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蒼流總算將繁褥的文件全弄得妥當。正當他自文件中抬起頭來，打算舒展有些僵硬的肩頭時，赫然發現鳳子寧早已不知何時睡沉了。
她還真能自得其樂……睞著鳳子寧，蒼流忍不住苦笑。
鳳子寧近日來纏著他的心思，他大抵猜得到，再加上周遭的同伴不是明示就是暗示，要他不明白她的心思實在很難。而且就連皇帝竟然也不反對皇妹的誇張行徑，還在暗中向他表態──
「朕忽略寧兒的心思太久了，這一回，朕想放手讓她去做。除非，她自己選擇放棄。」
「再者，朕並不認為公主就一定得嫁皇親貴族。」
言外之意，便是假使兩情相悅，就算鳳子寧想嫁給在皇宮中打掃的僕役，鳳子曜也會二話不說地答應讓皇妹與心愛的人共結連理。
他明白皇上待人一視同仁，不因身份而瞧不起他人。只是……
「唉……」深深嘆了一口氣，蒼流撫著略疼的額際。
明明和他相處不過數日，卻能在短時間內摸清他的喜好和他的弱點，不用想也知道有人在背後出賣他。至於那賣掉他的人，除了紫夜還會有誰？
思及此，胸口不禁抽痛。
他明白鳳子寧對他的心意，但……對於紫夜的感情，並非能夠立即捨棄。當初退出成全，到如今只要瞧見她和鳳于嘯恩愛的模樣，仍舊心痛。
更何況，他只是一名錦衣衛，鳳子寧是名公主，姑且不論她將要聯姻，光是身份就門不當、戶不對，雖然皇上一點也不在意這個。但，經歷情傷的他，尚未準備好接受下一段感情……
於是，他只能選擇對鳳子寧視若無睹。
說來他也挺佩服她的毅力和勇氣，身為一國公主倒追男人的事要是傳出去，不被人嗤笑才怪，但她卻一點兒也不在意，彷彿別人怎麼說她，她都無關痛癢。
而且她的性子雖然有些嬌蠻，倒也開朗，近日來已經與他那些弟兄們打成一片了。
起身離開座位，原想踏出書房散散心，腳步卻不自覺地走至鳳子寧面前，靜睞著她陷入熟睡的臉龐。
她醒著的時候，神采奕奕，一雙星般的眸像會說話，整個人彷彿有用不完的朝氣與活力，同時也帶著一絲無傷大雅的撒潑。
睡著時，又別有一番風情。星眸被隱在長而濃密的睫羽底下，紅嫩荾唇似做了什麼好夢微微揚起，有點嬌憨，可愛得讓人不禁想趁她熟睡時捉弄她一番。
但蒼流沒踰矩，僅是蹲下身，靜靜睞著她的睡顏。
「我該拿妳怎辦才好？」他望著鳳子寧純真無邪的睡臉，苦笑問道。
你乾脆接受，就不用這麼煩惱了呀！他的腦海裡，幾乎可以猜出鳳子寧給他的答案，並且絕對是奉上一抹嬌滴滴的笑。
事實上，他更想問自己該怎麼辦啊……
＊ ＊ ＊
當鳳子寧醒來，發現自己並非身處於蒼流的書房，而是在自己的寢宮內。
「咦？」她不是在蒼流的書房內睡著了嗎？怎麼一醒來就在自己寢宮中？
「公主，您醒了？」一旁的小月見主子醒了過來，便迎上前，看主子有何吩咐。
「誰送我回房的？」她實在覺得奇怪，明明在蒼流書房內睡得好好的呀……
小月聞言，忍不住竊笑，頰邊還泛淡紅。
「是蒼流大人呢。說在路上與您巧遇，您似乎身體不適，突然昏厥。所以，就將您送回寢宮了。」小月笑道。
這蒼流大人說謊也不打草稿，公主的身子壯得像牛，更甭提他那時抱在懷裡的公主根本就是睡著了，哪來身體不適外加昏厥？
不過那時的蒼流大人神色很認真，害她也不好意思當面戳破他的謊言。
「噗！」反倒是鳳子寧，聽了小月的話後，很沒形象的噗哧一聲，隨即大笑。
她真服了蒼流，連這種蹩腳的理由也想得出來。瞧小月笑的，想也知道這種理由說出去根本沒人會信好嗎？
他怎會這麼可愛啊！
「小月，他是怎麼將我送回來的？」她雖隱約臆測得到，還是想親耳聽聽當時狀況。
「就像當初抱您回客棧找奴婢那樣呀！」明白主子的心思，小月也不隱瞞，一五一十地照實述說。
也就是說，她是被他抱在懷裡，從御衛所的路上抱回寧夜宮。
也就是說，御衛所往寧夜宮的路上，不知有多少僕婢瞧見他抱著她呀呀呀──
