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溫度的身體部位……不就和小羽一樣嗎？所以趙舜凱會說他和我一樣，意思是，他也見過和小羽相同存在的自己？
「那時候我真的嚇壞了，為什麼井裡面會有人的右手呢？哥哥的屍體早就被人從裡面打撈上來了，而且這那隻手完全不像是死人的右手，因為上頭有溫度也有脈搏。原本想把它丟掉的，但不知道什麼原因我辦不到，感覺把它丟了也等於丟掉了某種重要的東西。」
……這種過程和我撿到小羽的身體時一樣，我也沒辦法將身體丟棄，很在意那個身體，所以我才會把每個部位都藏在家裡頂樓的倉庫。
我想大概是因為，小羽本來就是我的一部分，是我拋棄的部分，但是那個部分好像以自己的意識回到我身邊的樣子，而我的本能告訴了我，那個身體是很重要的，所以才丟不下手吧。
「我把那隻手藏在雞舍裡，隔一天我鼓起勇氣又打了一桶水上來，而那次出現的是左手。只要隔一天打撈一次水，就會出現另一個部位，等四肢都齊全了之後，隔天打撈上來時是那個身體的頭，我才發現，那個身體原來是我自己……」
「身體的部位會自己生長，然後變成一個完整的人，對吧。」
當我這麼說完後，趙舜凱點了點頭。果然，和小羽的情況一模一樣。原來趙舜凱也曾經丟棄過自己的一部分，比我更早就經歷過了這些事情……
「小羽她，是我的堅強與勇氣。那麼那個身體，是你的什麼部分呢……不對，應該說，你拋棄了自己的哪個部分？」
「自信。」
趙舜凱很認真地對著我說，可是從我認識他以來，從來沒見過趙舜凱沒自信的樣子。
……其實我也察覺到了，這幾天以來，我漸漸變得比以前勇敢許多，而且眼神也不再那麼陰沉了，因為我把小羽的那個部分給吸收回來，那麼當我把小羽的部分通通吸收殆盡的話，會怎麼樣？
想到這裡我就感覺很不安，身體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那麼你從水井下撈上來的身體，最後怎麼樣了？」
我直視著趙舜凱問。如果他早就經歷過這種事，那麼也一定知道結局才對，我想知道，小羽她最後會怎樣？當我把她的部分全部吸收會怎樣？
「妳不是也說了嗎？『在學校都沒看過和你長得很像的人』這句話，如果是雙胞胎的話，正常來說高中以下應該都會讀同一所學校吧。那個身體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當時父母也以為是哥哥死而復生，也和我一起上學了一段日子，不過現在妳沒看見第二個我，所以結論很清楚了。」
我猛然站了起來，飲料杯因為我這個動作而被打翻，不過我已經把汽水給喝完了，所以只有冰塊掉了出來。我的視線已經被淚水給弄得模糊。
「騙人、你騙人！趙舜凱，你這個大騙子！」
這才不是真的呢！我一直相信小羽她不會對我說謊，她答應過我，絕對不會離開我身邊，所以、所以趙舜凱說的一定是騙人的！
「小羽她對我承諾過，絕對不會離開我，她不會對我說謊，所以你在騙我，對不對！」
我不管周圍的人對我投來什麼樣的眼光，對著眼前低著頭用瀏海遮著自己雙眼的男生大聲咆哮。太奇怪、真的太奇怪了！我明明完全沒有做出這種行為的勇氣，為什麼現在……
我……果然把小羽的那部分吸了這麼多回來了嗎？所以，我才會有這樣的膽量，做出這種事情。
但是、但是，就算這樣，我還是不會相信他說的話，小羽她絕對、絕對不會離開我的！
「我要回去了，小羽她在家裡一定很孤單。我好對不起她，明明答應過她要一直在一起，我卻拋下她和你來這裡……」
我咬緊下唇，胸口好痛好痛，竟然對著自己喜歡的人說出這種話，可是我實在太害怕小羽會離開我，所以我想回去，再次得到她的承諾才放心。
我拿起放在座位旁的書包，打算回家看看小羽。
「小羽確實不會騙妳，她會永遠陪在妳身邊的。」
在我背對著趙舜凱準備離開時，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說了一句。
