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新來的，7號桌。」
口氣有點囂張的前輩，位於內場廚房的他將兩盤咖哩排骨飯從窗口處端了出來。
我顯得平靜，雖然對於他的口氣感到不滿，卻依然將這股不悅壓抑在心中，面帶微笑和謙卑地端起那兩盤咖哩飯。
輕輕點頭表示禮貌，轉身之後便往用餐區前進過去，將餐點端至指定的位置。
這一間日式餐館，算是頗有名氣的分店，內場廚房總共有三到四名，都會有一兩位主要廚師，剩下的則是助理廚師，外場的服務生則是四到五人，負責打掃收錢端菜等雜工。
我算是剛進來的新人，當然只能在外面當雜工了，薪水也不高，比起當初在拉麵店的月薪，少了好幾千塊台幣。
只不過，這邊的氣氛實在是好很多呢，名分店果然就是不一樣。
「喂，小君還沒到嗎？」站在我一旁的前輩用著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說，他無奈地搔搔頭。
小君？是誰啊？
「還沒的樣子，可能又忙過頭了吧。」年紀大約三十左右的女前輩笑著回應，似乎已經見怪不怪，「幸好還沒到人潮尖峰時刻，她也差不多該到了。」
現在是早上十一點左右，客人爆滿的時刻差不多都在正午十二點到下午兩點，到時候可能就不能像現在這樣從容的聊天了。
我們服務生都要穿經理發送的制服，非常有日式風格的套裝，有點深藍的制服配上白底的襯衫，老實說頗帥氣的，而女孩子的制服也十分漂亮，就算是已經年過三十的前輩穿起來也都看似年輕好幾歲呢。
一名同事發現我疑惑的臉蛋，便出聲詢問我，「對了，你好像還沒和佳君見過面？」
「她是？」我好奇地問。
「她比你還小，最近要升大二吧？很可愛的女孩子，雖然她比你小，但是在這個工作場合上卻是你的前輩喔。」頭毛染金的他如此回應我，口中帶有笑意，「她可是個大正妹呢，聽說還單身呢，要不是我已經有女朋友了，真想要把把看她。」
他的眼神對上我，「你有興趣嗎？」
「……不，我已經有交往對象了。」我苦笑回應，還是老實回答比較好。
「欸，你們上班時間再說什麼啊？」身材充滿福氣的女前輩前來問道，但是並不是以責備的口氣，而是用想要湊一腳的好奇語氣問。
「阿玲，妳覺得佳君說她沒有男朋友到底是真是假？」金毛同事詢問圓滾女前輩。
「既然她都說沒有了，應該是沒有吧？」綽號阿玲的她十分單純的回答。
「真的假的啊……我到現在還是不怎麼相信。」
「哦，本人已經到了。」阿玲看向店內的出入口方向，我和這名同事也一起抬起頭望向彼端。
見著一名體態纖細，身高約160、留著一頭俏麗短髮的女孩腳步頗快地往店門口處走了進來，她的頭髮染上些許的褐色，髮尾末端差不多到頸部位置，身穿漆黑的輕外套和白色襯衫，黑色迷你裙及些許透明度的長襪，腳底踩著高腳鈕扣靴，手提一包不算小的包包。
她有點慌張地奔入店內之後，疾快的腳步沒有緩和下來，就這樣一口氣走到了我們身邊。
「小君啊，妳又遲到了！」阿玲笑著說，「這次是什麼原因？」
眼前這名短髮女孩低下身軀，想讓急促的呼吸一些緩衝，「呼……沒有啦……只是路上看到老奶奶要過馬路所以……」
這是什麼爛理由啊？三歲小孩都能掰個更好的原因了。
正當她抬起頭來的時候，我的視線直接對上她的臉蛋，她的肌膚比我想像中要來的白皙，只不過……更讓我感到訝異的是……
「……咦？」我不自覺地出聲。
她同時一臉疑惑地望著我，她似乎不明白我這忽然釋放的反應。
這個女孩子。
她的臉蛋，跟小紅有幾分的神似。
不論是那清秀的五官，或者是那雙開朗透徹的眼瞳，雖然深邃眼眸的色彩不一樣，但是散發出來的氣質卻和小紅十分相近。
她的右眼下方還有一粒淡淡的痣，為她添加了些許俏皮的可愛感覺。
簡直就像是將頭髮剪短的小紅──
「……請問你是？」她困惑地問，順手將手提包包放置在一旁的架子上。
我頓時間說不出話來，因為實在是太訝異了，她給我的感覺真的和小紅十分相像……
並不是外表很像……如果叫別人來比較或許不會有我這種感覺，正因為我已經和小紅相處許久，該怎麼解釋呢……
