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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lent Hill : Fourteen ... Chapter 9

作者:晝燈│2013-09-03 20:32:19│巴幣:8│人氣:299



                       Chapter 9 …Matthew
 
十四天後,在我二十歲生日當天,我又將出發前去印度,然而這次出發的港口是布里斯托,不是倫敦。

不為何事,只因為公司董事們終於稍微磨光一下他們生鏽的腦袋,贊同將總部由蘇拉特(Surat)移到孟買管轄區(Bombay Presidency)。

為此,我必須再次前去孟買為公司所物色的地點做好相關建設的準備。是的,就跟父親當初向公司建議在東岸建立泊船的深水港一樣,然而我相信自己會表現得比父親更完美。

因為我已經預測下一步公司該有的計畫。公司總部移到孟買之後,將更有力量與法國東印度公司爭奪孟加拉(Bengal)的棉花田,而公司在孟加拉建設一個貿易地點是遲早的事情。

依我之見,加爾格答(Calcutta)應該是最適合的地點,只要我能在最適當的時機提出建言,這將會是我鞏固地位的好機會。

我的人生,我確實掌握住了,然而我卻抓不住那伊人的心 -- 瑪麗安娜。

她的一抹笑顏足以令我陶醉十日之久,她的氣味總令我深深癡迷,彷彿墜入春天的百花盛開的庭園深處,許久不可自我。

瑪麗安娜,她是純潔之軀,心靈與生活依偎在上帝的清流之中。

前幾天,海軍部秘書皮普斯(Pepys)先生在皇家學會聚會時,私底下向我分享許多他的風流韻事和眾多女性之秘。雖然他的經驗令大多數男性稱羨佩服,然而我認為過多的女性經驗,只是將自己的人格價值貶低罷了。

姑且不論婚姻聖潔之說,就我自己為數不多的性事經驗來說,不堪回首。

許多貴族千金或富豪之女的家中縱然不缺女侍伺候,卻依然不在意她們貞潔之軀的乾淨與衛生。

頭髮的蝨子,腋下的狐臭以及私處的臭味真是令我倒盡胃口。

清潔衛生與身體病痛有著極大的關係,這對於看盡下層社會生活和走遍文化低落國家的我而言,可是再清楚不過的事情。

認識瑪麗安娜多年,我深深明白她除了保持心靈的純潔與節操的貞潔之外,對於身體的清潔也是非常講究著重。

據現在服侍她的女侍所言,瑪麗安娜一天至少沐浴三次,而屋內的生活環境也嚴格要求到幾乎一塵不染的地步。

瑪麗安娜真是我所深愛的女神,但…

這幾年來我向普利斯特里男爵提親多次,甚至拜託父親說服他,但普利斯特里男爵依然只將結婚的決定權交由瑪麗安娜本人,她則多次拒絕我的求婚。

為什麼?我真的不明白…

雖然追求她的男性不缺家世比我顯赫,不乏財富比我高滿,不少外貌比我英俊的人,但她還是一一婉拒了。

我推測她一定有某種理由在拒絕婚姻,而不是單純在尋覓喜歡的結婚對象。

如果我能找到這件事,是否就能成功踏入她的心房?

時間,我需要的是時間,而猶豫是時間的盜賊。

明天再去一次吧,普利斯特里宅邸。

                                                                                                    寫於1685年5月15日   
 
 
「漆黑、漆黑、漆黑,這個世界的顏色就是爹地移開目光的證明…」
 
史戴普方才慢慢步下樓梯,踩在明亮與黑暗交界的階梯時,愛麗莎這些話語就從前方闇如深夜的樓梯間,如水面波紋般一陣陣地傳出。之後,他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往地下走去,走下階梯的途中一點光線也沒有,明明是睜開眼睛四處搜尋,卻有一種緊緊閉上眼睛的錯覺。
 
