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順利賣掉五隻假人手零食後,我被派去另一個攤位幫忙顧攤。
攤子上賣著一些人類的小玩具,我真想不出會有哪個妖怪想買這些無趣的東西,不過顯然地,銷量還不錯。
報喪妖在之後又來了兩次,不過在第二次時來的報喪妖沮喪地飛走了,因為剎古帶著獵物回來的消息讓大家完全無視這隻報喪妖。
「我可以要這個嗎?」一個幼年妖怪指著攤販上一只手錶,這只手錶上面沒有指針和刻度,卻畫著幾隻動物,而這些動物正在手錶裡打架。我想老闆大概不小心把妖怪玩具混了進來。
我沒有仔細聽他和身旁明顯是他親族的妖怪說的話,因為我發現了一個相當不妙的狀況正在發生。
「嘿~我昨晚聽比比說你在這裡,所以就過來看看啦。」昵憫朝著我走了過來。
一個獵捕者出現在妖怪村。雖然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基本上膽敢出現在妖怪村的獵捕者,大多不是省油的燈,妖怪也不會自找麻煩去煩他,除非他想在這裡動手。不過在妖怪村一個神智正常的獵捕者,也不會選在滿是妖怪的地方亮出他的法器。
但這次非常不妙啊,因為──
「斗笠?赤腳?所以你是來找我的?」
因為剎古就站在我對面的攤販前。
「找你?」昵憫一愣,他那件破爛的褐色長袍裡發出一陣紅光,接著他掏出了正在發著紅光的紙,看向剎古,語氣凝重地說道:「你是剎古。」
「聽說你要來『討伐』我?很好,很有膽量,竟然找到我們村子裡來。」剎古微微仰起頭,俯視著比他矮不只一個頭的昵憫。
「我沒──」
昵憫話還沒說完,剎古的拳頭已經轟向昵憫的腦袋。
這一拳並沒有打中,昵憫向後一跳,掏出長袍裡的法器,一把三角形尖頭的小錐子。
四周的妖怪發出一陣譁然,當獵捕者掏出法器時,就代表即將進入戰鬥。
守在村口的守衛朝著他衝了過去,剎古抬手喝道:「別湊合,他是我的。」
一聽到剎古的話,守衛馬上就停了下來。
剎古獰笑:「既然你來到這裡,那也代表你有死在這的打算了。」
「……」昵憫沒有回答,眼睛緊緊盯著剎古鼓起的肌肉。
「很好,那去死吧。」
和上次一樣的破空聲,剎古瞬間出現在昵憫右側,一巴掌直接砸向昵憫腦門。
昵憫胸前閃過黃光,接著他手中那把小錐子瞬間變成一把和他一樣高的禪杖,帶開了剎古的手臂,閃過剎古接下來的一拳,退到空曠處,站在他附近的妖怪紛紛向後避開。
昵芊嬌小的身影出現在他左肩,同樣臉色凝重地看著剎古。
「一個人類小女孩?真是奇怪的魂師。」
剎古說著話,動作卻沒停下來,那和熊一樣粗壯的身體衝向昵憫。「鏘」「鏘」「鏘」「鏘」連續幾聲,剎古的手掌打在禪杖如同金屬互擊般發出響亮的敲擊聲。
昵憫微蹲,左手結了個印靠在嘴邊,一道劇烈的火焰直接噴向剎古。
這突如其來的一下逼得剎古連退數步,但這道火焰非但沒有止息,反而化成一隻火兔撲向剎古。
剎古一拳轟向火兔,不過並沒有打熄這團火焰,反而在他的手上燒了起來。
「……怎麼?你的術法打中我了,怎麼不趁機攻擊?」手上的火持續燒著,但剎古似乎一點也不痛不癢,任由火在拳頭上燒。
昵憫沒有回應,緊握手中禪杖。
「……」
「鏘」「鏘」「鏘」「鏘」又是連續的好幾下攻擊,剎古無視手中燃燒的火,衝向昵憫連續揮擊好幾拳,但無一例外全被昵憫給擋了下來。打到剎古手上的火熄滅,還沒有一方佔上風。
一人一妖的戰鬥的速度越來越快,攻勢幾乎全在剎古手上,昵憫十分被動地擋著剎古的攻擊。不過昵憫瞬間抓到了空檔,禪杖直接頂向剎古側腹,將他整個擊飛出去。