她們兩人散發出來的磁場非常的相近，傳播出來的氣息頻率幾乎是一模一樣。
「他是新來的，叫做陳冠杰。」金毛的同事替我回應，打破片刻的沉默。
「你明明也沒做多久。」阿玲在旁插話。
「少囉嗦啦。」
見著這名女孩伸出右手，移到我的面前不遠處。
「你好，我叫做王佳君，看你要怎麼稱呼我都可以。」她露出微笑，笑意都與小紅有幾分的相似。
我吞吐地舉起右手與她握手，白皙柔嫩的觸感，那溫潤的體溫藉由接觸傳導到我身上。
「妳好。」
我盡量保持平常心，笑著回應她。
對，她並不是小紅。
只是一名同事而已，儘管跟小紅有幾分相似，都不是我該注意的事情。
「那我先去換衣服。」佳君從手提包包內拿出工作用的制服，往一旁的樓梯間走了過去。
我沉默地望著她的背影，她的頭髮十分的柔順，儘管髮末只到頸部位置，卻不失隨風飄逸的感覺。
此刻，金毛同事在一旁輕輕用手肘頂了我一下。
「怎麼樣？很正吼。」
他給我的感覺，其實跟阿奇一樣。
雖然很好相處，但是白目又欠揍。
「恩……是啊……」我平靜地回應，的確是很漂亮。
因為跟小紅很像嘛，才會讓我覺得她很漂亮。
時間一下子就來到人潮顛峰的時刻，正午十二點，客人們一一進到店內，而我們也開始了忙碌的一天。
「歡迎光臨，請問有幾位？」
這一句話，今天不知道說上百次了。
以客為尊，大部分的店家都是打著這個主旨，我們這一間當然也不例外。
「新來的，動作快。」
「好。」
今天的工作很順利，至少沒有發生什麼預料之外的事情，大家都已經很有經驗，應該說……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
此刻的時間為下午三點，客人的數量幾乎早就少之又少，也因為如此我們這些服務生都可以開始聊天打混摸魚。
阿玲前輩說，其實這個時間之後，就等於是在等下班時間了，等到晚班的人來交接之後就可以準備閃人了，而這段時間就是找事情做，整理一下店內桌椅等等。
也因為現在實在是很閒，我也趁這個時間多了解一下同事們的來歷，多多交流認識彼此，有利無弊嘛。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原來那位金毛的同事也才要升大三，所以在這個工作場合上，年齡比我小的就有兩位，一個是他，另一位就是……
「冠杰，小君跟你一樣都是讀夜校的喔。」阿玲前輩說，邊收拾著碗盤餐具。
「嗯？真的噢？」佳君疑惑地問。
我輕輕點頭，有點不想將視線對上她，和小紅有幾分相似的她讓我感到有點不自在，導致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
「欸，你讀哪裡啊？」可愛的佳君又追問，非常自然的口吻。
我不以為然地回答她，但是她的反應卻出乎我意料之外。
「咦？真的假的？我也讀那邊耶。」她訝異地說，似乎是完全沒有料想到這件事情，其實我也感到有點驚訝，只不過沒有將情緒表現出來。
「是嗎？妳是什麼系的。」
「餐飲啊。」
靠，啥？
我呆愣地看著她，她則是一臉困惑地望著我，「……怎麼了嗎？」
「我也是……餐飲的。」我不敢相信地說。
「真……真的噢！這樣你不就是我的直系學長了嗎？」她開朗地笑說，緊接著搔搔頭，「但是我對你沒有什麼印象耶。」
「……正常的。」
我無奈地深吸一口氣，因為我平時都不參與活動的，除非是真的很吸引我的活動內容才會參加，所以除了同班同學之外，很少人會很直接地認得我。
「那麼……你有女朋友嗎？」她笑咪咪地微笑，口吻好奇地問道。
我該怎麼回答呢？蠢問題。
不是很明顯了嗎……沒有必要隱瞞。
「我有交往的對象了。」我平靜沉穩地回應，情緒浮動與呼吸節奏就和平時一樣。
「是嗎？果然真是如此呢。」她眨眨眼，半開玩笑地述說，真的和小紅有點相像呢……
「怎麼這麼說？」我笑著回問。
「該怎麼說呢，因為你散發著一種成熟的氣味呢，是那一種已經經歷無數愛情淬鍊而出的味道。」
充滿文學氣質的話語，令人難以捉摸，她的個性感覺起來也跟小紅有點相像。
「對了，我還單身噢，呵呵。」
她所散發出來的氣息與味道……真的和小紅獨有的氛圍有許多的相似之處呢。
