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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用這方法的話,三人都可以得救,離開這家討厭的書店。
我走向有著水瓶的那面牆,而這面牆後,就是宇柏,而他也是這次計畫中最危險的人。
因為若不是剛好過三天就出能去,只要多延個一天,宇柏即會達到人體的極限,也就是三日未飲水,也就是說,一不小心,宇柏就會……
就常理推斷來說,一般人怎麼會把這麼重要的水給別人,然後冒著生命危險賭三人一起出去這條路呢?
但是──那是一般人。
……宇柏不同,前次在那詭異房子中就已經展現過人的勇氣和犧牲奉獻的精神,而且能同時保護到直梁和那不知名的第四人,那他這次也會的,讓大家一起逃出去吧。
我將手伸進那個空隙之中,並將對面擋著的書給推開,但是很奇怪的是,看那本書的擺放方向,是封面面對我,並非是堆疊的樣子,這樣宇柏會沒發現?
……不,若是宇柏的話,絕對會發現。
那……為什麼?他發現了,卻對這瓶水完全無動於衷的原因是什麼?宇柏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宇柏他怎麼想的……等等,從宇柏他的角度來看,他所能見到的,只有這瓶水,首先是無法看見直梁這邊的情況,然後是最初我詢問大家的情況時,他是這樣說的:「聽的到!我們似乎被分開了呢!」
句中,沒有可以表示他知道三人都分開的事實,有可能他以為整間店分成兩邊,我和直梁在同個空間。
這樣的話,他會怎麼想呢?他發現水源的時間應該在我說要檢查序言後不久,但是他當時沒有提出將水平均分配給兩邊的方法,這是為什麼呢?
等等,序言……他的序言是:「您好,我是作者吳宇柏,本書是取自我個人的真實經歷,當初還有其他兩名同伴,雖然最後回來的只有我跟其中一名……」
若照作者序言想,最後活著的是直梁和宇柏,若宇柏分配了水源,那他可以活著,那我跟直梁也可以活著才對啊。
莫非……他認為這樣作的話,序言會成真?難道……他認為直梁會開始搶奪水源嗎(宇柏他可能以為我與直梁在同個空間)?
直梁搶了水源,我渴死,最後他們兩人得救,若宇柏認為序言是這樣解釋的話,他該不會……想對抗序言?他想避免序言所說的情況發生。
但是,他把水源交給我和直梁這邊,他並沒有辦法多做些甚麼,接下來發生什麼就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了。
他可以控制的,只有他要不要將水交出去而已,但是讓我們兩個人全死的這種事,他是不會做的。
等等,宇柏還有一個是他可以控制的啊──他自己。
序言說回著回去的是直梁和宇柏,那若宇柏沒活下來,序言就不成立……難道他是這麼想的嗎?
刻意無視?宇柏他故意裝做沒看見這瓶水,等我和直梁把它取走嗎?
在那棟房子裡時,他也是一有能離開的方法,連命都輕易賭上的傢伙,為了破壞序言,他這次又賭上了命?
未免太誇張了,宇柏是不會去做這種沒大腦的犧牲的……應該吧。
「宇柏!宇柏!」我從那個空隙叫著宇柏。
我一連叫了好幾聲,但是卻遲遲等不到回應,而從那縫隙向裡面望去,所能見到的只有另一排書櫃,不見宇柏人影。
……不會吧。
為什麼不回應?為什麼看不到人?在睡覺?還是已經昏過去了……
宇柏只是沒聽到吧,那我再等等,事情不一定是最糟的情況……
……我在做什麼啊,這樣只是自欺欺人而已,就像我曾經聽過的某種心理學說,就是將一隻貓放入箱中,而這隻貓是什麼顏色就不得而知,所以只要不打開箱子,每種顏色的貓就會「存在」於腦中。
但是打開就有點類似於幻想破滅,貓只有一隻,顏色也只有一種,但只要不打開,那麼多種顏色的貓就會永遠留在腦海裡。
只要不詢問的話,活著的宇柏和下決心要犧牲得宇柏就同時存在了……
根本是自己騙自己!
好好來分析一下,宇柏到底會不會就這樣走犧牲這步棋……他之前毫無畏懼就用刀自殺,為了能夠保護直梁和第四人。
感覺不管如何推理,宇柏都會犧牲的感覺……
剩下能拿來佐證宇柏活著這推論,也只有不可能有人會那麼無私這個想法了,但是那人可是當初自願自殺的宇柏。
單照現況來推論的話,宇柏恐怕是凶多吉少,但是宇柏真的「已經」死了嗎?
沒錯,只要他還活著,一定要死纏爛打的說服他使用我的策略,讓三人一同活下來,因為我們三人是彼此分開的,只要讓宇柏知道這點,他就會知道,直梁搶我的水這種事,是不可能發生的,因為我一定會比直梁更早拿到水。
若他知道的話,應該是有說服的空間才是,只怕他已經……
不對,就算要死,他要怎麼死?又沒有刀之類的自殺用具……不對,誰知道他那邊會放什麼?說不定幕後黑手刻意愚弄他,在那邊放了工具也有這可能。
「宇柏!宇柏!聽到快回答!」我再度從那空隙往他那邊喊,試圖得到他的回覆。
兩次都沒人回應,我心裡早就知道情況有多麼不妙,但是就算知道也無能為力,我最接近宇柏那邊的空間,是僅有手能到達的這個空隙,而裡面有一瓶水……
等等,這下糟糕了!
「宇柏!宇柏!宇柏!」我三度喊叫,但是仍無回應。
可惡!幕後黑手真心想愚弄的絕對是我!我肯定!
