釐清中。」
「總統於昨夜八點被綁架,為何外交部經過十二小時後才與台灣政府聯繫?」另一名記者問道。
「根據警方的調查報告指出,昨夜的情形並未顯示台灣的大使有任何嫌疑,所以不朝這方面進行,直到凌晨的警局爆炸事件後,我們才能確認台灣政府涉案,進行聯繫。」發言人看著稿子說道。
迪諾冷笑了聲,這話明顯與事實不符。
「是否通報北京當局?」
「這件事情是台北方面的責任,也只有他們能夠作主。」
「政府有準備制裁草案嗎?」
語畢,所有記者都望過去。
「如果國會決定這麼做,我們會召開國際記者會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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