只差在短髮與右眼下方的痣，還有佳君的眼神比起小紅更是銳利了些許。
「那就多多指教了，雖然你是我的學長，但是在這裡我可是你的前輩噢！」她嘻嘻笑著，伸出食指對著我說，那雙深邃的眼眸緊緊盯著我。
「恩……請多指教。」
沒過多久，晚班的同事就前來換班了，我今天的工作也就此告一段落。
終於等到這個時候了！
小紅正在家裡等我呢，我得趕快回家。
「小海，我馬上準備晚餐。」
小紅提著書包走進屋內，身穿制服的她似乎有點疲憊，一整天的課已經讓她消耗許多精神了吧？
我從客廳沙發上站起，走到她身前伸手握住她的白皙小手，「今天我來煮吧。」
「欸？」小紅疑惑出聲。
「妳好像很累，妳先休息一下吧。」我將她手上的書包拿過來，放置在一旁的沙發上。
「沒有啦……今天的課特別累人啊，每個禮拜的今天都會比較累。」她無奈地笑說回應，輕吐著濕潤的小舌尖。
我按耐不住壓抑許久的熱情，直接擁住身軀纖細的她，制服材質給予的特殊觸感使我更加衝動。
出乎意料，小紅或許比我還要更主動，她自己張嘴伸舌，有著小紅香味的黏稠唾液，非常滑嫩地流入我的體腔。
我們相擁數分鐘之久，緩緩分離彼此的身體之後，小紅慢慢露出開心不已的笑意。
「我又精神百倍了！」
她俏皮地擺出精力充沛地姿勢，真的十分可愛。
「沒關係，今天我們一起準備晚餐吧。」我笑著說。
小紅的臉蛋些許漲紅，她輕輕點頭，「好啊，那我先去換衣服。」
就在小紅進入房間的下一刻，我的手機忽然間響起了。
我隨意地將手機從客廳桌上拿起，盼了一眼來電顯示號碼，是銓倫。
那位就讀東海大學、搞樂團的高中同學啊，蔡銓倫。
「喂？怎麼了嗎？」我接通之後，率先發問。
「欸，我們星期六要公演，你有沒有空啊？」
公演？我記得當初去阿正的店聚餐時，銓倫好像有提過他九月多有一場演出。
「我想起來了，星期六幾點？」我接著問道。
「大禮堂，晚上六點半入場，七點開演，你們如果要來的話我可以幫忙弄到搖滾區。」
「可以，那就幫我準備兩個位置吧。」
「好啊，記得帶你那位小女朋友一起來，先這樣，掰。」
銓倫說完之後，便將通話給掛斷了。
我沉默地盯著手機，聽剛剛銓倫的口氣，他似乎還不知道小紅其實是個男生，看樣子……阿奇並沒有將這件事情說出去，湘遙學姊也沒有。
畢竟他們都還處於難以置信的階段吧？也不敢到處亂說。
但是……如果那一天過去，就一定會見到阿奇，也有可能見到學姊，到時候可能會很尷尬的。
不對，我不應該這麼思考……
這可是一個大好機會。
或許可以藉由這次聚在一起的時間點……將這件事情告訴他們吧？
我已經不想再隱瞞下去了，這樣子只是增加我對小紅的無禮，我們之間的愛是不需要遮遮掩掩的。
對，我必須解開這道牽掛，這一道封閉內心深沉的鎖鏈。
「小海，我換好了。」
小紅從房間走出，她換上一套很簡易的衣服，就和平時一樣，就和平時我所深愛的小紅一樣。
「對了，小紅。」
「嗯？」小紅如貓咪般出聲。
「剛剛銓倫打來，說星期六有演出，邀請我們一起去。」
「可以呀，啊……可是……」小紅才剛回答，就想起我剛剛正在思考的事情。
「阿奇和你學姊不是都……」
「不要緊。」我笑著回應，口吻如此堅定。
「我不打算再這樣隱瞞下去了。」我注視著小紅，注視著小紅那雙深邃透徹的蔚藍眼瞳，有如宇宙般深深吸引著我。
我緊握住小紅的小手，很舒服的體溫就這樣藉由接觸而傳達。
她微笑地盯著我，是那種充滿熱情的凝視。
「我不打算再隱瞞我們之間最真實的愛情，不論是對於妳……或者是我自己……都是一種沉重的負擔。」我輕聲細語，口吻嚴肅地說。
「小海……」小紅露出滿足的表情，就好比獲得救贖般的笑意。
對，不再遮掩我們之間的愛。
如果別人問起，我絕對不會說謊。
不再逃避這個事實了。
時間過的很快，就在我下定決心的幾天之後。
銓倫熱音社樂團的公演日子，即將到來──
就在當天──
To be continued
創作內容
【這麼可愛，為什麼會…】 《34》
Mabinogi 瑪奇同人創作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