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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lent Hill : Fourteen ... Chapter 5

作者:晝燈│2013-05-13 00:32:22│巴幣:4│人氣:243
                                           
                                                   Chapter 5... Marianna
 
我實在搞不懂,經過三個月的海上暈眩與一星期的顛簸馬車,就在今晨才回到溫暖的住宅之時,父親就要求我晚上與他一同參加公司董事所召開的政策績效評估會。

那群頭腦僵固的老人,除了金錢之外,眼裡沒有任何值得擺放的美麗事物嗎?

哼!那種事物不可能存在,他們貪生怕死,出得了金錢卻付不出熱情與心力去探究存在於這世界上的其他風景。

比起倫敦的冷霧寒雨,我還比較喜歡孟買的炎夏熱雨,遠在他鄉異國所感受的澎湃之情,那是任何金錢都買不了的事物。

哥倫布(Colombo)啊,哥倫布!在我有生之年,我能有幸追得上你遍及世界的足跡嗎?

評估會的地點位於克利夫(Clive)莊園,而評估會的結果確實令我失望。

出入華麗的大廳、聆聽美妙的樂曲、享受可口的美食,這些乃人生之樂事,能有幸享受這些低下階層究其一生都可能無法體會的事物,是多麼美好!

不過董事會的人盡是討論得一些言不及義的事情!!與其此時討論如何壓榨茶葉商的販售利益,不如研究如何規劃每年從遠東進口茶葉的數量,以免供過於求造成價跌還比較有意義。

然而我還是被神所眷顧的人,我遇見一位氣質出眾的女孩兒,她的名字為瑪麗安娜.普利斯特里,是普利斯特里男爵的千金。

她有一襲如春陽耀眼般的長髮,小巧如鵝蛋的光滑面容,上面點綴如藝術品的端莊五官;她那媲美冬雪的白皙皮膚,完全展現出舉止優雅又大方的禮儀;眼睛明亮有神,總是閃爍如晨星般的溫柔光芒,談吐文溫有禮且流露出清晰的想法與智慧……

她能從容應對在場的長輩,也不忘照顧身邊的弟弟,想必她內心也有如聖母瑪利亞的純潔慈愛。

哦!我還能如何形容她呢?連女神維納斯在她面前都失色萬分!

我不得不對自己的內心坦承,我愛上了她!

我愛上了這位名為瑪麗安娜的少女!!
                                                                                                      寫於1678年9月28日


「爹地…爹地…來找我…爹地…我在等你…等你…」
 
「爹地……….」
 
「!!」朦朧睡意之中,傳入耳朵中的女孩聲音令史戴普從床上猛然驚醒。
 
他睜開眼睛轉頭看向四周,視線依然一片漆黑不見五指;他豎起耳朵繃起神經想要捕捉剛才的呢喃,然而已經不復存在。
 
史戴普摸黑從床上爬起,刺骨的冷風鑽進敞開的皮袍並盡可能地將溫暖奪走,令他身體禁不住顫抖。
 
「夢?我又回到那場夢中了嗎?」他自言自語,然而也察覺到此次並不一樣,因為這次他清楚明瞭自己「不是在夢中」。
 
若一如往常做同樣夢的話,他都是清醒之後才發覺昨夜經歷為夢境一場,虛幻一度;另外經由觸感得知,自己的衣著依然是皮衣、皮袍與獸皮鞋。
 
此時史戴普發覺視線內極度的漆黑漸漸變淡,同時光線也漸漸明亮起來,不過依舊很難看清楚所身處的世界究竟為何處,因為眼前景象變成了白霧迷濛的世界,遮蔽他視線的顏色,只不過由黑轉成白。
 
「白霧?我在幻景之中…….嗎?但為什麼…」他內心疑問還沒得到解答,輕細如鈴的女孩兒聲音又出現在霧裡。
 
「爹地…….」
 
「愛麗莎?」如一縷輕煙的呼喚傳進他耳朵後,旋即又消失在濃霧之中。
 
他踩下不自在的腳步,慢慢往聲音傳來的方向前進,才剛前進兩三步,女孩兒的聲音又出現,彷彿引導史戴普走向她的所在之處,而濃厚大霧在步行之中逐漸稀薄,視野也慢慢清楚了。
 
