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晷(I)
想來漫長的白色歲月,終究迎來別離的時刻。
老爸似乎說服不了雪花,將她持有的冰鎖交給我們,儘管提出拿瑞雪“幸福的未來”做為交換,那雪女想了一下,還是將問題推到“愛”這個本質上。
她告訴我和老爸,冰鎖向來由一對夫妻共同持有,雖然是給女方的雪女保管,實際上雪女也能直接使用冰鎖的能力,但涉及嚴重且複雜的問題時,總會由男女兩方共同討論與決定,這是對夫妻關係的依賴與信任。
可現在,她的丈夫已經不在了。講白點,要鎖住我的“病”不一定辦不到,只是這很麻煩,她自己也沒有把握,在封鎖的過程會不會出差錯,我體內的“它”確實蠢蠢欲動著。
所以,雪花只接受了部分的條件。
雪花一定會將冰鎖傳給瑞雪,等到了那個時間點,就算瑞雪將來的伴侶不是我,只要女兒長大了,她就會有足夠的智慧去判斷這件事情,和那未來的某位男人,決定的權利已託付給女兒。
既然還有解決的可能性,雪花便提出一個交換條件,她希望我們帶走瑞雪,讓她去見見外面的世界,自己則留在這片銀白色的大地,等待生命的終結。
當初父親找到的結論,為何我們現在都找不到雪女呢?不是因為不存在,而是她們面臨將要滅絕的問題,雪花帶我去看的冰冷墳場,已默默道出這一切。
或許世界其他地方還有雪女,但身在此處的她們只能靜靜等待,將要到來的滅亡。
因此,雪花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自己的女兒。
這幾個月下來,我們的感情比想像中要好,很難說會不會變成戀人、最終步上禮堂。
當時老爸覺得是不錯的提議,也心疼瑞雪的成長環境,爽快答應了雪花的請求。
只是,感到不安的女兒拒絕了。不,與其說她想陪著媽媽,我也要負上一部分責任,口口聲聲說外面多漂亮,都市有燈光奪目的夜景、鄉下有金黃色的稻浪。不管怎說,總是比這寂寥的世界美好多了。
但在關鍵的一刻,也就是離別的那天,我卻沒抓住她的手。
那天,告別多日的好天氣,再度開始飄雪了。
猶豫許久,最終開口了:「瑞雪,妳還是留在媽媽身邊吧。」
「為什麼?」瑞雪牽著雪花的手,泫然欲泣的樣子。
很多自私的想法湧現,瑞雪真的來到人類世界的話,我該怎麼照顧她呢?她一定會花一段時間適應這個學校生活、接受我們的生活,我有辦法保護她嗎?可我連自己身上的病都搞不定,眾多的不安與恐懼壓在肩上,使我講出最糟糕的一句話。
現在想來,我寧願遺忘掉整段記憶,我背叛了溫柔的她。
「我想,我們不可能在一起吧。」
年幼的我還不知道瑞雪流著一半的人類血緣,我單純覺得,身為妖怪的瑞雪,和連怪物都不如的我,頂多是玩伴的關係,只能牽手嬉鬧。我尚且不明白,取回記憶後,會將那段情竇初開的時期,看得非常珍惜,因此心痛。
瑞雪抿緊嘴,甩開雪花的手,緩緩走到我面前。
