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就是今晚的任務分配。有任何問題嗎?」
「真的要做嗎……」胖子嘀咕著。
咚!酒鬼捶著木桌,惡狠狠地瞪著胖子說:「哼!事到如今還談什麼?武器裝備我都走私進來了,門鎖什麼的也早就摸熟了。不可能在這時候停手的!」
「我的意思是,大家是真心想做的嗎?革命什麼的……會死很多人的……不只是我們,連別人的命也──」胖子的聲音越來越小……
「我知道會死很多人,但是你們就心甘情願繼續下去嗎?繼續當個私人奴隸,被看作是個商品?對他們而言,商品要多少有多少,根本不需管我們死活。革命伴隨著犧牲,但是放任下去,影響與受傷的會是更多的──」
士兵點點頭說:「我贊同頭領的意見,但是這樣的犧牲值得嗎?現況有很多問題是沒錯,但是一旦起身反抗,本身也就成為問題。這樣說吧,縱使三分之一,不,假設超出預期,有三分之二的人響應。死傷應有半數,剩下的二分之一的人,又該何去何從?現在,有勞動就有飯吃、遮風避雨的場所,革命成功之後,我們將會失去一切。而帶領、鼓吹眾人的精神領袖,又該如何安置大家呢?」
「的確,或許會失去一切,或許茫然而不知所措的歲月會來到。但是阿,就跟你追殺那些傢伙一樣,不也是嚥不下這口氣嗎?怎麼?每天吃飽穿暖的生活,就讓你成了窩囊廢了?你應該還記得當初那些傢伙怎麼羞辱你和你妻子的吧?」
「……我怎麼可能忘記!」士兵單手撐著頭,閉上雙眼,像是在思索什麼。
「打不贏的,所有人都會死的。有那個在啊!喀喀喀……」原本趴在桌上睡覺的瘋子突然對著我大喊。
「痾……那個是哪個?」我好奇地詢問。
「是虛影啊!那是世上少有的珍奇異獸啊!再加上那個怪力刀疤男跟變態處刑者,打不贏啦!哈哈哈……」瘋子一邊大笑一邊跑掉了……
瞎子靜靜地說:「頭領,假若傳言中的虛影是真的,我認為等待王國名將來救援比較恰當,同時也可解決革命之後的問題。我們,只是平凡人、是無名小卒,我們沒有那麼強的能力。那種事情……跟怪物什麼的打……有十條命都不夠阿……」
「假若是真的虛影,大名鼎鼎的雷文將軍也不過是凡人,又怎麼能和那種怪物抗衡?」
「他有一把神兵利器,叫做奔雷大劍。僅僅只是揮動,便可見到雷霆電光。如果──」
碰!酒鬼拍桌大喊:「媽的!你們連掌握自己性命的骨氣都沒有嗎!」
「骨氣嗎……至少現在,吃飽穿暖。那不就很好了嗎?就算我們不做,也一定會有人去完成這件事。」胖子一邊滴咕一邊走去裝第二碗飯。
「在做與不做之間,有著很大的差異。」頭領的這句話,很明顯是指桑罵槐,因為他緊盯著沉默不語的士兵說。
在做與不做之間,有著很大的差異。
存在著什麼差異……
或許不做,就是逃避、就是忍受、推託吧。
真正弱小的人是連呻吟都叫不出來的人,默默地接受一切……
默默地接受一切……
真是如此嗎……
「……談到這裡就夠了吧。要參加的就參加,不參加的我也不會勉強。一生或許只有這麼一次,你們要選擇保持緘默、選擇個人的長遠安逸,那是你們的自由。但是,有很多人是在等待這麼一個機會,拚命努力、發光發熱的機會。……散會吧。」
會後,我看見頭領獨自一人站在巨大石塊前。他臉帶哀傷地看著石塊說著:「狼阿,本來是種驕傲的動物,有鋒利的狼牙、聰慧的腦子、超乎尋常的機警。被人馴化後就成了狗,看門、遊玩、狩獵、擺尾乞憐的家畜。野獸這種動物,只要拔掉獠牙後,不過就只是家畜罷了。」低下頭看著本應是左手臂的地方,像是在對什麼人說話「即便我只剩一顆獠牙,我也會做給你看的。文……」
「頭領……」
「哈哈,你在阿。怎麼了?」
「老實說吧,勝算有多少?」
「恩……五十吧。處刑者劍術高超,尤其擅長一對多。若是交給士兵應該沒問題,士兵之前是王國的士兵隊隊長,而且劍術也在我之上。哈哈。」他看著自己本應長著手臂的位置。
「那為什麼是五十呢?而且整體策略是在拖延時間吧!」
「你看出來了嗎?哈哈。那個刀疤男很強大,可以讓身手如此厲害的處刑者甘居下位,而且似乎也是個有頭有臉的傢伙,好像叫什麼狼……最大的問題是,醫護官。看起來非常平凡,但是如此平凡的她,為什麼能與其他不凡的兩人同居管理者?」
「最平凡的反而是最完危險的嗎……」
「另外,如果他們手裡真的有虛影……哈哈,那我們連早上都撐不到吧……」
「稱到早上?有援兵嗎?還有,我一直想問──」
「有援兵喔,如果看的到的話就知道了。你想問虛影對吧!」
「恩,沒錯。」
「虛影,來自東方的一種異獸,相傳專用於暗殺用途。牠跑起來像風一樣、形體可變大變小、利爪削鐵如泥、下顎可以輕易的粉碎頭顱、外型似虎似貓,紀載上是這樣寫的。相傳牠還可以號令狼犬。」
「真有這麼一隻怪物,就不用打了吧……」
「或許吧。但我相信,當你站在這隻怪物頭頂上時,這個世界會有那麼一點點不一樣。哈哈。」
「不一樣……是嗎?」
「走吧!他們已經開始了!」
我抬頭一看,半邊的夜空已經染成橘紅色。燃燒的木牆劈哩啪啦地作響著,空氣中飄盪著濃濃的血腥味。吶喊、哀嚎,全都攪和在一起。
漫長的今晚,現在才正要開始。
頭領站在人群的最前端,高舉手中的長劍:「就是現在!燃起革命的火焰!舉起你們的劍!為自己而戰吧!」
人群中傳來一句狂妄的話語:「哈哈,搞革命?你們活的不耐煩了嗎?也行!都去當養分吧!」某處的人群紛紛倒下,宛如一朵紅色玫瑰盛開,而站在中心的是一名用褐色斗篷掩蓋身分的傢伙。群眾們騷動不已、人心惶惶,深怕自己成為他的下一個目標。
只見頭領二話不說,提劍砍去。但那人左閃右躲,怎麼砍也砍不著。「就這點程度怎麼搞革命啊?讓我教教你吧!」那人從斗篷下抽出長劍,語帶興奮地說:「我要出招了囉,你可不要死了喔。」一個旋身,在他周圍劃出一道近乎完美的圓。
頭領在劍刃劃到他之前,早一個墊步,拉開了距離。「就這樣嗎?這種雕蟲小技──」
「還沒完喔。」那人急速逼近頭領。突然一個飛躍,閃過了頭領的橫砍。頭領抬頭一看,驚覺不妙,大喊:「糟!」
「大遲了!喝──」又是一個旋身,巨大的弦月旋劈而下。
(伍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