「這…這裡是聖安西姆教堂(St. Anselm Church)…」史戴普瞪大了眼睛,完全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一棟羅馬式的雄偉三層樓建築,兩座鐘塔聳立在白霧當中,屋頂上一列排開的石雕十二使徒的立像與中間的耶穌基督石像,外觀完全跟他記憶中立在倫敦郊區的教堂一模一樣。
 
他觀察一下周遭環境,翠綠色草地上還立有許多方形或十字架形的墓碑在迷濛大霧中若隱若現,但除了墓碑與敞開大門的教堂之外,其他景色均壟罩在白色霧氣裡面。
 
「為什麼是這裡?」他注視教堂大門的眼神變得飄渺,並喃喃自語。
 
因為這裡是史戴普最後一次見到愛麗莎的地方,然而才憶起悲傷的瞬間,他卻瞥到一位渾身是血的白衣小女孩像是警戒獵人的野兔般,露出小小的頭與顯眼顏色的衣著,躲在墨綠色又斑駁的大門後方觀察著史戴普。
 
小女孩意識到史戴普發現了自己後,向他招招手後,隨即消失在大門後方。
 
「愛麗莎!!是愛麗莎嗎?!等等!!」他等不及對方的答案後便趕緊往大門跑去,但終究還是太遲,門後方只剩下兩側長椅一字排開的華麗禮堂,兩側牆壁是天使或使徒抱提燭台的石像,上面點燃微微發亮的白色蠟燭,一直延伸到盡頭一座禮檯與巨大的十字架。
 
然而最顯眼卻是紅色地毯上有一只五根蠟燭的燭台和躺在旁邊一張等同人尺寸的肖像畫,而一把染血的匕首穿透了畫中人物的腹部。
 
史戴普望了一下四周,沒有發現小女孩的蹤影後,便走過去蹲下觀察這兩樣顯眼的物品。他感到毛骨悚然,因為畫中人物的腹部正從破裂處汩汩地滲出鮮血,然後被地毯貪婪吸入,增添鮮豔血紅。
 
他膽戰心驚地拔下了短刀,染血木質握柄上有著一頭龍,延伸的羽翼便是散發銀亮的刃部,上面同樣沾染血滴。
 
藉由溫暖燭光,他認清楚畫面中的人物與上面的鮮紅字跡,這一切令他懷念與感傷不已。
 
「瑪麗安娜…親愛的…」
 
然而他也搖搖頭嘆了口氣,開始閱讀優雅字跡所譜出的內容:
 
「我腹中的孩子是一種汙穢,一項罪惡,也是惡魔的呢喃…

「為何妳要如此汙蔑我們女兒呢?」史戴普不解地向畫中人物提問,但畫中的美麗佳人只是微笑無語。
 
他皺起眉頭閉上眼睛仔細回想,卻突然發現…
 
「咦!!怎麼會…」他突然癱軟地坐在地上,淚水默默地從臉龐滑落,滴下地毯。
 
史戴普此時才察覺,不論是在公園嬉戲,在莊園中騎著小馬,去參加化裝舞會,在霧雨的森林中散步也好,臨睡前的親吻,參加教堂的聖歌禮…所有珍藏在腦海中的愉快回憶,都只有他們父女二人。
 