「另一個我也一樣，他一直，都沒有離開我過。」
溫熱的液體從眼角滑落。其實我明白，趙舜凱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麼，但是，小羽她答應我的事情，絕對不是趙舜凱的那個意思，絕對不是！
我甩掉他的手後跑出速食店，往家裡的方向奔去，我要再次獲得小羽的承諾！
我回到學校前的那條街，只要越過馬路，就有一個公車站牌，是我每天上下學時必搭的站，小羽回家時也必須從那站上車才行。
回頭看，趙舜凱並沒有跟過來，想到我把他就這樣獨自丟在速食店裡，胸口就好痛。但是，我想趕快知道小羽真正的實話，她一定不是趙舜凱說的那樣！
在我準備踏上人行道時，交通號誌突然轉成紅燈，就算我急著回家，還是只能停下腳步。
我看著道路上行駛的車子，腦中突然閃過了一種想法——
如果我死了的話，那麼是不是就會停止吸收小羽的部分呢？如果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那麼我的全部，會不會轉移到小羽身上？
這麼想著的我，突然朝紅燈的人行道上，跨出了一步。
我不要小羽消失，絕對不要。她是我最重要的姐姐，如果沒有她，我實在承受不了。
另一隻腳也往人行道跨出了一步。
我明白趙舜凱的意思，他說另一個他也還在自己身邊，意思是他名為「自信」的部分，已經全部回到自己的身體裡了，這樣某種定義上，確實不算「離開」，但是自信的「身體」一定會消失吧。
所以，小羽的部分全部都被我吸收掉後，勇氣和堅強會回到我身體裡，但是小羽一定會消失，我才不要這樣……
既然小羽認為那樣並不算離開的話，那麼我這麼做也不算毀約了，因為死去的我，所有感情都將會轉移到小羽身上，這樣的話我也不算離開她了。
如果注定其中一個身體必須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話，那麼，我選擇讓自己的身體消失……
我將身體的支力消除，往車流不斷的道路上倒去。閉上眼睛，等待應該會很痛的衝擊力撞上自己。
不過就當我身體傾斜還不到七十度時，一隻粗糙的手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而且握得緊緊地，就算我想掙脫也掙脫不了。
「總算被我抓到了，小姑娘。」
手的主人，是一名有點面熟的老奶奶。她的身體有些胖胖的，頭髮全白而且很捲，身上穿著大花上衣與寬鬆的長褲。大概路上很常見的老人模樣，所以才產生了有見過的錯覺吧。
「我只是想跟妳到個謝而已，難道現在這個年代，幫助像我這樣的老人家，已經變成見不得人的事了？」
老奶奶看起來好像有些喘，另一隻手上拿著一袋柿子。我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我對她一點印象也沒有，剛才過來也沒有幫助任何人呀。
不過不知道什麼原因，看見這名老奶奶的慈祥笑容就讓我好放心，方才想尋死的打算頓時被瓦解了。
「現在的年輕人思想果然很難理解哪！不過別以為我老花眼，妳把頭髮綁起來我就不認得了。」
我怔了一下，因為我明白了。是小羽幫助了這位老奶奶，雖然實際情況是什麼我並不知情，但她大概是把小羽誤認成我了。
「那個……剛才幫助您的人，是不是長得和我一樣，只是沒有綁頭法呢？如果是的話，那麼您認錯人了，那個人是我姊姊。」
老奶奶咯咯地笑了幾聲。
「少來了，別看我這把年紀，記性可好的呢。妳剛才跑走的時候，腰上露出來的痣被我看得一清二楚。就算妳和姊姊是雙胞胎而且長得很像，痣是不可能一樣的。」
老奶奶指著我的後腰露出來的部分。因為我穿的是襯衫制服的關係，所以只要將手舉超過胸口的位置，就會露出一小截的腰部，然而腰後的痣也正好在那露出來的位置。
雖然我和小羽個性不相同，但本來就是同一個人，所以痣會在同一處也是理所當然的。