輕輕的一掌,打在我的臉頰上,接著開始捶打起我的胸口,明明一點都不痛的,雪花身旁的小灰爬起來,凶狠瞪著我。
「騙子!大騙子!」
「你討厭我是吧!那就忘掉我呀!」
當我抬起頭,只見雪花面如寒霜,那一刻我才明白,先前雪花的表情有多柔和,那是雪女才有的表現方式,將溫柔藏進冰雪中。
接著,就看見雪花胸前發出亮光,這一段漫長的記憶,終究被鎖住了。
連夢都不是,因為一點美好的印象都留不下來,真正的消去。
只剩下,女孩那無法被替代的名字。
「是我吃出一個口,讓她的名字能夠露出來呀。」
內心的它回應我的疑惑,嘿嘿笑著。
「真感謝你呀。」
我沒好氣說著,維持著平躺的姿勢,開始在客廳的陶瓷地板上移動,現在這一塊已經被我躺到熱了,我得去找下一塊冰涼的地板。有時瑞雪也會趴在客廳的地板上,我只是跟她做,盯著天花板的風扇轉呀轉。
其實我大可吹冷氣,覺得偶爾不開也不錯,體會夏季午後的悶熱。而且那段記憶搞得我心寒,將近七月底後,我才能想起完整的細節。
回憶到此就差不多補完了。在那之後,我便遠離銀白色的大地,不再復返。
好希望瑞雪願意親口告訴我後來的記憶,她究竟發生什麼事情?老爸也決定不告訴我,直說要瑞雪能自己講出來,才有意義。
我也該來做點什麼,彌補我和她之前的情感縫隙吧?不然重複著打英雄聯盟、發懶、幫助其它人的流程,到頭來一點進展都沒有,山神說的沒錯,時間可是殘酷無比。
但瑞雪本身有工作,溫泉鎮一個月下來差不多看夠了,已沒有想特別逛的景點,更別說在這住不知道多久的瑞雪了吧,我想帶她去都市玩。
如果想安排一場約會,就要事先跟她溝通好。我爬起身子,往屋外走去,現在時間才三點半,外頭的陽光正大呢,不過還是想散散心。
不清楚老爸是怎麼搞到這塊地,附近就只有我們這棟別墅,除了連接大馬路的小路,周圍盡被樹林環繞。環境雖是清幽,也存在不少要注意的問題,晚上開窗常常有蟲子飛蛾進來、將陽台曬的衣服收回房間時,也要擔心會不會有金龜子爬在上面、最糟的是──瑞雪說曾經在一樓的廚房發現一條蛇,還好是無毒的臭青母。
我就站在森林的邊緣,以別墅為中心點圍起一道木柵欄,沿著柵欄走一段路,突兀出現了一道柵門,打開門就能進入森林裡吧,我想。
但瞧見裏頭長滿了蕨類和奇怪的蘑菇、枯枝落葉鋪在泥土上、黑色的螞蟻則在樹幹上爬成一列,只穿著短褲和夾腳拖的我不敢貿然進入,如果不小心被有毒的生物咬到就麻煩了。
舉起手臂擦掉額頭的汗水,沒有特別的發現,我打算回到屋內了,但頭頂上方突然傳來奇特的啼叫聲,第一時間我想到了烏鴉,刮!刮!刮!叫著。
仔細想想卻又有點差異。怎麼說呢,這鳥的啼叫更加洪亮,午後慵懶的精神也被牠叫得醒轉。每次想到烏鴉的叫聲,我都先入為主覺得不吉利,跟這次的情況似乎不太相同。
我抬起頭來,想看看是什麼鳥兒,卻望見一顆小型的太陽,離我似乎僅幾十公尺之遙,發出刺眼的光芒。
太陽?可真正的太陽落在不遠處,剛剛好被大片雨雲遮住,根本看不見呀?我還覺得納悶時,那顆太陽迅速變大,好像──朝我衝來了!