他美麗的妻子,瑪麗安娜都沒有出現在他回憶的景象之中,縱然有,也是結婚前她尚未懷孕,以及…
 
瑪麗安娜生病後在醫院療養,他去探病的時光。
 
史戴普一想到此點,難過得幾乎窒息,耳朵嗡嗡作響,而過往的爭吵聲也在腦海內逐漸清晰…
 
「為什麼?難道非你去加爾格答(Kolkata)不可嗎?你才剛回來沒幾個月,難道就不能多陪陪我嗎?」

「我很寂寞!我說我很寂寞!!!你沒聽見嗎?!!」

「親愛的,請你諒解我的無奈,體諒我的處境。公司正在開發新的殖民地,需要有經驗的高層去管理,否則商機會被荷蘭人搶先一步…

「公司!公司!公司!你想到的只有工作,那我呢?你這一趟去印度,不是幾個月就回家,而是幾年啊!」

「親愛的…我對你的愛,難道挽留不住你嗎?」

「我很抱歉…瑪麗安娜……我...該出門了…
 
「是我...我…的錯…」他顫抖地呢喃,回憶的聲響被史戴普中斷,心中縱然懊悔萬分也改變不了過去,挽回不了冷落妻子的事實。
 
他垂著頭坐在地上流淚,畫布中美麗妻子的微笑在他淚水與燭光反射下,就跟他記憶中相同,有如陽光般的溫暖燦爛,他問著:「……愛麗莎,這就是你所希望的嗎?」
 
「妳在等待母親,等待瑪麗安娜嗎?你也是希望她能和我們在一起的,對吧…」
 
「不,不是那樣的喔。」教堂深處傳來他問題的答案,清脆如鈴音的女孩兒聲在偌大教堂內陣陣迴響。
 
「!!」史戴普猛然轉頭望向聲音來源,遠遠地看見教堂盡頭的二樓端,有一位白衣小女孩坐在二樓的欄圍上。
 
「愛麗莎!愛麗莎…」他站起,掩飾不住慌亂的心情,跌跌撞撞地跑向教堂深處。
 
白衣小女孩並沒有跑開,她只是笑咪咪地抱著布娃娃坐在二樓圍欄上晃動小腳,等待一位前來關心她的男人。
 
史戴普喘著氣慢慢停下腳步,最後佇立在巨大的十字架前面抬頭看向那位白衣小女孩。

她微笑著,身旁有一支白色蠟燭照亮她的側臉,金色長髮也輝耀著光芒,一襲蕾絲滾邊和小蝴蝶妝飾的白色洋裝,但仍被鮮血所染紅。
 
是錯覺嗎?史戴普感覺那紅色圖案宛如魔鬼的笑臉…
 
然而小女孩月牙似的笑眼彷彿在告訴史戴普:「你慢慢來,我不會跑掉。」
 
史戴普仰著頭不發一語,心情逐漸鎮定下來,也瞭解慌亂了理智與手腳,那就什麼都無法面對;小女孩也同樣沒有說話,只是向史戴普投以水汪汪的視線。
 
「…愛麗莎,妳過得還好嗎?」史戴普問了一句稀鬆平常卻違反道理的問題,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跟離世多年的女兒說話。
 
「呵呵,爹地,你在說什麼啊?我早就已經不在了耶。」愛麗莎俏皮的回答,令史戴普感到哀傷。
 
「是啊…」他緩緩地說,腦海中浮現出起那件白色洋裝被濺出鮮血所染紅的瞬間。
 
「而且爹地想問我的應該不是這件事情吧。」她輕撫洋娃娃的頭髮邊說道。
 
「爹地想問的,是為什麼我不肯跟你一起回家,不是嗎?」
 
「是啊…但妳為什麼說瑪麗安娜…說妳不想跟媽咪在一起呢?」史戴普心中一直惦記,也非常介意剛才她那番話:
 
「不,不是那樣的喔。」
 
愛麗莎將視線從洋娃娃轉移到眼前一位身穿褐色獸皮衣,留著短髮和臉頰有整齊鬍子的父親,然後笑了笑說:「因為爹地的心一直都只屬於我的啊。」
 
史戴普聽了之後不禁打了個寒顫,感覺愛麗莎這句話的口氣參有了男女彼此之間『佔有』的語意。
 
這一剎那,他對愛麗莎的笑容感到陰冷。
 
「妳討厭媽咪嗎?」他帶有叉開話題的意味詢問道。
 
「嘻嘻,也不是那樣的。」愛麗莎同樣笑著回答。
 
「爹地還不明白嗎?即使你已經在這座教堂,已經看到媽咪的畫像與留言,還是不瞭解我在等待什麼嗎?」
 
「為何不直接告訴我,妳想要我做什麼呢?」史戴普開始有警戒的意識,語氣雖然沒有變化,但內心已經無法展現出原本的溫柔。
 
「由我說出並沒有意義,爹地想知道的事情必須由爹地親自去找出來才行,否則…」愛麗莎停頓了一下,笑臉突然一沉說:「否則爹地根本不會相信我…」
 
她稚嫩的臉頰滑下一滴淚水,寧靜的眼神中蘊含無比的悲傷。
 
「愛麗莎妳究竟…」史戴普不捨得她難過的神情,想開口繼續問理由時…
 
「爹地,來找我吧,或許在這過程之中,爹地就會理解我所說的『等待』是什麼了…」愛麗莎打斷他說道,隨即便跳下欄杆消失在二樓的黑暗之中。
 
「愛麗莎!!等等!愛麗莎!!」史戴普大喊,然而二樓的腳步迴音卻愈來愈遠。
 
腳步聲消失在他耳邊,但史戴普仍仰望剛才在愛麗莎身旁的那朵燭光,那光亮彷彿將他所有思考的力氣吸入似的詭蹫,腦袋依然無法將愛麗莎的表現和話語理出個所以然來。
 
他不明白,既然愛麗莎都出現在自己眼前,為何還特地跑開讓自己去找她?
 
