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三週年紀念日,就是今天了。
對秦語宸來說,每一年的此時,都是他和阿泉拋下所有繁瑣事和工作,逃到除了彼此之外誰都看不見的地方,好好地擁著彼此緊擁的時刻。
在甜蜜地像是太妃糖的氛圍裡,唇舌毫不猶豫地互相交纏、親吻,接著在某個從未想過的野外,或是從未去過的旅館大做特做,以彌補平常對彼此那幾分若即若離。
或許整整一年裡,就只有和結婚紀念日相同重要的生日,他們才會放任彼此為所欲為。
就那三天,無論想要做什麼對身體無益的事情,都不會拒絕……想要兩人膩在一起緩慢死亡,僅僅如此而已。
是的,紀念日就是只有彼此的一天,對秦語宸來說,就只有如此註解,而想必熱戀退卻,而走入婚姻紅道的夫妻都會同意他的話……雖然有時候夫妻做久了都會忘記,但是以才剛步入三年婚姻,婚齡尚年輕的夫妻來說,他們是不可能忘記的。
不管是他,還是自加笨拙的親親老婆,都不可能忘記結婚週年紀念日的,絕對、絕對……
因為不可能會忘記,所以在這一天分別特別地痛苦。
當秦語宸面色慘白又凝重地看著童彥泉難得穿上西裝,獨自打好自己的領帶,坐在玄關換上幾乎不曾穿過的皮鞋,接著轉過身直勾勾凝望著他時,他還是勉為其難勾起了笑容。
「路上小心。」他掩飾痛徹心扉的感覺,和戀人低聲說著。
「對不起。」
聽著戀人飽含愧疚的聲音,秦語宸忍不住上前緊擁纖瘦的身子,輕聲安慰,「沒事的,畢竟工作上的事情還是得先顧呢!」
不過是故作成熟的安慰,意識到自己說出逞強的言詞,胸口就像是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阿宸,我……對不起。」
「我說了沒事的,因為這件事並不是阿泉的錯啊。」
雖然他說著「沒事」,卻並非真的「沒關係」或是「無所謂」的事情。
今天是他們結婚三週年,是那麼重要的日子,戀人卻因為有公事要辦而必須出遠門,這樣他說沒關係也很難。
在他心裡,戀人和工作當然是前者要緊,儘管這是個毫無智商、毫無概念的笨蛋想法,但他就是這麼秉持著。
「阿宸……」
「嗯?」混亂地,這才意識到柔軟的唇瓣貼到了自己唇角,他卻還毫無反應地僵在原地,遲疑幾會兒,他垂下頭把戀人主動獻上的香軟含入口中呵護。
甜蜜滋味在口中反反覆覆繾綣,除了口中多了一點禮節上必備的氛香,唇吻和往常沒有特別的不同,就像是確認戀人的心還在自己身邊,秦語宸稍微放下心來。
「對不起,我會盡快把事情辦完,早點回家的。」
「嗯,我等你。」秦語宸以微笑做為最溫柔的回答,同時笑彎了眼,以掩飾自己眼底無止盡的負面情緒。
聽著他的話,童彥泉安了心般鬆了口氣。
離去的腳步伴隨著開門冰冷的「喀啦──」聲,很快地又響起隔絕世界的閉門聲,像是把冰冷的心也打碎了般。
可能正因為自己已經等上戀人二十來年,也可能因為已經太久沒有承受過等待的痛苦,所以好不容易待到與傾慕已久的寶貝人兒兩相情願,他已經連一步都不想離開戀人,一分鐘都不想讓戀人離開自己視線外。
佔有慾,已像是彈性係數極致的汽球,炸大到無法再充填任何氣,他的眼底也容不下任何一點沙子,即便是工作也是一樣。
最誇張的莫過於,他現在寧可當戀人身上的西裝,都不想要留在這裡一個人孤獨。
跨上沙發的長腿,一伸一曲後,秦語宸緊抱自己。
在兩人居的家中,秦語宸縮在空無一人的客廳裡,吸著殘留戀人長久存在於此的香氣,凝望著與戀人一起敞開笑容的合照,他的心爬滿了不安,冷徹骨髓。
「好空虛……」下意識脫口的抱怨已經直白表達了他的心情。
因為最近好久沒有黏在戀人身邊小小撒嬌,又有一陣子沒有和戀人親熱,秦語宸難得覺得欲求不滿。
雖然他的確是非常寵溺戀人,總是捨不得戀人疲倦,但果然偶爾主動點,要對方和自己一起在情慾裡索求無度,似乎也是非常不錯的生活。
垂下眼簾,他嘆了一口氣,陷落崩潰的情緒裡,連唇齒都咬破。
就、就當作成長就好,誰讓他天生就是等待的料。
……阿泉。
結婚三年了,如今他卻對彼此的情意,再次產生了質疑的情緒。
「我喜歡你。」
愛語是不是傳達不到戀人耳畔,是不是又要被戀人忽略了呢?