我下意識拿手臂遮住雙眼,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我再次移開手時,方才所見的異象消失了,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
只是,我的頭頂突然變重、而且還有溫暖的觸感。雖然看不見,伸出手卻摸到柔軟的異物,這下我確定了,頭上好像多出了什麼東西……
我吞了口口水,馬上跑回屋內、踢開浴室的門,在洗手台前站定。
鏡子中映照出一隻覆滿金色羽毛、有著淡黑尖喙和嬌小體型的美麗鳥兒,一瞬間產生頭上頂著黃金的錯覺。
簡直把我的頭頂當成鳥窩,透過浴室的鏡子,牠那飽滿烏黑的瞳孔似乎也在看著我。
鳥大姐,妳住得好嗎?之前遇過的情況,都沒有這次頭痛。
「她很喜歡你。」
等到了晚上,進屋沒多久的瑞雪就看見我的糗態,直接給了評語。
這鳥在我的頭頂上待了一個下午,我實在不敢出去見人,打電腦時也很麻煩,讓我頻頻發生失誤,因為她的爪子緊緊勾住我的頭髮,頭變重的情況下,只要我朝某個方向傾,就要再費一番力氣喬回來,還不小心扭到脖子……
因為不知道鳥的品種,我姑且給牠一個小名,就叫牠金金好了,不過第一眼給我強烈印象的金色羽毛,到了傍晚就開始黯淡下來,沒那麼亮麗了。
金金一發現瑞雪的存在,竟立刻拋下我,朝女孩懷中飛去,最後被她抱起來、安靜縮在瑞雪環起的雙臂上。
莫名不是滋味,我以為牠是母鳥說?算了,至少頭部沒有負擔了。
但金金展翅飛起來後,我才注意到一個怪異的問題,比起那身像極太陽的金黃羽毛,這點反而更讓我介意,之前可能是死角,我都沒有發現。
「那個,這鳥是不是有三隻腳?」
經我一說,瑞雪也低頭觀察,果不其然,抓著皮膚的爪子有三個,好像在腹部那邊又伸出一隻爪了。非常奇特,活這麼久,第一次看到有三隻爪的鳥兒。
是基因變異嗎?不只外貌出奇,金金也相當聰明──聰明到不像鳥兒,反而像是人。
下午突然就黏在我頭上,還會躲開噴來的水柱,不管怎麼干擾牠都不飛走。而且當我疲憊了,想睡個午覺時,牠還會故意發出鳥叫聲,擺明要吵我。
還有一點值得一提,當我拿起智慧手機玩憤怒鳥,只要關卡沒有通過,留下那幾頭豬在嘲弄我,金金就會以瘋狂的鳥啄伺候我,這麼在意不會自己進去撞呀!
聰明過人的金金當然知道如何要到“蟲”吃,牠只用一個晚上的時間,就觀察出誰是別墅裡的主人,極盡所能的討瑞雪開心,在女孩面前表現出人畜無害、天真無邪的一面,對我卻愛理不理,開始裝作沒看到。
「妳打算怎麼處理金金?」
待在客廳用完晚餐。壓下怒意的我含著湯匙,面前的玻璃桌上擺了陶碗,瑞雪做的黑糖剉冰我才吃一半,有時我都想建議瑞雪換個口味了,她似乎怎吃也吃不膩。
「牠叫金金?」
瑞雪的陶碗擺著兩個湯匙,今天穿著連身洋裝的她舀了一小塊冰,縮在白皙大腿上的金金便仰起脖子、張開鳥喙,每吞下剉冰一次就抖動一下,動作相當逗趣。
「我取的名字,想說看不出來這鳥的品種,乾脆給牠個名字,方便稱呼。」
「還不錯的名字。」
瑞雪似乎玩上癮了,一直重複做這個動作,本來給自己的份都沒吃,金金也奮力迎合她的興致,一鳥一人玩得好不開心。
「那,要怎麼辦呢?」我感到不祥的預感。
瑞雪注視著金金,以一貫的冷淡口吻開口:「看牠什麼時候要離開。」
「牠不會待很久。」
像要證實瑞雪的話,金金突然刮了一聲,還張開牠的翅膀拍動,彷彿在炫耀“我是鳥兒、天空才是我的歸宿”似的,後面這句是我幫牠加的。
結果到了隔天早上,牠還是沒走。
而且還睡在瑞雪的房間裡,跟在她背後進去,整個晚上都沒見到金金的身影,但瑞雪一去上班後,牠就黏回我的頭上了!這隻笨鳥!連我都沒跟瑞雪睡在一起過呀!現在還有膽回來!
抱怨歸抱怨,我還是換好透氣的衣服,頂著金金出去慢跑一趟,機車和腳踏車騎士路過都轉頭瞥了一眼、路人更是停下腳步,愣在那裡。
因為太重了,我只跑到一半就折回到別墅。我告訴金金要沖個澡,牠就識相離開,所以真的是公鳥?對男的一點興趣都沒有?