「我親愛的愛麗莎,妳到底希望我知道什麼?」他對自己搖晃的影子呢喃,然後再三思考剛才她話語的含意。
 
最後史戴普得出一個結論:「去把愛麗莎找出來,而這過程中就會有他必須知道事情的線索。」方才她要跑開前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不過要從何找起呢?他環視教堂內部,心想這地方如此之大與陰暗,要找一位小女孩談何容易。
 
他走回瑪麗安娜的畫像前面,目光落在美麗妻子的微笑,心中完全不了解她們母女倆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瑪麗安娜似乎很排斥愛麗莎,若從訊息來判斷的話,甚至是有點懼怕親生女兒的感覺;而愛麗莎在史戴普記憶之中,母女倆似乎沒有互動過。
 
他開始自責為何當初要選擇離開家鄉如此之久。離鄉那段期間,家裡發生的任何事情他幾乎一無所知,而最後不得不回家的原因竟然是收到瑪麗安娜病倒的來信。
 
「原來如此…」他恍然大悟地念著。
 
史戴普理解了,就如同愛麗莎引導他剛才看到瑪麗安娜的畫像與跟她對話,追尋她的蹤影就愛麗莎要自己採取的行動。
 
他回望向二樓燭光一會兒,隨即目光開始搜尋通往二樓的樓梯。
 
縱使室內光線不足,但在一整排的燭光照耀下還不至於昏暗不清。他在教堂內來回走了一圈後,只有在教堂側邊發現一扇門。
 
為防可能有些場所沒有燭光而陷入一片黑暗,他走回畫像旁拾起燭台時,滿溢的蠟油濺到妻子的臉龐,冷卻的蠟滴宛如她白色的淚水。
 
「瑪麗安娜,請原諒我的不告而別,還有…希望妳在家鄉過得幸福…」史戴普懷抱著罪惡感對畫像獻上誠心的祝福後,便往門扉方向走去。
 
他小心翼翼推開門後,伸手將燭光撒在昏暗的室內,除了一只木桌、椅子與告解室之外,還有一扇門在木桌旁邊。
 
他聞著濕涼的霉味,慢步走到木門旁邊時,經由燭光才發現木桌面刻有一只蝴蝶,然牠的身體卻從中央被一分而二,蝴蝶底下無數的刀痕畫出一段話語:
 
舌頭是火,是一個罪惡的世界,能污穢全身,也能從地獄裡將生命的輪子點燃。
 
「這是…?」史戴普不解地思考字句,他確信自己聽過類似的話語,卻想不起來是在哪看過或聽過,但對於蝴蝶他則聯想到瑪麗安娜。
 
她非常喜歡蝴蝶,甚至編唱了一首歌謠,而他也永遠忘不了她的話語:
 
「縱然蝴蝶羽翼再美麗,沒有成雙對也就無法幸福飛舞...馬修…你能和我成雙對嗎?」
 
一想到此,他便內心雜亂地開了門,察覺是一片白霧壟罩的庭院長廊後,便直接向前走。
 
史戴普緊皺眉頭,心中被拋下妻子逃到新世界的罪惡感牢牢綑綁,那深陷心靈的窒息感令他呼吸非常急促,但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物體使他立即瞪眼停止呼吸。
 
「是人嗎?但又不像…」他立在原地觀察一個跟自己差不多高,但無明顯手腳的物體。
 
物體的灰色頭部類似梯形沒有毛髮,有模糊的五官但沒有嘴部,大約從頸部開始黑色黏稠的皮膚就非常寬鬆並且隨風飄散,從身體兩側延伸出兩條類似手臂的肉條,一長一短,而且物體胸前有很長的十字形傷痕正滴著血。
 