甜言蜜語在童彥泉無法聽見的地方繞樑良久,最後融入冰冰冷冷的空氣裡,吞噬得毫無殘餘。
※※※
鑰匙喀啦喀啦解開門鎖的聲音有些刺耳,同時讓在沙發上昏睡一整天的秦語宸緩緩甦醒過來,刻意放輕的開門關門聲已經逐漸清晰,但讓他怎麼也無法忽視的,是睜開眼睛後,擺在一旁的鬧鐘已經折騰人寫著晚上九點。
說著會盡早回來的戀人,回來得比平常都還要晚,這說明了什麼,秦語宸咬著下唇不敢多想。
「阿泉?」睡得麻痺更還有些迷糊的身子讓秦語宸起身動作十分艱澀,待他起身,戀人風塵僕僕回來的疲倦身影已經映入眼簾,站在觸手可及之處凝望他。
但是,眼前還有一個可愛的小身影,瞪著和戀人相同蜜色的瞳孔好奇地往他盯著看。
「你是……」秦語宸猛地噤了聲。
茶褐色的凌亂髮絲無辜垂下鬢角,矮小的身軀有著炯炯有神的琥珀金曈眸,不管是好奇的眼神,還是可愛的髮型,都和戀人有著好幾分相似。
或許也因為眼前這看來四、五歲的小孩子長得實在太像自家戀人縮小版,讓他情不自禁往各種負面方向去想。
失散已久的弟弟,還是……
私生子。
有了這個想法,這瞬間,秦語宸滿腦思慮都頓在一刻。
暗想著不可能,但襲擊胸口的冰冷足以瞬息冰封怦然心臟,僅僅需要任何人輕觸他胸口,來擊垮他所有希望。
他不想要知道眼前這孩子是什麼樣的身分,反正、反正肯定不是他想聽的答案。
「小維,知道要怎麼做吧?」童彥泉彎下腰小聲詢問,但表情裡似乎還有些不安。
「嗯、嗯,小維知道!」秦語宸聽著童音,臉色更加慘白。
這朝氣十足的青澀聲音居然和小時候的阿泉也有幾分相似,看來果然……
秦語宸的心已經冷到了骨子裡,他多想起身逃走,卻因為才剛甦醒而動彈不得。
「爹地、爹地。」果然啊……
秦語宸已經絕望得閉上了眼,聽著可愛卻殘酷的童音,他失去了思考能力、冷靜能力,只剩下承受痛苦一途了。
衣角被什麼拉扯,秦語宸受不了得睜開眼睛,正想數落戀人不要在傷害他的心時,就看見可愛的小臉放大效果地出現在自己眼前,笑容可掬地喊著他。
──爹地、爹地,我是小維,是爹地和拔比的兒子哦!
「阿、阿泉你什麼時候懷孕的!」他這句話幾乎是激動到吼出來的。
「誰跟你懷孕啊!男人才不會懷孕好嘛!」羞赧的聲音裡,童彥泉嬌嗔著理所當然的話。
說的也是,但是這孩子到底是……
「拔比、爹地,小維肚子餓!」兩隻小手分別扯著他們的衣角,天使般的笑容裡有一絲困惑,同時含著一絲對飢餓感到的不安。
這根本是小阿泉,長得好可愛!──
不對、不對,這孩子到底是誰的!
秦語宸搖了搖頭,好不容易重新運轉的思考正在混亂階段,他盯著眼前自稱「小維」的小男孩,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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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阿宸你看看你(唉
阿宸感覺已經被我玩壞掉了,天啊這種失魂落魄的演出是怎麼了WWW
還有阿宸你直接問阿泉是從什麼時候懷孕,是早就很想讓自家老婆懷胎對吧吧吧吧,你的陰謀被我看穿了!!
呼呼,好的紀事現在正式才要開始,敬請期待下一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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