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人熟悉的黑衣身影拖著百般不願意的步伐,抱著一疊紙張走到大廳中央的看板前。
「KUSO KUSO KUSO!KUSO MAFIA
這是我們大家惡搞的地方
若你尋找歡樂,快加入我們
大家一起嘻嘻哈哈、一起散播歡笑愛......」
牆上兩邊的喇叭還在重複播放著艦長寫的幫歌,或許是他刻意不把那兒的電源做緊急關閉處理,現在它們已然變成黑幫內唯二散播快樂氣氛的東西了。
早在他的命令之下,瑞紐的人都將公告用的文件和海報從上面撤掉了,如今他微顫的手,正將手中的紙一張一張地朝空白的版面按上圖釘。
雜誌剛看向鏡頭的疑惑眼神、阿歆淘氣的笑臉、龍二溫和的面容、月下之侍平靜的表情……六、七個人都從A4紙張的平面上回望著他。只遺憾他們已經不再是照片上的那個模樣了。每張相片下方的空白處,都用鮮紅而殘酷的大字寫著:「已感染」,彷彿親手用血液書寫的那般。
圖釘所刺的不只是殭屍化的名單,同時也在刺著他的心。
「難道……黑幫早晚都會一個活人都不剩嗎……」
煎熬的工程結束了,但是他依然站在那裡。懷抱已空,但是緬懷的心仍在。
「老大──!!」
那一聲叫喊才喚回了他的注意力,轉頭望向朝著他跑來的一行人。
「是你們啊?大半夜了還在奔波找線索,辛苦了呢……」
「哪會啊!維護黑幫本來就是每個幫眾的責任啊!不過……也難為老大了,還要親自處理這些。」青歲抬頭把每張照片都掃了一遍。
「欸各位,我大概知道是誰了欸!」從一開始就戴著耳機的中餐忽然一副發現新大陸的興奮樣高喊,吸引了現場人們的注意。連從鄰近的通道過路的幫眾耳聞這一聲喝,也連忙衝過來打聽消息。
中餐得意地掏出他的智慧型手機,螢幕上顯示的滿滿都是錄音檔。
「你全錄下來了?原來你剛剛都在聽那個!」蜘蛛恍然大悟,其他人也紛紛露出了「當初怎麼沒先想到這一點」的扼腕表情。
「只有我在場的部分,不過這樣也足夠了。人太多怕忘記就在檔名裡稍微備註一下名字,方便得很。」中餐解釋著。「然後把已經貼上看板的人去掉,剩下的應該就是了吧。」
「我也大概知道是誰呢!」喵醬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這彷彿挑起了另一個疑心點,在場的倖存人類都開始用不確定的眼光互看。
「只是現在公會裡醒著的活人也沒剩多少了啊。」枯鎖攤手。
「所以到底是誰?」路過的腦殘皺起了眉。
「天機不可洩漏~其實還蠻明顯的啊!」中餐悠哉的把手機收了起來,喵醬也跟著贊同地點點頭。
「好陰險!」「嫌疑犯!」「不會就是你們吧?」「你們知道的太多了!」「然後你們就要被圍攻了。」
隨著阿歆、腦殘、幼犬、海斗和燕煦的話語,倖存者都想進一步討論,卻又不敢開口,因為人多嘴就雜,誰都不希望自己暴露在危險裡……除了早就被危險吞沒的殭屍以外。
既然中餐不打算說,幾個人也因而悻悻然的離開了。於是枯鎖轉身經過中餐的身邊來到人群中央,語重心長。
「我鼓勵倖存者們用任何可行的方式去記錄一切,至於已經變成殭屍的,我很遺憾,但是你們能做的……也只有幫助帶原者了。」
都還是朋友,但注定要分屬不同陣營……
「戰鬥吧,各位!」
這老掉牙的台詞一出,竟讓大家士氣一振,全數一哄而散,踩上子夜的舞台。
「快來啊你們!我這邊有附魔沙漠之鷹,有種就來咬我啊!」幼犬站在大廳櫃檯旁扛著武器大聲叫囂。
「報告!支援現在在我十二點鐘方向以時速三百公里的速度到達中!」Cruens手持十字弓,似乎在跟什麼人連絡著。
「啊……我看到了什麼……」中餐發現紙片的震撼感遠遠超過了他踩到腦漿和零散內臟的時候。
「報告!支援已離本軍不超過一百米!五十米!十米!!」「轟!!!」
Cruens和XI順利會合的那一刻,聯手秀出了漂亮的爆裂箭攻擊。
