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篇略有獵奇,服用時請注意!
甫破曉的清晨,本該是在鳥兒清脆啼鳴下展開序幕,然──
「呀啊──」一聲淒厲的尖嚷,從寧夜宮爆開響徹天際。不只驚動天上飛禽,更驚動了宮中巡邏的守衛們。
守衛們急忙跑到寧夜宮前,瞧見一干宮婢們個個花容失色,有的甚至蹲在一旁的花圃連連乾嘔,而公主的貼身婢女小月,竟是昏厥過去。
雖不明白公主的寢宮內發生何事,但瞧那一干白了芙顏的宮女們,饒是再遲鈍,都明白裡頭定是出了大事。
於是,有人急忙跑去稟報皇上,以及即將成為駙馬爺的蒼流。
「發生何事了?」不久,鳳子曜與蒼流皆趕了來。
「公、公主她……」其中一名宮婢好不容易開口,顫巍巍地指向微敞的房門,想說的話,卻像個石塊梗在喉頭,怎麼也說不出口。
怎能說得了口?
身為婢女的她們都無法接受,更何況是身為公主至親的皇上,以及即將娶公主為妻的駙馬爺?
見宮婢指向微開的房門,鳳子曜與蒼流對望了一眼。
「朕去吧。」畢竟子寧還未出嫁,由他這身為兄長的進去較為妥當。
鳳子曜前腳一伸,就要走近鳳子寧寢房時,一旁有太監急忙道:
「皇上,您龍體貴重,不可、不可啊……」
「不過是看朕的寶貝妹子如何,有何不可?」眉峰微蹙,鳳子曜嗓音微沉。
睨了阻止的太監一眼,鳳子曜甫舉足,一干太監和宮女們突地全跪在鳳子曜面前,擺明著寧死也不願讓鳳子曜踏進公主的寢房。
「請皇上恕罪!」太監和宮女們異口同聲喊道,臉上神色蒼白歸蒼白,但頗有豁出去的氣勢。
「你們……」鳳子曜不禁氣結。
瞧眼前這群僕役如此不對勁的模樣,可想而知寧兒定是出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兒。可他卻只能心急,怎麼也進不去寧兒的寢房一探究竟。
「給朕……」
話尚未說出口,一道快如旋風的身影倏地自鳳子曜身邊掠過,教鳳子曜怔了好半晌,直到聽見宮女們驚呼著「駙馬爺,不可啊!」,才明白,是蒼流趁著眾人不注意時,進了鳳子寧的房內。
蒼流聽不見外頭的驚呼,只因他的心神全被眼前的景像給駭住──
眼前所及,盡是一片褐紅,像極誰拿著調髒了的丹漆猛地在這兒潑灑;唯一不同的是此處瀰漫的,是濃濃血腥。
這些血……除了直到如今從未現身的鳳子寧之外,他實在想不出還有誰。
他的視線亦迅速地瞧見她。
總是晶燦的眸子,瞠大著,不知看向何方。衣裳殘破凌亂,大片春光毫不在意地裸露在外,卻和身上的衣裳一般,染著紛紛紅花。嫣紅唇瓣早已失去紅嫩,就連白裡透紅的粉頰亦毫無血色。
這並非最駭人的。
而是──她的螓首,四肢,連包裹在皮囊底下的臟器,散落在寢房內;而昔日嬌美可人的臉龐,此時皮開肉綻,全然看不出她的模樣。
「子……寧……?」緩緩走近她的螓首,將其揣在懷中,啞著嗓呼喚,彷彿冀望眼前所見,不過是場夢。
然,長指所觸碰之處,皆是一片冰冷。
「蒼流,到底──」門外,鳳子曜心急如焚地推開擋路的太監。瞧見蒼流懷間,正懷抱著寶貝妹子面目全非的首級,似是受了不小打擊,一口氣提不上來,竟昏了過去。
「皇、皇上昏倒了,快傳御醫啊!」門外,眼尖的太監看見鳳子曜昏厥,急忙上前攙扶,一面朝一旁嚇得不知所措的宮女們說道。
因著鳳子曜昏厥而起的騷動,並末影響蒼流。他仍舊懷抱著鳳子寧的首級,吶吶呼喚她的名字,彷彿以為這樣,便能使眼前的景況全變為南柯一夢。
無論他再如何呼喚,她再也無法回答他……
「啊啊啊啊啊啊──」許久,似再也承受不住恁般龐大的打擊,蒼流開始嘶吼著,一遍又一遍,迴盪在永遠失去主人的寧夜宮中。
那嘶吼,渲洩著憤怒,更渲洩對自己的自責。
他明知道魑魄就在暗處,可能尋索鳳子寧的命,卻還是怎麼也護不了她,甚至讓她成了如今這副屍骨分離的模樣……對自己美貌自豪的她,怎能接受自己竟是如此死法?
他的心被撕裂,劇烈泛疼著,疼得教他幾乎無法呼息……他以為,他痛得即將死去。
然,沒有。他仍舊活著,而她的首級,仍舊冰冷。
熱燙的淚,竟迸出眼眶。
「子寧……子寧──」他呼喚她的名,哽著嗓,幾乎崩潰。
他恨自己不夠謹慎,竟然魑魄有了可趁之機。他更恨,魑魄竟將她變成這副模樣!!瞧她的衣裳凌亂,可想而知魑魄對她做了什麼可恥之事。而他,一想到她一面哭泣求救,一面死去的模樣,他怎能原諒自己?!
痛徹心扉的嘶吼在寧夜宮中迴響著,教人聽了亦忍不住鼻酸。
「欸……您要做什麼?這兒可是公主的寢宮啊!」門外,突地響起一陣哄鬧。
「頭兒──頭兒──!」一道中氣十足的嗓音不斷自門外傳來,若是仔細聽聞,便能聽見嗓音裡的驚愕。
然,就算外頭的人喚得急切,蒼流仍舊恍若未聞。永遠失去鳳子寧的傷,深深攫住他,教他閉上眼,關上耳,與世隔絕。
門外嚷嚷的王曜又急又氣。「頭兒是怎啦?一點兒反應也無!」
睞見自個的未婚妻死得如此淒慘,任誰都沒反應好不?!以肉身擋在門口,阻止王曜的宮女聽聞他說的話,不禁在心底腹誹。
見王曜始終不得其門而入,夜明輕拍他的肩。憑著微敞的門散發出使曾身為刺客的他們熟悉的血腥味,夜明自是明白裡頭出了大事。而這等大事,肯定與魑魄有關。
於是,夜明不疾不徐,朝裡頭緩緩開口──
「頭兒,有魑魄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