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Ｅｐ２－３
浴血奮戰
「朋友……」
※ ※ ※
白石薰突入末日的屍海之中，手上的刀子被賦予了拯救朋友的堅強意志，如同三國時期趙子龍隻身進入曹軍那股銳不可擋的勇猛氣勢，將所有急欲撲身啃咬的屍體都在下一秒劈砍成數段屍塊。
化作鬼神一般瘋狂砍殺阻礙在自己面前的任何敵人，行動緩慢的普通殭屍在靠近前就被直接砍倒；奔跑的殭屍便以左手的刀鞘為輔助阻止其行動再進行斬首；刀鞘狠狠塞入殭屍嘴裡，比想像中還脆弱的肉體輕易就被刀鞘給穿破整顆頭顱。
薰的氣勢與犀利的劍術震撼了光的眼界。真不愧是劍術成績在學園名列前茅的學生，若不是因為大賽主辦是薰的家族所辦，大賽冠軍的榮耀非她莫屬。
薰作為前鋒，輕而易舉的就把所有堵在門口的殭屍給殺得一乾二淨……這個入口只剩下屍血與爛肉塊，如果沒親眼目睹，這裡就彷彿是個修羅場，數十具無名的學生屍體將無法被找到屬於自己的一部份。
「還好……有在雪華那裡……鍛鍊體力……哈哈……哈哈哈哈！」薰甩了甩刀子上的鮮血，發狂的笑著。
菊池光現在擔心的不是成群的殭屍，她反而顧忌那殭屍被斬斷後噴灑在薰身上的血液，還有薰這種突發性的狂暴人格。
「區域清除，可以向前移動了。」
天音的指示指揮著停下腳步的兩人。她們快步往七海的所在教室移動，路途上，光瞥了幾眼曾經熟悉的教室，因為地震的關係，裡頭的桌椅東倒西歪，甚至連黑板都被震了下來……
行進途中不免遇上幾具落單的殭屍，無論是緩慢走來，或是突然從教室竄出襲擊，全部都接近不了薰。
「注意轉角大約還有二十具左右的殭屍，妳們可以穿過空教室從後走廊潛行到七海的教室……等等，小薰請不要衝動。」
天音才剛指示完地區大致上的情況，薰已經迫不及待的衝去轉角，只要砍掉這班擋路的殭屍，就可以把七海帶回家了！
「死……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全……全部都下地獄吧！」薰又陷入了瘋狂、暴戾而且無法自拔的狀況，她的口氣雖然勇猛，光卻聽得出她已經開始疲憊。
和剛才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情況，有勇無謀的往有二十來具殭屍的走廊衝去，獨自砍倒一具又一具的殭屍，沒兩分鐘時間，這條走廊的殭屍悉數被薰一人解決。
「看看你們這些腐肉塊可悲的模樣……真是丟臉哪……」薰用力踩破一顆還張嘴的頭顱，連續對付這麼多殭屍，讓她體力在短時間內消耗劇烈，雖然嘴裡喘著氣，卻然露出一抹微笑，充滿自信且恐怖的笑容。
「夠了，妳會在還沒救到七海前，體力先消耗光的。」光上前稍微提醒薰，這和平常冷靜的她一點都不一樣。
「少囉嗦！明明把小七海帶出去，卻不負起責任好好保護她。還有！讓同意讓雪華帶她出去的妳也有責任！既然妳們擔不起，那就由我全部一肩攬起！」薰憤恨地吼道，將刀收回刀鞘裡，不顧光的叮嚀獨自往前走：「小七海就在眼前了……我絕不會像雪華一樣！」
「妳以為雪華不想保護七海嗎？看看她身上的傷，妳根本沒去探望她對吧？」光將薰給捉回來，她兩手揪住薰的領子。
