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那天，渴望死亡的少年與已死的兔耳少女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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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往事了呢……

　　我望向前方變得朦朧的景色。

　　感到些許涼意，因為我就只是站在這裡，連找個地方躲雨都不想。

　　周遭的人都消失了呢……不，是去躲雨了吧？

　　那麼我呢？雖然這樣的雨不算大，淋濕身體之後還是可能會感冒的。

　　雨聲嘩啦啦的奪取了聽覺，但是我還是聽到了一個朝我走來的腳步聲。

　　微微一笑，正因為是這樣的她，於是我又沉入了回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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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件事發生過後的幾天，所有人都用帶刺的眼光看著我，像是在盯著某些骯髒的排泄物一樣。

　　偶爾會有人鼓足氣勢突然冒出來大罵我幾句，譴責我的錯誤。

　　也不管合不合理，因為在所有人眼中我就是個錯誤。

　　被排擠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了。

　　整個班級似乎都容不下我的存在。

　　每天都必須來學校這種義務，讓我感到痛苦。

　　我果然是異類呢……

　　但是，我的心還是會受傷的。


　　那天也是下雨。

　　望著窗外的壯觀的落水量與教室內互動頻繁的人群，不禁感覺到落寞，當然還是沒人會來接近我。

　　黑板上大大寫著幾個字。「母親節」。

　　這麼說來這個節日快要到了呢，這個對我來說毫無意義的日子。

　　看著身旁的人群討論著，抱怨著自己母親，寫卡片的時候卻格外認真，彷彿剛才的怨言全是謊言。

　　這些人都真心的愛著那個女人。

　　我曾經也是。

　　但她已經不在了。

　　時間拖慢了腳步，當身旁的人們在卡片完成之後露出滿意的微笑，我只是漠然地坐著。

　　似乎連老師都認為我是危險人物，連向我搭話都不趕，只是遠遠的避開我。

　　這樣也好，我也樂得輕鬆。

　　只是，從空虛的內心慢慢流出的情感是……什麼呢？

　　我用會傷害自己手的力道緊握著美工刀。

　　
　　午餐時間我沒有衝去福利社跟餓瘋的人群搶食物，而是獨自走到了相對淒涼的中庭。

　　看著外面不斷哭泣的天空，感覺自己都已經麻木了。

　　所以拿出自己藏著的美工刀。

　　要割哪裡才會死呢，對我來說死的概念還是非常模糊不清。

　　但是我想死，因為我已經不想在這麼下去了。

　　顫抖的手握著反射冷光的美工刀，恐懼之中帶著興奮，絕望之中帶著渴望，這些意念一步步讓刀片更接近自己的手腕。

　　終於冰涼的金屬接觸了自己的皮膚，但絲毫沒有被刺入時的痛覺，於是我對美工刀稍微施加了力量。

　　刀刃切開了鐵的腥味。

　　鮮明的刺痛彷彿就要貫穿腦幹，藏在自己表皮之下溫暖的鮮紅色開始滲出。

　　幾乎是反射使我伸回了緊握美工刀的手，刀口上清晰的光芒終於也被混濁的血給染上。

　　原來我的血，真的是紅色的呢。

　　從撕裂開的皮膚不斷滲出的紅色體液，順著手肘滴落在地面，暗灰色的地板被彩繪上了紅色。

　　一滴兩滴，紅色的液體滲透開來，我的體溫和意識，都隨著血液自傷口不斷流失。

　　這樣還不夠。

　　強忍著痛覺而變得更加顫抖的手，還握著沾血的美工刀不放。

　　只要再多切開一點，把自己的身體弄得渾身是傷，我一定能離失去意識的天國更加接近吧？

　　「！」

　　但是有人從我的手上拍落了刀片，摔落在地面的美工刀發出悲鳴。

　　我順著那蒼白的手看去，少女正瞪大了紅眼看著我。

　　是誰？

　　「……給我停下你那種想做蠢事的念頭……」

　　如銀鈴般清脆的聲音，少女標緻的臉蛋面對著我，略為矮小的身高，自頭頂披散著純潔乾淨的白髮，就像是雪一樣的顏色。頭髮上有一對突出物……那是兔耳嗎？

　　兔耳少女的表情相當平淡，但可以從她那美麗的紅色雙眼中看到有些流動的情緒。

　　「……妳是誰？」

　　聽見這句話的兔耳少女雙眼裡透露出悲傷，但隨後又甩了甩頭，紅色的雙瞳毫不畏懼的直視著我。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希望你這麼做。」

　　「……」

　　我沒辦法回應她的任何一句，同時有些許怒意湧了上來。

　　「如果妳什麼都不懂，那請收起妳的偽善。」

　　我以為她跟會主動獻殷勤享受優越感的人類一樣，但很快的我發現我錯了。

　　面對我的冷言冷語，她卻毫不退縮，反而雙手緊握著我那沾滿腥紅的手。

　　「我都懂……你的悲傷、孤獨、憤怒還有痛苦我全部都知道。」

　　兔耳少女閉起雙眼，用那纖弱的雙手輕輕抱住我的手。

　　一時之間我反應不上來，直到聽到了她說的下一句話，混亂的腦袋才終於重回現實。

　　「……我是……小雪。」

　　兔耳少女呼出了一口氣，像是終於下定決心那樣。

　　「……」

　　兔子變成人類的可能性有多少？我連思考都不想思考，但是卻有股衝動讓我想要相信眼前少女的話。

　　雖然那名為小雪的嬌小之物曾在我眼前死去，我還是想緊抓著自己的妄想不放。

　　「……抱歉。」

　　小雪微微彎腰了，兔耳隨之向前垂落。

　　「明明你是唯一會理會我的人，明明我們的處境是這麼相似，我卻沒辦法接納你的雙手。因為那太燙了，我只好攻擊你的手，讓你退縮。可是你卻一次次毫不在乎的對我伸出手……」

　　小雪的表情毫無起伏，只是用鮮紅色的雙眼凝視著我。

　　「那天陌生的人走了進來，卻不是溫柔的你，我真的很害怕。」

　　小雪放低了視線，雙耳也無力的垂下，像是回憶起當時的恐懼。

　　我啞然，應該說我完全不知道怎麼辦，我只知道我的內心也被她的告白掀起了巨大的波瀾，但我不曉得我該怎麼面對眼前這個似乎隨時都會消失的存在。

　　「一直以來添麻煩真是抱歉了……第一次有人這麼溫柔的對待我，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幸好……」

