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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初次見面，我是ARS的社長沈仲寒。我看了剛才助理記錄下的，複述一次請兩位確認。」會議室裡，約莫十八、九來歲的美少年，瀏覽完電腦螢幕上的文件檔案，以平板無起伏的清冷嗓音概括道：「兩位是私立聖心女中高二的學生，吳薇瑄同學以及劉佳琪同學。委託內容是希望解決校內接連發生的超常現象。兩位的同班同學陳孟愛因為十月二十三日，也就是距離現在十天前在學校廁所進行血腥瑪莉的召喚儀式，在那之後就變得精神不穩，接著於六天前在先前進行召喚儀式的廁所鏡子前割腕自殺未遂，目前還昏迷不醒。四天前校內的一名女性教職員聲稱看見幽靈，精神陷入不穩定，暫時停職中。再來就是當時與陳孟愛同學一起進行儀式的荀筱雯同學在前天跳樓當場身亡，不只這樣，校內其他學生也有遭遇到大大小小的靈異事件。而兩位當中的有一位也是當時進行儀式的其中一人，因為擔心自己也會遭遇不幸，所以才到敝社尋求幫助……以上複述正確嗎？」
「是的……」相對於沈仲寒的冷靜，兩名女孩顯得非常焦躁。答腔的女孩是吳薇瑄，她擔憂地看了一眼身旁凝重著表情，始終低垂著螓首的女孩，劉佳琪，接著道：「佳琪她……她不是自願參加儀式的！因為那天輪到她當值日生，正好撞見陳孟愛她們在廁所擺了一堆蠟燭，然後口頭阻止她們而已……」
沈仲寒依舊面無表情地看著兩人：「請問校方同意你們委託嗎？」
兩人面面相覷，臉露難色：「呃……這個……」
「貴校似乎想對外隱瞞召喚儀式的事，而前幾天的事件也引來媒體訪問，照理說這種非常時期，應該是不會委託相關人士處理才對，再說校方確實相信你們的說法嗎？畢竟非科學本就較難被常人接受。」
吳薇瑄見一旁的劉佳琪掩面啜泣了起來，於是更加激動：「學校還不知道這件事，可是……你們不是以委託人為主嗎？既然我們願意付錢──」
「很抱歉，兩位不是足以決策校方事務的相關人士，而調查時需要借用校地，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爭執，這個委託恕我不接，請兩位理解。如果校方同意借用校地或是同意委託ARS，屆時再麻煩兩位跑一趟。」沈仲寒把筆電螢幕闔上，明擺著送客。
會議室的門被打開，三人從裡頭走出。在客廳的夏歆和男孩，潘子麒聞聲看向他們。吳薇瑄扶著泣不成聲的同學，蹙起柳眉，不死心地再次詢問：「聽說你們從沒有解決不了的案件，而且難道要對佳琪見死不救嗎？以你們的能力，不借用校地也行的吧？」
沈仲寒淡淡瞥了她一眼，「很抱歉。」後逕自走向客廳：「子麒，送客。」
被點名的潘子麒立刻起身：「是！」然後無奈地嘆了口氣──他們社長就是這樣不通人情，雖說他都是以理處事，但是應該有更好的說話方式才對，至少露個笑容，不要板著臉孔用沒有高低起伏的聲音拒絕嘛！不過也多虧社長，剛才他被兩名女孩苦苦哀求，正不曉得該怎麼拒絕，還好社長及時出現。
領著兩位女孩到門口，他非常抱歉地對著兩位道：「很抱歉，社長不是不願意接下委託，而是實在無法。兩位若得到校方許可，非常歡迎你們再次大駕光臨。」
吳薇瑄原本還對沈仲寒的強硬態度甚感不理解，但看見眼前的男孩滿是歉意的笑容以及真誠的解釋，頓時消了氣，道：「我們還會再來的！」
「是，我們隨時等候兩位的再次到來。」他朝著兩人鞠了個躬，然後目送她們的背影穿越院子直到消失在大門外，再次嘆了口長氣，走回屋裡。
回到客廳時，沈仲寒正和夏歆談話著。他們不知道聊到什麼，氣氛有點緊張。潘子麒見狀去倒了兩杯茶擺到桌上。夏歆朝他道了聲謝。注意到自家社長並沒有帶上筆電，他正想到會議室去拿出來，沈仲寒似是注意到，朝著他道：「不需要，她並不是委託人。」
潘子麒疑惑，不是委託人，那就是社長私人的客人囉？
該不會……
他仔細盯著夏歆瞧，及胸的黑色直長髮，修剪齊長的妹妹頭瀏海，清秀可愛的五官，身材穠纖合度，穿著休閒的白色印花T恤和牛仔短裙，看上去約莫是高中、大學左右的年紀……
他們家的社長終於談戀愛了！啊啊，真是太好了！說不定這樣他會變得稍微溫柔和善一點。潘子麒一臉欣慰地把視線移回沈仲寒身上，水汪汪的眼盯著那張漠冷依舊的俊臉不放。
注意到熱切的視線，沈仲寒那雙冰霜般的眼眸瞅向潘子麒，淡淡覷了眼，又移回對面的夏歆：「我只是以自己專業的領域做出回答，當然你有不相信的權力，你的靈感相較於其他人強，對於靈較為敏感。」