一直以為只要個性相差甚遠，就算身體完全一樣也不會讓人產生疑惑，不過在陌生人眼中就不是這麼回事了。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幫過您什麼，剛才您見到的一定是我姊姊……」
「嗚嗚，現在的年輕人就連接受我這樣老人家的答謝都不肯嗎？我連自己還能活多少天都不曉得了，要是還欠著人情，一定會走得很不安心！」
老奶奶放開我的手，並做出拭淚的姿勢。我明白那是裝出來的，因為從她口氣聽來，根本沒有在哭嘛！
不過，我卻因為她這種反應而噗哧地笑了出來。她真是個有趣的老奶奶呢。
「好了啦，我答應答謝就是了。不過我還是要強調，剛才那一定是我姊姊。」
「妳總算肯願意接受了。來吧，我會好好招待妳這樣有愛心的年輕人。雖然很久沒有人來寒舍作客了，但以前的老朋友們，可是稱讚我做的料理很好吃喔。」
老奶奶步伐笨拙地轉身，雙手拎著裝滿柿子的袋子往一個方向走去，我也只好跟了上去。
「雖然答應您了，但不能留太久，因為我姊姊生病了，讓我有點擔心。」
老奶奶又咯咯地笑了幾聲。
「妳不是說我剛才幫助我的人是妳姊姊，又說她生了病？當時在幫我撿散落一地柿子的姑娘，雖然看起來確實是有點兒沒力氣，但是看起來也不像生了病。如果妳說的話是真的，那可把我搞糊塗了。」
老奶奶應該認為我是因為謙虛，才說剛才幫助她的人是我姊姊吧。但是事實就是這樣，不過我和小羽的關係很難解釋，所以就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只要知道小羽她回家的時候，還有精神到可以幫助老奶奶撿掉在地上的柿子，就讓我放心了許多。
老奶奶的家並不遠，越過兩個岔路後就到了，是一棟位於小巷裡，只有兩層樓的矮房。
房子周圍都鋪上白色的磁磚，看起來還滿新的，窗戶玻璃以及鐵護欄也都擦得晶亮。
我事先詢問過老奶奶是否有家人，她回答說只有自己一個人住在這裡。看房子這麼乾淨，她應該很擅長打掃。
「我倒是有個像妳差不多大的外孫女，但是她們住在很遠的地方，所以自從她上了小學之後，就再也沒見過面了。」她是這麼說的。
進入老奶奶家後，裡面的環境也很乾淨。拼木地板就像是剛上過蠟沒多久似的，亮晶晶地就像鏡子一樣。
一進門就是客廳，她邀請我在一張沙發上坐下，上面鋪著手織的毛線墊子，坐起來的感覺非常舒服。
面前的木矮櫃上擺著一台廂型電視，現在那種的電視機已經很少見了。
「電視壞了很久，已經不能看了。這樣對年輕人來說應該會很無聊，所以我就不久留妳了。我這就去拿謝禮出來，先在這坐一會兒吧。」
原本想說謝禮就不用了，可是老奶奶非常強硬地要我收下，本來就不是很會拒絕別人的我，也只好閉上嘴巴。
她先幫我倒了杯茶後，就往客廳右側的門走去。當門打開時，我看見裡面的擺設，那裡大概是廚房。
我將視線轉回桌上的茶杯，綠色的液體意外地清澈，連半點茶葉的渣都看不到。從平靜的茶面上印出了我自己的臉，這時才發現，為什麼我會越來越喜歡現在的自己了。
那是因為，我的表情已經不像過去的自己，那像被人丟棄的玩偶了。不過會造成這樣的原因，是因為我把小羽的部分吸收了過來……
到底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小羽一直待在我身邊呢？我不要她消失，不要她的身體消失不見……到底，有什麼辦法？
想到這裡的我，視線又不受控制地模糊了。我有預感，小羽那樣的存在，總有一天會離開我的，我真的好怕那一天的到來。
如果時間可以一直停留在現在就好了，一直停留在小羽存在的這段時間，不知道該有多好。
眼角的淚水滑落，最後滴至茶杯裡面，一直平靜無波的茶水因為我的淚珠而掀起了一道漣漪。
「怎麼了、怎麼了？怎麼在哭呢？」