稍微休息一下,我拿起掃把和畚斗,今天又要來當個稱職的家庭主夫了,先把一樓的地板掃拖一遍、再將垃圾袋換過綁好,接著來到二樓。
沒有意外,瑞雪的房間還是上了鎖,就算想從外面往裡頭望進去,也會受到整片窗簾阻饒,雖然這是她個人的隱私,我還是有點納悶。
這麼的討厭我嗎?一個月過去了,瑞雪有時會突然親密一點、但大都是冷漠的態度,使我分不清在她眼中,我的地位究竟如何。
「笨鳥,妳覺得瑞雪喜歡我嗎?如果她對我還有一絲感情的話,或許就會打開這扇門了……」
問一個目前只住一夜的過客,不會有答案吧?如果是小灰的話,可能還看得比較清楚,因為我們一同相處了幾個月。
但牠們都不算是人,就算有靈性,又能了解人類的情感嗎?對此我是抱持懷疑的態度。
不管怎樣,好想看看房間裡面有什麼呀──心生歹念的我,漸漸有了不良的想法,反正只是看一下,並不會出問題,我說服自己。
況且一個月都沒進展的情況下,我都有些焦慮了,或許瑞雪的房間能夠透露出一些線索,幫助解決這個難題,我只是要瞄一點點,並不會動內部的東西。
好吧,做壞事的人總會找各種理由美化。
先確認自己房間的門把,是常見的喇叭鎖、能夠直接反鎖。理論上瑞雪的房間應該跟我同一種鎖,至少外型是一樣的。
利用電腦查了一下資料,找到喇叭鎖的幾種開法,不過看了老半天,鎖店的老闆還是建議請鎖匠來開,我先把這個打算放在最後面,因為要花錢。
隔一塊木板用鐵鎚敲的方法有些風險,一不小心門鎖可能會壞。我後來用卡片刷門縫、或是用螺絲起子來轉,試了好幾招都開不了。
放棄了,我便騎腳踏車到大街上找到鎖匠,請他來幫忙開個鎖,原本擔心鎖匠會懷疑我的理由,他的反應出乎我意料。
「系安內啊?少年仔,你跟你女朋友講清楚,下次鎖門前一定要帶好鑰匙。」
鎖匠只用幾秒鐘就開了鎖──不愧是專業,一旁的我瞧得有些傻眼。那中年老闆看起來人很好,也對我頭上的金金充滿好奇,我只能含糊帶過。
我說給鎖匠的謊言,是同居的女朋友上班前太過匆忙,不小心就把鑰匙留在房間內,結果先去廁所沖澡的我就進不去房間,只好請人來幫忙。
不過鎖匠的語氣有些奇怪,聽起來好像……
「難道她以前,也有把鑰匙丟在裡面?」
「嘿啊!幾個月前才做過一次,當時我已經提醒過她了。」
但鎖匠一定開過許多鎖,怎會特別記得瑞雪的情況?那老伯伯立刻回答我的困惑,用爽朗親和的語氣。
「賣誤會啦!妳女朋友長得很水。但我會記得清楚的原因,是因她房間的喇叭鎖摸起來非常冰,根本不能拿起來,有些部分碎裂了,後來還被迫換一個喇叭鎖。」
「像是摸到冰塊啊!」
啊,我露出苦笑,可能當時的瑞雪心慌了,才想用能力破壞門把吧,總覺得那畫面應該會異常可愛……
確定門打開後,我把鈔票給了鎖匠,也婉拒他的建議,不需要拷貝一隻鑰匙,一個原因是瑞雪房間裡根本沒有鑰匙,另一個原因是我並不想真正背叛她,即便木門推開的這一瞬間,我早就沒有立場說這種話。
我真的,很希望能跟瑞雪和好,記憶最後的那句話嚴重刺痛我的心。如果用錯誤但不暴力的手段,能夠找到一個拉近距離的方法,我願意捨棄部分的良知。
送走鎖匠後,我正式踏入瑞雪的房間。奇怪的是,原本以為聰明的金金會站在反對的一邊,可牠從頭到尾都沒反應,連個叫聲都沒有。
「妳不反對我的作為嗎?」
並無回應,就只是一隻怪鳥。我還以為牠感到無趣飛走了,但頭上的沉重感可騙不了人,所以我放心將視線放回房間內的擺設。
