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風沙依然很大,也多虧了這種讓人不想出門的天氣,今天的客源量相當冷清。整間咖啡屋裡就只有老是在啃蜥蝪串的老客人、臉上帶著刀疤的光頭奴隸販子,還有我三個活人。
我們彼此也沒有什麼交談,除了偶爾把烤好的蜥蝪送去給老客人,或是幫那個光頭倒一杯新的酒外,我都在櫃檯後聽著廣播電台打發時間。
對了,來說說這個電台好了。原本我只是在修理那台老舊的收音機﹝對,你猜得沒錯,這也是我老闆留下來的東西之一﹞,瞎搞了半天也沒啥進展,就在我打算把這台破銅爛鐵拆了,看看還有什麼零件可以拿去換錢的時候,突然從收音機裡爆出一陣聲音:「嘿,小子們,今天你們打過手槍了沒啊?」
雖然我不是個膽小鬼,但還是被這道聲音嚇了不小的一跳,我想一定是我不小心切換到了某個電台的頻道,再加上手賤亂按按到音量的按鈕。
後來我花了一段時間,好不容易才鎖定了這個電台的頻道,理所當然這是個地下電台,因為其他的頻道不是一片沙沙的雜訊外,就是通篇一律在撥放一個叫做英克雷電台所發出的廣播,至於內容是在播什麼?抱歉,我記不得了,我才聽了不到幾秒鐘就呼呼大睡去也,可見它的內容有多無聊,而且我猜這段廣播肯定是事先用電腦錄好的,因為這個主播每次講話的語調都是一個樣,甚至偶爾還會重覆上次廣播的內容。
話題扯遠了,回到這個地下電台,這個地下電台太棒了,主播是一個自稱「三狗仔」的傢伙,他除了會講各種低級笑話外,還會不定時提供一些很有用的資訊。
不蓋你,是真的非常有用的資訊,例如你要如何利用一件內褲來過濾髒水,或者是當你碰到「河蟹」﹝我一直搞不懂這是什麼鬼東西,不過管他的﹞時,該如何料理牠。
「這個時候你就要掏出你霰彈槍,射在牠臉上,然後再來一杯高輻射性的威士忌,哈哈兄弟,這就是道地的西岸現烤海鮮了你說是不是啊。」聲音頓了頓,接著說:「好,小子們喘口氣,先來段音樂,別轉台,稍後我們將為你帶來超實用的小秘訣:如何用可樂瓶蓋做成核子地雷。想要炸翻你的惡鄰居的話,千萬別錯過喔。」
接著就是一陣音樂聲,我把音量調到最大,好蓋過那吵死人的沙塵暴。
用手撐著下巴,我替自己泡了杯即溶咖啡,十分享受的聽著歌手那緩慢的嗓音,我從一本舊音樂雜誌上學來,這種調調在戰前好像叫做藍調的樣子,我還挺喜歡的,這種哀傷的旋律,很適合這個沒有生命活力的地方。
就在我打算和往常一樣,就著櫃檯打盹的時候,一陣敲門聲就將我吵醒,我還沒看清楚是誰開了門,一陣強風就將風沙給吹了進來。
「麻煩把門關上。」我頭也不抬,免得把沙子吃進去。唉,看這情況等一下又有掃不完的地了。
那人先是遲疑了一會兒,放了更多風沙進來後才把門關上,慢慢走進店來,我這才發現無法看清楚他或她的面容,因為那人將全身藏在斗蓬底下,就好像是一塊會走路的破布一樣。
「想要些什麼?」我伸手把桌上的灰塵彈掉,老實的表現心中的不爽。
風沙、斗篷客這類的就算了,重點是我非常討厭掃地這件事,尤其前者還是造成後者的主因,這讓我的心情更差。
「請給我一杯水。」那人說道,挑了張面對我的椅子坐下。
「不好意思,水不單賣。」我敲著桌上的菜單,淨水的成本可不低。
「那再給我點吃的吧。」那人說著,從斗篷下掏出一只布袋遞給我。
我訝異的接了過來,感覺掌心沉甸甸的,看這重量感覺裡面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不會是在裡面放了些石頭就想呼攏我吧?我狐疑的打開布袋。
怪怪不得了,我立刻將袋子收到吧檯下,擺出好久沒有露出的專業笑容,問:「你很久沒吃東西了吧?」
「兩個禮拜了。」斗篷客回答,聲音低低的,卻有一種磁性。
「給我幾分鐘,馬上讓你橕到走不動。」我說,俐落的從冰箱裡扯出凍成一塊的食材,點火熱鍋子,不一會兒香氣便飄了出來。
「那就多謝了,再不吃點東西我就真的走不動了。」那人苦笑,將斗篷帽兜拉開,露出一張清秀的俏臉。
我愣了一下,想不到那塊破布下藏的竟是個女人。
還是個不可多得的美女啊。我吹著口哨,一邊翻弄著鍋裏的東西,一邊偷偷打量著她。不只是我,就連啃烤肉串的胖子、喝酒的光頭也都盯著她猛看,同樣都是露出一副色瞇瞇的樣子。
這也不能怪他們,因為在這裡,女人可是和純水一樣稀少的存在。
「從哪來的,要去哪?」我試著用常見的閒聊話語搭訕,但是在對方是個美女的情況下,這幾個字頓時有了溫度。
「我要去城裡,該往哪走?」女子問道。
城裡?她說的該不會是D‧C‧吧?
我頓時苦惱了起來,對於客人的問題我一向是有求必應,但要是這個答案有可能讓對方陷入危險時(尤其對方還是個美女的時候),該不該回答,我心中就猶豫了起來。
「怎麼樣?你應該知道路吧?」那女子說著,靈動的眼睛彷彿將我看透,我竟有點畏懼和她的眼神接觸,但又不忍讓她期待的表情失望。
但一想到那些個旅客對我繪聲繪影形容城裡的樣子時……我心一橫,還是裝做不知道吧。
「呦,想去城裡,那妳問我就對啦!」
正當我在想著該怎麼唬爛裝傻時,那奴隸販子已經滿臉堆笑的湊了上來。
Damn it!我最不樂見的情況果然發生了。
我之前沒有提到,這個光頭不只是個奴隸販子,還是專門抓女人賣錢的那種!
「真的嗎?請你告訴我該怎麼過去!」女子急急的說道,該死,都怪我太不注意了,看那光頭笑得一臉淫樣,他腦海裡肯定在打什麼壞主意。
不行,我得阻止他才行,最慘的情況下……大概也不過就是腦袋中槍而已吧。
「別急別急,先把這杯酒喝了,一會兒就告訴你怎麼去。」光頭哈哈笑著,將手中的酒杯湊向女子的嘴邊,另一手已順勢搭上女子的肩。
很好,趁著他的注意力轉移時,我已經偷偷把平底鍋握在手裡,等等找個機會就朝這混蛋的臉上砸過去!
至於砸了之後的事,等我想到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