左肩的脫臼雖然不至於是無法忍受的劇痛,然每踩下階梯一步的震動與肩部搖晃都產生極大的灼熱與難耐的痠痛感,彷彿肩膀內有燒燙的鐵球在滾動。
 
為了減輕疼痛,他用右手緊抓固定左手在前進。
 
在這一處視覺無用的空間,一絲一毫的聲音都沒有,連史戴普自己踩下的步伐,骨頭傳進耳朵的震動,衣物的摩擦聲音完全都消失了。
 
他一度懷疑自己耳聾與眼瞎,而且時間感因此喪失,連自己走了多久都不清楚。
 
絕對的寧靜與完全的黑暗偷走了他的視覺與聽覺,也慢慢在剝奪他的理智。
 
下一階,再一階,下一階…
 
「?!」沒有往下的階梯之後,隨即而來的是一個絕對寧靜與黑暗的空間,而這裡根本不可能讓史戴普有任何的方向感。
 
他感到混亂,身體的疲累與疼痛使他感到不耐煩,前進的步伐跟心情逐漸變得焦躁雜亂,然而這一瞬間他突然想起愛麗莎方才的話:「漆黑,這個世界就是你移開目光的證明…」
 
「吸!呼!吸!呼!」史戴普停下了腳步,開始不停地將冰冷的空氣吸入肺中,然後混雜心中的焦躁長長地吐出來。
 
他突然察覺到一件事情,同時也疑惑它:「為何自己在這幻景之中,沒有跟平常一樣地冷靜?」
 
比起日常之中,他在這幻景的行為舉止簡直是盲鼠亂竄,思考跟理智根本是雜亂無章。
 
史戴普無法具體地解釋,但覺得這不單單只是因為被幻景中的恐怖怪物和違背常理的現象所驚嚇,然而也因為如此,他才或許瞭解了愛麗莎話語中的暗示。
 
這裡一片漆黑與寧靜是因為他想這份恐怖逃走,想逃離不合常理的幻景,而不是想在這世界中找出愛麗莎等待他的原因。
 
史戴普這時才明白自己鼓起勇氣再次進來幻景的動機,竟然不知不覺地被這世界詭異驚嚇與處在生死夾縫之間被消磨掉了,甚至差點消失。
 
「之前也是,這次也是…」他在黑暗中自喃自語道。
 
「剛才信誓旦旦地反駁我,現在內心卻徬徨尋死!」
 
他突然想起那座黑色的十字架和馬丁主教的話,又想起了剛才滿心堅定立下的誓言。
 
「我向妳發誓,我一定會再取回她的笑容。」
 
他在黑暗中坐下,隨即在冰冷光滑的地上躺下來,嘲笑自己說:「我到底在幹什麼啊…說什麼要正視事實,卻又自己移開視線。」
 
由於這裡的「寧靜」將一切聲響都剝奪了,就在史戴普分不清楚自己嘴裡說出的話是聽到亦或只是心中浮現的念頭時,耳朵卻清楚傳來一位女孩子愉快的話語。
 
「...要帶我去印度看大象…約好了喔!」
 
這股聲音就在史戴普心境轉變的時候,如一縷絲線般緩緩穿進他耳內。
 
「?!…啊…」史戴普一聽到聲音,霎時挺起上半身,但他忘了左肩依然是脫臼的狀態而疼痛地叫了一聲。
 
他立即壓抑痛在黑暗裡張大了眼睛,同時繃緊全身神經將所有注意力集中聽覺上,然後第二縷,第三縷細絲慢慢地纏繞在耳朵,然後一一緩緩地穿進他腦海內。
 
「…大象長什麼樣子呢?你說鼻子很長,有比我的手臂還長嗎?」
 
「…你又要出門了嗎?多久會回來呢?」
 
「…你為什麼都無法陪我?為什麼你常常不在家?」
 
史戴普固定好左手慢慢站了起來,耳朵開始循著這幾縷女孩時而調皮清脆,時而哀愁難過的話語聲尋去,同時也發覺到眼前的景物慢慢有了輪廓。
 
原本濃稠不可視的漆黑,有如墨滴落入清水,逐漸淡暈褪去而聲音也逐漸變得清晰,從他前方依序的響起。
 
「…為什麼要來醫院?我沒有生病啊?」
 
「…我們不是約好要帶我去印度看大象…」
 
史戴普慢慢循著聲音走去,所處的世界雖依然昏暗不清有如晨曦前刻,但已經足以令他辨認自己站立的地方為何處 -- 氤氳薄霧壟罩的部落,而依循女孩的聲音,他就站在平日再熟悉不過的自家木屋前。
 