史戴普謹慎地一步步往前踏進,同時他也漸漸注意到怪物的眼睛特別巨大,混濁的眼珠骨碌碌地盯緊他,而且後悔沒有把剛才的匕首一起帶上。
 
他握緊燭台,注意到怪物開始移動,而且一點聲響都沒有,他慢慢退到庭院的草地上,而怪物也只是用灰白色的眼珠直直勾住史戴普,直到消失在走廊的一端白霧之中,只留下血滴的痕跡。
 
「呼…那是什麼鬼東西?」史戴普完全沒有預料會遇到超出他想像之外的生物。
 
此次他覺得自己是在幻景,又像在夢中,很多事物的感覺跟之前完全不同,也無法捉摸。
 
他著實嚇了一跳,手上的燭火早已全部被風吹熄,但害怕再次遇到奇怪的生物,所以沒有丟下燭台,繼續沿走廊前去並在盡頭發現通往二樓的大門。
 
史戴普踩上階梯,踏進二樓室內的長廊,他右側有六扇十字型的窗戶,間隔地延伸在長廊直到盡頭,因此內室還算明亮,騷鼻的霉味也沒有很重,而處在寧靜的室內更令腳步聲覺得吵雜。
 
長廊牆壁上裝飾許多耶穌受難的小十字架,他不以為意地笑了一聲,心想:「若真有神的存在,那為何我虔誠的瑪麗安娜會差點發瘋…而我的愛麗莎會死呢?」
 
「能讓我再見到女兒,而想幫助我撫平傷痛的竟然是你們口中的不信者…呵呵呵…」史戴普感傷地停下腳步,自嘲似地笑了笑。
 
「!?」此時他才發現一絲絲清脆纖細的弦音一直瀰漫在寧靜之中,只是剛才被腳步聲蓋過去了。
 
而且他認得這段旋律。
 
「瑪麗安娜!!」他聞聲之後立即快步前進,因為那音樂是妻子彈奏大鍵琴的聲音,而那旋律是她的自編曲。
 
史戴普直走到底後立即轉開把手推開門,然而寧靜的空間一點聲響也沒有,但他還是驚訝於眼前的景象。
 
「這是…這是瑪麗安娜的房間…」
 
他環視幾乎一塵不染,井然有序的偌大房間,裡面掛滿花鳥、草原、湖景和蝴蝶的油畫,書架上明亮的玻璃反射出房裡暈黃的色調,上面也擺滿各種十四行詩集、莎士比亞劇作、拉丁文學、天主教文學和各種寓言類的書籍。
 
一組繡有紅玫瑰與白玫瑰的沙發桌椅以及一張人魚雕刻的檀木躺椅擺放在落地窗附近,窗外景色依然是白霧濛濛。
 
史戴普的視線立即落在一台三角型的大鍵琴,豎立的琴蓋和琴板上畫有各種斑斕色彩的蝴蝶在花群中翩翩飛舞,琴椅上空無一人,旁邊茶几上有一組純白的茶具,其中一只茶杯內的黃綠色液體正散發出茶香與熱氣。
 
他走過去觀察大鍵琴,發現琴椅上有人坐落凹陷的痕跡,而旁邊的茶散發白色香氣。
 
史戴普身處於時間靜止的房間,即使他再怎麼不願意,與瑪麗安娜的過往回憶還是慢慢浮現在腦海中……
 
「親愛的,這飲料雖然澀口,但非常清香淡雅,這是什麼?」

「這叫『茶』,一種植物的乾燥葉片,是我請朋友從中國(China)一個叫『耶們』的城市帶回來的。」

「這就是凱瑟琳(Catherine)皇后喜歡的那種飲料?」

「妳以前喝過嗎?不然怎麼知道?」

「依稀記得兒時去哪裡參加舞會或婚禮時有特別嘗過,但早已忘記味道了。」

「呵呵,再過不久或許會成為很普遍的飲料,因為公司正在想辦法直接從遠東進口,不用再透過荷蘭人………………」

………………..

「瑪麗安娜,妳又請琴妮(Ginny)打掃房間?昨天不是才整間清潔過嗎?」

「我不喜歡房間雜亂有灰塵,你又不是不了解我的習慣。」

「我了解,但我的公主,琴妮也有很多其他事情要忙的,你突然請她打掃房間會令她其他工作延宕,她會被葛溫(Gwen)管家罵的。」

「而且妳一天內清洗身體的頻率最近似乎愈來愈高了,我…有點擔心妳…」

「沒事的,親愛的…我只是喜歡乾淨而已,難道像你不喜歡喜愛乾淨的女士嗎?呵呵…」

「我不是這意思…」

「我了解的,我沒事,你真的不用擔心我;另外琴妮的事情,我也會有向葛溫女士事先知會,所以她不會被責罵的……………..」

……………………..

