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草茶的香味瀰漫在鐵灰色的房間裡頭,形成特別強烈的對比。一襲白色洋裝的女子啜飲著花草茶,並從略顯朱紅的雙唇吐出白色的熱氣,繚繞在這個煞風景的鐵灰色房間中;這裡是維吉爾的要塞,不是神聖流域的茶館,因此就算極為不適合茶香,還是得妥協接受。
「這就是全部的故事嗎?」她放下手中的杯子,優雅的儀態很讓令人聯想到她平時是位身著重甲的守護者。「你們說的都是真的吧?穆恩?」她的眼神看著紅髮的青年,就好像法官正在審視著老實人那樣,叫人不敢隨意答覆。
「至少我的部分是真的。」比穆恩還高兩倍的諾恩拍著自己的胸脯保證道:「說假故事的諾恩是一族的恥辱,羞辱了自己和聽故事的人。」
「但是你們的故事還真是聳人聽聞。」女子若有所思地看著遠處,而不是眼前的兩人。
「怎麼?妳佩服起奧茲精采的表現了嗎?呵呵,那可不怪妳。」自稱奧茲的諾恩搬弄著自己的胳膊,好像沒人注意那個比人類的腰還粗的手臂似的。「妳喜歡哪一段?是兩把劍和三個人的故事,還是我們英勇地大鬧鼴鼠人那裡。」
「從你們的故事裡,我只聞到了不妙的味道。你們說的這個夏爾,他們追蹤著火焰軍團,而你們最後在鼴鼠人的領地裡面,和一頭火焰夏爾的怪物決鬥;火焰軍團和鼴鼠人?沒有比這更糟的了。」
「那怪物可大咧!他有……」
女子伸出手來阻止奧茲繼續說完。「行了,我已經聽過一次了,親切的奧茲,現在可以讓我和穆恩單獨談談嗎?」
奧茲看起來有點不是滋味,「好吧,」他說:「奧茲的故事也講了好幾天啦!這小子才睡醒沒多久,妳也休息過了,我想你們會有很多話想聊。」他直起了身子離開房間。
於是房間裡只剩下花草茶的味道,和長長的沉默陪伴。
「────於是,那兩把劍呢?不像你正在用的啊。」女子打破了沉默。
「拿給奇莉去打磨了,奧茲說她不會私吞,我也就算了;根據合約,我可以拿超過二分之一的報酬,於是我直接要了其中一把劍,那把仇火之殤現在是我的
──我是說在我的名下啦。」穆恩慢條斯理的說著,然後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盯著女子瞧。
「我臉上寫了什麼嗎?」
「艾瑞莎…………妳覺得呢?」
「覺得什麼?」
「我阻止那個自稱光刃公會的人像夏爾復仇,我是對的嗎?」
「為什麼問我?」艾瑞沙恩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雖然事實也是如此,但還是讓穆恩露出了焦慮的表情。「你不是已經做出了決定了嗎?他人都死了,你要我們去席娃山脈挖一具屍體好確認他是不是真的是光刃的一員嗎?還是你覺得有必要翻閱光刃成員的檔案,好確認是不是有哪個名字和你形容的這個元素師相仿嗎?」
「因為妳總是做出正確的判斷啊!至少是正義的,不像我。」穆恩聳了聳肩膀說:「那個派克也說過,我身上確實沒流著貴族的血液,我只是憑著我自己的猜想去行動罷了,六神和血脈什麼的,我一點也湊不起來。」
「是嗎?」她甜甜的笑了出來,「假如你殺死白毛的夏爾,也不會有人問罪於你,最多和兩個諾恩人鬧得不愉快,然後你可以選擇史蹟遺產做為你的酬勞,最後將他獻給女王陛下宣示你的忠誠,光刃的元素師一定會替你保守殺死夏爾搶奪武器這個秘密。弄得好,還能加入光刃公會,帶回史蹟遺產可是件大事,因此受封個爵士都不奇怪。我還比較好奇,你為什麼選了仇火之殤?」
「換成是妳,妳會毫不考慮的選擇那把黑刃吧?」
「毫不考慮,我會將它獻給女王。但換成是我,我得不到這把劍。」
「為什麼?」
「因為我只會拿到四分之一的報酬。」
穆恩聽得懂艾瑞莎恩的意思,因此有些欣慰地笑了出來。「這麼說來妳會和我做出一樣的舉動?」
「我會想辦法將兩個人壓解回神聖流域,讓他們接受審判;我不是內閣衛隊,更不是法官,我無權決定他們的生死,更無權宣布比武審判。」她直盯著穆恩瞧,眼神銳利的像是小刀一樣,戳著穆恩的痛楚。
「但依和平條約來看,夏爾歸夏爾管,他會被送回黑色堡壘。」
「是啊,那又如何?」艾瑞莎恩投以微笑,「我不是法官,我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自作主張,而且我討厭夏爾,我一定會做出不公正的裁決。」
「妳還真是……曉以大義啊。」穆恩欽佩的語氣令艾瑞莎恩的眉間稍稍抖動了一下。
「你不也選了相似的舉動嗎?」
「我只是選了個和我第一時間想到的點子相左的選項,然後再找一堆理由說服自己而已。」他終於露出了有點勉強的笑容,「說到底,我第一時間想到的還是利益。」
艾瑞莎恩笑了出來,「說到底,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個光刃誰也不知道。」
「也是,」穆恩伸直了手臂,大大地伸起懶腰來,「我想,找個機會,我得去阿斯卡隆旅行一趟。」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艾瑞莎恩說:「你為什麼選了仇火之殤?」
「然後招惹更多麻煩嗎?」穆恩放下雙手,悻悻然地說:「那個昆娜和她的隊伍們是為這玩意而死的,雷加的戰團也是因為這玩意獻給掘地人作為籌碼而全滅的,這麼一把不祥的劍,拿著苦惱,獻出去感覺像在害人。」
「有道理。」艾瑞莎恩露出略顯無奈的表情,她站起身子,準備離開穆恩的房間,「我要向我的長官提起火焰軍團和鼴鼠人的事情,好讓維吉爾注意這個怪異的組合。你們打算怎麼辦?」
「過幾天我就離開這兒,好在這裡離獅子拱門還算近,我要去霍恩別克拿回我的新劍……好吧,嚴格說起來這把劍挺古老的。」
「願梅蘭朵在旅途中眷顧你,穆恩。」她打開了房門,「這個故事有名字嗎?」她問。
「我想奧茲倒是起了個不錯的名。」
「────兩把劍,三個人。」她關上了房門。
──《兩把劍,三個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