　　小雪的表情首度改變了，有些靦腆青澀的微笑。

　　「請不要因為我，去討厭這個世界，那對我來說就像親手殺了你一樣。」

　　如銀鈴般清晰的聲音變得顫抖，但小雪還是把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對我來說最重要、最重要的你，請不要因此染上悲傷的顏色。」

　　一滴一滴，雨下的更大了，連同占據我胸口的苦悶一起傾洩而出。

　　小雪的雙眼又張的更大了，雖然只有一點點，她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你哭了嗎？為什麼你的雙眼正不斷哭泣呢？」

　　原來我已經哭了嗎？我這才發現視野裡的小雪逐漸變得模糊了。

　　想要回話卻覺得鼻酸，想要否認卻覺得無力，我只想再當個能夠撒嬌的孩子。

　　所以雨水潰堤了。

　　「抱歉……我…我第一次被別人…這麼重視著，忍不住…就……」

　　說著我逐漸哽咽了起來，沒辦法停下自己的動搖，胸口劇烈起伏，甚至開始覺得呼吸困難。

　　小雪走了過來，用纖細的雙手把我抱向她的胸前。

　　一直以來只會感覺到空虛的內心被填滿了，被溫暖的悲傷給填滿了。

　　明明被個頭比自己嬌小的小雪抱著，我卻不可思議的感到某種幸福的滋味，就好像找回了某些久違的事物。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麼安心地哭過了。

　　雙手輕輕抱起，小雪脆弱卻溫暖的身軀。

　　吶，請永遠，永遠的陪著我好嗎？

　　「恩，獻上我的永遠，我會陪在你的身邊。」

 

　　從那天起與小雪相遇以後，我似乎找回了自己。

　　找回了回憶裡那個自己曾遺忘的自己。

　　曾經，曾經我也是在過去的班上與同學們相處融洽的人們之一，笑容總在我身邊包容不斷。

　　而那樣的性格卻在母親離去那天逐漸失去，因為曾經有母親溫暖的家裡，已經變得空虛且淒涼。

　　父親終日在外工作，雖然聽說有了很大的成就，但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了，甚至記憶裡他的容貌也逐漸模糊。

　　然而小雪卻願意陪在這樣的我身邊。

　　雖然家裡的住戶因此變為兩個人，但廣大的家裡要收容兩個人卻是沒問題的。

　　小雪從何而來？她真的是那隻已死的兔子嗎？這些問題都已經不重要了。

　　或許是因為她，也許我的本性就是如此。我逐漸找回了自己的笑容，再也不會再一個人鑽牛角尖了，因為當我開始沉淪小雪總是會陪在我身邊，直到我走出陰霾。

　　小雪很可愛，雖然總是擺著一張撲克臉，但偶爾還是會露出情緒反應，我很喜歡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天。

　　跟班上的關係雖然原本還是很不和睦，但是事後我主動向大吾道歉似乎起了很大的作用，大吾也開始露出歉意，然後向大家解釋事情原委。

　　原本以為是已經沒辦法挽回的關係，果然我/人類總是太喜歡畫地自限了。

　　然後，時間到了現在。

 

─ ─

 

　　「……請不要在下雨天像個笨蛋一樣的淋雨，會感冒的。」

　　小雪把自己帶來的傘把我給罩住了，雨水與傘面敲擊，卻無法波及傘內的我們。

　　「……而且我也會擔心的……」

　　是錯覺嗎，小雪潔白的臉頰上似乎染上了一絲嫣紅。

　　想起了那天的相遇，若是沒有她出現，或許我就會放棄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吧。

　　「很久以前，我在這樣的雨天總會一個人待著，默默地感受天空哭泣的聲音，然後心情也變得更加沉重，直到遇見了妳呢。」

　　「……說這種話會讓我很困擾的……」

　　刻意把染紅的臉別開，小雪似乎不想讓我看到她的臉，那對聳立在白髮上的兔耳也轉了方向。

　　我笑了，但我還是想繼續說。

　　「雖然已經到了現在，我還是打算謝謝妳。自從那次相遇之後，我找回了好多自己過去曾擁有的笑，在我以為我將要結束生命的時候遇到妳，然後妳給了我活下去的力量呢。」

　　「……是嗎……真是太好了。」

　　即使語氣裝得很冷淡，我還是注意到她那如熟透蘋果一樣紅潤的臉蛋。

　　「所以，今後也請你繼續陪我下去。」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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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想搞背景音樂！因為最近看了幾位的作品，配樂都能夠更徹底的引發情緒。

　　可是我看到後來發現，好像沒有一首歌可以來當背景音樂，不管怎麼挑都覺得不適合..

　　總而言之總算是在３０日之前打完了，明天開學玩回來如果沒太累應該會再修一下。

　　如果你是從上一篇看到這裡的，我非常感謝你的毅力。

　　能被看完一部作品是很幸福的一件事，當然如果能留下看法就更好了。

　　最後，感謝看到這裡的你，希望我的文字能夠勾起你的一些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