老奶奶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她一隻佈滿皺紋的手放在我的肩上，而另一隻手則是拖著一個小圓盤，盤子上面放著一塊金黃色的正方形物體，因為視線被淚水弄模糊的關係，我還以為那是塊金磚呢。
在眨了幾次眼睛之後，才發現那是塊蛋糕，色澤很漂亮，看上去就很好吃的樣子。
我拭乾臉上的淚水，搖了搖頭。老奶奶將盤子放在茶杯旁邊，瓷製的盤底撞擊玻璃桌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這是我活了這麼大的歲數，最自豪的自製蜂蜜蛋糕。來，快點吃吃看吧，吃不夠的話我還有很多。」
金色的蛋糕磚切得很整齊，在盤子側邊擺著一支銀光閃閃的叉子。總覺得這畫面好眼熟，好像在哪裡看過的感覺。
「那麼，我就不客氣了。」
我用叉子邊緣切下一小塊蛋糕並放入口中，香甜綿密的口感在嘴裡化開，好吃極了。不過，我好像很久以前，在哪裡吃過這塊蜂蜜蛋糕的樣子。
「您有在哪裡開過店嗎？」
「才沒有呢。我啊，是個結婚了以後，就一直是職業的家庭主婦。雖然拿手做料理，甜點也難不倒我，口味也有自信不輸給外面的店家，但這些都是我的私房菜。本來就只有老伴，以及老朋友才吃得到——喔對了，還有以前的外孫女呢——除了他們以外，就沒有人吃過我做的料理了。妳應該是唯一的特例喔。」
沒有在外面賣過嗎……那麼我曾經吃過的印象，應該只是錯覺吧。
這蜂蜜蛋糕雖然很甜，但是一點都不覺得膩，再多都吃得下，不過我不會要求再吃第二塊，因為實際上並不是我幫助她的，而且我也不想在這裡留太久，媽媽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帶小羽去看醫生了呢？
「看來小姑娘妳有心事，好幾次都看見眉頭皺了起來。妳還年輕，又有一張可愛的小臉蛋，不要總是擺出那種表情嘛。」
老奶奶用慈祥的笑容，對著我說。我一直都沒注意到，原來自己時不時都會皺起眉頭啊，或許是過去就已經養成的習慣了。
「是戀愛上的困擾嗎？小姑娘長得這麼漂亮，我想應該不是吧，一定有不少男孩子追著妳跑才對。」
「才、才不是那樣呢！」
我的臉頰熱了起來，一定又紅了吧。和人交流後，才知道自己並不擅長掩飾害羞的感覺。當老奶奶說出「戀愛」兩個字，我腦中浮現的人是趙舜凱，這又讓我低落了起來。
他是不是已經回家了，或是還待在速食店裡呢？因為太害怕小羽消失，才對他說了那麼過分的話。
他和小羽，對我來說都很重要……
「不妨和我說說看吧，我這麼大把的年紀可不是白活的，或許能給予妳一些建議。」
我放下手中的叉子，盤子裡的蜂蜜蛋糕已經被我吃了一半。雖然是第一次和這位老奶奶見面，卻覺得她很可靠。
「我有一個很重要的人，對我來說就和親姊姊一樣。但是，我知道她總有一天會離開我，而且一離開就再也回不來了……我找不到留住她的辦法，我一直很怕，與她分離的那天到來。」
老奶奶靜靜地聽我訴說。實在很奇怪，明明剛見面不久的陌生人，卻給我好像已經認識很久的感覺，而且是像親人那樣的信任。
大概是，老長輩熟練的待人經驗吧。就連剛認識不久的人，也能馬上讓對方感受到賓至如歸的感受，就算是專業的服務人員，大概也很難做到這一點。
不過，又覺得好像有點不一樣，對這位老奶奶，我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信任感。
「留不住的話，就別強留了。」
老奶奶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說道。
「每個人都有不一樣的目標與想法，就算是再怎麼要好的姊妹，也一定會有不同之處，以及必須到達的歸屬。就算我很愛我的老伴，或是周遭的老朋友，也無法阻止生命的最後一天到來；就算我很疼愛我的外孫女，也沒辦法阻止她的父母，帶她搬到很遠的地方去。人的分分合合，我已經看得夠多了，雖然難免會傷心，但妳看現在的我，有因為那些離別而一直悶悶不樂的嗎？」