剛落地的剎古再度衝向昵憫,一掌拍開攔在面前的禪杖,一腳掃向昵憫的肩頭。昵憫肩上的昵芊伸出手擋住剎古的腳,但這一下還是將他們掃得向右邊飛倒而去。
周圍的妖怪爆出一陣歡呼聲。
昵憫才剛翻身躍起,剎古的拳頭再度襲來,「轟」的一下,地面被剎古砸出一個坑洞,逼得昵憫向後一跳。但他並沒有擺脫掉剎古,下一秒剎古的拳頭直接轟上禪杖。
這一下將禪杖整個震開,第二拳朝著昵憫的胸口直直轟去。
昵憫的腳已經落地,只要向側邊一閃就好,沒想到昵憫卻動也不動,直直站在原地。昵芊在千鈞一髮之際跳到了昵憫胸前,化成一團黃光擋住剎古的拳頭,但效果似乎並不足以完全擋下剎古一擊,這一拳還是紮紮實實轟在昵憫胸口。
不過剎古卻也沒有朝著他的腦袋再掄一拳,反而退了兩步,皺著眉頭看向嘴角滲血有些站不穩的昵憫。
「……你為什麼要保護他?」剎古開口。
昵芊再度出現在昵憫面前,瞇著眼睛說道:「我為什麼不保護他?你是年紀大傻啦還是肌肉太多笨啦?」
「小妮子,我不是在問妳。」剎古看著昵憫。
昵憫拄著禪杖,擦掉了嘴角的血,有些虛弱地說道:「保護年幼者不需要理由……」
在昵憫的身後,一個年幼的人形妖正害怕地癱坐在地,直打著哆嗦。
「可是──」
「妖怪,我知道……不過又如何?」昵憫站穩腳步,拉起禪杖:「來,我們再戰……」
「……」
「怎麼?怕了不成……?」昵憫說道。不過連我都看得出來他在嘴硬,因為隨即他便無力地彎下腰,左手摀著胸口,要不是他用禪杖拄著身子,或許就直接躺在地上了。看來剛才紮紮實實轟在他身上的那一拳,威力十分可怕啊。
昵芊同樣十分嘴硬地瞪著剎古叫道:「再來打啊!我們才不怕你!再來打啊!」
「真是奇怪的獵捕者。」剎古搖了搖頭:「回去休養休養再來吧,我不會跑,這裡是我的村子。」
「誰怕你啦!你這個……你這個……短褲大猩猩!」
昵芊還想說些什麼,不過卻被再度站穩身子的昵憫給阻止了。
「我原本就沒打算跟你打……這榜單沒發佈人的訊息,金額卻高得嚇人,怎麼想都知道有問題……」
「……那你還來這裡做什麼?」剎古皺著眉頭。
「逛逛……不行嗎?」
喔!昵憫!我真是太愛你了!雖然我知道你大概只是嘴硬不想說是要來找我的,不過你如果真的說了,倒楣的就是我了。
「嘖!」剎古嘖了一聲,接著從懷中掏出一個小袋子,丟到昵憫面前:「裡面是白眼虎的眼珠,回去後吃了它,改天再來找我,我們去村子外面打。」
旁邊圍觀的妖怪們一陣譁然。
「……」昵憫沒有說話,但是看得出他十分震驚。
「誰要你的臭眼珠!你──」
「芊,帶上它,我們走。」昵憫虛弱地說道。
「可是……喔……好啦。」昵芊看昵憫一臉快撐不下去的樣子,只好趕忙撿起地上的小袋子,在她的手中,小袋子如同浮在空中般。
昵憫看向剎古,朝著他嘟囔了一句「感謝」,接著和昵芊走向妖怪村的村口。
守衛們大概是知道剎古並沒有要殺他的意思,於是便讓出了一條路。剛才這短暫的打鬥雖然以十分出人意料的方式結束了,不過我想昵憫的實力還是讓不少妖怪感到震懾吧,畢竟他的對手可是剎古這個可怕的大妖怪。
直到昵憫和昵芊的身影消失在村口,村裡的氣氛才恢復正常。剎古也彷彿無事一般,回到剛才的攤位,和顧著攤位的妖怪聊天,不時還豪邁的大笑。
「真是可怕的戰鬥,要是我大概連一下也撐不下去吧。」和我一起顧著這個小玩具攤的妖怪說道。
我點了點頭。
「號外~號外~喪妖襲擊了紙妖聚落!喪妖襲擊了紙妖聚落!」一隻散發著螢光的報喪妖在廣場扯著喉嚨大喊。
又一個地方遭到喪妖攻擊,還好這個村莊妖怪很多,應該不用太擔心。我轉過身,拿著手中的人類玩具,朝著一個正好奇地看著玩具攤的年幼妖怪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