「三月的蝴蝶,春天是紅色翅膀的精靈。」

「四月的蝴蝶,是飛舞在天空中的白雲。」

「五月的蝴蝶…」

「親愛的,你在唱什麼啊?」

「呀!你怎麼可以偷聽,而且不先敲門呢?」

「我敲得連宙斯響雷都比不上呢,但妳一直沒回應。」

「是嗎?呵呵,大概是我太專注在彈琴了,沒聽到…」

「妳剛剛唱什麼歌呢?」

「是我的自編曲,萊絲莉(Lesley)女士說我有音樂天分,建議我嘗試作首曲子。」

「妳還真喜歡蝴蝶呢,連作曲都以蝴蝶為題,不過湯瑪斯(Thomas)醫生已經來了,不要讓他等太久比較好喔………………」

…………………….

「親愛的…我腹中的孩子…會健康嗎?我聽說葛溫管家說,她鄰居生了一位嘴唇裂開,有魔鬼記號的孩子…被…被教會處死了…」

「甜心,妳想太多了,妳對神的虔誠與奉獻是如此真心與純潔,祂會眷顧妳與我們的孩子。」

「那你覺得我能成為一位好母親嗎?坦白說,我好害怕…而且還常常會夢見這孩子出生時,你不在我身邊…馬修…不要離開我…絕對絕對不要放開我的手,好嗎?」

「小傻瓜,我付出多少辛勞與努力,好不容易讓你父親承認我,得以光明正大地為妳付出愛情,我珍惜都來不及了,怎麼會放開妳呢!」

「馬修…為什麼…為什麼我這麼傻…這麼傻呢…嗚嗚…」

「別憂心,親愛的,妳會是一位好母親,我會成為一位好父親和妳的好丈夫,所以…」

「…別哭了………」
 
…………………………
 
「瑪麗安娜…」史戴普坐在琴椅上,他自己也明白這些年來除了逃避失去女兒,也逃避面對妻子,然而從愛麗莎引導他走進教堂開始,赤裸裸的罪惡感完全呈現在他眼前,無法移開目光,也沒有藉口可言。
 
正當他完全沉浸感傷之中時,一陣急促的敲擊聲突然響起,令他驚嚇得從椅子上彈起。
 
「叩!叩!叩!」又快又急的敲門聲從他方才進來的響起。
 
「叩!叩!叩!叩!」
 
史戴普看向門,方才遇到奇怪生物的餘悸使他不敢貿然走去開門,大喊:「誰?愛麗莎嗎?」
 
「馬修先生,若您在的話,也請回應我一聲,好嗎?」低沉帶點沙啞的男性聲音回應從門外道。
 
「你是誰?」史戴普覺得對方似乎認識自己,但他認不出對方的聲音。
 
「馬修先生,我是馬丁(Martin)主教啊!」門外回應道。
 
「馬丁主教?」他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記得這名字,一個曾經令他非常生氣的名字。
 
他拿起燭台走到門邊,慢慢轉開門把,輕拉一下門立即退後一步,等著門後的人現身。
 
白色的門被推開了,出現在史戴普眼前的是一位年約五十歲,滿頭白髮和瘦長臉龐,一身黑色裝束的男人,他緊緊物握住胸前配戴的十字架項鍊走房間內。
 
「馬修先生,我知道您為尊夫人的遭遇感到傷心難過,但以您如此虔誠的信徒來說,不會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吧。」馬丁邊走進房內邊說道。
 