「好痛!好痛喔!我想要回家…我想要回家…」
 
女孩的哀求從他木屋內傳出,許久,再也沒有聲響了。
 
史戴普佇立在木屋前,內心茫然又難過自責,因為他聽得出來女孩最後的聲音是在訴說一份痛苦,一份無奈與一份寂寞。
 
「正視它…正視它…」他閉起眼睛喃喃唸道,提醒自己不要又被過去的沉重擊敗。
 
「回家...她正在等我一起回家…」
 
史戴普睜開眼睛邁步向前推開木門,走進去後發現竟然已經有人在他平常使用的爐坑內點燃柴火,為黑暗的室內提供一份明亮與溫暖。
 
他環視一下屋內,傢俱的擺飾、牆角的紅色水缸、吊在牆上的乾燥玉米和掛起的弓箭和燧發槍等物品,一切都是平常的樣子。
 
武器,史戴普注意到了自己的燧發槍,然而在一手脫臼的狀態下根本無法拿起與重新上鉛彈,他無奈地搖搖頭,眼光又繼續屋內搜尋。
 
雖然沒有史戴普期待的女孩身影,但火坑上方吊的黑色鐵鍋好像在煮著什麼東西而嘟嚕嘟嚕冒泡作響,他走近一看,心中不免一陣噁心。
 
那一個如頭蓋大小的鐵鍋內,全都是黑、褐、白、紅和黃等各種顏色與大小不一的飛蛾,而數量多到塞滿整個鐵鍋,整鍋水變成濃稠的褐色,表面還不斷冒出摻有大量粉末的氣泡。
 
他皺了一下眉頭說:「一鍋蛾湯…」隨後又掃視了一下屋內,三十多平方碼的窄小空間也沒有特別可以藏人的地方。
 
「…」史戴普停頓了一下,立即又將注意力移到那鍋奇怪的湯上,正確來說是湯鍋下面的柴火。
 
他注意到一尾亮黃的蝴蝶正靜靜停滯在暗紅的火焰花朵內,隨即彎腰定睛一看,是一把被燒得黃裡透紅,有著蝴蝶形狀握柄的鐵製鑰匙。
 
史戴普蹲下身撿起旁邊一根柴薪,小心翼翼地把它從爐坑內撥出來,鑰匙溫度降低,紅黃逐漸變成紅黑色。
 
他看著鑰匙納悶了一下後,馬上又抓緊左手站起,不假思索地往平常放置水缸的屋角走去。
 
屋角,史戴普特地做了一扇小窗戶,再將屋簷木頭一處挖成漏勺的形狀,用樺樹皮編織成有螺旋形狀的繩子牽引到水缸。如此一來,雨天時便可直接補充飲水,省掉用容器不斷接水再倒水入缸的動作。
 
這項巧思,很快就被部落內的族人所使用。
 
他走近水缸,順手拿起旁邊的木勺要取水時,霎時被水缸內的人影嚇的倒退一步。
 
史戴普又慢慢走近水缸,白霧中的濛濛微光從小窗戶照了進來,水面的倒影雖有小小的波紋而變形,但無庸置疑是他本人,然而整齊向兩側梳的微捲髮型、乾淨無蓄鬍的面容和完全合身的白色襯衫,脖子上還結著長長的襟領。
 
他低頭看了一下眼自己的服裝,麻質的黑色內襯與海貍皮袍,跟倒影中的自己完全是不同服飾,旋即水面交接的兩人以一致的動作用右手摸摸了自己的面容。
 
只有一位臉上有著鬍鬚,而他手掌正傳來刺雜的觸感。
 
「我沒有眼花…」史戴普瞪大了眼睛端詳水面倒影,心裡這麼告訴自己。
 
正當史戴普還在觀察這奇妙的倒影時,一陣女孩的嬌聲細語立即把他的注意力從水面轉移到窗外。
 
「嘻嘻嘻......」小女孩的清細的笑聲,緩緩悠悠地從外面傳了進來。
 
大約一呎平方的方正視野內,瀰漫著阻礙史戴普視線的白色霧氣,一陣微風稍稍吹散了這陣迷濛,而一位身穿染有鮮血的白色洋裝,懷中抱有一個洋娃娃的小女孩就坐在沃夫家門旁邊,一顆充當椅子的大石頭上。
 