「公主，蒼流大人說不準有點對您上心了呢。」公主近日來的舉動，她這身為貼身婢女的會不知道嗎？身為公主的婢女，她自是樂見自己的主子能得到幸福。
孰料，小月一說這話，鳳子寧的臉頓時垮了下來，嚇得小月以為自己說話。險些就要跪下掌自己的嘴，幸好鳳子寧及時阻止，才沒讓她幹下傻事。
「小月，我長得不美嗎？」芙顏的神色滿是沮喪。
「怎會呢？公主是金鳳皇朝最美的！」粉嫩的圓臉搖得簡直像個搏浪鼓。
「嘴這麼甜，吃了一缸子蜜啊？」小月誇張的言辭，讓鳳子寧恢復些許笑容。
「嘿嘿。」拍馬屁不用錢嘛。「公主真的很美呀！」
「可我最近的舉動這麼明顯，他卻……」唉，一言難盡。
她不信蒼流有遲鈍到這種地步。甭說她的心意昭然若揭，連他那些御衛所的弟兄們都看出她對他們的頭兒有好感，但他根本視若無睹。
他的反應，讓她不禁懷疑是否自己長得不夠美，入不了他的眼，還是他……根本不愛女人，有龍陽之癖？！
被自己的念頭駭了一跳，鳳子寧急忙搖頭，把腦海中荒謬至極的想法甩掉。
「因為他知道公主將要聯姻？」瞧主子沮喪成那樣，八成猜得出蒼流對公主的反應。
「皇兄跟我說，他已經對蒼流表態了呀……」
下定決心放手一搏的那天，她跑去御書房找皇兄商談此事。
皇兄不知是吃錯藥還是想通了，先是嘆了一口氣，讓她誤以為皇兄持反對意見，卻是對她說不干涉她的決定，還說她如果不想聯姻也無妨，他會擺平一切，而且蒼流如果來找他抱怨，他也會對蒼流表達立場。讓她都不知道是該感激他的成全，還是該問他說「你腦子是不是壞了？」
無論如何，她還是感謝皇兄下了一個正確的決定。
「還是他覺得身份與公主不配？」畢竟公主是金枝玉葉，蒼流大人雖長得好看，但以身份來說只能說是門不當戶不對……
「這個問題我也跟他說過了……」現在的皇兄啊，只要她喜歡的人跟她兩情相悅，管那人身份如何，皇兄都答應的。
唉，問題究竟出在哪裡呀？
「還、還是……他有喜愛的女子？」想了許久，會無視公主示愛的原因，最有可能的原因，應該就是這個吧？不然，面對公主這般熱切追求，正常人都會被感動呀！
「不可能！」鳳子寧臉色蒼白地吼道。「我問過王曜、夜明他們都說不清楚──」
驀地，鳳子寧噤了聲。
不清楚──就是蒼流可能已有心上人，也可能沒有。
當猜想到蒼流的心中已有別人時，鳳子寧禁不住倒抽一口氣，胸口一股疼痛和酸醋味一湧而上。
如果他沒有心上人，自是再好不過，代表她可以再接再厲；
但他若有心上人……她……她……
難道，他真的是因為有了心上人，才會對她的情意無動於衷？
「公、公主，對不住！奴婢說錯話了！」小月見鳳子寧的臉色唰地發白，明白自己這次真的是說錯話了。
「讓我靜靜……」打擊過大的鳳子寧，有氣無力地擺手，彷彿失了魂。
見狀，原本還想說些什麼的小月即使擔憂主子的狀況，也只能乖乖退出寢宮，讓鳳子寧獨自在裡頭好好冷靜。
小月何時離開寢宮的，鳳子寧全然沒注意。此時此刻，她的心思紊亂，無暇注意她的寢宮有誰來去。
倘若蒼流有心上人，她這一切的努力，又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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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題外話：
在編輯這篇的時候，旁邊的廣告一直跳恐怖片的預告……
在這種深夜的時段，一定要這樣嚇人嗎？囧
我要是半夜睡不著一定是巴哈害的！(喂)
看看稿子的存量……不能再這樣腐爛下去了(掩面)
創作內容
塔客協會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