「等等,你在說什麼?你怎麼會在這裡?」史戴普思緒混亂地問,無法意會目前的情況,然而他也感覺此情此景好像曾經發生過…
 
「您還在逃避此事嗎?」馬丁不耐煩地回應。
 
「尊夫人被魔鬼蠱惑了,若不及早淨化她的靈魂,她會下地獄的啊!」
 
「你在胡扯些什麼!她沒事,瑪麗安娜她不是女巫!她只是生病了…」史戴普一聽到此,昔日壓抑的回憶與怒氣突然在腦袋中翻攪,語氣也開始暴躁。
 
「馬修先生,請你冷靜一點,我沒說尊夫人是女巫,我指的是尊夫人的身心被魔鬼控制了,而那魔鬼…」
 
馬修深吸一口氣,目光如炬的回應道:「我再說一次,她沒事。」
 
「若她沒事的話,為何突然變得情緒反常、自言自語,而且哭泣自責她腹中的孩子呢?而且還常常大半夜跑到墓園,那可是死者的聚集之地啊!」

「湯瑪斯醫生說…說她只是憂心腹中孩子的健全…和初為人母感到不安而已。」史戴普嘗試平靜情緒,但仍憤怒地有點口齒不清。
 
「不是這樣的,湯瑪斯醫生並不是神的信徒吧!這樣的話,他的話有多少說服力呢?說不定他也是魔鬼的手下。」馬丁主教用手在胸前畫了十字邊說道。
 
「呵呵呵…只因湯瑪斯醫生是清教徒,你就如此誣陷他嗎?」
 
「狂徒,你竟敢違逆身為神之僕人的我的言語!」
 
「哈哈哈!馬丁主教,身為神之僕人的你,每年要不是因為我捐大筆錢財給你的教堂,支持你在教會中發展,你現在能是地區主教?」史戴普嘲笑地說道。
 
「馬修,連你也被魔鬼蠱惑了嗎?」馬丁主教憤怒地說,白色的兩條鬢髮晃了一下。
 
「尊夫人也說過,她腹中孩子是惡魔呢喃的影響!她被魔鬼蠱惑了心智,操控了言行…」
 
「不,她不是,她不是!!」史戴普又聽到他誣衊妻子,再也沒耐性地大吼。
 
「那你打算怎麼辦?她無法進食,日漸虛弱,死亡之日逼近,若不及早淨化她的靈魂,待她死後,靈魂會無法回歸上帝懷抱,只會墮於魔鬼之手。」
 
「你住口!!住口!!不要跟我講上帝和教會那一套,那有什麼屁用!!」史戴普大吼,一拳打向旁邊的牆壁,一幅畫因牆上強烈的震動掉了下來。
 
「大膽狂徒,你這不信者…」馬丁看了地上的畫一眼,也拉高沙啞的聲調回擊道。
 
「淨化!你口口聲聲說要淨化瑪麗安娜的靈魂,那跟殺死她有什麼兩樣?」
 
「只有這樣,才殺得死尊夫人腹中的惡魔,拯救她的靈魂,上帝會垂憫她的!」馬丁語氣堅決透露出一股「你不可以違逆我」的意味。
 
「那你們就打算將她連同我未出世的孩子一起活活燒死嗎!!」史戴普憤怒的向前揪住馬丁的白色衣領,大聲吼道。

馬丁主教無視眼前揪住自己領子男人的憤怒,冷冷地說:「上帝的火焰不會傷害純潔之軀!如果你堅稱尊夫人和孩子是清白的話,那他們沐浴在聖火之中就不會被燒死!」
 
「閉嘴!你這藉神之名胡亂殺人的混帳!」史戴普再按捺不住高漲的憤怒,一拳用力打向馬丁的下巴,頭也往右轉去。
 
馬丁主教慢慢回過頭來,犀利的眼神突然變得鮮紅,嘴邊冒出絲絲火苗的說:「不信者…讓我再問你一次…」
 
「你承不承認瑪麗安娜著了魔?承不承認她腹中的孩子是魔鬼?」馬丁的全身慢慢冒出白煙,史戴普雖然嚇得鬆手,但仍大聲回應他:「想殺了她的你們…才是魔鬼!!」
 
「魔鬼…你也是魔鬼,那就讓神之僕人的我來淨化你的靈魂吧…」馬丁一邊說,嘴邊也冒出火焰,全身因高熱冒白煙,但黑色裝束不是燃燒起來,而是融化變成黏稠狀的皮膚。
 
他胸前的十字架項鍊逐漸埋進體內而消失,白色的頭髮被燒光,只剩下黑色的頭皮,手腳不斷冒出像汗的黑色黏稠物質,但一滴到地毯上隨即因高溫而起火。
 
史戴普害怕地慢慢後退,他雖然害怕眼前由馬丁主教化身的黑色怪物,然而心中對於他侮辱自己妻子的怒火也跟房間一樣愈燒愈烈,而正當史戴普盤算如何逃離眼前的「馬丁主教」時,「噹!噹!噹!噹!噹!噹!…」一聲聲貫耳欲聾的鐘聲不知從何響起。
 
鐘聲如雷震,逼得史戴普必須丟下手中的燭台用兩手掩耳,然而他的視線除了提防「馬丁主教」之外,還有一件令他目瞪口呆的事情…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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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3 篇留言

異氟爾酮
這部節奏比Be Killed還要快呢~

05-13 15:24

晝燈
小異,妳好,好久不見! 最近過得好嗎?