白色又濃了,被霧氣遮掩的小女孩逐漸變得淡薄,但洋裝上的鮮紅始終是那麼的顯眼地印在她嬌小的身子上。。
 
史戴普劈哩啪啦地撞倒一些雜物,不顧左手搖晃灼痛地趕緊奪門而出,深怕在這短短的幾秒鐘內,拼命尋找的人兒又會立即消失。
 
「我在……這裡……」
 
清脆又稍微拉高的聲音又再度從霧裡傳出來,而急忙的史戴普不只聽到,也看到了。
 
鮮紅色,還渲染在變幻無形的迷濛畫布之中,白色身影依舊在黑色的石頭上。
 
史戴普在距離她約十呎左右的距離停下,而小女孩寧靜不語地懷抱布娃娃,金黃色的長髮被微風撩起些許髮絲,細緻小巧的五官正溫柔地對他露出甜甜的微笑。
 
「我…我找妳好久。」他有些吞吐地說。
 
不知道是慌張還是驚訝的緣故,史戴普感覺腦袋一片混亂,甚至有點無法認清楚她是誰,但依然非常瞭解眼前的小女孩是他朝思暮想遍尋不著的,只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有點怕她。
 
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靜下心來,而這瞬間,眼前小女孩的溫柔微笑立即和她剛才在大廳的輕蔑微笑重疊在一起。
 
「…愛麗莎…」史戴普想起來後,默默地退了一步,當然她也看在眼裡,隨後張開小小的嘴唇,笑笑地說:「…你找到我了…」
 
「所以…就讓這一切結束了?好嗎?不要再找我了…」愛麗莎抬起頭,無奈地微笑說道。
 
他想起來了,想起聖安西姆教堂二樓的愛麗莎也有同樣的表情,但她的話語…
 
「妳說什麼?」史戴普被她口中突然的結尾而感到疑惑,縱使他不明白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幻景,但還是瞭解現在根本不可能是一個「結束」的情況。
 
他馬上回應這聽起來像是愛麗莎一廂情願的請求:「不可能,妳根本無法了解這幾年來我活著有多麼痛苦。」
 
「想妳,念妳,又見不到妳...每天腦海都塞滿妳被殺死的那一瞬間和流滿黑色地面的鮮血。」
 
「拜這神聖之地所賜,奇蹟似地可以與妳相面,卻要忍受不知妳為何憎恨我的煎熬…」
 
「以及在等待我什麼。」史戴普注視著愛麗莎說道,而坐在石頭上的她,表情看起來是如此哀傷。
 
「而且……或許只有在這裡,在這幻景之中才是我唯一能彌補妳的希望。」
 
愛麗莎聽了之後緩緩開口:「但我不忍心看你如此傷痕累累,甚至會…會死…」語調是那麼地心疼不捨和無奈憂愁。
 
「難道你還沒發現嗎?我們的『過去』意圖要殺死你啊!」她從石頭上倏然起身,緊張地對他說。
 
史戴普笑笑地看了一下自己搖晃的左手臂,隨即回答:「我又不是傻瓜,怎麼可能沒發現…」
 
「她是…誰?」原本他想問「她是什麼?」但有意無意都會傷害到眼前的愛麗莎。
 
雖然感覺上心存敵意,但「她」也是愛麗莎。
 
愛麗莎聽到他的問題後,把手上的布娃娃抱到胸前,低頭輕撫一下娃娃金色的長髮,抬起頭後說:「她是…我,但她也是你的女兒…以前你的希望,現在你的折磨。」
 
「你真的要繼續嗎?繼續在這個幻景中尋找我希望你明白的事情?」愛麗莎有點慌張地問。
 
「呵,不就是妳要我來找它的嗎?還是妳要直接告訴我,然後結束這一切…」
 
愛麗莎搖了搖頭,隨後說:「我說過了,你不會相信的......而且我害怕…害怕……」她語氣躊躇,顯然有所顧忌,一臉壓抑著什麼的表情。
 
「害怕?妳害怕什麼?」
 
史戴普感到奇怪地問,只見愛麗莎又搖了搖頭,不發一語,隨即他以安慰的口氣說:「那就由我來發現吧。」
 
「『她』說了,我遺忘了什麼…如果我能找到這「等待」的理由,如果我能彌補這錯誤…妳能原諒父親,再對我露出笑容嗎?」史戴普往前踏了一步,緩緩伸出右手,輕輕拍了一下愛麗莎的頭。
 