薰沒有看到雪華的傷勢，她只有從其他人口中得知物資班失敗以及七海被抓走這件事；她認為七海被抓走，是雪華的錯，更覺得如果立場對換，她一定會不顧一切去將起海救回來。
「放開我。」薰的口氣雖然平靜，但她的眼神全然不是那般和平，充滿殺氣盯著光，蠢蠢欲動的右手隨時會把收回的刀子再次拔出：「現在。」
「嘖……我衝動了……」光也注意到她的細微動作，才鬆開雙手。光試著冷靜自己的情緒，她知道這時候吵起來對誰都沒好處，況且是薰的努力，才可以讓救七海和涼奈的行動進行得如此順利，如果帶的夥伴是梓乃和奈奈……她們可能會為了這群殭屍繞大半圈……
「看到那具觸手感染者了，七海就在旁邊的教室。」
兩人來到監控室指出七海的位置所在，觸手感染者已經沒有了頭，斷了一大截的觸手卻還在蠕動，讓光感覺背脊發涼……她現在根本無法把這東西和天音所說的話題作聯想。
「我留守在這裡，以免有什麼意外……」薰對光說道，她的注意力集中在那蠕動的觸手上，她想揮刀把那觸手給砍乾淨。
「但是小七海就在裡面了，妳不進去嗎？」對口口聲聲喊著七海的薰，突然在此刻不願進去，光感到有些不解，但她也不多追問。
「七海？」光打開門，獨自走進桌椅集中成堆放置的教室內，因為封閉而濃郁混濁的血腥味撲鼻而來，裡頭也是滿滿的屍體，無數具的無頭屍正四散在教室裡。
「小光……」光打開手電筒照著四周，搜尋七海她們的蹤影時，旁邊的桌椅堆裡傳來微弱的啜泣聲。
手電筒的光線照往聲音的方向，桌椅堆中有個小洞，地板上滿滿的全是鮮血，驚嚇過度且面容憔悴的七海就躲在裡頭。
「救……救救涼奈……」七海哭喪著臉不停嘀咕：「那些怪物……涼奈好不容易把它們打倒了……都是因為我……」
光線照向七海身旁，涼奈身上蓋著七海的外套……外套缺了好幾塊布，而且幾乎整件都被血液給染紅……
「小光，小薰，有兩具奇怪的感染者好像往妳們那裡過去了，趕快把七海和涼奈帶離那裡。」
無線電傳來天音的指示，教室外似乎有些騷動……
「好重的傷……」光和七海合力把涼奈從桌椅堆的洞裡拉出來：「天啊……這……」
掀開外套，涼奈身上多處咬痕，還有七海用自己外套緊急止血的布料。尤其是涼奈的兩手的布已經完全被血液浸染成紅色，光將雙手的布拆開，傷口深見白骨，溫熱的鮮血不停的流出，好像永遠不會停止似的。
「我……我試過幫涼奈止血……可是怎麼按壓都沒有用啊……」
「不，七海妳做得很好，如果妳沒馬上幫她止血，涼奈早就會先失血過多……」雖然嘴裡這麼說，但涼奈的臉上早就已經看不到任何血氣，況且她是被殭屍所啃咬……一般來說，被殭屍咬到一口就會變成同類……
要救根本不可能救得活的涼奈……還是要直接把七海帶回去？這兩個選擇在光的內心裡激烈交戰。
「七海，涼奈是什麼時候被攻擊的？」
「大……大概幾分鐘前而已……」
幾分鐘前……應該是躲在裡面後才被殭屍襲擊的吧？天音說她對付觸手怪時，還是很健康的狀態……所以現在做急救應該還來得及。光看著不停流出的鮮血，做了決定。
「七海，幫我個忙，把繃帶、紗布還有棉花拿好！」光從背包拿出天音放進去的醫護箱：「我得幫涼奈做緊急處理才行……」
「肉啊！新鮮的人肉啊──！」走廊傳來一陣叫囂，感染者從頂部的樓梯走上三樓，它們見到留守在外的薰，興奮的喊道：「砍啊砍啊砍啊砍啊砍啊！」
薰立刻準備迎戰的姿勢，當那兩具感染者的模樣映入眼裡時，卻讓她有些驚愣住。