我生氣之下將一旁書櫃唯一的一本書打落……等等,唯一的一本書?
我一看書櫃,全都空無一物,原本多到可以來賣的書海,一瞬間只剩下地板上這一本,而這本書落下後打開了。
作者序言:「幕後的傢伙不讓我得到宇柏的回應,也不讓我看到宇柏的屍體或血跡,分明就是不給我知道宇柏的狀態,惡魔!根本是惡魔!」
剩下來的是那本作者與我同名的書籍,而作者序言又變換了,與前回相同,序言反應我當下內心的想法。
沒錯,這情況很棘手,怎麼說呢?首先,我無法確定宇柏是不是真的死了,所以我能不能取走水就是一個大問題,若宇柏沒死,我卻把水拿走,那宇柏就死定了。
反之,若宇柏死了,我卻擔心他可能還活著,晚拿走水的話,直梁有可能在那之前渴死或是虛脫到無力拿取這瓶水。
而這中間的時間分配,就如同性命分配一般,是極度困難的抉擇,而那幕後的傢伙,分明就是想看我內心的掙扎,惡魔!根本就是惡魔!
我先折回去之前縮著的角落……觀望,現在不能急躁,要冷靜下來,現在不過才滴水未進約五個小時,時間還很充足。
我試著等待,然後每隔一段時間(體感時間大約10~20分鐘)就往宇柏那邊喊一次,希望能得到他的回答。
但是接連好幾次都是無人回應的情況,而時間又一分一秒地過去。
太久沒進水的喉嚨,乾澀的感覺漸漸蔓延開來,那不對勁的彆扭感,使人焦躁不安,同時腹中空洞的感覺,也讓人不能安穩的坐著等待。
我索性翻閱那本絕對不可能有什麼好話的書,不過這不要緊,能轉移注意力就好了。
作者序言:「都過了這麼久,宇柏他應該是死了吧?那應該可以把水……」
下一秒,我隨即將這本書給扔出去。
這本書耍我耍的真的相當徹底,一開始的作者名、最初的作者序言,現在居然利用之前的作者序言是反映我當下的想法,抹黑我!
好一本大爛書!
我怒瞪著遠處地面,但是怒氣完全沒消,因為那本書現在居然給我「直立在」地面上,封面正對著我,以人來比喻,就像是一個討厭的傢伙一直盯著你一樣。
這不科學!為什麼會立著啊……算了,現在發生什麼都已經稱不上奇怪了,我麻痺了。
作者序言:「即使是出現一張有購買時間的發票和時鐘也一樣。」
好……這本書在我剛剛眨眼的瞬間,變化到我面前來了,上面的字體還放大過,讓我不看到都難,好傢伙……等等,發票和時鐘?
我的神經感覺突然接通了什麼一樣,一股遲來的感覺終於被我大腦意識到……我右手似乎握著什麼。
我緩緩打開掌心,一張皺摺的紙出現在我眼前,而攤平一看,上面寫:「購買《異變》,時間中午十二點。」
「滴答滴答——」
好……跟我猜的一樣,眼前出現一個拳頭大的方形電子鐘,至於為什麼明明是電子鐘還會有滴答聲,就不追究了,畢竟那種程度跟之前比起來完全不算什麼。
等一下,時鐘和購買時間不會是……啊!
這樣啊!我突然頓悟,這發票和時鐘的意義……不,是它們的陰謀!
若照表面來看,這兩樣東西的出現,不但幫忙我弄清楚時間,修正了計畫中最大的變數,因為時間錯了,很可能害一個人就這麼犧牲,但是體感時間又是不精準的。
但是反過來思考……有沒有可能這時鐘是騙人的呢?照先前所遇過的那些事情,這種事發生也不奇怪……不,是很可能發生。
不過……時鐘是騙人也沒關係,不影響。
為什麼呢?只要冷靜下來想想就知道了,首先,時鐘能怎麼騙人?
我仔細盯著這電子鐘,觀察它秒與秒之間的間隔,照我的體感,大約就是一秒鐘,也就是說,他是正常運作。
那就沒問題了,為什麼呢?因為首先要擔心的,是它秒與秒間變換的速度不正常,這樣子的話,照著這電子鐘,明明過了兩小時,很可能看成二十分鐘,這下可就麻煩了。
至於第二要擔心的是發票,上面寫著的購買時間很可能是陰謀,我目前體感滴水未進的情況大約持續了六個小時,而進到這家店是兩個半小時,中間就算有誤差,也只是十幾分鐘上下。
我一看,上面寫的購買時間是中午十二點,而時鐘顯示是下午四點,中間差距四小時,與我感覺的兩個半小時有差距,而這……就是陰謀,若我沒有體感推算的話,那我可能就這樣搞錯了時間。
但是,陰謀不只如此,若我睡著,甚至可以錯動時間,睡七小時變成九小時,若兩、三天下來,那誤差會是驚人的,而悲劇很有可能因此發生。
不過,若我死守著這時鐘,不讓它有亂動的機會,那我就可以成功地算出目前所經過的時間,而能精確的掌握時間便可以將計畫風險降至最低。
我想想……假如我計畫在沒喝水時間到達一天時取走水瓶,那麼還要再過十八小時。
……看來會是場意志力的戰爭呢,為了我們三人一同逃出的目標,我跟你拼了!
我雙腿盤坐,兩眼直盯著電子鐘,一場長達十八小時的抗爭,即將開始……
待續……
《留個言吧^_^下一篇將於6/1發文,希望大家再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