老奶奶說的明明是很沉重的過去，但是她臉上的慈祥笑容，卻一刻也沒有消失過。
小羽總有一天會消失，這是她命中註定的結局，她那樣的存在是不完整的，然而將她分離出來的我，也是不完整的。
所以這個世界，為了要讓我與小羽成為完整的人，必定要將她的部分回歸到我身上，而她那不合常理的身體，也必定要消失。
那麼強留她真的好嗎？或許就如老奶奶所說的，每個人都有自己必須到達的歸屬，然而小羽的歸屬，就是和我合而為一。
仔細想想，我也只是因為自己的任性，才跟小羽訂下永不分離這個約定而已……
小羽要是真的消失了，我大概會哭上好一陣子吧。不過我無法改變什麼，只能等待那一天的到來。
我想通了，就讓小羽自己決定吧。我不會再說永不分離這種任性的話了。如果她與我合而為一，成為真正完整的人，那樣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結果，那麼我也不再強求什麼了。
我想，現在會承受不了小羽將會消失的事實，是因為在小羽那裡的堅強還沒全部回到我身上的關係吧。
要是她消失了以後，那些堅強全部回到我身上，我是不是就能忍受一切了呢？看到小羽那麼堅強的個性，我想一定可以的、一定沒問題的。
「謝謝您，老奶奶，我明白了。」
「是嗎，明白了就好了。」
她突然站起身子，再次走向廚房，不過一會兒，手上提著一盒紙盒走了回來。
「喏，這個拿給妳姊姊吃吧。妳說幫助我的人是妳姊姊，與其懷疑還不如準備第二塊蛋糕比較實際呢。」
這時她又從茶几底下，拿出了一盒未拆封的包裝茶遞給了我。看起來就是很昂貴的茶，實在不太敢收下。
「沒關係，就帶回去吧。孩子們雖然都住很遠，有些也還在國外，不過總是寄回一堆東西效勞我。我一個實在吃不完，就當作幫我消耗過多的食物就好了。」
最後我還是接下了那包茶葉。這時我摸到包裝上方積有一層灰，不太像是灰塵，而是某種東西燒過之後的灰燼，大概是香炷或是古老的火燒式蚊香所留下來的吧。
「真是謝謝您。」
「我邀請妳過來，是我該道謝的，怎麼變成妳來謝我了呢？」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如果我之後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還能再過來和奶奶您聊天嗎。」
「當然可以，隨時歡迎。」
離開之前，我將蛋糕吃個精光，茶也喝完了。不只蛋糕美味，就連茶也很好喝，我想小羽一定也會喜歡的。
道完謝了後，我便一手提著裝有蛋糕的紙盒，另一手拿著包裝茶離開了。途中我好幾次都回頭看向站在門口，揮手目送我離開的老奶奶。
到我過了轉角之前，她都一直站在家門口看著我離開。我想她一定很孤單吧，自己一個人住了那麼久。最後我決定，只要有空就會來看看老奶奶，下次順便帶上小羽一起來吧。
當我回到家門前時，天空已經被即將沒入地平線的夕陽染得赤紅。爸爸的皮鞋放在門口，所以我想爸媽都已經回來了吧，然而不見小羽和媽媽的鞋子，大概是媽媽已經帶小羽去看醫生了。
「我回來了。」
進入房門時，我有些怯怯地說。自從小羽和我一起生活以後，回家時小羽總是習慣這麼喊道。現在小羽沒陪在我旁邊，所以我只好自己說。
這時，爸爸從客廳裡走到玄關，他已經把上班的西裝服換成較輕鬆的衣物，不過臉上的表情卻很嚴肅。
「跑去哪了，我在等妳回來呢！」
我愣了一下，爸爸這麼急著等我回來要作什麼呢？我也早就和他說過，要跟同學去看電影了呀。
「姿羽她病倒了，現在人在醫院，情況似乎很不樂觀，剛回來聽見妳媽打電話來跟我說的。快點去換衣服，去醫院看妳姊姊的狀況！」
手上的蛋糕盒掉落至地上，聽到這些話的我，身體彷彿被凍結般動也不動……
To be continued……
創作內容
短篇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