他微涼的掌心,只感覺到更加哀戚冰冷的溫度,但內心是一股暖意注滿其中。
 
愛麗莎頭頂感受到一股夢寐以求的小小溫暖,泛紅了眼眶說:「你…老是這樣…都把錯攬在自己身上…我不能跟你去印度那時也是,醫院那時也是…」
 
「我……我現在……不是在對你笑嗎?」愛麗莎小小豐滿的臉龐畫下了兩條水線,隨即在微尖的下巴交會,滴落塵土。
 
她的微笑是那樣苦澀,那樣無奈,那樣地寂寞…
 
史戴普看了之後一陣心酸,勉強維持了一個可以令她安心的笑容,蹲下對她說:「可不是這種哭花的笑臉啊…」隨即用右手輕輕撥掉在她眼角新出現的淚滴。
 
愛麗莎突然向前一步,伸出手突然向他抱去。
 
史戴普沒有預料到這突然的狀況,身體漸漸失去平衡而向後倒去,這瞬間他趕緊用右手抱住愛麗莎小小的身軀,用後背為她緩和倒下的衝擊。
 
一股濃厚的血腥味,緩緩鑽進史戴普的鼻腔中,左肩雖然因後倒的撞擊而劇痛,但因為愛麗莎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大大驚訝的心情使他忽略了身體的反應。
 
一位小小的白色身軀,以有點哽咽的語氣在史戴普懷中緩緩地說:「事實是非常殘酷的……請讓我相信你……讓我相信當你瞭解到我的存在是多麼殘忍的時候……你依然還擁有活下去的希望……」
 
史戴普聽了之後,胸中彷彿有一條繩子不斷地糾結與絞緊他的心,他知道愛麗莎說的是那段他曾經企圖自殺與活得有如行屍走肉的日子,她害怕自己會重蹈覆轍。
 
「呵呵…..這麼不相信我嗎?我就是不想活在傷痛之中,終日沉浸在悔恨裡,我才會在這裏追尋著妳……縱使妳可能只是幻影。」他輕撫愛麗莎的背部說道。
 
半晌,愛麗莎沒有說話,史戴普只是輕撫著她,希望把這股安心感與信任感藉由手上溫柔的動作傳遞給她,希望她可以瞭解,希望她可以相信自己。

「……我會等你…我會一直等你……所以,來找我吧…」旋即她抬起頭,露出流滿淚水的臉對他微微一笑後,立即起身跑往史戴普的木屋。
 
躺在冰冷地上的史戴普,趕緊抬起頭,在一片顛倒的視野看著愛麗莎跑進自己的木屋後,木門就緩慢地關上了。
 
史戴普的頭又垂了下去,大口吸著冰涼微冷的空氣,視線內的天空雖然一片白霧,迷濛不清,但他的眼睛閃爍一種堅定明亮的光芒,而心裡充滿一種似曾擁有的喜悅與溫暖。
 
多久沒有這種感動了?他試著去回憶,而回憶同樣美好愉快,但這份美好打散了史戴普一向敏捷的思考,忽略了剛才和愛麗莎的對話中,有一項重要的訊息存在其中。
 
他緩緩地站了起來,在推開木門進屋前再次提醒自己:「正視它,我不是為了要逃避才來的。」
 
「嘰……呀……」那扇白湖用樺木枝修整,有點歪七扭八的木門被史戴普和緩的力道推開了,然而門後的世界令他的頭皮漸漸發麻。
 
那不是他木屋內部的環境,而是視線不清一片灰暗的陌生房間,除了空間的連結讓史戴普產生錯覺之外,房間內詭異的現象才是他頭皮發麻的主因。
 
小小的房間約十多平方碼,四面沒有窗戶,牆壁是用粗糙不平的灰黑色石磚所砌成,牆上掛滿大大小小但上下完全顛倒的人物肖像畫,而史戴普感到悚然的原因所有畫中人物的頭部都正在汩汩地流著鮮血,四面黑色的牆壁到處都沾滿由畫中流出的不規則血線。
 
房間上方的圓形橫梁上吊有一盞搖晃的燭台,不過蠟燭都沒有被點燃,而為這漆黑陰暗的房間提供些許明亮的是房門右側的一座壁爐,爐中的火勢並不大,因此能提供的光線也有限。
 
一張桌子靠在左側牆壁,一張椅子倒在桌前,而他視線前方是上面有一件黑色的毛毯的木床,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任何傢俱了。
 