「不───!我美麗的腦袋!!」遭受爆炸波及的海斗看起來悽慘極了,但是從他頭身分家還能這樣叫喊看來,代表就算如此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可惡,跟我想的一模一樣!」某摳檸看著自己逐漸腐化的雙手,憤恨不已地朝著飄落地板的紙片捶了重重的一拳。
「來喔來喔!這裡開放武器領取喔!」火焰遊俠將武器像擺地攤那樣一字排開,馬上湧來了倖存的人潮。
「好喝的腦茶喔!現在只要五個新鮮眼珠就可以把一打帶回家唷!」不輸給倖存方的生意,雜誌也開始為了殭屍的訴求叫賣起來。
「連你都變成殭屍了?!我本來還懷疑帶源者是你耶!」青歲驚訝地看著不知何時被感染的蜘蛛。
「噁……」「阿C?你怎麼了阿C!!」「XI……剩下的就……嗚噁噁噁……..」
「這裡還有我心愛的人!我會拯救一切的!!我就是第八萬零一代超級賽亞人啊啊啊啊!!」小軒握緊扳手,帶著無懼的精神往前衝去打算迎戰,殊不知他褲子口袋裡已經被偷塞了紙片……
……
「真可惜,他的發言那麼經典,本來我還想找他簽名呢……」青歲看著小軒的照片也上了公告板,無奈的嘆了口氣。
「所以現在還剩下多少個倖存者啊?」星妹一手抓著M16,一手拿著武士刀,神色難掩驚恐。
「不多了吧,照這個速度看來公會再不久就會淪陷了。」枯鎖不時望著已經超過十張照片的板子,看起來還是有點失望。「第二個帶原者都已經出動了……阿歆,明天幫我稍微宣傳一下最新狀況,板子的空隙妳也能用一點。」
「收到囉!」終歸還是幹部,阿歆充滿自信的接下這個大任。「話說這病毒的散播……還真是快得離譜啊。」
「依照這樣的情況......是咱們黑幫的倖存人類要奮起抵抗的時候了。」火焰遊俠一邊收起擺攤的墊毯一邊附和。
「看那兩個帶源者這麼辛苦,五十句跟一百句會不會太難了啊?還是因為現在是半夜的關係?」
「半夜的關係吧……」聽到枯鎖說話的人都此起彼落的同聲回應。
「半夜的關東呢?搞不好人都是被嚇跑的呢!」這個時候的火焰遊俠依然不忘講個冷笑話。「星妹,你要再來把電鋸嗎?」
「老大的意思是說......?!」青歲聽出了枯鎖話中的端倪。
「我身為會長,做任何事情都要保持公平公正的立場,你們懂的。」枯鎖在講到責任性質的話題時,顯得同樣威嚴沉著。「雖然我很不希望自己一手培養茁壯的黑幫變成這樣,但是我一開始就知道了事情的全貌,既然決定交給你們,我也不方便出手干涉。
「反正最後出獎金的是我,線索啥的你們怎麼問我都不會說,就當我是個旁觀者吧。」
簡單的說,這是原本只要動根手指就能解決一切的黑幫老大,給整個幫會成員的試煉……
(兩小時後)
「阿C……我不會讓你白白犧牲的。」
XI謹記了Cruens未完的遺言,拿著對講機不顧一切的隻身潛入了所有災難的起源──生化實驗室,打開了放在裡頭的電腦。目光在大螢幕上掃過一個又一個視窗。
「報告!在生化實驗室的某個電腦發現疑似病毒解藥劑的檔案,正在確認中......」
游標停在一個名為rescue.exe的檔案,只要這一線希望把握住,也許大家就不用再受苦了。
沒想到一打開來,程式中漆黑的畫面竟然跳出碩大而發亮的GAME OVER字樣。驚覺被唬弄的他,這才注意到身後早就站了人。
「真有趣啊!我就說這裡一定會有人來翻,那個幌子還真的放對了……」
「既然你都已經看到我們是誰了,那你也來嘗嘗被感染的滋味吧~」
「我操!是陷阱!」上當的XI忍不住咒罵道,但是這根本阻止不了兩個預謀的帶源者逐漸逼近的身影。「請求支援!重複!請求支......」
沙......沙沙......沙~~~~~~
天邊即將露出魚肚白,誰也不知道白天一來,人潮漸多的黑幫會變成何等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