「什麼靈的，科學上根本還沒證實吧？就拿以往被當成是靈魂象徵的鬼火來說，那也只不過是人體內的磷在死亡後屍體腐爛生成磷化氫，偶而因為周邊溫度高產生的自然現象，再加上磷火比一般空氣輕，所以會漂浮在地面上數公尺，至於鬼火會追人，也不過是因為之前的人還不曉得鬼火的原理，看到它就嚇跑，人奔跑時帶動周遭氣流，比空氣輕的磷火自然也就被帶動，好像真的是追著人跑一樣。」
沈仲寒笑了，和先前那種虛偽的客套笑容又有些不同，是說不上來的感覺。夏歆看著他那樣的笑臉，有種被輕視的感覺。
「你是狄校長學校的學生吧？也難怪你看待事物比較科學角度。不過沒記錯的話，昨天不小心聽見了你對鬼壓床的見解，你明明是文學院的，卻對這些超自然現象的原理這麼有研究。看來小夏其實對這些很有興趣？」
夏歆身子微微一震：「說什麼興趣，我只是討厭把無知偽裝成迷信那樣的人。」
沈仲寒沒有錯過夏歆眼神閃過的驚慌還有隨即鎮定下來想掩飾什麼的細微轉變，他直直盯著她，後者見狀急忙撇開交會的視線。
「確實鬼火的成分是磷化氫，但這就代表它和靈完全沒關係嗎？就算以其他點來攻破你信仰的理論，你心裡也會不服吧？那我就用最直接的方式證明給你看。」
夏歆聞言被他說的「最直接方式」勾起好奇心，抬起眼看向他。
「子麒，幫我拿支筆和畫冊。」
潘子麒驚訝了下，隨即應道：「是。」
一分鐘後畫冊和素描筆被送到沈仲寒手上。他將畫冊擱在腿上，垂著首，執筆的右手開始非常快速地作畫。房內安靜地只剩沙沙沙地聲音和空調運作聲。夏歆完全不懂他畫圖的用意，只是呆呆看著作畫的他。幾縷黑色髮絲因低頭的動作垂落至臉頰，垂著的眼眸更凸顯出他狹長濃密的睫毛……說起來他的長相真的相當出眾。
就在夏歆盯著他臉蛋打量的同時，沈仲寒停下手的動作，接著抬起眼對上夏歆的視線：「雖然這樣可能還沒辦法讓你完全信服。」說著把他畫的那面轉正讓她看清楚。
夏歆如被電擊般呆愣在原地，全身不住顫抖著。潘子麒看見她奇怪的樣子，於是把目光移到沈仲寒手上的那幅畫──
一名女子的畫像。
和夏歆夢見的是同一個人。
她僵直地望著那幅畫，然後閉上眼不去看，拼命搖頭：「騙人的……一定是像魔術那樣的……有什麼機關在……」
「一個月的時間。這段時間以助理的身分待在ARS如何？讓你看看我說的，無法用現代科學常理解釋的現象。作為助理的時間會發相當的薪水給你，如果你能以科學解釋這段時間的超常現象並讓我信服，我就承認我剛才是騙人的，但如果你輸了，就必須相信我說的，這樣你敢賭嗎？」
「好，我接受你的提議。我會證明你剛才的也只是騙術。」
沈仲寒又露出那種只有嘴角上揚，眼睛卻沒在笑的笑容。
送走了夏歆，潘子麒不解地看向沈仲寒。他們家的社長向來高深莫測，做的每件事都有理由，但這次他真的怎麼也想不透。難道是想追那女孩想出來的手法嗎？剛才還使用了「那個」的能力。
「社長……」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下次不會再用了。只不過為了讓她信服，不得已罷了。她的情況很危險，加上本人明明知道卻不想承認，所以也不去尋求解決方式，這樣早晚……」那道清冷平板的男嗓頓住沒再說下去。
雖然社長是「不喜歡多管閒事，但如果對一個人感覺不錯又會裝作若無其事地幫忙他」這樣的個性。但是讓別人來ARS試當助理像是玩兒戲的這種事是前所未有的。
「我不太懂你那提議的用意。」
「大部分的助手都留在英國本部，只有你跟我回來。」
潘子麒恍然大悟──原來是人手不足的緣故啊！「因為也是我的故鄉啊！既然社長要回來，所以跟著社長一起回來了。」
「再來就是她一定有什麼過人之處，身邊有那樣數量的靈。她自己應該也知道的，她的樣子不像是不相信，反而是知道超自然現象的存在卻又刻意去找理論來攻破。」
「唔，是這樣的嗎？我以為國內第一大學的高材生都是像那樣。」
「我回辦公室了。你去準備聖心女中的相關資料。」
「咦？」社長不是已經拒絕那項委託了嗎？
「如果猜得沒錯，她們的高層近期內會來委託。」只留下這句話，便走向二樓。潘子麒雖然不解，但社長既然都這樣說了，應該就沒錯了。畢竟社長說的話沒有一次失準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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