正當史戴普面色凝重,站在門外觀察房間擺設和詭異人物畫時,視線立即被火爐前面晃動的陰影所吸引,瞇眼仔細一看後發現,剛才那一把出現在他木屋內的蝴蝶形狀鑰匙,現在正躺在壁爐旁邊,壓在一張黃褐色的紙上面。
 
他很猶豫要不要進去拿察看那把鑰匙,然而流滿鮮血的詭異人物畫,密閉又昏暗不明的房間讓史戴普下意識停止腳步,不敢踏進房間內。
 
然而他內心很清楚自己必須向這個事實前進。
 
史戴普鼓起勇氣踏進房間後,再度環視房間內部,確定沒有會傷害他的怪物時,慢慢往壁爐旁邊的鑰匙走近時……「砰!」猛烈的關門聲從他背後響起,驚跳了一下。
 
「我就知道會這樣。」史戴普轉頭看向緊閉的門扉,自嘲地說道,但同時也發現木門好像有了變化。
 
原本歪七扭八的樹枝門扉,不知為何變成了一扇使用鐵皮固定結實木板的木門,而且還多了門把與鑰匙孔,他再走近觀察彎腰一看,發現一圓一豎形狀的鑰匙孔旁邊,門板上刻有蝴蝶的翅膀。
 
鑰匙孔的形狀搭配門板上的翅膀,這圖案就好像是一隻蝴蝶。
 
他拉了一下門把,門果然被鎖住了。
 
史戴普立即明白了圖案的關聯性,又馬上轉身向鑰匙走去,而進來這房間後,他一直感覺不自在,就好像牆上那些人物像在死盯著他一樣。
 
他蹲下身看了一下這把鑰匙,握柄有蝴蝶形狀,長度約四吋的鐵黑色鑰匙有半邊躺在一張老舊泛黃的紙張上面,而且鑰匙本身好像溫度非常高,握柄的部分烙了一個黑色的蝴蝶印記在紙上。
 
史戴普點觸了一下鑰匙,並不燙,他放心地拿起觀察後,覺得這鑰匙似乎有點玄機,因為從正面來看的話,匙底到匙端的部分是半圓的形狀,不像一般鑰匙是完整的圓形;而匙腰有一個方勾的構造,就好像這把鑰匙可以跟某種東西嵌連。
 
他目光的焦點移到紙上,紙張像是從某書上撕下來頁面,邊緣有些不整齊,而上面寫滿密密麻麻有點凌亂的字體。
 
史戴普翻面讀了一下後,是日記的撕頁,而內容不禁令他感到懷念和哀傷,但也感到些許疑惑……
 
紙張最上端的敘述是延續上一頁的內容,雖然是短短的兩句話,但已經令他籌惆悵不已……
 
 
瑪麗安娜,難道妳不再愛我了嗎?

前幾天是愛麗莎八歲的生日,許久不見的女兒,許久不見的摯愛……她的氣息依然是如此香甜,依舊令我陶醉不已,閃耀的金髮總是令我著迷。

在腦海中想像輕捏她豐潤臉頰的溫暖,想像她因見到我而喜悅的笑容,一直都是我飄洋海上時,度過閒暇時光的樂趣,而現在我也得償所願了。

幾年的時間已經足夠讓我對倫敦的街道感到陌生,而且我又是匆促回國,時間急忙到我連為愛麗莎準備一樣禮物都沒有,不過當時魯弗斯先生提供給我一項非常好的建議。

他遞出了一張邀請卡,是牛津大學歷史教授羅傑.亞當斯(Roger Adams)得知我最近會回國,希望我可以到他住處拜訪並聊聊關於印度文化的所見所聞。

羅傑教授,真是許久沒他的消息了。

魯弗斯的重點是,牛津的艾希斯河岸年前才剛整頓完畢,河岸沿途風光明媚,而且那邊有船家在經營小舟遊河的生意。他建議我攜愛麗莎一起成行,在牛津遊玩幾天。

魯弗斯先生是對的!