兩具不同於一般的學生感染者：一具像是全身上下的皮都已經脫落，人體的肌肉紋理線條呈現在外，而且那些肌肉因為過度腫脹互相擠壓，上頭流著噁爛的黃色膿液；它的嘴巴明顯的一圈血紅，證明了它曾和那些殭屍一樣啃食人類。
另一具特殊感染者和「脫皮鬼」不一樣的地方在腦袋及右手：浮腫得好像只要輕輕觸碰就會破裂流出腦漿的噁心腦門；右手，由血肉之軀所異化成的鐮刀，左手卻是萎縮到剩下細小的皮肉垂吊在左肩。鐮刀上頭沾染了一片的血紅，不知有多少倖存的人在這鐮刀手上犧牲性命。
※ ※ ※
「嗚……」七海明顯對那恐怖的吼聲有恐懼感，她雙手摀耳、緊閉雙眼、眼角泛著淚珠不停發抖。
「七海，妳比以前勇感多了……但妳還要更勇敢些。」光熟練的使用各種醫療用品對涼奈作消毒、止血等等急救動作，她已經把電影那些觸碰到血液會感染、被殭屍啃咬會感染這些想法都拋在腦後，心裡想的只有把也是夥伴的涼奈救起。
「小光，妳們的動作要快點，那些感染者的樣子很奇怪。」
天音再度通報情況。教室外可以聽到薰戰鬥時的吆喝，以及感染者的獨特吼叫聲。
「咳咳……唔……」經過一番急救，涼奈終於有了反應，因為傷口而痛苦扭曲的蒼白面孔，猛然咳出一沫鮮血。鮮血噴吐在光的臉上。
光完全不管這小細節，稍微抹去臉上的鮮血，繼續包紮涼奈左右肩膀上的深溝抓痕。再一會兒就好了，把繃帶繞綁好後就可以了！
「唔唔……痛……」涼奈全身不停顫抖，雖然光將血止住，但終究是傷佈全身，如果勉強將她扶起的話，就算是在堅強的人，也會因為痛覺而受不了。
光拿出一只針筒，她嚥下一沫口水，兩眼盯著裝滿黃色液體的針筒。她正回想著與天音參加醫學社團時所學的麻醉藥劑量……
局部麻醉時，哪個部位做手術就打在哪裡……全身麻醉……不行，想不起來，這樣太危險了！就算再怎麼聰明，這種需要專業知識的醫療步驟根本輪不到自己！
「涼奈……對不起，得稍微忍耐一下了。七海，把釘槍帶好，我們要走了！」光撿起涼奈的長薙刀，右手扶持涼奈在自己肩上：「小薰！離開了！」
薰無法回應光，眼前這兩句感染者，不像一般殭屍那麼輕易解決……
「鐮刀魔」揮出右手的巨鐮，由右方橫劈砍向薰，薰極度柔軟的腰身動作，往後將近九十度的閃躲，這一巨鐮揮空！
可是敵人並不只有一具，另一具「脫皮鬼」疾奔向薰，當薰腰身動作回挺的瞬間，見到撲向自己的怪物，反應迅速的往後疾蹬一步，拉開了足夠讓她作反應的距離。
想不到脫皮鬼的動作比薰更靈巧，薰往後蹬的瞬間，脫皮鬼直接撲身向前，將薰給直接撞倒在地，脫皮鬼緊握的右拳連續往薰的臉打去。
受到重擊，又因為先前體力的消耗，薰根本沒法反擊，只能任由脫皮鬼壓制。它左手壓著薰的胸口，右手掐住薰的下顎，已經脫力的薰完全推開不了，就連雙腳不管怎麼以膝蓋踢擊，脫皮鬼都沒有反應。
只見脫皮鬼那血盆大口露出兩排獠牙，血口撲向薰的臉部，薰別無他法，只能直接用唯一的左手去抵擋……
獠牙深深鑲入薰的左手臂，血液從肉縫中急竄而出；脫皮鬼蠻橫一扯，左臂直接被廝咬掉一整塊肉，鮮紅溫熱的血液從破裂的傷口如血泉般噴濺。
聽見薰淒厲的慘叫，光的視線轉至教室外，只見鐮刀魔緩緩舉起異化的右手，準備對地面一擊……