節奏的話,我個人是沒感覺,可能是因為後續還有許多發展為寫出來的原因吧,妳能有任何感想,我真的非常感謝呢!!

若後續妳能有所指教,同樣是大感謝!! ^^"

到目前為止,還能看得懂吧? 我很怕因為讀者看不懂呢...呵呵05-13 20:34
異氟爾酮
指教什麼的憑我的程度不可能啦XD
幫忙找錯字、漏字那還可以,
不會看不懂的,尤其是這篇節奏較快,馬上就進入故事了。
Be Killed比較複雜是因為登場的人多,要交代的前因後果也很多,
我喜歡Frank跟Charles對峙的橋段呢!
可惜被阿三亂入XD不過阿三不亂入,Frank會掛掉。

05-13 21:34

晝燈
不不不,千萬不要這麼說...

就如妳簡單回應的這一句,"妳喜歡Frank跟Charles對峙的橋段"
光是這一句話就讓我了解自己寫作時該抱持怎樣的心態。

其實最近我刪了一篇心得文,內容就有提到這方面的問題....

小說畢竟是要給人看的東西,所以自己在創作的時候常常壓力很大,會不斷猜想讀者的想法之類的問題...搞得自己寫文章時無法專心。

尤其近來的生活,也不允許自己專心寫文章,所以文筆的起落很大。

自認為文筆跟思路最好的時期,應該是寫薔薇守則第一篇的時候,之後就直直落到谷底的感覺。

這一篇小說,基本上若按自己的設定,故事可能會是BK的 3~4 倍長度..

而且常常會想出一些番外篇 ><" 更增加篇幅...

所以能得到妳的任何一句話,都很重要...

有可能這句話就可以讓我得到靈感也不一定。05-13 22:29
晝燈
我一直很記得在寫BK的時候,朔海星說了一句話

"請讓Patricia快樂一點"

因為這句話,後來本篇多了Laura跟Patricia的在湖濱餐廳的橋段,也開始聯想到"她"也是有快樂的時光過的,只是....然後故事就又出來了。

其實說真的,Shelley (Elizabeth) 這角色當時只是想跑個龍套,沒想到後續脫離自己的想法,愈來愈吸引自己去為她設定故事與背景...

到現在也開始為她寫出故事來了...

後來我思考了一下妳說的節奏問題,可能是因為這篇創作除了發生地跟沉默之丘有關之外,其他地方很難跟遊戲搭配上,地點(古代跟現代不一樣)、人物(都只有文獻人名)、宗教觀(太早了,不能使用現代教團的觀點,也不想亂設定)...等類似的設定都離遊戲的設定時間太遠了。

因此此篇創作的最大挑戰,是要考據歷史(事件、背景、人物、日常生活物品等),所以文中可能小小不起眼的物品名稱,我都不敢隨便亂放也不敢亂用。

也因此就我自己所想,這篇作品其實是比BK還要沒有娛樂性的,所以很怕讀者覺得枯燥煩悶看不下去。

所以才會寫得壓力很大...而依現在狀況,妳的話則讓我理解創作時的心態...很謝謝妳!!

大感激!!!

糟糕...向妳吐了一些苦水...真不好意思呢...

這篇若寫得完,預定還是會再印刷成冊,希望能有妳賞光接受!!

晚安了!! ^^

P.S. 好想吃火鍋..豆腐..澳洲沒有真讓我頭痛....
P.S.2 竟然留言不能超過一千字,只能分兩篇了05-13 22:30
異氟爾酮
我也很感謝你寫了這麼好看的沉默小說啊!
這篇要考據歷史會很辛苦呢~讀起來不會枯燥,
很好看的^ ^,放心吧!

我也好久沒吃火鍋了XD
澳洲沒有豆腐!!是歐美國家都沒豆腐嗎?
啊!美國一定有,因為有中華街咩~

05-13 2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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