昨日幾乎半天時間都耗在馬車上了,而路程的顛簸讓愛麗莎吃足了苦頭,一路上昏睡又不時想嘔吐,但在羅傑教授的宅邸休息一晚之後,今天完全恢復了平日的活潑。

早上我必須會晤羅傑教授與他的友人,所以下午才有時間帶愛麗莎去艾希斯河畔遊河。

她笑得好開,笑得好燦爛,在小船上忍不住旺盛的好奇心而船頭船尾奔忙不停,精力旺盛得永遠都不會疲累似的。

上岸之後,我帶她去麵包店鋪,原本只打算買些麵包,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店家竟然將蔗糖重新煉製,再加入一些水果的汁液而成為不同顏色的糖果。

這項巧思還真是少見!當然,愛麗莎看到之後,向我請求買一些來嘗看看。

我拿了一顆有點黃色的小圓球放入口中,枳果的酸和蔗糖的甜立即在舌尖上融合成一種獨特味道。不過這味道對於愛麗莎來說似乎太重了一點,她緊皺眉頭幾乎把臉縮成一團,然後用力吞下口中的糖果。

好苦,又好酸……這是她第一個感想。

我對她笑了笑,然後
 
 
史戴普翻頁讀完之後,這張日記的內容也就中斷了。他凝視這張日記,內心感到有兩處不協調的地方。
 
其一是這日記從何而來?他不記得自己有記錄過這些事情,不過筆跡雖然凌亂,確實是他自己的筆跡。
 
其二是他對於日記的內容,雖然他對於這些記錄的事情有印象,卻有一種跟記憶不和諧的感覺。
 
他嘗試去回想,只有模糊又片段的畫面。
 
馬車上的昏眩的愛麗莎……
 
跟羅傑教授談論到印度神祉的話題……
 
跟愛麗莎散步在牛津大學中......
 
小舟上愛麗莎興奮地跑來跑去……
 
在麵包店嘗試新奇的糖果…….
 
然而無論史戴普如何去回想,始終找不到日記與記憶中不和諧的地方,兩者甚至可以說是完全吻合,沒有奇怪之處。
 
許久,他放棄了,撿起鑰匙後開始察看這房間是否有其他特別之處。
 
因為從剛才踏入這房間之後,就一直感受到有某種銳利的視線深深貫穿他的身體,彷彿完全窺探了他的內心一樣,而這房間四處都是流血倒掛的人物肖像也令他感到毛骨悚然。
 
這時他發現閃過眼內的人物肖像畫中,有一幅畫是與周圍不協調的 -- 一幅正掛的男性肖像畫。
 
史戴普走向牆邊端詳這幅畫中的男性,旋即認出他來了。
 
「父親…..」他有點感傷地說道。
 
比起其他倒掛又流血的詭異畫像,畫中穿黑色裝束的父親是以和藹眼神和慈愛的表情在看著史戴普。
 
史戴普回憶中的父親是一位慈祥又聰明的長輩,而且也是引薦他進入東印度公司,讓他人生有所成就,最後讓他得以迎娶瑪麗安娜的重要人物,卻沒來得及參加他們的婚禮就病逝了。
 
「是的,只有你……是正眼在看我的……」史戴普感傷地自言自語道。
 
他轉過身向門扉走去,有點感傷地拿起蝴蝶鑰匙插進鑰匙孔,也果然如預期地轉開門鎖,而推開門後的景象又再次令他驚訝。
 
史戴普原以為門後會是村落,但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片燒得焦黑和雜物散亂的房間。
 
「這裡是?」他緩緩走進,慢慢觀察。
 
偌大房間內四處散亂裡面燒剩或燒黑的畫布和畫框,燒毀倒塌的書架內還殘留許多書的碎頁,落地窗附近有一張被燒得只剩下半張臉的人魚雕刻,而玻璃也是燒得焦黑而四處散亂,而窗邊有著一台已經砸毀且燻黑的大鍵琴。
 
「瑪麗安娜的房間?」史戴普認出來了,這是他在上一次幻景中最後逃出來的房間。
 
只是房間已經焦燬,原本房間中央的巨大黑色十字架與洞穴也消失了。
 
「砰!」他身後的門又在不注意之時,又自動關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又來…..」史戴普喃喃自語,走近門扉觀察,果然樣式有了變化,門被鎖住,而鑰匙孔周圍也刻有蝴蝶翅膀。
 
他拿起剛才的蝴蝶鑰匙插進孔中,但轉不開門鎖。
 
「啪!」正當史戴普還在專心試著門鎖時,他聽到身後明顯傳來一聲有人踩斷木板的聲音。
 
他趕緊轉過頭,緊張的眼瞳內立即映上了怪物血淋淋的身軀。
 
「那是……狗嗎?」
 
史戴普對自己問道,內心則對自己傷勢與沒有武器在手感到恐怖與焦慮,而之後所發生的事情也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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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5 篇留言

朔海星
不會要打王了吧

真的夠慘沒補品補自己 武器也沒有

09-04 12:19

晝燈
呵呵,海星你好..