「不要啊──！」七海也知道鐮刀魔想攻擊的是誰，她緊握瓦斯釘槍衝出門。眼前的是兩具長相駭人的感染者，為了自己的好友，這並不足以畏懼……薰是來救自己的，怎麼能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她被殺掉！
七海舉起釘槍，連續對鐮刀魔那腫脹的腦門射擊，一發又一發的長型釘子穿透進鐮刀魔的腦袋，詭異的綠色混濁液體從釘口流出。
「肉啊──！新鮮的肉啊──！」脫皮鬼見到另外一名鮮嫩少女，立刻轉換目標，離開薰的身上，脫皮鬼大聲嘶吼，直接撲向七海，但是七海的反應比它還快，連續數枚釘子穿進脫皮鬼的腦袋與雙眼，它在空中便被打下。
「小……小七海！快閃開！」七海又連續針對鐮刀魔的頭部與眼睛射擊，一直到釘槍匣空了，七海立刻從腰包拿出新的釘匣做更換。
釘槍的大尺寸釘子的威力對特殊感染者似乎有限，七海將第二個釘匣全射送進鐮刀魔的腦門，但這種程度的威力卻只讓它退後數步……又或者它的弱點根本就不像平常所想的是頭部……
鐮刀魔高舉巨鐮衝向七海，準備將她一次劈成兩半──
突然，走廊出現兩名女子衝向鐮刀魔──手持一把看上去非常笨重，刀身與握柄完全不相櫬的巨劍、擁有淡赤紅色的飄逸長髮、身材曼妙有緻的年華少女一刀將鐮刀魔的巨鐮給砍斷，後方跟隨的另一名短雙馬尾的獨眼少女，對準鐮刀魔的頭部揮出黑色如同機械般的右拳。
原本就看起來浮腫易破，又被穿進無數釘子的腦門，被少女的機械拳頭奮力一拳給轟得稀巴爛，爆開的腦漿濺得四處都是，好不精彩。
是京子還有梨央趕來救援……
梨央的機械手臂抓起躺在地上的脫皮鬼，像是在捏蟲子般緊緊捉著它的頭，這下換成它無法掙脫了。
「肉啊啊啊啊──我要肉肉肉肉肉啊！我要肉……」脫皮鬼開始嘶叫，但梨央可沒那個耐心去聽脫皮鬼在喊什麼。
噗滋一聲，手裡的蟲子被輕鬆捏碎結束生命一般……鬆開的機械手，沒有了頭顱的身軀開始漫無目的地走動。
唰！京子手裡的巨劍穿刺進脫皮鬼的胸腔，猛力往牆外一甩，一具沒有頭的屍體被扔到高中部的中庭，屍體落地的聲音吸引了中庭所有殭屍的注意，它們悉數往屍體的方向移動，蹲下、啃食。
「小光……妳竟然自己作這麼危險的事！如果出事了怎麼辦！」梨央對教室內的光激動大喊，帶著自己對光特有的關心，恨不得上前緊緊抱住她。
「一向在行動前做縝密安排的菊池竟然會出這種差錯。」京子看了光身旁的涼奈與倒在地上的薰：「還好天音叫我們快點出來支援。」
「小光，感染者和殭屍都清除了，趁現在快點回來吧。」
「可以走嗎？」光和梨央一起扶起左手被咬傷的薰：「我先幫妳消毒止血吧……會有點痛，忍耐一下。」
「小薰……對不起……」七海在薰的身旁痛哭流涕、淚流滿面，與前一刻堅強的她相差甚多，這也不能怪她……七海一直都是那纖弱膽小、愛哭，卻又頑固倔強的女孩。
薰雙目無神，一句話也沒有回應，就連消毒傷口這種極端痛楚的程序也不吭一聲。救援的行動終於告一段落……是個簡單，卻慘烈的行動。
京子背著全身是傷的涼奈；光、梨央扶著薰；七海警戒四周──該回家了……可是這只是第一天而已，就發生了那麼多事情。
她們心裡有數……當被感染者或者殭屍啃咬到的後果，沒人想去接受這種事，甚至不願意去面對……她們真的有辦法在這種惡劣的情況下苟活嗎？
無人知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