出乎意料的,瑞雪的房間乍看很普通,跟我寢室的格局相當類似。
整體就是乾淨俐落、彈簧床的床單有拉齊、棉被也摺好。我房間的木衣櫃跟她是同一款,床旁邊也有一個三小格的直立木櫃,拿來放一些雜物。
但使用“乍看”這個字眼,代表還是有些差異,例如她的枕頭旁就擺了一隻兔子布偶,書桌也放著一本小說、露出一截書籤,但這些小細節,並不比那東西還要特別,完全吸引住我的注意力。
插在書桌角落的玻璃瓶──綻放著一朵曼珠沙華,比較多人稱做彼岸花。嚴格來說應該不是花朵,而像寶石做成的工藝品,在窗簾滲出的陽光下,散發出暗紅色的光輝。不管是花的莖、花瓣,有花無葉,全都是鮮豔的紅,
是紅寶石嗎?我揉了揉眼,又想要推翻心中的想法,一般看到的寶石,都是鑲在項鍊或首飾上,也是會刻成別的動物或做些雕琢吧?但我走到曼珠沙華的前面,仔細一看……
這工藝品的細節實在太驚人,花序呈現傘狀、花瓣反捲像龍爪,更怪的是,花瓣的觸感竟是軟的,甚至能聞到淡淡的花香,猶如真正的植物,在陽光照耀下卻散發出類似寶石的光輝。
還有,玻璃瓶是有裝水的,那看似脆弱不堪的花莖,似乎仍在吸取水分,能看到半透明的紅壁內有水……
我突然認為,與其說它是做成植物模樣的紅寶石,不如說,它是像紅寶石的植物,根本不是我第一眼所以為的彼岸花。
但這美到驚人的東西到底是什麼?連目光都捨不得離開、受它攫獲,彷彿這朵花天生具有魔力。在我墜入那妖豔的深紅前,臉頰傳來的刺痛將我拉回現實。
金金待在我肩上,不停用牠的鳥喙戳我,雖然有夠痛,但也讓我清醒過來,同時感到毛骨悚然。
「謝謝妳,這不是──普通的花吧?」
如果這是瑞雪不讓我進來的原因,我體驗到了。
可接著發生的事情,顯然否定我的猜測,而且轉到一個不幸的方向。
金金突然跳下,以優雅而迅速的飛行方式停在木櫃上、並發出了叫聲,似乎是要引起我的注意力,我朝牠的位置走過去。
小木櫃?一開始以為跟我房間的放法很像,我並未多做注意,距離拉近後才發現,第一格塞滿滿的某樣東西,令我胃翻攪起來,呼吸感到困難。
不是驚悚片那種噁心的場面,瑞雪才不會幹壞事。我用力抽出白色的盒子,扁扁長長的藥盒將這一格填滿,找不到一絲縫隙,似乎也代表那女孩子永無止盡的痛苦、還有日夜累積的壓力,早已築起一道密不透風的城牆。
藥盒上面寫著一個藥品名,我再熟悉不過了。
曾經,我也服用過一段時間,後來情況轉好後就不拿了。嘴唇咬到滲血,想起山神說過的話,心情如墜入深谷。
那時候,那個孩子似乎剛來到這裡。
不像現在,能夠這麼坦然的面對人群。
是你教我要堅強的。
但──妳並沒有學會堅強吧,瑞雪。
我們都一樣,走不出過去的陰霾呢。
Stilnox,就是安眠藥的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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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開始進入主線了.....吧?
其實就分類上,《螢》和《幻夢》這兩篇都是比較消極的想法,後這兩篇則是比較積極的努力。
雖然想要連三天把這篇PO完,不過實際上累積的稿子應該不夠用,就算了ˊ_>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