如果是遊戲上,真的很不妙..就好像要打BOSS,及果血量補品不夠..

雖然存檔了,但就是很低迷的狀態...

然後就是不斷被殺....只能重頭玩了...

你開學了吧?09-05 09:44
異氟爾酮
用鑰匙戳牠XD

09-09 10:41

異氟爾酮
對了,我突然想到最近看的小說異鄉人,
裡面的女主角克萊兒也有遇到類似的狀況,
她是遇到狼,然後身上也沒有武器,
她用斗篷纏繞自己的左手在把狼引誘到城牆邊,當狼撲過來時就讓牠咬左手,
再用右手抓住狼的頭,用上自己的體重將狼往牆壁撞去。
不過克萊兒失敗了,因為力氣不夠大XD
這招也只能用一次,最後是被路過的獵人救了。

史戴普......還脫臼,真的只能用鑰匙戳了XD

09-10 08:36

晝燈
小異妳好

最近有些忙,所以晚了點回覆...請見諒..

我去查了異鄉人的一些資料,感覺是滿有趣的一本書呢

談到狼...是我最喜歡的一種動物,而牠的凶狠也算知道一點吧..從動物跟探索頻道的介紹了解到的訊息...

狼基本上很少單獨活動呢,是群居動物...所以我覺得最可怕的就是..

當你看到一匹之後,大概就知道至少還有三、四匹在附近

如果只有空手,沒有飛行系的武器...很恐怖的情境。

之前很喜歡一部電影," 即刻獵殺 " 就是描述人跟狼之間的追逐戰。

雖然人類基本上是一面倒的情況,最後也給連恩大叔甩帥的機會...

但從結局來說,覺得他還是免不了一死...

已經好久沒有看翻譯小說了,雖然網路很方便,但翻譯小說還是不多..

回去台灣之後一定會去書店好好採買...

對了,妳的通訊地址依然在台灣東部嗎 ?

最近會寄名信片給妳,希望妳收得到...^^"
09-10 20:03
異氟爾酮
即刻獵殺,本來我也想看的,
結果還是沒去看......真的太懶得出門了XD
記得那時候花蓮電影城好像還沒有裝修好,
像廢墟一樣的女廁嚇到我了,比驚悚片還可怕,哈哈哈!!

這幾天在玩古墓奇兵,裡面也有狼,
牠們出現的時候真的都不只一隻XD
動作好難抓,每次來不及瞄準就被飛撲咬咬......

基本上我的住址不會變了,
要寄明信片給我啊!
那我先跟你說謝謝囉^ ^

09-10 21:32

晝燈
即刻獵殺已經是舊片了,網路上應該是找得到的...
建議關燈戴耳機觀賞,那夜晚環繞的狼嚎聲...非常逼真><"

古墓奇兵 !!!

我也想玩呢,只是主機在台灣...澳洲遊戲片超貴,大約是台灣的 3~4倍價錢...還是忍住,回台灣再買來玩...

住址不變,了解 ^^"

09-10 21:56
異氟爾酮
我是第一次玩古墓奇兵,
蘿拉是變漂亮了,不過遊戲難度不高,
也許因為我選難度是normal的關係?
解謎都算簡單,啊!還有劇情也很好猜呢= =|||
看風景、考考古、爬爬山或是看大家的散落日記也不錯就是,
我哥只有一個評語:蘿拉變得好會叫。

真要推薦,我覺得"最後生存者"不錯,
劇情、畫面都很好,不過他就沒有解謎成分,
但是動作很吃重,如果玩家操縱性不好,就會很難玩,
因為太多槍戰了,還有潛行。
有個劇情是小女孩艾莉被變態吃人狂抓了,
然後他們兩人在著火的餐廳周旋,
吼~看我哥玩到這裡真的超刺激的XD

09-10 22:13

晝燈
最後生存者是大片呢!!

它是我回去之後,必定會買的遊戲!!

只是...最近因為在看末日之戰電影,看完找些影評...

無意中被雷了結局...Orz...淚流滿面了09-10 2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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